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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落晨錄制第一期《兒童不過五六歲》,需要全程以玩偶人物的形象出現主持。

大概是《兒童不過五六歲》的節目組還是沒能取得家長的同意和認可,最折中,也是最合适的方法就是瞞着家長。

杜落晨需要節目錄制全程,套着厚重不透氣的玩偶衣裳,不露臉和兒童互動,連同聲音都經過變聲器處理,變成受小孩子歡迎的嬌嫩高昂的姐姐聲。

其實需要主持的步驟內容并不多,《兒童不過五六歲》主要就是記錄兒童的玩樂趣事。

不過加入了一個玩偶人,兒童們特別感興趣,拉着玩偶在場地中到處玩,到處溜達。

有兩三個貪玩的小男孩,還特別喜歡在玩偶身上爬來爬去。

杜落晨手都忙不過來,抓來下一個,又有個三下五除二爬上,立刻手忙腳亂去抓。

兒童們看着玩偶慌張,更加好奇好玩了,四五個小朋友起哄往玩偶身上爬。

杜落晨真是忙不過來,身上的小孩跟泥鳅一樣,好不容易抓住,又滑掉了。

他們漸漸地還有了組織行動,兩個小娃娃扯着杜落晨的連體玩偶手套,讓她擡不起手來。

一個小娃娃成功登頂,坐在她的肩膀上,歡快地搖動喊着:“駕!”

小娃娃歡笑着起哄高呼,吵成一片。

他鬧騰了兩下,還覺得不過瘾,看見頭套是可以摘下來的,就抓住頭套往上一擡。

杜落晨吓壞了,可玩偶手套還被兩個小朋友拉着。她立刻将手從手套中抽出,伸出脖子口把頭套再拉下來。

好在頭套才拉起來一半,就被杜落晨及時挽救回來,固定在頭上。

下面兩個拉着玩偶手套的小朋友看見玩偶脖子處突然出現的人手,被吓得大哭。

地下一個萬分冷靜,全程沒有參與玩鬧的林顧古,語言嚴肅訓斥道:“別碰玩偶了!”

那個六歲的林顧古似乎是全場兒童的大哥大,他一大嗓門喊着,所有哭鬧的小朋友都安靜下來。

杜落晨暗想,他這個角度正好在落晨下方,可以看清她的容貌。

不會是已經察覺了杜落晨主持人的身份吧。

衆多黑溜溜的眼睛聚集在那林顧古的身上。

林顧古留着半劉海,大眼睛,臉上還沒褪去嬰兒肥,臉上肉嘟嘟的很可愛,穿着襯衫背帶褲,一副古靈精怪的小孩模樣。

小孩松開了抓着杜落晨玩偶手套的手,杜落晨将坐在肩上的小娃娃小心翼翼地抱了下來。

氣氛被林顧古這一吼僵持了一會。

杜落晨帶動氣氛,引導小朋友們玩游戲,小孩子們忘性也大,一下氣氛就又熱鬧起來。

玩鬧着老鷹捉小雞,丢手絹,跳格子這樣的游戲。

杜落晨有時會以笨拙的玩偶身軀行動故意失敗,引得全場大笑,嘲笑玩偶人的笨拙。

氣氛哄哄鬧鬧,唯獨林顧古格格不入,他似乎喜愛看書,不屑于戶外運動,喜愛看繪畫的兒童書籍。

杜落晨故意摔倒,連滾帶爬站不起來的模樣,喊着林顧古來扶。

林顧古不屑地一瞥,才別扭地過來将玩偶攙扶起來,抱怨着:“重死了。”

杜落晨看出了林顧古其實并不是愛看書,他看書時,聽見玩鬧聲,時常目光會瞟過來看幾眼。

而真被玩偶人或是小朋友發現他的目光時,他會大聲抱怨:“吵死了。”

杜落晨偷笑着,傲嬌小男孩,其實很想加入,卻迫于無人邀請,端着架子。

她站起身來,搖頭晃腦道:“顧古,顧古,我過不去這個游戲,你演示給我看,好不好?”

“笨死了。”林顧古嘴上嫌棄地罵着,眼角有了笑意。

林顧古三下五除二把游戲通關了,在場地小朋友熱烈的掌聲,崇拜的目光。

林顧古通過這個游戲被封為孩子王。

——

《兒童不過五六歲》第一期節目,除了那個頭套差點被拿下來的小插曲,節目錄制還算順利,玩偶一一和小娃娃們揮別。

杜落晨攤在椅子上,立刻摘下了頭套,大口呼吸。

玩偶服裝過于厚重,不透氣,節目錄制時間過長,陪着小娃娃們玩鬧,跟着上蹿下跳地逗趣,太耗費體力了。

汗水浸濕了她鬓角的發絲,汗水的流淌觸感,發絲的粘膩感,都陣陣發癢,她忍住,不讓手去觸碰。

這下,擺脫了玩偶服裝中的沉悶熱騰的空氣,急切呼吸着新鮮空氣。

一聲稚嫩的孩童聲大喊:“我就知道!”

杜落晨猛地轉頭,看見林顧古不知何時站在身後,她連忙慌張将頭套帶上。

于事無補。

林顧古扯着頭套,兩頭的力量對峙,林顧古敗下陣來。

“你要是不摘下來,我就喊他們回來!”

杜落晨無奈竟然被一個五歲的小娃娃威脅了,她摘下頭套。

她用自己的聲線說出俏皮可愛的問題:“顧古,顧古,怎麽了?”

“為什麽是女孩子?”

她一愣,以為林顧古喜歡男孩子,就編了個答案:“套上頭套是男孩子,摘下頭套就是女孩子。”

林顧古身上已經有點大人氣了,一口否定:“騙人。”

“真的!”杜落晨力争,又把頭套帶上。

林顧古的小腦袋企圖從大大的頭套縫中也擠進去:“我也要看!”

杜落晨一下慌了,把頭套拿下來,認輸道:“好,好,我騙人了。”

杜落晨歪頭笑了,還用着兒童喜愛的聲線說道:“顧古,顧古,怎麽不回家?”

林顧古沒有多言,垂着頭片刻不說話。

杜落晨也沒追問,拿起身邊的玩偶小玩具送給他:“顧古,可以和姐姐呆在一起啊。”

他童言無忌:“姐姐,你要嫁給我嗎?”

杜落晨喝着水,一下反應不過來,嗆了兩下。

他重複:“姐姐,等我長大了,你嫁給我,好不好?”

杜落晨竟然被一個小她二十歲的小男孩求婚了?!

林顧古皺眉:“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把他們都喊回來,讓他們看見你是女孩子。”

竟然又被威脅了!

杜落晨企圖和林顧古講道理:“顧古,結婚這種事情是不能……”

林顧古憋着臉紅,有點惱羞成怒,作勢喊人來。

她無奈點頭,随口答應:“好,好,姐姐答應你。”

——

錄制《兒童不過五六歲》節目,杜落晨都套上厚重笨拙的玩偶服裝和小娃娃們鬧成一團。

就連中場休息時,她都不能将玩偶頭套摘下。

杜落晨坐在錄制現場角落,從玩偶服裝中看出去的視線是偏灰暗的,時常淌下的汗水會滲進眼中,又辣又酸。

《兒童不過五六歲》的人員都知曉杜落晨的傳聞,明裏暗裏都不敢和她親近,導致她在節目組被排擠,孤立。

杜落晨套上了頭套,倒是很受小娃娃的歡迎,就算是中場休息時間,小娃娃們的精力像是耗不盡,就愛繞着她轉。

林顧古這時就愛發揮他孩子頭的作用,把小娃娃們一哄而散,乖巧地坐在杜落晨邊上。

沒了小娃娃的哄鬧陪伴,杜落晨這才得以安靜地休息一會。

突然濕熱黑黝黝的視線中出現一只白嫩胖嘟嘟的小手。

林顧古稚嫩的孩童聲傲嬌道:“我吃不下。”

杜落晨身着着玩偶服裝是連着巨大手套的,手套抓不住東西,也伸不進頭套裏面。如果要在玩偶服裝中吃東西,得把手伸出脖子口處。

人手伸出脖子口,必然會露出一部分容貌。而且上次手伸出來,吓壞了那些小娃娃,她也不敢再嘗試。

杜落晨錄制節目全程沒喝過一口水,吃過一口東西了。

她看見林顧古的行為,心頭一暖,道了聲謝。

她的手接過他遞到頭套中的香蕉,一點點撥開,咬一口綿軟香甜的口感在舌尖化開,甜進了心裏。

杜落晨口渴地很:“顧古,能不能幫我拿瓶水?”

林顧古嘴上抱怨着:“麻煩。”

那只稚嫩的小手還是出現在頭套中,但還是乖乖地遞了瓶水到落晨的頭套中。

小手攤了攤,示意她将香蕉皮遞出。

杜落晨灌水灌得迅速,咕嘟咕嘟的,一下水就見空了。

大概是灌水的聲音太大,傳到了頭套外邊。

那小手又伸進頭套裏面,把空紙杯拿出來:“還要不要水?”

杜落晨道了聲謝,拒絕了。

——

錄制《兒童不過五六歲》幾期節目下來,其實杜落晨每回來櫻桃臺,都能遠遠地看見沈臣達,兩人的視線相撞,連聲招呼都不打。

不過片刻,杜落晨就匆忙移開了目光。

真被人看見這兩人在一條走廊,次數多了,不免有些竊竊私語傳出。

杜落晨往後便更換了路線,從遠路繞開。

《兒童不過五六歲》節目錄制很順利,她扮演主持的玩偶人一下就捕獲了小娃娃們的歡心。

林顧古常見玩偶人游戲休息片刻時,會用手撐着微曲的膝蓋,是一幅精力耗盡的模樣。

節目正在錄制時間,林顧古會朝玩偶人勾手指。

杜落晨會蹲下,與他同一水平線傾聽他講話。

這時黑黝黝的頭套中又冒出一只小手,是一顆果味溏心小糖果。

她解開包裝袋,含在嘴裏,其中的果味溏心溢在舌尖,清甜爽口。

林顧古遞上了糖,還用力推了一把玩偶人的肩。

杜落晨一下重心不穩往後跌去,一屁股墩摔在地上,玩偶人的服裝行動不便,她左右移動都爬不起來。

林顧古聲音稚氣:“聽我講話。”

杜落晨一愣,又把頭湊過去:“顧古,剛剛講什麽了,沒聽到。”

過了許久,她還是沒聽見林顧古講話:“顧古?”

林顧古剛剛根本沒有講話,現在兇狠道:“坐着!站着擋到我了!”

杜落晨一下閉了嘴,小娃娃還挺兇。

——

節目錄制結束,小娃娃們都是由家長送回去。

時常,家長還會熱情同玩偶人聊天,招呼着在家小娃娃和玩偶人道別。

等小娃娃被家人接走,工作人員也紛紛收拾整理物品後離去。

杜落晨換下玩偶人的服裝,看見碩大的房間已然閉了燈光,唯獨林顧古一個弱小地身影孤零零地呆坐在椅子上。

她想起先前林顧古也是對父母避而不答,她在林顧古邊上落座,撕開一個糖果包裝袋遞給他。

林顧古肉嘟嘟的臉,把嘴一撅,揚去下巴別開臉:“我才不吃糖果,幼稚。”

喲,你還小大人了。

杜落晨給自己倒了杯水,暢快喝了兩口:“那你想吃什麽,姐姐帶你去吃。”

“姐姐你會做飯嗎?”

她一時不知該回答,會做還是不會做。

“算了,你做的飯肯定難吃。”

“……”

杜落晨一直在找話題和林顧古攀談,發現林顧古其實并不喜歡聊天,就連他最喜歡的小汽車,他都提不起興趣聊天,三言兩語能把話題聊死。

杜落晨也沒再費心思了,兩人就一直在碩大靜寂的房間中坐着。

直到響起敲門聲,杜落晨回頭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她沒仔細分別,只看人影高大,應當是林顧古的家長。

她手忙腳亂扯了個口罩帶上。

家長溫和的聲音響起:“不好意思,我錄制節目拖了點時常,來晚了。”

杜落晨分辨出來了!

林華哥!

林華哥認出了杜落晨,卻沒有揭穿她的口罩,心領神會一笑:“顧古有沒有給你添麻煩?”

“沒有,顧古很乖,幫了我很多。”

“那就好。”

林顧古小手牽上林華哥,和杜落晨到了個別。

兩人輕描淡寫的談話,異樣碰撞的心升起奇妙的感覺,像是闊別多年,又想不期而遇。

杜落晨帶着口罩踏出櫻桃臺,外面翻湧滾動的雲彩層層疊疊,深呼吸一口氣,鑽入肺腑的露水芳草的沁香,莺歌燕舞。

好像謠言熱度退散,生活有了起色。

她巧笑,大步往前邁進。

而杜落晨的身後總是有雙眼睛深深地注視着,觀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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