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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落晨和沈臣達三天兩頭通電話,沈臣達時常語氣低落。

杜落晨還擔心沈臣達為“落棋無悔”的事情心煩,觸及工作。

他的聲音總是低沉無力:“小落。”

杜落晨察覺,關切問:“臣達,你怎麽了?”

沈臣達長籲一聲:“我好想你,想你在我身邊。”

杜落晨巧笑,心頭卻是有些擔憂,這低落的聲音絲毫不想往日通話的沈臣達。

她安慰:“什麽時候殺青?我把出租屋的鑰匙寄給你,殺青回A城找我。”

沈臣達的聲音很輕,一句話說得緩慢,伴随一句輕咳:“你過來好不好,小落。”

你稍微往前一步好不好,小落。

“不行啊。”千篇一律的答案。

杜落晨雖不能去,但還是愁心沈臣達的身體:“如果身體實在不舒服,就叫劉哥帶你去醫院看看。”

——

在劇組拍攝片場,劉哥看見了杜落晨和謝棋的緋聞消息。

他看了眼沈臣達慘白憔悴的面容:“臣達,要不要去看看醫生,劇組這邊我幫你請假。”

杜落晨和謝棋的緋聞消息在網絡上傳得漫天飛,沈臣達不可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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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臣達每天上網,拿手機,大多不在搭理自己的微博和消息。而更多的時間都在關注杜落晨的一點一滴。

就杜落晨和謝棋這個緋聞消息,他比杜落晨本人知道的還早。

cp粉有點苗頭的時候,他就整了個小號落棋必悔,整日與cp粉擡杠,三天兩頭抱着手機和cp粉吵架。

現如今,單是憑借個人單薄力量是無法,将cp粉的勢力打壓,将緋聞封止。

“劉哥,幫我買通稿,那些年,我磕過的最假的cp,通篇寫落晨和謝棋,落棋必悔。”

劉哥是擔憂沈臣達的,他這樣做,把在意明擺在臉上。

——

《混亂》四周年節目錄制當天,杜落晨在後臺的衆多分屏前,看見觀衆席上滿滿當當,全是人。不由将笑意挂在嘴邊。

後臺籌備了差不多,主持人緊鑼密鼓地排練,薯片臺排練已經過了五來遍。

不算什麽大型的舉辦,不邀請任何嘉賓,反而請來了林承志和林茵茵作為主持人,而原主持人作為嘉賓參與特制節目競賽。

林華哥總結:“玩就完事了。”

燈光聚集,舞臺驟亮,大屏幕上閃過《混亂》四周年宣傳片,四人在開場舞結束之後,一同乘坐升降臺。

四人升至舞臺頂時,林華哥打了個手勢,四人一同喊出标志性話語。

霎時,人聲鼎沸。

觀衆席上歡呼喝彩,大家也齊聲喊道。

《混亂》四周年舉辦,林承志和林茵茵主持有條不紊,将《混亂》幾個标志性游戲節目,默契問答,《你說的不對》,猜題大考驗……

《混亂》本就是室內競技類節目,大大消耗體力,幾場默契問答下來,惹了不少歡笑。

默契問答,答案主觀,四人對不上號,互損無下限。

好在全場都是主持人,巧舌如簧,氣氛高漲,絲毫沒有回答牛頭不對馬嘴的尴尬。

場下觀衆也極度配合,歡呼喝彩。

節目從十點天幕才沉,到星光點點,夜幕降臨,璀璨星河。

燈光驟起,打在舞臺上。

《你說的不對》節目結束,杜落晨和謝棋兩人站在一塊,擦拭着汗水。

一聲細微輕響的機械聲隐匿在嘈雜的麥克風人聲中。

還在歡笑,還在打鬧,還在起哄。

那黑暗中的天花板,螺絲釘地松動,又是一聲碰撞般的輕響。

舞臺上肆意揮灑汗水,奔跑沖刺,歡聲笑語游戲。

驟然,一張圓柱光影的滑動,一聲尖銳的尖叫刺破黑夜,烏黑的聚光燈墜搖在天頂上。

謝棋先擡了頭,看見那龐然大物在灼灼的白熾燈光下,沉沉墜落。

他都沒來得及思考,看見正下方杜落晨一身紅色運動服,腰肢纖細,将身形收落的凹凸有致,她笑靥如花,用一塊純白的手絹擦拭着汗水,輕喘着氣。

謝棋都沒來得及思考,縱身撲向杜落晨,嘶吼着:“小心!”

聲音連接着麥克風,成了刺耳緊張的破音。

那聚光燈沉重地墜落,轟動的響聲緊随其後。

舞臺之上掀起一陣塵埃漫起巨浪般白霧。

兩聲巨響叫全場都噤了聲,目光緊随着那一團白霧。

細微的“咳呲”一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衆人視線從臺上翻湧的白霧移至頂板,松動的鋼筋板發出沉悶地響聲,正脫離控制緩緩下墜。

安桐豔正想上前查看兩人傷情,被林華哥一把猛力拉過,大步後撤。

兩塊鋼筋板随着砸落,舞臺上恍然一震。

麥克風連接聲響,尖叫聲刺痛耳膜,舞臺被生生砸出了大洞,謝棋和杜落晨兩人随着掉落。

剛剛那一聲喊叫還能證明兩人還活着,如今雙雙掉落,生死不明。

一聲孩童哭啼頓響,驚擾了全場的寂靜。

人群一下亂了套,場上的人員手忙腳亂地圍聚上前,查看傷情。

臺下喧鬧一片,兒童哭泣,大人指手畫腳地讨論,躁動離開。

——

別在領口的麥克風被砸壞了,謝棋虛弱關心問道:“落晨,你沒事吧。”

謝棋将杜落晨摟在臂膀之中。

杜落晨依稀睜了眼,她溫溫地回了一句:“我沒事。謝棋,你怎麽樣?”

謝棋地聲音細弱游絲:“沒事就好。”

她感覺臉上溫熱的液體滑過,頓時慌亂了,帶着哭腔大喊:“謝棋!你流血了!”

“嗯。”謝棋溫和地回應着,聲音掐斷在黑暗中。

黑暗之外是人聲焦灼地喊着:“謝棋!落晨!”

杜落晨滾燙的淚水溢出眼眶,混着臉上不明的溫熱潮稠的液體:“謝棋!謝棋!你醒醒!”

謝棋雙臂死死圈住她,她被锢着,難以動彈,絕望地大喊:“快!快來人啊!救命啊!”

黑暗之外的人群聽見了杜落晨的哭喊,立刻指揮,活動起來:“快!快救人!”

杜落晨在黑夜中哭着喘不上氣,被灰塵嗆到猛地咳嗽了幾聲。黑暗狹小的環境更惹人緊張慌亂,她心跳不止,除了哭,什麽都做不了。

謝棋閉目,在黑暗中掙紮着,将眼睛睜開,聲音弱成游絲,安慰道:“落晨,別哭。”

她聽見謝棋的聲音,聲線都在顫抖,喊着:“謝棋!別睡!已經有人在救我們出去了!”

終于黑暗中撥開一縷光線,杜落晨喊叫聲傳了出去,人群大家都聚集了過來。

她見了光,意識就開始混亂,腦子昏厥得厲害,衆人興奮而緊張的讨論聲。

人手輕柔小心地将她擡起,而僅謝棋一人,結實的臂膀緊緊圈住她。

救援人員将兩人分開。

她的意識更加混亂,眼中的光熾影影綽綽得重疊,小臂上還溫熱得握着只手。

眼前大片的白熾光鋪天蓋地而來,徹底失去了意識。

——

《混亂》四周年大型舞臺穩坐熱搜版第一位。

沈臣達和容裳對戲,鏡頭切換到沈臣達特寫面部表情。

劇組一位小工作人員端着手機,輕聲驚呼:“《混亂》四周年發生大型舞臺事故。”

端起的水杯落地輕響,他眼中的驚慌掩蓋不住,視線脫離鏡頭,徑直走向那位工作人員,奪過他的手機。

他看着那手機中的視頻文字,一字一句,一聲一響,頓時腦中轟鳴。

小落!

沈臣達沒有再理會現場因他離開拍攝的躁動的喧嚣聲。

他即使知道沒用,但還是一遍又一遍地撥打杜落晨的電話,反複和劉哥确認機票情況。

劉哥勸慰:“臣達,你別慌,現在你慌沒用。”

“救出來了!救出來了!”劉哥拿着手機在沈臣達面前,視頻拍攝是遠景,視頻模糊晃動,兩人在擔架上。

謝棋一只手牽着杜落晨的手臂,側頭蹙眉,眼睛看着杜落晨。

杜落晨的臉上全是血跡,血肉沾連着發絲。而謝棋肩頭紅色運動服染成了深紅色。

沈臣達眉頭緊鎖,擔憂都刻在臉上。

從視頻中看,杜落晨的情況很不好,那個聚光燈砸下正對着杜落晨的位置。

劉哥給沈臣達看了視頻後,他的神色慘白得厲害,唇間都沒了血色。

“最早的航班還有一個小時。”

沈臣達招呼都沒打一聲,就離開了片場,趕往機場。

一路上撥了不少電話,打給杜落晨的電話一通都沒接。

這個關鍵時候,連丁雪朝都沒接電話。

他想着A城,急忙撥通了渡櫻別墅的電話,電話那頭迅速接通,是芷雲阿姨的聲音。

他叫着:“芷雲阿姨,小落受重傷了,我已經在回A城的路上了。還要四個小時。幫我去廣元醫院看小落情況!”

電話那頭,芷雲阿姨匆忙應諾下:“好,臣達,別慌,我馬上去。你回來路上小心。”

沈臣達在飛機上心緒一刻都停不下來,飛機上關閉了手機,消息閉塞,心跳轟鳴地響,緊緊皺着眉頭,靠在椅背上。

小落,可千萬別出事。

心髒的疼尖銳,他捂住了胸口,抵不住急促地跳動。

腦中,如同播放影片那般,迅速播放着小落的一點一滴,小落的笑顏,在舞臺上從容自信的主持……

劉哥跟了沈臣達多年,現如今他的慌張失色是劉哥從未見過的模樣。

劉哥一直在身邊勸導:“臣達,別擔心。馬上就到了,落晨心善,肯定不會有事的。”

“劉哥,我很沒用,就連小落這樣危急的情況,我都無法陪在她身旁。”

沈臣達轉頭遮光板上迎着亮白的雲彩,而他的淺棕色瞳孔中沒有光彩。

——

廣元醫院外圍了許多娛樂媒體和記者,為了防止媒體混入其中,進入廣元醫院需要通過重重阻礙。

丁芷雲通過墨初集團勢力,聯系了廣元醫院的好幾位醫生,都無果。

她無可奈何之下,撥通了《混亂》的導演方軒電話。

方軒看到電話,暗自咽了口氣,大債主來了,他忐忑地接起了。

丁芷雲聽見電話接通,一刻不停地慌張道:“導演,我是墨初集團的董事,你還記得我嗎?”

方軒道歉:“怎麽能忘呢,當初也是您幫助《混亂作戰》重見光明,四周年事發突然,我們《混亂作戰》确實做得不夠妥當,造成人員受傷。”

丁芷雲:“我不是來和你追究責任的,我現在人在廣元醫院門口,主持人杜落晨你知道嗎?”

方軒說着情況:“杜落晨暈迷了,沒什麽大礙。”

丁芷雲為了進入廣元醫院,扯了個謊話:“落晨是我女兒,我想進去看她,我現在人在醫院門口,怎麽都進不去。”

方軒點頭哈腰地:“你到後門來,我找個人帶你進來。”

丁芷雲和丁雪朝進入廣元醫院耗費了好些時力。

當初墨初集團投資《混亂作戰》的消息,一直不敢讓杜落晨知道。丁芷雲自己都差點要忘記曾經還為了杜落晨,幫扶過《混亂作戰》。

一直瞞着消息,要不是現在情況緊急,還真不想冒着讓杜落晨知道的風險,走這趟後門。

丁芷雲囑咐了導演,墨初集團投資的事項不能叫任何人知道後。

丁雪朝對墨初集團投資《混亂作戰》的消息,頭一回聽說,也是詫異的。

——

杜落晨安靜地躺在病床上,臉上血漬已然被擦拭幹淨,眉頭微蹙,嘴裏小聲嘀咕着。

丁雪朝湊近一聽,杜落晨輕聲喊叫着:“不要……救救我,不要,不要。”

她幫着杜落晨提了提被子,壓在胸口,想用指尖撫平她皺起的眉。

杜落晨額頭滲出了汗,雙眸猛地睜開,大口地喘息,宛若一條脫水的魚。

病房之中,滿滿當當的人,杜落晨目光一掃而過,急忙抓住身邊人丁雪朝的手:“謝棋呢?謝棋沒事吧。”

她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話,像是一臺老舊的播音機拼命想發出聲音。

安桐豔垂着頭,沉默不語。

林茵茵別開了目光,眼中還殘留着淚水。

杜落晨搖着丁雪朝的手臂,着急道:“謝棋怎麽樣了!你們說話啊!”

丁芷雲按着她的肩膀:“小落,你別着急。”

她的淚水從通紅的眼角溢出:“我怎麽能不急!謝棋是為了護我,本來他的站位一點事都沒有。”

杜落晨推開丁芷雲的手,掀被子,正要下床。

林茵茵勸道:“謝棋他在急救病房,他傷得挺重的,肩部被鋼筋板打重,失血過多在搶救。”

杜落晨人震住了,雙腳還沒落地,空空地蕩在空中,用力抹着眼淚,抽噎着:“他是為了救我。”

病房中,死寂沉悶的,只剩下她抽噎的哭聲。

——

夜幕深沉的黑到樓邊緣泛起晨間的橙黃光彩,杜落晨坐在重症病房門口,一刻也不肯阖眼,攥着袖子,眼眶通紅。

丁雪朝靠在牆上,困意上頭,腦袋倒了又立起,看了眼時間早上四點了。

她帶着倦意道:“小落,我哥應該已經到A城了,他着急壞了,你給他回個電話吧。”

杜落晨才想到沈臣達,她摸起手機一看八十一個未接來電,全是沈臣達的。

——

沈臣達一下飛機就又打了個電話給杜落晨。

終于接通了。

他在飛奔,飛奔出機場,還喘着氣:“喂。”

杜落晨一聽沈臣達的聲音,就更加止不住哭了,抽泣嗚咽。

“小落,別哭,我已經在A城了,馬上能到廣元醫院。”

沈臣達一路飛奔,因為沒帶行李,過了安檢就直接出了機場,招攬着出租車。

劉哥緊跟沈臣達身後,跑得喘不過氣。

“臣達,謝棋他……他為了救我……”

林茵茵看杜落晨哭哭啼啼交代不清楚事情,一把搶過電話:“沈臣達,落晨她沒受傷,只是驚吓過度昏厥了。你人要過來,把車停在廣元醫院後門,節目組叫人下去接你。這事已經鬧了很大的風波了,你注意掩蓋身份,別再讓記者拍到你。”

沈臣達應諾,眉頭始終未曾舒展,聽見杜落晨的哭聲,讓擔憂成了另一種強烈的自責。

我該呆在小落身邊的想法分外濃厚。

劉哥還安慰着他:“落晨沒事就好,別着急了。”

——

醫院中重症急救的紅燈滅了,謝棋脫離危險。

杜落晨拖着身子走進病房。

這才仔細打量着謝棋,病號服下,他肩頭鼓出一塊,紗布纏繞下依舊透出隐約的紅。

看見他一副憔悴沒血色的模樣,煩悶得很,砸下許多眼淚。

她靜靜地坐在床邊的凳子上,打量着他病號服下的臂膀,這一雙手臂在鋼筋板砸下的時候,死死地護着她。

“落晨,小心。”落晨當時轉頭,他背着光,嘶吼呲目奔來。

仿佛還有液體順着臉頰滑落的觸感,在黑暗之中,他溫柔地言語詢問:“落晨,你沒事吧,沒受傷吧。”

他現在的虛弱,本該在杜落晨身上。

如果不是謝棋,也許杜落晨現在已經死了。

她手肘撐在病床邊,捂住了臉,心頭壓抑着內疚,這一切來得迅猛,猝不及防。

沒想到,也沒有準備。

可是我什麽都給不了你,謝棋。

我不喜歡你,為什麽你還要這樣做呢。

——

謝棋虛弱喚道:“落晨。”

杜落晨有些慌亂,從掌心擡起了頭,對上他目光的那一刻,又帶有點躲閃。

“落晨,你沒事吧。”

溫和的話語若同針般實實紮了一下心間。

杜落晨輕言:“沒事。”

他松了口氣,臉色舒展帶了點紅潤的放松:“太好了。”

“你好好休息。”杜落晨眉目将溫柔展現。

謝棋身形一動,似乎想要起來。

杜落晨坐在床邊攙扶着他坐起,屋內燈光昏暗,映出交錯的人影。

——

沈臣達飛奔而來,怔怔站在門口,一手撐在門框上喘着粗氣,一聲“小落”還未喊出聲,他站立在門口怔怔地見小落正攙扶着謝棋坐起。

謝棋的視線穿過病房中人群,直視着趕來的沈臣達。

謝棋眉目微挑,雙臂攤開,将杜落晨擁入懷中,認真道:“落晨,我喜歡你。”

視線不離沈臣達,挑釁般勾唇,眼眸中藏着邪性的笑意。

猴子而後趕來,看着這一幕,倒吸一口涼氣,再轉頭看向沈臣達,他的眼中斂了一層黑,淡漠而陰鸷。

杜落晨被突如其來的擁抱吓懵了,生怕動作一大,觸碰到謝棋的傷口,也不敢做抵抗。

她擡手輕拍謝棋的背,柔柔安慰道:“我有喜歡的人了。”

謝棋輕呵一聲,語氣中攢滿了溫和:“沒關系,讓我幫你。”

兩人視線交鋒,誰也沒退讓。

沈臣達微微昂頭,狹長目光下瞟。

這場争鬥,終以勝利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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