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欠了兩頓飯

“喂。”每次都是這樣，他們的電話都是以喂開頭，從來不用喊稱呼。

“剛剛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都關機，怎麽回事啊？”他媽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滿，大概是覺得他早上說了不想出門之後他故意關機的。

“我手機被偷了，剛剛補了號，借了……”

“什麽？！”溫季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媽打斷了，“手機被偷了？你怎麽回事啊，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出門要看好自己的手機，多大的人了啊還這麽不小心。”

溫季一言不發，聽他媽數落，只是他其實很想站起來走到顧珏看不到的地方。

他媽數落了好一會才說：“手機買了嗎？”

溫季差點以為他媽是在問他自己，後來一想問的是給他弟買的蘋果6：“買了，寄出去了。”

“那就好。”他媽明顯松了一口氣，“那明天手機到了，我把小寶的舊手機寄給你，你這麽馬虎就別買新手機了，買了也是丢。”

溫季沉默了好一會，他媽難得沒有在這時候挂電話，反而說：“怎麽？不想用舊手機？我可告訴你家裏沒錢給你買新手機了。”

“我知道。”溫季深呼吸，“我會攢錢買的，你們不用管。”

“行，你現在自己厲害着呢。”他媽的語氣讓溫季有點不舒服，“不說了，挂了。”

“嗯。”

溫季覺得這個電話是這樣漫長，結果通話記錄卻顯示只有一分鐘，剛剛好，一秒不少一秒不多，溫季都想笑了，他媽還真是精确無比。

顧珏那樣聰明的人，通過溫季的那幾句話就大致猜到了一些情況，所以他并沒有去問溫季電話的事情，而是喝完杯子中的最後一口咖啡，道：“溫季，差不多回學校吧，這會25路人少一點。”他們回學校必須得坐25路公交車，因為是在西湖邊的原因，不論哪個時間段人總是很多，十次有兩次上去的時候有空位都算是運氣好的。

“嗯。”溫季站了起來，把椅子拖回原處，然後拿過自己的那杯咖啡一飲而盡，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品出什麽味道來。

“對了。”顧珏重新背上自己的背包，“一會你跟我回趟寝室，我把手機的耳機和手機殼給你，手機殼有好幾個你挑你喜歡的帶走。”

“不……”溫季看到顧珏看他的眼神，只好把拒絕吞回了肚子了，“好的，謝……”說一半又想起顧珏之前說過的話只好又把謝謝給吞回去，“阿裏嘎多。”短短一句話，說的跟結巴一樣。

“我是不是該回大丈夫？”顧珏調皮地眨了下眼睛。

“诶？男神你竟然知道是什麽意思。”在溫季的世界了顧珏就該是整天面對着電腦編着他不懂的程序的技術猿，是不會知道這些日漫常用語的。

“很奇怪嗎？”顧珏反問，“我看着不像個會看動漫的人？”

溫季誠實地搖頭。

“你猜對了。”顧珏一本正經道，“我不看，但我有個中二的弟弟，他非常喜歡動漫和二次元，他總是在我耳邊念叨，久了我也就知道了那麽一兩句。”

溫季心想，這才對，不然他很難想象男神和他一樣窩在電腦前看動漫的樣子。

25路公交今天非常給面子，顧珏和溫季上車的時候還有靠窗的一個單人位，溫季連忙讓顧珏去坐，因為顧珏手上拿着不少東西又一直不讓他幫忙拿。

“你坐。”顧珏不由分說地按着溫季的肩膀讓他坐了下去，然後把電腦包和手機袋放到他腿上，“你幫我拿着。”

溫季立刻不掙紮了，把自己的背包放在腿上，然後把顧珏的電腦包和手提袋放在自己的背包上，緊緊抱住，生怕飛出去似的。

顧珏就背着背包站在他位子旁邊，手拉着溫季坐的位子的靠背，遠遠看去，有點把溫季護在懷裏的感覺。

溫季擡頭想和顧珏說話，但還沒開口就聽到了手機鈴聲，然後看到顧珏從口袋了拿出手機放到自己耳邊，溫季馬上閉嘴，扭頭假裝看窗外的風景，耳朵卻不自覺地聽着顧珏在說什麽。

“喂，媽。”顧珏看着溫季頭頂的發漩，嘴角勾了勾。

顧媽媽的聲音非常爽朗：“兒子啊，不是說今天回杭州嗎？回不回家啊？”

“不回了，我剛買完手機，準備回學校。”顧珏原本是打算回家的，但沒想到碰到了溫季，“我下周回去吧。”

“也成吧，正好下周小墨也回家吃飯。”顧媽媽也沒追問，問起另一件事，“對了，小墨說你給他買6了是吧？他那5s才用了多久，怎麽又給他買新的。”

“他吵着要很久了，上周看着有時間就給他買了。”顧珏對弟弟一直挺寵的，“再說他那個5s也有點問題了。”

“你啊，別老寵着他，就因為這樣你爸每次一說停他零花他就說找你拿。”顧媽媽嘟囔道，“這家夥也知道找靠山。”

“沒事，也不是什麽大事，他真要犯什麽錯誤了我也不會慣着他的。”

大約是碰到了忽然橫穿馬路的人或動物，司機猛地一個剎車，顧珏還沒反應過來人就順着慣性往前摔，還沒等他握緊靠背穩住，就有一只手伸出來扶住了他的左腰穩住了他的前傾的趨勢。

他看到溫季對他做了個口型。

小心。

顧珏笑了笑，然後對電話裏的顧媽媽說：“媽，我在坐公交呢，先不跟你說了，晚點給你打電話。”

“好好好，再見兒子。”

“媽，再見。”

顧珏挂電話的時候，溫季正把手收回去重新抱住腿上的東西。

顧珏想和溫季說句話，但公交車剛好到了一站，上車的人很多，紛紛往裏擠，顧珏被擠得不行，只好往溫季那裏又靠了靠，距離近到只要溫季一轉頭就幾乎要碰到他的腹部。

溫季一開始沒發現，一個轉頭結果差點撞上顧珏的腹部，頭迅速往後退，結果砰地撞上了窗戶，顧珏甚至沒來得及提醒。

“唔。”這一下撞得不輕，好多人都向溫季看來，溫季忙低頭擡手去揉腦袋，露在頭發外的耳朵紅的不行。車上的人聽到響動看了眼就都轉回去各忙各的的，但溫季卻一直不好意思擡頭，他總覺得顧珏一定在看着他笑。

顧珏的确在笑，溫季總是能讓他覺得很……可愛，雖然這個詞用到一個男生身上不合适，但顧珏覺得這個詞真的很貼切。

于是惡趣味的顧珏故意彎下-身靠在溫季耳邊問：“還好嗎？很痛？”公交車上各色的人擠在一塊，有聊天的有看電視的，聲音嘈雜，這種咬耳朵的行為也很正常。

溫季感受到撲在耳邊的熱氣，連搖頭都沒敢：“沒沒事。”

“哦，那就好。”顧珏滿意地站直，看着某人紅的已經快滴血的耳朵。

感受到顧珏的撤離，溫季才感受到心跳的頻率慢慢恢複正常。

之後兩個人沒再交談，溫季後來一直扭頭看着窗外，其實他一開始想偷偷通過窗戶看身後的顧珏，看了好一會他才反應過來大白天的窗外風景十分清晰，根本照不出車裏人的樣子。

回學校要25路公交車再轉一輛332路公交或286路，332的人通常會比較多，因為這輛車差不多可以算是S大和隔壁L大三本院校的校車，因為這一區是新開發的，目前還只有S大和L大的那個三本院校再加上一個省委黨校的分校區，而第二輛公交車的路線就是從S大出發繞西湖區經過西城廣場再回到S大，坐車的基本都是學生，所以周末是擠爆的狀态。

于是，顧珏和溫季選擇去坐286，雖然站點和他們下車的那個站點不一樣，但相對來說人少一些，而且因為不是環線所以時間也短些，就算要擠，也能少點受罪的時間。

不過大約是溫季的好運又起作用了，兩個人剛走到站點286就來了，而且人還很少，溫季和顧珏一前一後上車，溫季刷了公交卡之後就直奔後面的雙人位，十分地自覺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于是顧珏刷完卡也就拿着東西走過去坐在了溫季的身邊。

“顧珏，”溫季本來想叫男神的，還好憋回去了，“一會你先在我宿舍樓下等我下吧，我上去放個東西然後把你的書拿下來再一起去你寝室吧？”

“你不說我都要忘了。”顧珏點頭表示同意，“也好，省的再跑一趟。”

溫季有點後悔為什麽提出這個建議了。

“還有，我會盡快買新手機的，然後把手機還你。”溫季覺得用顧珏的舊手機讓他有些莫名地開心，但是總是霸占別人的東西是不好的。

“沒關系的。”顧珏微微側過身子看着溫季，“你看我剛買了新手機，舊手機本來放着也是放着，正好你需要給你用也好發揮下它的剩餘價值。”

“可是……”

“這樣吧。”顧珏擡起右手擱在溫季的肩膀上，真心建議道，“要真想謝謝我的話，請我吃頓飯好了，怎麽樣？”

溫季盡力忽視某人的擱在自己肩膀的手臂傳來的溫度：“好！”別說一頓，請一輩子……啊呸！想什麽呢，想破産嗎！

很好，出來一天欠了兩頓飯，贏得了再一起吃飯的機會，還是不錯的！

到了學校，溫季讓顧珏在宿舍樓的大廳裏坐着等，他自己去等電梯。S大新校區每幢宿舍樓最高都是11或者12層，所以每幢樓都有四部電梯，三部就在大廳，一部在走廊盡頭是貨梯，但更多的時候也是同學坐的。

這會三部電梯正好都在比較高的層，要等一會，要不是顧珏就在他身後的沙發上，溫季簡直想從樓梯走了。

大概過了三分鐘，中間的那部電梯下來了，溫季先讓裏面的人出來，然後才進去按下11層。這會他到沒急着去按關門鍵了，而是站在電梯裏看着正前方低頭在玩手機的顧珏。

時間到了，電梯門開始緩緩關上。

擡一次頭吧。

就在電梯門快要關上的那一刻，溫季看到顧珏忽然擡起頭準确地看向他，然後嘴角一揚露出一個很好看很好看的笑容。

電梯門關上了，密閉的空間裏只剩下溫季。

他有些茫然。

嘿，耳邊大聲的心跳聲是誰的？

反正不是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求評論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