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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至深處,過于炙熱,頭昏腦脹。

杜落晨猛地一推,離了擁吻,漸漸恢複了清醒。

沈臣達一雙眼猩紅,把渴望都寫在了臉上:“小落,我們公開吧。”

“不行。”千篇一律的回答,她搖了搖頭。

沈臣達摟着她的腰更緊了,語氣中渴望和落魄:“我不想你離我那麽遠。明明就在身邊,卻總要裝不認識。”

杜落晨湊上前,又落了個輕吻,心疼道:“我一直在啊,我一直都會在你身邊啊。”

——

杜落晨和沈臣達兩人确定關系沒有明說,大家聚在大廳時,沈臣達不再獨自回屋。

而是自然地坐在杜落晨邊上,手臂搭在杜落晨地肩上,自然且親密。

大家也漸漸習慣了,兩人摟抱。

那天正巧,丁雪朝看見杜落晨下課時,抱着書和身邊一位男同學一邊交談,一邊下樓梯。

她在大家聚在大廳時,直接點了出來:“小落,和你聊天的男同學是誰?以前從來沒見過,看着還挺帥的。”

話音一落,沒人注意到沈臣達臉色冷峻。

杜落晨思考了一下,點頭認可道:“學委,他确實挺帥的,班上好多女生都……”

杜落晨話還沒來得及說話,頭頂被一只手扭轉而過,唇上覆上一吻。

她來不及反應。

大廳衆人吃驚的目光都集中過來,惹得她又驚訝又害羞。

在大家面前這麽直接地袒露兩人關系還是頭一回。

他冷聲對雪朝兇道:“小落是你嫂子,別什麽人都說帥。”

丁雪朝指着杜落晨:“小落也說了。”

他臉色寒下來。

丁雪朝立刻舉手投降:“我說的,我覺得他帥……”

這下大夥都知道了兩人的情侶關系。

——

分別的日子逼近了,沈臣達抓住機會,就喊着丁雪朝帶杜落晨來渡櫻別墅。

很多時候,杜落晨第二天的早課,他都會在她教學樓下等她,接送她來學校。

她上車,綁好安全帶,車子就發動了。

雪朝已經回渡櫻別墅了?

杜落晨去渡櫻別墅,喊了聲:“雪朝。”

她見叔叔阿姨疑惑的目光,詢問:“睡着了?”

叔叔阿姨面面相觑,沒有說話。

她上樓到雪朝房間,幹幹淨淨沒有人影。

杜落晨問道:“雪朝呢?”

沈臣達輕描淡寫回答:“在學校。”

沈臣達把她接到渡櫻別墅,反而把丁雪朝落在學校。

他随性慣了,就是去接小落地,為什麽要帶雪朝?

杜落晨有點不好意思,雪朝今天要是沒回來,那她該住哪?

她滾了滾喉嚨,沈臣達常在國外生活,平日能感受到,他思想和行為至少比她來得開放,比如——

還沒戀愛就強吻。

她意識到一點危機。

她商量道:“要不然叫保姆再整理個房間?”

沈臣達目光轉向她目光帶着笑意,從上至下把杜落晨打量了個遍。

杜落晨随着他的目光,人都不自在了,好像鏡片能看見得更多。

他看見了杜落晨的局促,悶聲笑了。

“好。”

他沒往那方面多想,本就只是想把小落帶回來多陪伴一會。

在這回事,他是認真慎重的。

沒想到小落偏偏想得是更加露骨的。

他低頭藏不住笑,又把杜落晨摟過來親了一口。

——

到了渡櫻別墅,丁雪朝半夜也時常不見杜落晨,夜幕過半,杜落晨才紅着臉跑回房。

丁雪朝見到不免發出一串聲:“啧,啧,啧……你們第幾步啦?分別之前,最後一步搞定了嗎?”

杜落晨的臉還是通紅的:“你說什麽呢。”

她聳了聳肩:“看樣子是沒有。”

她伸手撓杜落晨的腰:“我哥,這定力挺好啊,要我是個男的,遇到你這模樣的小女生,我肯定得拿下。”

杜落晨察覺了癢,側身一扭,一串笑。

——

去機場時,沈臣達溫溫地握着落晨的手,目不斜視往前走,一言不發,明眼人都看得出沈臣達的心情不好。

等到了安檢處,沈臣達一轉身。

杜落晨的手便環上了他的腰,送了個擁抱,輕聲哄着:“到了,記得發給消息。”

語氣沒有起伏,仿佛絲毫不受分別的影響。

沈臣達也摟着她,一摟就是好久:“小落,等我。”

丁雪朝上前也要和杜落晨擁抱,被沈臣達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杜落晨離了沈臣達的擁抱,纖細的手指捋過丁雪朝額前淩亂的一縷發絲,挂至耳後,動作輕柔:“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丁雪朝眼淚從眼眶中湧出來,她搗蒜般點着頭。

叔叔阿姨和兩個孩子并沒有親密的擁抱,靜靜地看着兩個孩子離去,遠走高飛。

他們那時候不知道生而離別的感傷相比因死相聚的悲痛,不值一提。

——

沈臣達和丁雪朝出國留學,偌大的學校,常是杜落晨一人行。

她不排斥參與聚餐場合,聚會聚餐也都能混個風生水起,卻不喜歡拓寬深度社交,認識的人很多,卻沒有能像丁雪朝那樣可以時常約着一起玩樂的,都是些點頭之交。

杜落晨沒有想到她和沈臣達,丁雪朝的再一次見面會來得如此之快。

歷陽叔叔過世了,車禍身亡。那天芷雲阿姨由于發燒,呆在家裏沒有一起去參加會議,從而逃過一劫。

沈臣達和丁雪朝兩人從國外趕了回來,叔叔的祭奠辦了整整七天,黑白的布蓋過整個祭奠,碩大的房子裏面人頭攢動,卻是一派肅殺得凄涼,衆人都悲傷且安靜,偶有輕微細弱的哭泣聲陣陣傳出。

親戚之外的人,按照規矩,都是在第四天才可以前往祭奠的。

杜落晨守在手機前,悲傷和擔心壓在心底,不敢發消息詢問情況,生怕挑起他們的悲傷,擾亂他們的忙碌,想着熬過了四天就能前往關心了。

祭奠地第二天那會,她還在上課,一段思緒飄散無定處,老師沒有起伏聲音講課,進不去腦,定定地望向窗外。

她握着手中的手機震動,低頭一見,是芷雲阿姨打來的電話,便立刻偷偷在課堂上就接了起來。

芷雲阿姨憂慮的聲音:“小落,你方便來一下嗎?我叫司機去接你。”

杜落晨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了。

一個電話,就能察覺到祭奠情況不對,讓她直接曠了課,匆忙從後門悄悄離去,出了門就是一段狂奔,進宿舍換上一身黑衣,車一到,就立刻鑽進了車。

丁雪朝正在車裏,一身黑裙,臉色慘白,嘴唇都沒了血色,眼眶通紅,萦繞着虛弱且悲痛。

見了杜落晨,抱着她嚎啕大哭,發洩式地痛哭,仿佛想要全世界都聽見悲傷。

生死之事,無能為力。杜落晨抱着她,想出口安慰,卻又覺得一切言語在生死面前都太輕,便不做聲。

杜落晨下了車,往廳堂中走去,廳堂之中的目光聚集,不免疑惑,這個人并不是親戚,這個時候出現有違規矩。

她并沒有在意那些目光,定定地看着這黑白肅殺氣氛中,紋絲不動地坐在角落的沈臣達,他垂着頭,抿着薄薄的唇,整個人恍然無神,像個無實物,眼中的悲傷深不見底。

杜落晨走到他跟前,微蹙眉,心頭又是悲傷又是心疼。

少年的身軀被杜落晨到來的影子覆蓋,目光有了驚動,擡頭看見她,眼中有了情緒,驚訝。

“臣達。”杜落晨一聲心疼地輕喚。

沈臣達起身将杜落晨擁入懷中,雙手緊緊锢着,悲傷仿佛悉數從心底迸發,沉到底子地聲音:“小落。”

大廳衆人的目光聚集到這兩人身上,他們都理解了落晨這時候出現的原因。

沈臣達這次回國到家後就沒和人有過交談,一句都沒有,整個人是放空且悲傷,不吃飯不睡覺,靜靜坐着呆了一天。

他的“小落”就是讓他有反應的第一個人。

這碩大房子之中的黑白虛化,天地之間的黑白分明,只剩下杜落晨和沈臣達兩個相擁的倩影。

杜落晨那幾天寸步不離地跟随着沈臣達,父親過世,他受到的打擊最大。

沈臣達親媽過世早,從小是父親撫養長大,家庭優越,衣食無憂。是因為父親常年奔波工作,雖然很少陪伴,卻是已然成為身邊唯一最親近的人。

沈臣達在難過悲傷的一個人時,周身也萦繞着淡漠,不可靠近的感覺。

唯有杜落晨是他停靠悲傷的島嶼。

芷雲阿姨特地囑咐麻煩杜落晨幫忙照看沈臣達,她答應無可厚非。

“臣達。”杜落晨總是輕聲将他的思緒喚回,牽着他,帶他回歸正常的生活。

夜深時,杜落晨想叩響沈臣達房間門的手一頓,轉而放在把手上,直接推開了門。

門縫拉開了一道光線,照亮了一道隐匿在黑暗中的人。

果然,他還是沒睡。

杜落晨進了屋,反手将門光上,屋子裏面沒點燈,昏暗的房間中一個黑影正坐在床上,垂頭低落。

沒有喧嚣的悲傷,卻叫人濃烈地心疼着。

杜落晨走到他身邊,關心:“臣達,別把身子搞壞了。”

黑影隐隐擡了眼,在黑暗中亮出了一點光,瞬即,又滅了。

這黑暗的屋子裏面,只有兩人坐在床頭,一言不發。

“臣達。”杜落晨又喊了一聲。

“小落。”沈臣達回應,擠出了個笑容,凄涼的笑容。

她心疼極了,這就是她深愛的少年現在抗負着天塌下來的困境,還顧及她的感受。

杜落晨拍慰着沈臣達的背:“早點休息吧。”

沈臣達緩緩躺在床上,杜落晨為他蓋上被子。

夜裏靜靜地看着沈臣達,那樣光芒無限的少年,遇到生離死別的大悲,也是個普通人。

杜落晨從另一側鑽上床去,雙手悄然環上了他的腰,像是依附着他。實質上,是給予他渡過悲傷的力量。

沈臣達身子也觸碰那少女柔軟的身子。

小落要留在這裏陪我?

沈臣達一怔,側了個身,擁她入懷。

半夜,窗戶外的樓房的燈光一格一格地滅了,馬路上一串一串滑過去的車燈也少了,所有動靜都回歸最本質純淨的模樣。

沈臣達突然緩緩睜開了眼。

杜落晨問:“你還沒睡啊。”

沈臣達手勁一緊,将她圈在懷裏,聲音溫柔無限:“小落,謝謝你。”

“早些睡吧。”杜落晨揉着他的頭發,現在的他真像個需要保護的小動物。

沈臣達漸漸俯身,緊緊擁着杜落晨,聲音細若游絲,将一切的堅強淡漠卸下,整個人脆弱不堪:“我沒有親人了,小落。”

任由是誰聽了這一句話,都會為沈臣達心痛心揪。

這世上,臣達一個少年,再也沒有親人了。

杜落晨的手漸漸攀上他的背,安慰:“我一直在啊,我一直都會在你身邊啊。”

輕柔的一句話滑進了心底,叫人如此安心,慢慢地成了心頭永遠的寄托。

沈臣達的呼吸漸漸平緩,估計是入了眠。

杜落晨這才慢慢從他的擁抱中挪出,大概是動作觸碰到了他,他手臂又一使勁,将杜落晨抱得更緊了些。

杜落晨有些許懊惱。

是又把他弄醒了?

這個家裏來了太多的親戚好友,要是明天一早,被他們看見沈臣達的房間出來個女的,還在喪父期間,也不知道會怎麽想沈臣達。

杜落晨又熬了許久,确保沈臣達熟睡後,悄悄起身,抓起手機一看,已經淩晨三點了。

這個點,她不好回去丁雪朝房間打擾她睡覺了,出了房間就找了張桌子,趴着簡單地睡上一覺。

杜落晨醒來的時候,一睜眼看見白的幹淨的天花板,思緒漸漸歸來,從床上爬起來,環顧四周,雪朝的房間。

睡了太久,腦子還是有點懵懵的,抓起手機看了一眼,已經十二點了。

敲門聲響起,杜落晨喊了聲:“進來。”

門慢慢推開,沈臣達一襲黑色西裝直立在門口,端着豐富的午餐,溫柔缱绻:“小落。”

他的眼中有了光。

杜落晨知道沈臣達他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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