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貓貓與絕育

清晨。

一位太醫拎着藥箱，風塵仆仆地走來。

和早就候着的福子使了個顏色，并進屋和瑾榮行了個禮。

半夜跑酷的糯糯和小小還在睡覺，小小是在瑾榮的枕頭上四腳朝天地睡得正香，而糯糯則睡在最愛的樹洞裏。

白雪倒是早早起床，圍着陌生的太醫腿邊不斷地轉着。

小小聽到了陌生的動靜，跳下床走到門邊，正懶洋洋地張口打哈欠，用力得胡須都往後撇。

只見福子将太醫領到貓爬架旁，指了指：“就是這只貓。”

太醫将糯糯的尾巴拉起，觀察了下貓鈴铛，沉吟了句：“嗯，挺成熟了。”

小小的哈欠就僵硬在嘴邊。

啥？

太醫看着糯糯的貓鈴铛說說說說…說成熟？！

成熟了……可以幹嘛？！

成熟了就可以摘下來！？

小小尾巴一直，連忙跳上去一巴掌拍醒糯糯：“糯糯糯糯！大事不好了！！”

糯糯才幽幽轉醒，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沒精打采地問：“小小，不系剛剛說過晚安嗎？怎麽又叫我起床了。”

對于夜貓子糯糯來說，貓咪的夜晚就相當于人類的白天，因此兩只貓會在太陽升起的那刻互道晚安。

此刻太醫已經開始在詢問福子，關于糯糯的身體健康狀況，吃喝拉撒狀況，聽得小小一陣心顫。

“糯糯，你要被……”

小小欲言又止，十分難以說出口。

給适齡貓咪絕育，是現代社會提倡的養貓方式。

一是發情期的貓咪不僅性格大變，還會為了尋找配偶而出走，很多主人很難找回因為發情而跑丢的貓咪。

二是貓咪的繁殖能力很強，一年幾胎，一胎幾只，若不控制繁殖，會造成更多被遺棄的流浪貓。

三是貓咪一年會發情多次，若不找到發洩途徑（例如配種）硬扛過發情期，母貓則會有得子宮蓄膿的危險，不絕育的公貓也可能會得前列腺等疾病。

四是研究表明，絕育手術可以讓貓咪陪伴人類陪伴得更長久。

糯糯見小小張着嘴一句話不說，歪了歪腦袋：“小小李要說什麽？”

小小垂下貓頭，然後擡起右爪拍了拍糯糯的頭，聲音沉重：“糯糯，當上帝為你關上一扇門的同時，又會給你開一扇窗的。”

糯糯：“什麽系上帝？”

小小連忙轉換成貓咪聽得懂的語言：“就是……人類收走了你的老鼠的同時，又會給你一條魚的，不要太難過。”

糯糯完全貓臉懵逼：“小小，李系得貓颠瘋了嗎？我怎麽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這時，太醫走來輕輕抱起糯糯，放到桌上不斷觀察着。

時而掰開他的嘴看看牙齒，時而翻翻耳朵，不僅用頭靠在肚皮那聽聽心跳聲，還和糯糯大眼對小眼的觀察瞳孔。

小小知道這是絕育前的術前檢查。

糯糯性格溫厚，雖然不知道這個人類在做什麽，但也聽話的不反抗不動彈。

但他看到面前的人類表情各異。

瑾榮滿意的目光。

福子同病相憐的目光，

小小同情的目光。

沒來由的，糯糯感到了陣陣涼意。

太醫檢查完畢，把糯糯扛到肩上，對瑾榮說：“那臣便先把貓帶走了，公貓的手術時間不長，一個時辰綽綽有餘了。”

小小大喊一聲：“糯糯！”

糯糯應：“什麽？”

小小悲戚地閉上眼：“保重！

糯糯：今天的大家都好奇怪哦……

手術時間的确不長，不一會暈乎乎的糯糯便被太醫抱了回來，太醫将還在昏睡中的糯糯放回樹洞：“陛下，已經做好了。”

瑾榮好奇地走過來，擡起了他的尾巴，在看到貓鈴铛已經消失無蹤時，滿意地點了點頭：“辛苦李太醫了，下去領賞吧。”

“謝陛下！”

而福子好好地用袋子裝好了糯糯的貓鈴铛。

這是尊貴之物。

小小則同情地在貓爬架上看了眼糯糯，并決定把今晚自己的那份小魚幹讓給糯糯。

在臨近傍晚時，糯糯終于清醒了。

趴在旁邊假寐的小小耳尖一動，尾巴晃了晃，連忙跑到身邊問：“糯糯，你還好嗎？”

糯糯睜眼，迷茫地看了眼遠方：“我剛才是經歷了什麽？”

小小不知怎麽回答：“你就是睡了一覺。”

“原來是這樣。”

糯糯眨了眨眼睛，覺得世界變得有些不一樣，但又說不出具體哪裏不一樣。

大概是麻藥還沒過頭，糯糯的語速緩慢，反應也有些呆：“我怎麽夢到我被五花大綁，躺在一個神秘的小屋裏……”

小小連忙渾水摸魚地說：“既然是夢那就忘掉吧，別管了。”

“嗯。”

糯糯低頭看着脖子多出來的一圈圍脖。“咦，這系什麽。”

貓咪絕育後，為了防止貓咪舔舐傷口，導致感染發炎，都會給貓咪帶上一層防舔的頭套，最常見的是伊麗莎白圈。

小小剛想解釋說這是伊麗莎白圈，就見糯糯低頭親密地舔了舔圍脖：“冬天就是容易長出新毛。”

小小：……這不是你的新毛是伊麗莎白圈。

算了，讓他糊裏糊塗地這麽過去了吧。

晚上，三只貓并排埋頭吃飯。

今晚吃的魚肉，白雪小口小口的吃，細嚼慢咽，但時不時賤兮兮地把頭伸到小小的碗裏，卻被她一爪拍在腦門上拍回來。

“咦，不對味啊。”

糯糯低頭啃了兩口魚，疑惑地說道。

“什麽不對味？”

小小把白雪按回去，“今天不是你最愛吃的魚嗎？還是福子特地做的呢。”

糯糯低頭嗅了嗅魚，又啃了兩口，一臉糾結痛苦：“但…為什麽吃完屁股這麽疼！”

小小瞬間明白，應該是麻藥過後，糯糯已經感到傷口疼痛了。

小小不懂怎麽安慰他，糯糯豎着耳朵把頭探了過來：“給我嘗嘗你的。”

小小用爪子把一碗都推給他：“都給你吃。”

糯糯埋頭啃了兩口，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你的也是…怎麽還是這麽痛。”

小小舔了舔鼻頭：“嗯……這個嘛……”

糯糯往後退了好幾步，氣憤地飛出了飛機耳，他大聲下結論：“絕對就是吃魚吃得屁股疼！！我不要吃這個了！”

貓會對産生痛感的事物形成條件反射，糯糯潛意識已經把吃魚和屁股痛聯系在一起了。

但福子可不知道，他覺得糯糯絕育後就更該補補，于是天天做他喜歡的魚。

貓本身記性不好，但天天做會讓屁股痛的魚，讓糯糯從一只愛吃魚的貓變成了貓屆抵制吃魚的領導者，這是後話了。

過了好些日子。

糯糯已經完全接納了圍脖，甚至把圍脖當成身體的一部分，每天細心地舔毛打理。

這天，他終于被摘下了圍脖。

摘了頭套後，糯糯吓了一大跳，他驚愕地低頭看自己的毛。

怎麽、完全、都沒舔！

這和一個每天都有好好洗澡的人類，發現自己洗了十幾年的澡忘開水龍頭一樣震驚。

好髒好髒！！

糯糯驚到瞳孔微縮，開始埋頭用力舔毛。

髒死了！！

糯糯瘋狂舔了脖子一圈的毛，又癱坐着舔肥肚上的毛，然後伸出兩只粗壯的腿，舔腿上的毛。

舔舔舔，口水都快用完了！

但他不放棄！

最後他豎起腿，準備舔屁股上的毛。

然後，爆發出了一陣驚叫：“啊——”

小小正在把白雪從桌子上趕下去，聽到驚叫聲，兩貓紛紛朝他看去。

糯糯貓臉驚恐：“我東西不見了！

白雪歪頭豎耳：“什麽東西？”

糯糯大驚失色，瞳孔緊縮：“我屁股上東西不見了！

小小拍了拍白雪，示意她別再問了。

白雪像是知道了什麽，真的閉嘴了。

白雪其實心思聰明，近日她發現自己并不能通過讨好而得到更多的寵愛，也不能占山為王後，便老實當小弟。

她最近的日子也不好過，小小不知為什麽突然硬氣起來，甚至明裏暗裏的就欺負她。

例如小小偷偷把自己的飯碗打翻，僞裝成是自己不好好吃的模樣。

例如在自己也想跳上瑾榮的床時，被她又哈又打的趕下來。

……

問題是，瑾榮還不幫自己，什麽都寵着小小，

不好混啊，貓生不易，白雪這麽想着。

日子一天天的過着，除夕夜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