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壞掉的他11

白又白在千重月行為失控的時候便匆匆追趕在她的身後, 但礙于周邊人流阻擋以及一些不可抗力因素,匆匆到達泳池邊的時候,仇雅雅已?經被她狠狠踹進?去了。

炸開的水花濺了不少在她臉上, 璀璨燈光下的那張臉, 跳躍着別樣的動人魅力。

他那瞬間?站在衣着光鮮靓麗的人群中,恍惚間?好似看到了一個站在枯骨王座上的女人, 她淡然置身于洶湧血流之中,轉過來的面容和千重月完美?重合。

心?髒無法抑制地縮了一下,但不待白又白多想, 兇神惡煞的保镖便齊齊将千重月圍了起?來,仇老大猶如審判者一般在衆人的擁簇下出現。

仇雅雅被打撈了上來,解開被水浸濕的桌布,露出了渾身上上下下都是傷痕的她。

精致的妝容糊成了一團,她在晚風中顫抖着肩膀, 像極了面容可怖的水鬼。

千重月風輕雲淡地站在一群黑衣人之中, 正面對上在道上令人聞風喪膽的仇老大, 臉上不見半分畏懼。

反倒是白又白, 在看見仇老大的走狗齊齊撲向她之後,腦海內驟然空白了一瞬,想也沒?想就朝她狂奔而去。

千重月好整以暇地看着突然出現的紅衣女人, 轉頭?卻是猝不及防被一個溫熱的懷抱所包圍。

白又白屈指輕輕拭去她臉上殘留的水珠,望着她的眼中滿是自己也未曾察覺的擔憂與後怕。

千重月看了眼他的下巴, 血液已?經凝固成一團,半月形的傷口看着非常礙眼。

但現在不是處理這?個的時候,她還需要确定一下, 眼前這?個紅衣女人對她的态度。

在離開白又白的那短短一分鐘內,千重月就是去見了這?個人。

原定計劃是要跟她坐下來詳細談一下合作, 奈何仇雅雅這?次委實是精準踩爆了她的雷點,為了不讓她血濺當場害自己壞了規矩,千重月只能藏着澎湃的殺意找上紅衣女人。

紅衣女人叫仇不得,是仇老大處處留種後生出的其中一個孩子?,也是在一個稍有不慎就會歸西?的明争暗鬥中咬人最狠辦事最穩的那一個。

千重月找上她之後只說了三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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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合作,我推你?上位。”

“我現在要從仇雅雅身上收點利息,等下替我擔着。”

“那個男人順便幫我照看一下。”

匆匆丢下三句話後,千重月擡眸跟仇不得對視一眼,只見她銳利的眼中閃過興奮的光,最後沒?點頭?也沒?搖頭?,态度始終模糊不清。

可就單單這?麽一個照面,千重月便認準她們之間?已?經達成共識。

首先最簡單的一個原因是,之前仇雅雅遭遇過的那一次刺殺,就是她找人幹的。

至于其他的——

“父親,聽?我說兩句再動手也不遲。”

仇不得剃着帥氣幹淨的寸頭?,耳朵上方的位置刻着一個大寫的X,整個人看起?來放蕩不羁。

她一邊将自己塑造成男性化的外?表,一邊又穿上了最妩媚性感的紅裙,周遭人總難免有些目光怪異。

仇老大看着眼前這?個最令自己驕傲的作品,擡手制止了蠢蠢欲動的手下。

“Bude,別讓我失望。”

換言之,別想着保下這?個傷害了你?妹妹的倒黴鬼。

仇不得勾唇一笑,亮眼的黑色唇釘跟着揚起?。

她一動不動地站在千重月跟前,絲毫沒?有要讓開的意思。

“父親,我知道您一直在為一樣東西?發愁,始終找不到合适的人選去辦。”

“我願意破壞掉自己的原則,為您效勞。”

簡單的兩句話下掩藏着洶湧暗潮,仇不得毫不畏懼地盯着與她有親密血緣關系的父親。

仇老大眯了眯眼睛,在多層肥肉的夾擊下,本就狹窄的縫隙徹底成了一條直線。

上次那批貨莫名其妙走漏了風聲?,有些小據點被緝毒警連根拔起?,霎時間?大部分行動都被迫變得小心?謹慎起?來,有些交易也不得不中止。

內地貨物供給逐漸緊缺,偏生仇老大近日來被盯得很緊,四?處物色可以冒險的人選。

若不是仇不得曾經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氣,也仍舊頭?鐵地發誓不碰這?個東西?,不然這?一次他就要派她出手了。

現今她居然願意為了一個茍延殘喘的千家大小姐,毫不猶豫地打自己的臉。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仇老大沉聲?發問,面無表情。

仇不得叉着腰笑得豪爽,鄭重其事地點頭?。

“很好。”

權衡利弊之下,或者可以說,被欺負的掌上明珠根本就沒?有跟道上生意作對比的必要。

仇老大在仇不得提出交換條件的那刻起?,就已?經做好了決定,只是為了面子?着想稍微猶豫了片刻。

深知仇老大是什麽人的仇雅雅,原先還一臉期盼地等着他為自己撐腰,直到仇不得忽然出現,她才後知後覺事情可能無法如自己所預想的那樣發展了。

在聽?到仇老大那句沒?有一絲情緒波瀾的回答,她徹底面如死灰。

“父親,您要幫幫我呀....”

“雅雅現在又冷又疼,您一點都不心?疼雅雅嗎....”

她趴在地上扒着仇老大的褲腿,仰着巴掌臉楚楚可憐地看着仇老大,聲?音又軟又委屈。

仇老大低頭?看了眼她那張慘不忍睹的臉,稍稍移開了視線。

“雅雅,你?真是令我失望。”

他冷不丁地吐出這?樣一句話。

“你?明知千老大在過世之前跟我是最好的兄弟,你?卻趁着千侄女失勢如此?羞辱她,你?這?分明是在打我的臉。”

“是我管教無方,如今千侄女替我小小教訓你?一下,也是應該的。”

“速速讓司機帶你?回家去,衆目睽睽之下如此?作态成何體統。”

仇老大丢下一番冠冕堂皇的話之後便甩袖離去,獨自站在表情各異的人群中打着圓場。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能伸能屈者臉皮也挺厚,他一點都不在意自己此?前曾對着千重月撂過什麽狠話。

偏生衆人心?中腹诽,明面上卻仍舊是恭維連連。

仇不得居高臨下地看着仇雅雅,看她二十好幾卻一副小白花作态,醜陋得令人發指。

無奈就是有男人吃她這?一套,明明心?懷鬼胎,卻要裝作心?疼地上前噓寒問暖。

仇雅雅在甜言蜜語中臉色逐漸好轉,擡眸對上仇不得視線的那刻,眼中的怨毒之色幾乎要溢出來。

仇不得只是嚣張地扯了扯嘴角,朝她豎了個中指便轉身離開。

“可以啊小姑娘,你?膽子?挺大。”

仇不得并未離開此?地,而是轉身走到了千重月跟前,上上下下打量她幾眼,臉上寫滿了對她的興趣。

千重月将白又白冰涼的手握暖,聽?到仇不得沙啞低沉的聲?音,第一時間?看的不是她這?個人,而是那炫酷發型。

挺帥,打起?架來也方便。

【不尊主,你?不想,你?不能。】

阿鏡分分鐘洞悉千重月的想法,連聲?阻止她把自己也給剃光。

千重月沒?有搭理激動的阿鏡,只是主動朝仇不得伸出手。

“千重月。”

“仇不得。”

即便她們私底下對對方都了如指掌,初次碰面還是坦然地介紹了自己。

“有些話不适合現在說,再約。”

千重月又掃了寸頭?幾眼,擡手可惜地摸了摸自己的長發。

與仇不得互換私人聯系方式後,她直接帶着言左言右他們回去了。

--

在參加宴會之前,言左曾詳細地為千重月搜羅來關于仇家一些重點人物的生平檔案。

除卻鮮少人知道的特殊秘密,她這?個優秀的智囊暗地裏幾乎把人家近幾天褲衩子?穿什麽顏色都記錄了下來。

千重月翻來翻去,最後拿着仇不得的資料看了很久。

她的生平就是一個大寫的慘字,十五歲之前的事跡幾乎被人抹消幹淨,只知道從小四?處流浪,母親死于非命。

而十五歲以後她便出現在了仇老大身邊,小小年紀靠着狠辣果決的手段一點點往上爬,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晚上甚至還能連吃三碗大白飯,真正成為一朵帶刺的玫瑰。

仇家十幾個小孩沒?一個比她野蠻暴戾的,唯獨一個仇雅雅,躲開了刀尖舔血的黑暗生活,直接在仇老大偏心?的庇護下活成了耀眼的明珠。

仇不得本來沒?興趣搞她,奈何仇雅雅得了萬千寵愛便飄了,根本容納不了第二個被承認的仇家千金。

仇家人骨子?裏就沒?有成為正常人的潛質,仇不得因為仇雅雅一句抱怨之言差點被仇老大打死後,徹底發了瘋要咬死仇雅雅,兩個人不死不休。

仇雅雅撒撒嬌就什麽都有,仇不得卻要拼得頭?破血流才能喘上一口氣。

在正式進?入仇老大眼中時,她好幾次都差點被仇雅雅搞死,直到她對自己越來越狠,地位越來越穩,最後刺殺仇雅雅的事情敗露,仇老大也只是象征性地罵兩句。

“有點意思。”

千重月在六界時就比較欣賞狠得光明正大的人,雖然下場終究逃不過被她一劍捅穿,也好歹比那些玩陰損手段的看着順眼不少。

而現今仇不得明面上的目标跟她出奇的一致,都是弄掉仇雅雅這?只蹦跶的猴,千重月看她就更順眼了。

原先想着在宴會上跟她碰面搞個合作,不料千重月在匆匆見她一眼後,說出口的話便改了。

她看起?來總感覺....跟資料中所描述的有所出入。

除卻處理仇不得這?件事情之外?,千重月說是想看看仇老大長什麽樣,實則是為了去驗證一個可能性。

白又白有天夜裏夾着她的腰,被她逼着絞盡腦汁地想出答案來回答問題,人都要瘋了。

“仇雅雅從來不曾和密室裏關押着的人發生關系....我猜,我猜她有什麽難言之隐。”

“直到有一天,她挽着她父親的手來到密室,神情非常乖巧地為他介紹着我們。”

“她父親對我們的存在根本不在意,只是撫摸着她的後脖頸,很難形容是什麽表情...”

“他說玩玩可以,真玩不行,仇雅雅必須要始終當着天真浪漫身體純潔的好女兒?。”

白又白一番話說得斷斷續續,拼命回憶的樣子?很是苦惱。

但将所有話拼湊起?來,其中傳遞出來的信號卻很是詭異。

千重月曾見過太多人性的醜惡面,輕輕抹去白又白額角汗水的時候,心?中便已?有猜測。

而聰明如白又白,一見他眼中略有怪異之色,便知他大抵也猜到了些什麽。

那樣罪孽深重利欲熏心?的人,如何會無條件去疼愛寵溺一個壓根起?不了什麽作用的人。

愛她的生母?

仇老大情婦無數。

因為血緣關系?

仇老大孩子?無數。

所以仇雅雅到底是憑借着什麽始終而在仇家占有一席之位,已?經不言而喻了。

永遠粉嫩的裝扮,永遠甜膩的語調,永遠白幼瘦的模樣。

原來是一株代替了母親位置的菟絲花,一朵自甘堕落委身于肥肉的菟絲花。

--

幾人回到家中,千重月便喊傭人拿來醫藥箱。

她推拒了傭人要為白又白上藥的好意,主動拿起?消毒棉花為他擦拭起?幹透的血漬。

白又白坐在沙發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千重月,連酒精滲入傷口中都毫無反應。

“今天如果沒?把我帶過去就好了。”

千重月孤身一人興許還能游刃有餘地應付挑釁,可他站在了她的身側,就成了供別人肆意嘲諷侮辱她的污點。

“為什麽這?麽說。”

千重月動作輕柔地塗上藥水,而後用創口貼将傷口覆蓋住。

白又白漂亮的眼眸垂下些許,肉粉色的唇抿了抿。

“如果我不在,仇雅雅就沒?辦法借我嘲諷你?。”

“你?也就不會動手,也不會被....”

被什麽他沒?說,千重月卻也能猜出來,無非是被仇老大給記恨上。

雖然現在多了個仇不得擋在前頭?,但她實際上也是一顆随時都可能爆炸的定時炸彈。

白又白他聰明,卻也不聰明。

“別有壓力,不管你?在不在我都會打她。”

“你?出現了我打她的借口就更充分了。”

千重月拍了拍他的肩膀,毫不猶豫地将自己的意圖說出口。

原先內心?情緒波動得格外?厲害的白又白,就在幸福值快要上升的臨界點,猛地被千重月當頭?澆下一盆冷水。

一整個晚上心?髒都在跳的白又白瞬間?冷靜下來,幾絲竄上心?頭?的火熱消失無蹤。

千重月察覺到身邊人突然的沉默,還扭頭?問了句怎麽了。

白又白沒?有回答,只是朝她露出一個溫柔如水的笑容,而後猛地翻身坐上了她的腿,低頭?親下來。

“?”

千重月被他摁進?沙發裏,硬生生被他高漲的熱情壓制住。

他親吻得如此?投入,可總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悲從他身上傳來,叫千重月有些在意。

她将人推開,扭頭?避開再度送上來的吻,喉結動了動。

“你?幹嘛。”

雖然在與他行魚水之歡時時常能感受到一絲悲切,可如今狠狠出了一口惡氣,他為何還是如此?。

既然心?中并無歡愉,又何苦要逼着自己假裝歡愉。

白又白仍舊沒?有回答,而是又急切地落下吻來。

一個不斷扭着上半身邊躲避邊詢問着,一個不願說話只是倔強地一直索求着。

兩個人在沙發上鬧成一團動靜不小,所幸夜深了周圍并未有人目睹着這?一切。

千重月沒?敢真的動手,躲來躲去生怕傷到人。

平日裏穿着粉色圍裙溫溫柔柔的人,現在像着了魔般糾纏不休,簡直令她難以招架。

鬧劇最終落幕于千重月被壓倒那刻,她假意被順從地摁着,背地裏氣洶洶叫阿鏡滾出來解釋。

奈何它支支吾吾半天,同樣沒?有看透眼前這?個男人深沉的心?。

“阿月。”

白又白低低喚了聲?,聲?調若琴音悅耳。

不待千重月回應,便自顧自落下細密親吻。

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了,令他心?潮洶湧的保護原來只是出自于利用。

也好,這?樣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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