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鯊魚行動4
醫務室。
顧知寒火急火燎得踹開大門, 急躁道:“陸校醫!快來救人!”
他跑得快,額頭上沁了一層汗,臨到床邊時忽然慢了下來, 将連清澤放下去的動作小心又謹慎,生怕會對連清澤造成什麽不知道的二次傷害。
圍着病床的藍色小隔簾掀起又落下, 陸長風有些驚訝的跟過去,看到受傷的是連清澤眉心微微斂起一些,問道:“怎麽了這是?”
聽診器挂在他修長的脖頸上, 陸長風伸手, 拇指扒開連清澤的眼皮子用瞳孔筆照了一下,随後将瞳孔筆放進白大褂的口袋換成聽診器, 确認沒什麽大問題後才去檢查傷口。
顧知寒在一旁生氣的解釋道:“他被一群傻逼欺負了。”
“從體征看只是暈過去了, 應該沒什麽大問題。”陸長風皺起眉,道:“同學之間欺負人下手有必要這麽重嗎?這傷看起來是被東西砸的, 再用點力可能就會傷到腦髓。”
傷口腫脹, 很明顯是被重物打擊,鮮血凝固在腦袋上看起來驚心怵目。
聞言,顧知寒滿臉怒氣:“媽的,殷碧蓮這個傻逼,什麽鯊魚行動連她都要摻一腳,等我抓出幕後主使我一定讓他牢底坐穿!”
憑顧家的實力, 這話不是随便說說。
陸長風去隔簾外面拿了消毒藥水和紗布剪刀, 回來的時候邊走邊道:“顧同學,來幫幫忙。”
他讓顧知寒捧着連清澤的腦袋,等把連清澤的傷口處理完, 嬴獅也已經趕過來了。
醫務室的病床上,連清澤還沒醒, 他安靜得躺在那時失去了攻擊力,漂亮得像是童話裏的睡美人,不會哭也不會鬧,只等着命定的王子将他吻醒,只是睡得不太安穩,指尖一直輕顫。
嬴獅一踏進小隔簾顧知寒便聽到了動靜,他回頭看向嬴獅,四目相對,顧知寒眉心一蹙,嫌棄道:“你來幹什麽?事情都處理好了?”
嬴獅本不想理他,往前兩步視線掃到連清澤,想到顧知寒好歹幫了點忙才回道:“殷碧蓮會轉學。”
顧知寒道:“轉學一個還會有第二個,鯊魚計劃得解決才行,你知道多少?”
“我不知道,但有我在,沒人敢動他。”
“呵,沒人敢動他今天怎麽會變成這樣?”
嬴獅臉色頓時一沉,腦子裏想到什麽,眼睛微微眯起。
上午他和連清澤吵架時樓梯上還有其他人,但當時是上課時間他便沒在意,只當是有人要去上廁所,可等他回教室的時候只是略一靠近那人立刻就跑了,只留下一道黑色的影子,接着就是鯊魚計劃的發布。
如果只是上廁所或者其他任何事,都不至于躲起來,那就只能說當時的人有問題,甚至很可能跟路人甲有關系,得知連清澤同嬴獅之間的關系并不好,路人甲沒了顧慮,立刻下手。
顧知寒逼近他,“你在想什麽?”
嬴獅擡頭望過去,四目相對,火花四濺,他冷冷道:“跟你沒關系。”
陸長風從後面叮囑道:“你們不要打擾病人休息,還有,我要下班了,你們怎麽說?今晚就留在學校裏?我這床位可只有兩個。”其中一個還被連清澤占了。
顧知寒道:“我留下來。”
嬴獅瞥他一眼,嘴角挂起譏諷的笑,道:“不留,我要帶他回家。”
“憑什麽你帶他回家!”
顧知寒跟着一點就燃的爆竹一樣,站起身對着嬴獅瞪起眼。
嬴獅冷冷道:“關你屁事。”
兩人針鋒相對,看起來馬上就要在這不大的地方一決勝負,氣氛灼熱,床上的連清澤忽然“嘤咛”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
第一感覺就是頭痛欲裂,緊接着暈倒前的記憶串入腦海,連清澤猛地坐起身立刻擋不住頭部傳來的眩暈,飛快得摔了回去。
陸長風看到他的動靜,皺起眉不悅道:“好了,跟你們說了不要打擾病人休息。”
他走上前,又對着連清澤一翻檢查,淺淡的薰衣草香攏在連清澤的鼻尖讓他好受了些。
連清澤道:“我的手……”
“手怎麽了?”陸長風皺起眉:“手也有受傷嗎?”
但連清澤并不能回答他,只是重複着“我的手”,羸弱的呼吸叫人心疼,臉色蒼白,眉宇間寫着緊張與忐忑。
陸長風怕他還有什麽不知道的傷,而醫務室裏沒有設備可以查看,便對顧知寒和嬴獅道:“你們最好帶他去醫院拍個片子看一下,他很擔心他的手。”
顧知寒想到連清澤還要拉琴,頓時臉色一變,道:“我送他去!”
嬴獅一把抱起床上的人,“以前倒是不知道顧大少爺還挺喜歡多管閑事,怕你不知道不妨告訴你,連詩語是我的未婚妻,顧大少爺還是趕緊回家吧,不要在這裏礙手礙腳的,我的未婚妻我自己會送他去。”
說完,他抱着連清澤就走,留顧知寒一個人在原地發愣。
什麽玩意兒?詩語姐是嬴獅的未婚妻?
不對,那不是澤澤嗎?
草!
顧知寒猛的追出去,到校門口時嬴獅早已上車,他只能吩咐自家司機跟上去。
黑色勞斯萊斯的後座很寬敞,連清澤已經恢複意識便不太想待在嬴獅懷裏,但他過于恐懼以至于雙手都在疼,只能忍着。
他不能承受第二次手被傷害的意外,也不能接受自己再也不能站上舞臺拉小提琴。
烏黑的睫羽下垂,遮住他眼底的光,這會兒的連清澤脆弱而蒼白,像是易碎的陶瓷娃娃,他的上半身被嬴獅抱在懷裏,嬴獅垂眸,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心底不自覺得溢出一絲心疼,酸澀奇怪。
從沒有過這種情緒,嬴獅微微皺起眉,感覺連清澤似乎真的變成了他人生的一個變故。
太陽還沒落山,金色的日光掃到車裏,穿過深色車窗膜只剩下淺淡的一層,可落在他的金發上又變成了耀眼的金色。
他膚色白,便顯得眼睛極黑嘴唇極紅,面孔秾麗得像是畫了玩偶裝。
連清澤看了他一會兒,嬴獅的面孔就算是從死亡視角也找不到漏洞,完美得真不像凡人,他緩緩阖上眼睛不敢再去看,再看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心動。
全心全意付出過愛的人在被徹底的背叛後,哪敢再輕易交出心,他沒有心,他早決定了他的世界只需要小提琴就行。
腦袋上的傷口很疼,但連清澤的精神疲乏,在晃悠悠的車速中緩緩睡去。
這一覺他睡得并不安穩,中間嬴獅還抱着他去醫院拍了CT,CT顯示連清澤的身上并沒有別的問題,但他在睡夢中卻一直喊疼。
嬴獅皺起眉,第一次沒有嫌棄連清澤,握住他的手緩緩揉捏起來,心頭卻滿是疑惑:連清澤為什麽會手疼?
醫生說是幻痛,嬴獅的直覺卻告訴他沒這麽簡單。
他看向追過來的顧知寒,挑起眉問道:“你們很熟?竟然能追這麽遠,果然還是閑的。”
顧知寒嗆他:“肯定比你熟,趕緊把人給我!”
嬴獅眼底的眸光一暗,看起來不太高興,道:“讓他住這,明天醒了再檢查一下,我要回去了,你愛守着就守着吧,免費的護工,呵。”
等他走了,躺在病床上的連清澤才緩緩睜開眼睛。
顧知寒頓時驚喜得靠過去,體貼道:“澤澤!現在感覺怎麽樣?要不要喝水?還有哪裏痛嗎?”
連清澤緩緩從床上坐起身,手掌撐着床鋪時有些顫抖,坐起來後顧知寒連忙給他在背後塞滿枕頭,一個不夠又塞一個。
“不用麻煩了。”連清澤道。
他将雙手擱置在床單上,輕輕收起拳頭,确認自己并不痛才放下心來。
穿書前的手傷是他的心病,就連穿書後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不敢用手,在小時候該學着自己吃飯的時候,連詩語早就可以自己吃了,他還是不敢動,只敢用左手吃飯。
連爸爸一度以為他是左撇子,但他左手吃的并不好,讓連爸爸操了很長時間的心。
顧知寒不知道這段往事,只是奇怪道:“你的手怎麽了嗎?”要是有事,他立刻去把殷碧蓮的手廢了賠給澤澤!
連清澤搖搖頭,說:“沒事,就是有一點害怕。”說到最後他還轉過臉,對顧知寒露出一個笑,溫和道:“怕以後不能拉曲子給你聽。”
顧知寒老臉一紅,撓撓頭,道:“這不重要,這有什麽好怕的,你要是喜歡,我請別人來家裏拉給你聽。”
他不懂這對連清澤有多重要,連清澤也不想解釋,只是道:“謝謝你。”
病房外頓時傳來冷嘲熱諷:“怎麽只謝他不謝我?道謝還要分人的嗎?”
嬴獅提着晚餐走進來。
顧知寒道:“你又回來幹什麽?出去出去,這裏沒人想看見你!”
嬴獅瞥他一眼,将晚餐放在連清澤旁邊,道:“他還沒吃晚飯,又受了傷,你是想讓一個病人陪你一起挨餓嗎?”
連清澤有些意外,看着他一件件取出來餐盒,眼睑低垂,有些落寞。
嬴獅的話說得顧知寒一陣面紅耳赤。
顧知寒:媽的,他竟然沒想到這個!
被嬴獅比下去的痛苦比挨打了都疼,顧知寒咬着牙找補:“我已經讓我的司機去買了,馬上就到,誰要吃你的臭東西!”
他扭頭看向連清澤,目光帶着期待:“吃我的,不吃他的。”
連清澤:“……”
他确實有點餓了,而且他了解顧知寒,顧知寒肯定沒想到給他買,現在去還要等好久,便勸道:“不要浪費糧食,你不也沒吃嗎?一起吃吧,等會你的到了也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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