17 烈狗撩人6
斜陽落盡,窗外最後一絲日光很快泯滅在黑暗中。
嬴家的客廳高有六七米,輕奢水晶燈從二樓直接吊下來,晶瑩得光線折射在客廳中每一個人的臉上。
嬴樓的狐貍眼彎成一條縫,略長得發在腦後紮成一束,他站在嬴蜃身旁,宣告着對嬴獅的審判,嬴蜃則穿着黑色的戗駁領西裝,藏藍色領帶夾着一根銀色領帶夾,帶着迫人的威壓,像一個旁聽的法官。
連清澤站在二樓圍欄處,0.5的視力讓他能清晰的看到一樓茶幾上那幾張散開的照片,那是昨晚,他坐在嬴獅車上,看着嬴獅賽車的畫面。
照片上只拍到了他的半張側臉,在中間的嬴獅耀眼得幾乎讓人注意不到他。
他猜測着,這或許是對嬴獅私自參加這種違規賽事的懲罰,卻在聽到嬴樓的審判後微微睜大了眼睛。
嬴樓說:“嬴獅,詩語妹妹是貴客,這種胡鬧的東西你自己私下玩沒有人會說你,但你帶着詩語妹妹,如果出了什麽事,讓嬴家怎麽跟連家交代?”
是為了他?
嬴獅扯了下嘴角,怪不得從來沒人管過的事,今天會突然搬到明面上來。
他出事沒關系,但不能連累到別人是吧?
嘲諷得看了一眼二樓,意外撞上連清澤的視線,嬴獅眉心一皺,收起笑容幹脆得跪在地上,他解開校服,露出白淨得上半身,道:“嬴獅認罰。”
空氣寂靜,嬴宅裏氣氛冷得連螞蟻都不敢路過。
嬴蜃緩緩站起身,在連清澤還沒反應過來時,一聲脆響劃破長空。
“啪——”
皮鞭抽在了嬴獅的身上,很快一條又細又長得紅痕出現在嬴獅胸前,從脖頸鎖骨之間蔓延至腰腹,在他白皙得皮膚上紮眼又刺目。
連清澤抿了抿唇,從他這個角度能看到嬴獅挺直得背脊在微顫,但他倔強得一聲不吭,仿佛沒有痛覺。
大抵是因為這裏面也有自己的原因,連清澤垂在身側的五指輕輕攥緊。
嬴蜃扔開皮鞭,沉聲道:“這是給你的教訓,希望你以後做事前先動動腦子。”
皮鞭砸在沙發上,發出悶響。
一旁的管家候了半天,趁機遞上電話,說:“是林董事。”
“嗯。”嬴蜃伸手接過,邊劃到接聽鍵邊往外走去,沒一會兒庭院外響起汽車離去的聲音。
等聽不見引擎聲了,嬴獅垂着的眼睑才微微動了動,他彎下腰撿起校服穿回去,扣扣子時,襯衫的布料碰到傷口,疼得他眼睑輕顫,他咬着牙龈,維持着最後的體面。
連清澤抿起唇:那一鞭子,看起來就很疼,就這麽穿衣服可不行,嬴獅都不打算上藥的嗎?
他想了想,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樓下,看了半天戲的嬴樓勾起嘴角,笑着撿起皮鞭收好,道:“大哥也是為你好。”
嬴獅沒說話。
嬴樓似乎也有事,往外走時拍了拍嬴獅的肩膀,那只手上挂着手持,動作間撞擊了一下嬴獅的胸口,聽着嬴獅的悶哼聲,他滿意得走出嬴家大門。
屋裏再沒有其他人。
整個嬴宅冷清得像是關了門的博物館。
壓抑的氣氛還沒散開,嬴獅不知怎麽想的,忽然擡頭,沒有在熟悉的位置看到連清澤,他輕“啧”一聲冷漠的別開臉,沒有回房,擡腳去了負一樓。
嬴家的負一樓有藏酒室和娛樂室,娛樂室包含一間影音室。
坐在影音室的沙發上,嬴獅擡手開了瓶紅酒倒在高腳杯中,他捏着酒杯随意晃了晃一飲而盡,沒多久,酒精上頭開始麻痹痛感,被襯衫蹭着的地方好過了些。
他解開覆在傷口處的扣子,只剩下肚臍處一顆懶散得連着另一半襯衫。
影音室的燈光偏藍昏暗,落在他瓷白的肌膚上像一層上好的釉,他肌理分布完美,胸前的紅痕在膚色和燈光的雙重襯托下,豔麗又萎靡,像是在等着人施虐一樣。
嬴獅喝酒喝得急,沒來得及吞進去的酒液順着嘴角下颌線滑過喉結,他微揚起下巴,讓後腦勺懶散的搭在沙發椅背上,這一刻,似乎連金色的卷發也懶散了起來,他眼睑微微眯起,纖長得睫毛抖動着,喉結滾動,那一滴紫紅色的酒液順勢下滑,一路延到他起伏的胸前,淹沒在被白色襯衫遮擋的地方。
連清澤提着藥箱找到他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畫面。
察覺到有人來了,嬴獅擡起左手擱置在沙發椅背處,修長白皙的指尖輕輕敲了敲,眼也不擡一下,譏諷道:“怎麽?你也想來看我的笑話?”
他知道是連清澤,但他懶得看他。
連清澤來嬴家不過四天,四天嬴獅就被罰了兩次,他的處境肉眼可見的差,但嬴獅并不在乎。
只是連清澤在看到他現在這個模樣時,心髒不知為何揪了起來。
也許是因為同病相憐吧,但他一個被領養的孤兒被親生子欺負看起來理所當然,嬴獅不是,嬴獅至少是嬴父親生的。
那又或許是因為疼惜,畢竟他現在有了屬于自己的爸爸和姐姐,他逃脫苦海,嬴海卻還在局中。
不見來人有動靜,嬴獅忍不住“啧”了一聲,語氣裏的譏諷少了,多了幾分憤怒:“看夠了嗎?看夠了就滾回去。”
“我來給你上藥。”連清澤動了動腳,不冷不淡道。
他走進去,聞着酒香微微蹙起眉,不是很喜歡酒味卻忍了下來,将藥箱擱置在茶幾上掏出雙氧水,看着嬴獅道:“你能不能坐好?”
“這也歸你管?”嬴獅掀了下眼睑,又躺回去,慵懶氣人:“不塗,滾。”
房頂的球形燈轉動,光柱如水一般流淌,這會兒正擦過嬴獅白嫩的脖頸往下。他瓷白得肌膚被照出一層晶瑩的光澤,連清澤想着這臭脾氣誰愛伺候誰伺候,便要丢開藥箱離開,視線掃過嬴獅覆着一層薄肌的胸前,緩緩閉上了嘴。
那條從鎖骨上方延至腰腹的鞭痕鼓了起來,鮮紅的血漬充斥在皮膚表層,秾豔得驚人。
連清澤的視線暗了暗,在看到嬴獅毫不設防的坐姿後他捏着雙氧水的手指微微用力,接着忽然湊過去,在嬴獅還沒來得及反應前直接将半瓶雙氧水倒在了嬴獅的傷口上。
“嘶!草!”嬴獅猛地挺起腰身,五指疼得揪起沙發上的仿麻布,指尖用力到泛白。
他仰着腦袋,脖頸上的筋脈因為克制而暴起,等緩過來後先低頭松了口氣,随後微擡眼睑,從下往上看向連清澤:“你特麽……”
連清澤的手上已經換了一瓶藥,聞言往嬴獅面前舉了舉,這一下堵住了嬴獅的後半句話。
他有些意外道:“嬴獅哥哥,原來你不是不怕疼啊!”
“誰特麽怕疼。”
“那上藥。”
“……”
嬴獅磨了磨後槽牙,看着連清澤的視線陰冷,滿身戾氣,像一頭要捕食的獅子,兇狠得表情任誰看了都想逃。
偏偏在連清澤眼裏只能看到他的眼尾泛着紅,長長得睫羽上還有疼出來的水光。
羽翼未豐的雄獅不過如此。
連清澤想着故意做一些嬴獅不喜歡的事,便拿着藥粉往嬴獅身前又湊了湊,幾乎靠在一起後,他眯着眼貼着嬴獅笑着道:“嬴獅哥哥,你的傷口看起來好吓人哦,我好害怕,但我又好喜歡嬴獅哥哥,舍不得你受傷,所以我決定忍着害怕替你上藥呢,我可真是個溫柔體貼的好人啊,你得報答我哦。”
嬴獅眯了眯眼睛:“你特意來給我上藥就是為了讓我報答你?”
“當然不是,”連清澤微笑着說:“要報答是順便的,主要還是因為我太喜歡嬴獅哥哥了呢。”
嬴獅冷笑一聲,目光幽深的打量着連清澤那張藏在黑框眼鏡後的臉,好一會兒才躺回去,胳膊攤開,後腦勺靠在椅背上,厭世眼疲憊得閉合在一起,語氣淡淡道:“報答沒有,藥愛上不上。”
連清澤鼻子一皺,白眼一翻,将藥瓶放回茶幾上。
玻璃的藥瓶與茶幾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嬴獅緩緩睜開眼,以為連清澤是無利可圖準備離開,正要從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忽然笑容僵住,整個臉都扭曲了起來。
密密麻麻的刺痛從傷口處傳到神經末梢,但這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他能感覺到有一只手正在他胸前扒拉,指尖所到之處,仿佛被燒灼一樣燙人,傷口處又痛又燙。
嬴獅看着伏在自己胸前的腦袋,罵罵咧咧的問道:“你特麽……又給我塗的什麽……”
“紅黴素軟膏。”連清澤換了藥,這會兒皙白的指尖正輕輕得掠過嬴獅胸前的鞭痕,眼睑都懶得擡一下,敷衍道:“好了好了,嬴獅哥哥再忍忍,馬上就塗好啦。”
這哄小孩的語氣直接讓嬴獅黑了臉。
又等了會兒,連清澤給他塗完了藥膏,五指剛要從嬴獅胸前撤回,忽然被一只偷襲的手扯住手腕扔進了沙發裏。
連清澤發着懵,還沒反應過來,下一刻腿間被擠開。
嬴獅單膝跪在他的兩腿間,将人困在自己懷裏,低着頭,眼睫晶亮眼尾泛紅,朱紅的唇掀動,呼吸熾熱的噴到連清澤臉上,咬牙切齒道:“現在我就報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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