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作者是親媽,果然接受不了悲劇

心如死灰這個詞,木魚是第一次了解到它的意思。有的時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他以為自己這麽一閉眼就不會再醒過來,可是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看着雙眼紅彤彤的墨诩,第一次心裏生出了後悔的情緒。

看,他就是如此不負責的一個父親,自私的想抛下所有。

“爸爸……”墨诩有些依戀的靠在木魚的懷裏,表情有些不安。

木魚回過神,捏了捏墨诩的鼻梁,笑了笑。他的笑容裏面再也沒有以往的幸福與熱情,只有讓人疲憊的意興闌珊。

他穿着寬大的長袍,總是坐在軟榻上看着窗外,一看就能看一天,神色憊懶,毫無精神。

“放心吧,爸爸不會丢下你們三個的!”木魚總是這麽對墨诩說,是在安慰他也是在說服自己。

“團團,去看看弟弟妹妹醒了沒?”他揉了揉他的腦袋。

墨诩巴巴的看了他一眼,這才一步三回頭的去了偏殿。

“唉……”陳釀低嘆了一聲,走過來将木魚的頭靠在了自己懷裏,有些痛惜的道:“你難道,要這樣一輩子?”最近這段時間他是歇在宮中的,為了盯着木魚,就怕哪天他又再想不開。

“你這樣,讓皇上怎麽辦?你難道沒看見他很不安?”那小小的孩子,不僅要承擔整個大慶朝的重擔,還要擔心他的阿姆,他看了都心疼。

他低頭,只看見木魚低垂的眼簾,半圈黑影,看不清表情,說話的語氣也是淡淡的:“我不是一個好父親!”

他苦笑,道:“阿姆,你放心吧,我不會再沖動了!”

“阿姆,活着真難!”他這麽說。

又是一夜,木魚抱着墨诩軟軟的身子,睜着眼睛看着床頂。

“爸爸……”墨诩發出低低的呓語,身子更往木魚身邊偎了偎,眉頭皺得死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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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不過一歲多,人間的孩子連話都說不清的時候,他卻已經表現出了連大人都難以擁有的威儀與智慧,讓衆人直嘆天佑大慶。雖說朝堂穩定這當中也有欲獸一族的手筆,可是墨诩的天資也是衆人所睹的,假以時日,他必當俯視衆人。

木魚低頭看他,心裏有些愧疚。他不是一個好父親,他的兒子在不安,明明這麽小,就已經承受了其他人若不能接受的。

“爸爸只記得自己,卻忘記了,我的團團也失去了父親!是爸爸對不起你!”

一夕之間,木魚就像是重新活了過來,他仍然無心裝束,穿着寬松的長袍,曳地而行,滿頭青絲也未束起,可是他的精氣神卻變了。臉色紅潤,雙目有神,細心照顧着二公主,三皇子,對待小皇帝墨诩也是時刻惦記着。他就如這天底下所有的阿姆,關心着自己的孩子。

可是,也僅僅如此了。

在沒人知道的夜晚,他輾轉反側,無心睡眠,一夜一夜,睜眼到天明。他吃得也是越來越少,身體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了下去。

“爸爸……”和他們的哥哥一樣,長慶和墨晏早早的就開口說話了,不過長慶的性格要活潑一些,而墨晏卻要文靜得多。

“爸爸,父皇長什麽樣啊?”坐在木魚懷裏,長慶有些好奇的問。

對于墨淵,宮裏的人都是三緘其口,可是長慶和墨晏在肚子裏就知道了父皇的存在,能按捺到現在才發問,也是經過一番糾結了。

“你們父皇啊……”木魚一直避免着關于墨淵的事情,可是孩子問了,他能不說嗎?

“他是一個非常溫柔的人!”即使他總是冷着臉,自己卻能感覺到他的溫柔。

“他是一個明君,不喜歡束縛!喜歡喝茶,喜歡騎馬,總是在皇宮內騎馬!”說到這個,木魚就忍不住微笑。他們第一次見面,他就騎着馬。

可是,笑着,笑着,他的笑容就淡了:“他很愛你們,是個好父親!”

“那麽,他去哪了?”長慶撅嘴,道:“長慶想父皇,不想做沒有父親的孩子!”

木魚笑容微凝,道:“因為父皇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是嗎?”長慶似懂非懂。

等長慶墨晏睡着了,看着二人睡得紅撲撲的臉,木魚輕聲道:“知道是什麽在二公主面前亂嚼舌根子嗎?”

黃莺猶豫,輕聲道:“禀主子,是,是長春侯的孫女!”

木魚眯眼,他記得那個丫頭是個讨人喜歡的,一個蘋果臉,說話更是讨喜,是他尋來給長慶做玩伴的。

“二公主生于皇家,千嬌萬寵,總是讓人羨慕的。”黃莺婉言解釋。

木魚半斂眼,嘴角有着淡淡的弧度,輕聲嘆道:“即是如此,便把人遣回去吧,記得讓長春侯在效忠國家之時也別忘了家中子女的教養。這一次,便罷了!”

黃莺打了一個激靈,低低應了聲。

是夜,木魚似睡非睡,總覺得有雙眼睛在盯着他。他猛地睜開眼睛,卻發現這不是他的幻覺。

綠幽幽的狐火在夜色中格外的滲人,一團小小的白色被狐火托着,身後九天蓬松的尾巴悠閑的甩來甩去。

“喲,好久不見了!”

“小……小狐貍!”木魚瞪大眼睛,這從魔魇之地跟着他出來的小狐貍在他舒醒過來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了,據墨淵說的是被青丘狐族的人給帶走了。

不過,小狐貍給人的感覺怎麽變了?

“好久不見,阿淵說你被青丘的狐族帶走了,你過得好嗎?”吃驚過後,就是久後重逢的欣喜了。

“我今日來,是要帶你去見一個人的!”小狐貍開口,聲音柔和。

“什麽?”

木魚做了一個夢,夢裏他被困在一個漆黑的地方,動彈不得。無盡的漆黑,沒有任何生命,只有他一個人。

黑暗裏,不知歲月,寂寞蝕骨,他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終于,有一天,他等到了光明,而後,他見到了自己的模樣——那是一把劍鞘。

夢到這裏,木魚醒了。他明白了,自己不是人,而是誅魔劍的劍鞘,他更是知道了眼前這只小狐貍是誰。因為是他,将自己從那個世界送到了這個世界。

“我竟然不是人!”木魚喃喃,有些怔忡,任哪個人突然有一天發現自己不是個人類,都有點接受不了。

“誰說你不是人了?”晉江之神落到他的肩上,一爪子拍到他的臉上:“劍鞘有靈,則化為人身,具有七情六欲,已經是一個獨立的存在了!也可以稱之為人!”

他看木魚還是有些接受不來,道:“你是為了容納誅魔劍而存在的,而如今,誅魔劍已經與你的情人合為一體,說來,你們可是天生一對。”

木魚逐漸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他。

“誅魔劍之威力,劈天開地,威力無窮。卻也因此,除了誅魔之外,輕易不得出世!這天下,欲要掌控誅魔劍的人,只有先拿到劍鞘,。墨淵那小子,在無劍鞘的情況之下,能将其威力發揮如斯,也算得上是奇事。”晉江之神嘴裏啧啧稱奇,道:“如果沒有他,我今日也不會安然在此,我也不是那等忘恩負義之人。這次,我幫你們,就算我還了你們的情,從此兩清了!”

他說得冠冕堂皇,可是木魚卻不相信他口中的兩清,今日他們會是如此局面,本就是由他而起。不過,這些,木魚都沒有心思追究,他的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

“你……你的意思是,阿淵,阿淵……他沒事嗎?”這句話,木魚說得很是艱難,他怕自己得到的答案是令他失望的。

晉江之神點頭,道“當日墨淵用誅魔劍将魔神斬殺,後被誅魔劍中煞氣所侵,神志盡喪。若不是我出手,如今他早已入魔,淪為劍傀。”說着,他的腦袋高高揚起,透着一股得意勁。

“那麽,他現在在哪?”木魚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跟我來!”晉江之神一閃身,出了屋,朝着南方飛去。

木魚只來得及給墨诩留了一個口信,便急急地趕了上去。

在太陽初起的時候,他們來到了南方靠海的一個小鎮上。

今日南安鎮恰是趕集的時候,底下的村子的村民在雞鳴第一次的時候便早早的起了,收拾好要賣的東西,和同村的人一起趕往鎮上。

南安鎮靠海,交通發達,這裏的人日子過得也不錯,家家雖說不能稱為富裕,但也是不缺吃喝。而每當趕集的時候,最是熱鬧不過。

熱鬧的集市上,有一人來來往往的人總要瞅上那麽兩眼。那是一個男人,身着最低廉的短褐,卻仍有一種舍我其誰的氣勢,小麥色的肌膚,出色的外貌,任是方圓百裏也沒有這樣的人物。只是那表情着實有些駭人,眼中帶着暴戾,冷得人心裏打顫。

在他身旁,是一個粉衣少女,不過豆蔻,卻是花容月貌,姿容清豔,發髻上只戴了幾朵珠花,更添幾分顏色。

少女臉色有些發紅,很是親密的跟在男人身邊,嘴裏跟男人說着話。男人雖說仍是冷着臉,眼神恐怖,但時不時的點頭表示他正專注的聽着少女的話。

突然,男人腳步一停,看着前方,目光微滞。

“怎麽了?淵大哥?”少女疑惑,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略有些驚訝。

前方正站着一個天賜之子,容貌上乘,氣質不俗,一張臉說是天香國色也不為過。不過卻是一身狼狽,只身着白色亵衣,頭發也未束,雙腳更未着履,露出了白玉一般的腳來,惹得路人頻頻關注。好看的桃花眼更是眼角泛紅,淚水模糊,神态激動。

少女微微皺眉,道:“這人,莫不是瘋子吧?”不然哪一家的天賜之子會是如此裝扮出現在外邊。

“淵……”少女正想叫身旁的人,卻見男人正目光專注的看着那天賜之子,心裏突生不安。

她正欲開口,卻只見眼前一閃,男人頓時不見了蹤影。

她扭頭,恰好看見他将那天賜之子抱在了懷裏。動作之溫柔,前所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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