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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白靜筠和白愛平去地裏給白建國和白愛軍送飯, 兩人也順便在那裏陪着一塊吃了。又幫忙幹了一會兒活, 才準備往家走。
院子邊上之前從山上移植的細辛全部都活了, 白家人都啧啧稱奇, 主要是隊上其他家,也曾有人挖到過這東西,因為賣的價格很高, 他們也起過把細辛種在自家院子裏的心思, 誰知道, 竟然沒有一家成功的。
最開始白靜筠說試試,白建國兩口子也沒拒絕。之前李美麗的事,弄得白家一直烏煙瘴氣的, 孩子們也都無精打采的, 好容易那人走了,家裏又有歡聲笑語了,孩子們喜歡做點事兒,他們也不願意打擊了孩子們的積極性。
只是沒想到,這東西居然在他家院子裏活過來了,不僅如此,還長勢喜人。
王秀華來串門,看到院子裏這一小塊細辛, 驚奇的問:“秋紅,你這是從山上挖的嗎?”
沈秋紅從廚房裏提出剛才洗完碗的水,王秀華順手接過來想要幫她澆水, 沈秋紅忙擋了下,“诶,這是我澆旁邊那塊菜地的。”
王秀華看了看旁邊那塊種了點韭菜,小蔥的地,再看看這邊的。“這細辛,是要用什麽別的水澆才行嗎?”
若是別的兩家人,既不會這樣問,被問的人怕是也要多想。不過他們兩家關系親近,都沒什麽別的意思。
沈秋紅笑了笑,“沒啥特別的,那塊地兒都是小筠自己在照顧。”
王秀華一聽是白靜筠照顧的,頓時了然。她不由得想起之前生産隊長王建設家裏那老二出事的時候,聽說就是白靜筠出手給解決的。
王秀華跟沈秋紅一起長大的,又是前後腳嫁過來的,自然對白家的事情都知道。白家老爺子有些旁人沒有的本事,因為這,當初還遭了難,她也是知道的。
只是這麽些年過去,白家一直小心翼翼的過日子,就怕別人提起舊事。私下裏,沈秋紅也跟王秀華哭訴過老爺子受的苦,老爺子那麽好的一個人,當初為着村裏人看病不易,誰家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是老爺子給看好的。
酷暑寒冬的,但凡缺藥材了,也是老爺子自己進山裏找,從來不主動收過村裏人一分錢一件東西,就這樣,也沒個好結果。
村裏人不是都是那白眼狼,可人心涼薄啊,老爺子出事後,不說出頭幫忙的,大部分都選擇了冷眼旁觀,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沈秋紅說她知道村裏人是怕了,那年月,誰不怕啊。可是,老爺子他到底做錯了什麽?要被這樣折磨。
好人難當,當了一輩子好人,誰能想到到老,卻被人反咬一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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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告密的那家人王秀華知道,就是村裏原本的生産隊副隊長白建忠。自從他媳婦張豔豔的娘家弟弟張偉民機緣巧合救了副縣長的女兒,得到了對方的青睐,一步登天成了副縣長家的乘龍快婿,這人就在村裏抖起來了。
張豔豔一直就看沈秋紅不順眼,當初她嫁過來的時候,村裏人都說她是村裏一枝花,走哪兒都一群人看着,又是誇又是贊的。老村長那會兒還是生産隊長,但是因為老實不太管事,村裏的事兒幾乎都是白建忠說了算。
張豔豔天天給他吹枕邊風,再加上白家父子在村裏的威望越來越高,又聽說村長有意讓白建國當生産隊長。張豔豔當時就大叫起來,兩人一合計,白建忠就讓張豔豔去找他小舅子去,承諾到時候當了生産隊長,一定會好好孝敬小舅子他岳父。
那邊小舅子一聽,不是多大事兒,不過就是個鄉下赤腳醫生。他這邊也沒啥進項,岳父還有兩個兒子,娶了副縣長的女兒花銷可不小,因此姐夫能當上生産隊長,對他也是有利無害的事兒,當即就答應了。
也是那會兒整個華國的天都在變,到處都亂糟糟的,所有人都是人心惶惶的,很多人渾水摸魚的,不少好人都倒了黴,也求告無門,其他人更是自顧不暇。
要不是白老爺子算到不好,讓白建國帶着媳婦兒回岳家去,再加上剛好那個時候白建忠不知為何突然喝多了摔斷了腿又昏迷不醒,老村長當機立斷,頂着壓力讓出位置給自己女婿,又把跟白建國家關系好的人緣還不錯的白建安給提到了生産副隊長,才保全了後面白建國一家人。
大家都說白建忠當時喝醉摔斷腿又昏迷了一個月,是老天爺看不過去他這個小人,懲罰他呢。
張豔豔氣的直瞪眼,又怕真的是被說中了,這是老天爺懲罰他們呢,只好縮在家裏罵罵咧咧的照顧白建忠,不敢出門。
不過那會兒白老爺子身體已經不太好了,又在牛棚關了一個月,被放出來時人就不行了。
這些事兒白建國和沈秋紅從來沒對家裏的孩子說過,他們心裏也恨,但是沒權沒勢的,鬥不過那家人。
白建忠雖然丢了副隊長的身份,可他小舅子還是副縣長的女婿呢。不過,就算他們不報仇,老天爺卻早就看不過去了。
“我聽說,那邊今早又鬧起來了?”王秀華嗤笑一聲,“壞心腸的東西,專幹那種偷雞摸狗,背後陰人的事兒,活該他們倒黴一輩子。”
白建忠自從那次醒來腿腳就不大利索了,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嘴巴也歪了,眼睛也斜了。村裏人面上不說,私下裏都說他這是遭了報應,活該。
要不是張豔豔的婆婆身子骨硬朗,天天叫罵着張豔豔敢帶着孩子走,就一頭撞死在公社那裏,說是給媳婦兒逼死的。自從那事兒之後,張豔豔的臉上突然生了個爛瘡,留了個疤,她弟弟勸她,就算離婚了,她這樣的即便把孩子扔在夫家,再嫁也難。
其實是怕她婆婆真的撞死了,給自己添麻煩。
張豔豔便只能留下來,天天罵白建忠,又跟婆婆對着罵,一家人這些年也是越過越不好。
沈秋紅狠狠的說:“這話我只跟你說,我只恨老天爺對他們罰的輕了!不然我家老爺子到現在那身子骨還好好的,哪會走的那麽早。”
王秀華也氣道:“是啊,白老爺子那麽好的一個人,那些人肯定是不得好死的。”
正說着話,突然聽到外面有人敲門。
沈秋紅手裏還拿着瓢和桶,王秀華忙說:“我去開門。”
她快步走到院門那,兩人都心想,這個時候,誰會到家裏來?
王秀華打開門,一下子就愣住了。
外面站着一個看起來很氣派的中年男人和一個中年婦女,後面跟着兩個小青年,手裏都提着大包小包的。
再一看他們身後,好家夥,居然停着一輛小轎車。我的乖乖,這是什麽來頭,怎麽跑到他們這裏來了?是走錯了門了嗎?
正愣神呢,就聽那男人問:“請問,這裏是白建國家嗎?”
王秀華還沒回答,外面已經有人喊了一嗓子,“就是這!”
原來這小車一進村口就被人給看到了,青年大隊立刻就炸了。在外面幹活的,家裏收拾屋子的,都被喊出來看小車。
“喲,這是誰家的親戚啊?”
“不會是張豔豔家的吧?她弟弟不是副縣長女婿嘛,副縣長肯定有車。”
“我呸!有車那也是人家副縣長的,他一個女婿,上頭還有兩個正經大舅子呢,能給他開了?”
“這你懂個啥,兩兒子能有一個閨女那麽金貴?”
“你閨女金貴,你咋還讓她下地幹活,讓你兒子天天睡懶覺呢?”
“你——”
“都別吵了別吵了,讓人看笑話。”
“诶,你們看,那車好像往村東頭開了。”
“那邊住着誰?”
“村東頭,沒誰家啊。”
“建國家不在那邊嗎?”
“怎麽可能是他家!”
“你別不信,我聽說,那天隊長家小兒子中邪,就是他家給整好的。”
“真的假的?”
“他家誰有那本事,別胡說。隊長家哪有人中邪,小心告你封建迷信。”
衆人一路議論紛紛,吵吵嚷嚷的跟着小車跑,沒一會兒,小車就停在了一家院門口。
“你看你看!就是建國家!”
“哎喲,建國家這是怎麽了?不會是他家那個混子老二在外犯事兒了有人來抓了吧?”一個缺牙的老太婆酸酸的說。
旁邊有人嗤笑一聲,“老王婆,不就是你家看上他家老二,人家沒瞧上你那滿臉痣的孫女,你就一直記恨人家呢。”
老王婆啐了一口,“我呸,就他家!他家那老頭牛鬼蛇神,那是被□□過的!我能看上他家的?!我告訴你,我老婆子就算眼睛瞎了,也不能!”
“你這話說的,你家老頭子當初被蛇咬了,差點救不回來。要不是人家白老爺子冒雨上山挖草藥給你家老頭子,他早沒了。”
“那是我家老頭子命不該絕!跟他搞封建迷信有什麽關系,別把我們扯到一起。”
“你可真沒良心。”有一個女聲小聲嘀咕了一句。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句試試,小心我撕爛你的嘴巴!沒皮沒臉的小賤人,你別是看上白愛軍了吧,不要臉的東西,我呸!”老太婆說着就朝剛才小聲嘀咕的那個穿着藍衣服的年輕小媳婦就伸手撓過去。
那小媳婦吓的往後躲,“你幹嘛打人。”
“打的就是你個不要臉的賤人,天天變着法的勾搭男人。”老太婆牙缺了,力氣卻很大,別人攔了一下,沒攔住。
“你憑啥這麽說我!”那小媳婦知道這人在村裏是個惡人,平常也被家裏人告訴別去招惹她,剛才也不知怎麽的,就覺得她忒可惡了,忍不住小聲說了一句,沒想到她還真動手了。
她剛懷孕,哪敢正面跟她打,只能不住的躲。
偏偏其他人有看笑話的,就是不肯出手幫忙,急得她直掉眼淚,又是氣又是羞。
正在這時,老太婆突然嚎了一嗓子,摔了一個狗啃泥,好巧不巧的,她摔下去的地方,就有一坨牛糞,臉朝地的直接就撲在上面了。
旁邊人頓時齊齊發出一聲,“嘔——”
“快把人扶起來,可別給悶死了。”有人說,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動手去幫忙,實在是太惡心了。
還是有人怕出事,把她兒子媳婦兒孫女都喊來了。她兒子和孫女也不想動手,就叫自己媳婦兒去。
老王婆的媳婦兒一貫在家成天被她罵是喪門星,生不出帶把兒的,要絕了她家的香火,早晚被趕回娘家去。
這會兒心裏嘔的厲害,卻也不得不去把她扶起來,她本想喊她女兒來幫忙,結果一轉頭發現她女兒一臉嫌棄的表情,躲得遠遠的,嘆了口氣,只好自己将老太太扶起來,老太太滿臉牛糞,只嗚嗚,一家人忙不疊的給送回去清理了。
其他人這才大笑起來,那小媳婦被幾個婦女拉着安慰,一邊擦眼淚一邊笑,心裏想着該!
她一早聽到有小車的聲音,帶着白愛平正往家走,就看到有小車往她家那邊開,聽了大家在那議論,一想,估摸着是周家的人來了。也不着急,慢慢走。
誰知這老婆子自己嘴裏不幹淨,白靜筠冷哼一聲,讓你滿嘴不幹淨,就送你一坨牛糞。想想那場景,白靜筠也覺得有點受不了,趕快拉着白愛平回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沖鴨!∥揖醯米約河殖渎了幹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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