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生死相伴
燕歌行在不遠處的河邊停下,天光乍現,他第一次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下自己這副尊容,“真是怎麽看都不搭調啊。”粼粼河光,映照一副不曾這般正色的眼神,手上的剃刀,刮除了頹廢,刮除了傷心,刮出了,燕歌行。
直面過往,不是舍棄,而是放下,随着臉上胡子的消失,河面上,出現了一張年輕俊朗的面容。燕歌行愣了愣:“原來我生得,是這幅模樣,太久沒看到,還以為自己老得不像樣了呢。”
他回到落日沙城時,冷別賦仍在睡,看來他醉得不輕,燕歌行側身躺在了他身旁,也閉起了眼。直至日上中天,被熱醒的冷別賦一睜眼,看見的卻是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他尚驚愕,燕歌行睜眼,四目相對,熟悉的碧藍眼眸讓冷別賦驚奇不已:“燕歌行,你!”燕歌行坐起身:“需要這麽吃驚嗎?”冷別賦莫名心頭一跳:“我與你相識這麽多年,竟不知你本來面容,還算端正。”
燕歌行向他招招手:“快起來,我們還有事要做。”“去哪裏。”“敲竹山居。”路上,冷別賦一邊倒退一邊盯着刮了胡子的燕歌行看:“你将胡須剃了,這樣看起來清爽多了。”“這是褒還是貶?”“褒啊。”
直白的誇贊,燕歌行摸了摸不太習慣沒有胡子的下巴:“你已經這樣看很久了,小心撞上樹,真的這麽驚訝嗎?”冷別賦仍是倒退着走路:“因為我不知道為什麽酒一醒,眼前的人就變了樣?”燕歌行笑着超過他:“因為我也該醒了。”
冷別賦意外的快步追了上去:“你怎麽突然就醒了?”燕歌行似笑非笑:“因為再醉下去,有人又要受難了。”冷別賦移開目光,轉移了話題:“我早就想問你,那天你背着我去敲竹山居的路上,說你氣你自己為什麽不是倦收天,是為什麽?”
燕歌行腳步一頓,難得不自在起來:“沒什麽,我心急之下瞎說的,你不是受傷了嗎?怎麽還記得?”冷別賦扶額:“我是傷了,可又不是傷着耳朵腦袋。”“我只是在想,如果當時在你身邊的人是倦收天,也許你就不會受傷。”
冷別賦驀然一戳他額頭:“你說我傻,你看看,明明是你笨。你叫我不要因俠霧之事愧疚,那為什麽你還要一直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呢?”燕歌行稍愕,而後回之一笑:“是啊,是我多想了,所以我不會再提了。”
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了!他在心中暗暗許下的承諾,最後他也做到了,只是最後,傷他最深的人,卻也是他自己。
燕歌行布計,在敲竹山居引出幕後殺手,卻被帶頭之人逃走,仔細觀察下,燕歌行對跟在紅塵參夢身邊的古雲兒起了疑心。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腦子有坑,因為他竟有一絲絲慶幸,慶幸自己拒絕了古雲兒要提冷別賦換衣的請求。
沉思之中,他陪冷別賦再度光臨了陵北富野店,“我都不喝酒了,還來這裏做什麽?”“店老板不是只賣酒發財的。”“可是懷簫說這裏的茶很難喝,我都已經戒酒了,你還來這喝茶做什麽?”
聞言冷別賦忽然有些炸毛:“誰說我是為你來這喝茶的!胡說!是懷簫自己喝不慣這裏的茶而已。”燕歌行也不拆穿他:“好好好,那我就陪你飲一杯這裏的熱茶。”“我不勉強。”“不勉強,反正還是你老子付給錢。”“燕歌行!”
兩人落座,冷別賦掃了他一眼:“你醉了這麽多年,早就忘記茶的滋味了吧。”燕歌行湊近他,小聲道:“我從未聽你誇過這的茶好喝,看來這的茶,真的很難喝。”
冷別賦不理會他的多話,将桌上的香茗遞給他:“嘗嘗。”燕歌行接過,如同喝酒一樣一飲而盡。冷別賦有些不忍直視:“燕歌行,茶是一口一口用品的,不是這樣一口氣喝下肚。”
燕歌行看着他,理直氣壯:“我的一口就是一杯,一次幹杯,這就是我品茗的風格,這樣你清楚明白了嗎?”冷別賦敗下陣來:“算了,品茗方面你還是沒救,就算你剃了胡子,還是喝茶不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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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怎會無緣無故懷疑古雲兒?”“我的懷疑很離奇,但就是有線索指向我的質疑,所以我現在不打算打草驚蛇,因為我知道,只要我手裏還有追力圓,那兇手遲早會再出現。”
冷別賦疑惑:“追力圓?那是什麽?”“還記得我對你講過不法之劍的事吧,我的故友風系刃臨死之前握在手上之物,就是追力圓。也就是那群歹徒最想要的東西。”“那追力圓究竟有何威脅?為何你的故友會因它而死呢?”
燕歌行搖頭:“事實上,我也不是很了解,據我的故友所說,好像是關系着一樁重大武林危機的開啓,為了杜絕禍害,他才會與我約定,要去奪去關鍵之物,無奈時有變化,導致後來我故友的身亡。”
冷別賦再度遞給他一杯茶:“一切都是上天捉弄。看來現在,這背後的黑雲,正向咱們鋪天蓋地而來。”燕歌行接過,卻是沉聲道:“追力圓是我故友用生命換來的遺物,我必須繼承他的遺志,我已經做好了背水一戰的準備。”
“冷別賦,現在要你離開也許太慢,将你卷入這件事也是我失算,但是如果事出極端,請你務必斷尾求生!”他說得太過認真,認真得冷別賦十分不習慣:“斷尾求生?燕歌行,你肯為故友舍命,難道冷別賦不敢為摯友捐軀嗎?是朋友就一句話,你我生死相伴!”
燕歌行苦笑一聲:“我就知道,你啊,有時候固執得很,看來你我都必須得好好活着了。”“你有什麽不滿嗎?”“不敢,冷別賦,現在是換你來喝酒了嗎?”“哈,看得出我醉了嗎?”燕歌行但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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