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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頂着個皇帝身份,生死卻被個臣下捏在手裏。
好容易鼓起勇氣出逃,卻在即将出境前受傷被抓了回來。在太傅的開導下想着來日方長,需從長計議,憋着火隐忍了兩年。好容易熬到12歲成年,想着大婚後即可親政,就算不能立刻拿回權力,能多接觸些政事和大臣也是好的。
卻不想聯合太傅和幾位忠心老臣給吳猛施壓,得出的竟是這麽個結果。大婚?娶了個妖怪!親政?唯幾的羽毛也被扒光了!
可對苦逼的小皇帝,趙冬就是同情不起來,看着他這般狼狽無望,甚至有些大快人心的痛快,好像兩人有着什麽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似的……
想不明白的趙冬不再理會小皇帝,又把畫面切換到了阿冬這邊。不要問他怎麽能這麽上帝,他還是不知道啊!
滿室豔紅,燭影搖曳,用現代眼光看還是兒童的阿冬靜靜坐于榻上,繁複厚重的禮服,沉重的鳳冠沒能壓垮他的肩背,壓低他的頭顱,可随着燭淚蜿蜒,阿冬眼中的光芒越來越暗……
看着那雙眼睛,趙冬忽然有些心酸,被感染了般,負面情緒漸從心底漫出。失望,從叫做希望的雲頭跌落,沉痛的似乎能将人溺斃的失望……
自夢中驚醒的趙冬用力地呼吸着,如溺水被救的人般貪婪地享受肺部被空氣充實的滿足感,劇烈的喘息在靜寂的夜晚如打破平靜湖面的石子。
“阿冬?”被趙冬的動靜吵醒的老人喚了一聲,“做噩夢了?”
“……嗯,已經沒事了。”一樣的名字,讓趙冬不由恍惚,對夢境還是現實生出懷疑。直到油燈被點亮,竹屋樸素的擺設印入眼中,才确信他是真的脫了夢境,離開了那華麗冰冷的宮殿。
“還說沒事,額上都是汗,快擦擦,別生病了。”俸家阿爺沒說什麽,只是去外面擰了把熱毛巾,遞給趙冬。
趙冬和俸家阿爺住同一個房間,本來孩子這麽小,和父母或爺奶一起睡也不奇怪。只是俸家阿爺知道自己身上煙味重,嗆人,兩外孫小時候都不喜歡湊他太近,便猜趙冬應該也不習慣。所以在房裏擺了張小床,爺孫倆分開歇。也是俸家阿爺竹樓建的大,多擺張床也不擠,兩張床隔了個小過道,有什麽動靜能立馬知道。
“阿爺,我沒事兒了,你熄了燈去睡吧。”被夢折騰得身心疲憊的趙冬擦了把臉,更覺困乏,眼睛重的只想睡。
“那好,你睡,阿爺等你睡着了再去滅燈。”拍了拍他的背,為他掖好被子。
趙冬模糊着應了,沾枕頭就睡着了,沒再做亂七八糟的夢。
可第二天早起,趙冬又捧着頭難受了,夢境還是一樣的清晰,頭痛卻不知是不是錯覺,感覺比上次嚴重了。上次還能忽略,這次太陽穴一跳一跳,根本無視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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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冬哀嚎,睡眠不足傷不起!
把阿爺安慰出去幹活,趙冬躺床上抱着被子拱啊拱扭啊扭地數山羊,數到1234的時候終于幸福地睡着了,暫時脫離了頭痛的困擾。
之後又起來吃了些東西,活動了下,傍晚時終于好轉了,趙冬感謝天感謝地,無比享受這種全身舒爽的感覺!看到桌上老媽特意從濱江寄來的書,随手拿了本翻閱,看到豔麗的插圖和碩大的字體時,趙冬囧了一下,這是本看圖識字……
默默合起書,又翻了兩本,是更高級點的識字教材……
趙冬無力,老媽有空寄那麽多認字書,怎麽不寄本字典過來?結果翻完剩下幾本連環畫,看到厚重字典時,趙冬服了。
六七歲的孩子能幹什麽呢?上學?因為離俸家阿爺家最近的學校在然來市裏,二十多裏地來回就是四十多裏,還是山路,俸家阿爺自不放心,準備讓他大兩歲再去。那會兒對入學年齡要求不嚴,只有最低限制沒有最高,俸家阿爺這種想法并不少見。
至于幹農活,這群小猴子能有什麽力氣?也就能幫着家裏洗洗衣服做做飯,照顧照顧弟妹和家中牲畜,哪家養了豬的或許還可以去打個豬草。
可這些家務趙冬都不用做:衣服一早上阿爺就給洗好了,這會兒都快幹了。阿爺是傣族人,很多漢家常見的牲畜他們都有忌諱,竹樓下活動的東西并不多,阿爺走前添了水和飼料。飯菜是趙家阿嬸給做的,阿爺幹完活會去取。至于弟妹,或許他老媽再婚後會給他添一個?
把自己房間收拾完沒事做了的趙冬最後只能拿起那些幼稚的連環畫看,還好是成語故事,內容不是全然的幼稚。
俸家阿爺回來時,趙冬正坐在門口抱着本書。将農具放好,提着竹編的大食籃上了樓。
“阿爺回來了!”放下書本,進屋給老人家擰了把毛巾,買西的冬天并不寒冷,幹農活要穿多了衣服還會出汗。
“頭還疼嗎?”接了毛巾并沒有立即敷上面,而是關心地打量着趙冬的面色。
“早就沒事了。”為了增加說服力還蹦跶了兩下。
“又在看書?哦,是阿媽寄來的,看着的确比然來那邊買的好看。”确定趙冬已經無礙,老人才真正安下心來,“之前那些書都是字,沒什麽圖畫,也虧得你性子好,沒亂扔。”
都是字才好呢,這些連環畫內容忒少,一個下午搞定,我以後幹嘛啊……趙冬偷偷在心裏回到。
“那都看了什麽故事,來,給阿爺說說。”把飯菜端上了桌,趙冬拿來了碗筷,爺孫倆一邊吃一邊說話。
看老人家這麽有興致,趙冬就把那些故事講了遍,講完了才發現,剛剛講的時候,書中圖片一幅接一幅在腦中閃過,很清晰的感覺。
現在再想,卻有些模糊了……
要是能像那詭異夢境似的,過一遍就忘不掉該多好,以後考什麽都不用擔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新文雙更攢攢人氣?
得償所願?
美夢成真什麽的,應該是值得高興的事吧?但撿了塊看起來很美味的餡餅,吃完卻發現這玩意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而是要付出昂貴代價的話,應該就沒人會高興了吧?
趙冬現在的狀況就是痛并後悔着,欣喜?曾經有過,但這會兒早抛九霄之外去了。過目不忘是很幸福,可代價是這種切骨熬漿之痛的話,他可不可以選擇把技能還回去!
一年,整整一年,十二個月啊,夢境每月尋他一次,12集宮廷劇看得他吐血不已,對主人公阿冬各種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那皇帝一看就不是好東西,詭計多端,心眼又小,宮妃就算了他選大臣都是看長相,可見膚淺!就這麽個東西你說你看上他什麽啊?賠了心賠了身還賠了命!
用後世網絡詞彙形容,這倆就是一渣一賤!可惜故事是故事,現實它畢竟是現實。電視劇裏女主再無鹽,只要是女主,那不論男主前期如何折騰,最後一定會發現女主無鹽相貌下美麗的心靈。湧現出衆裏尋她千百度,眸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之類的心情,然後男主甩掉炮灰,和女主HE。
可那個阿冬呢,雖在他的夢裏是主角,可在皇帝的人生中他就一炮灰!
皇帝欺負他,皇帝的幾個伴讀也看不起他,時日一久,知道這位皇後是個不受寵的,連太監宮女都敢給他氣受。要不是後來他在倒吳行動中立了一功,讓皇帝發現他還有些用處,可能就要病死冷宮了。
吳猛倒了,黨羽剪除了,皇帝娶老婆可以自己動手了,後宮一下多了好多花般美麗的少女。都是出身不凡的官家小姐,哪個不比趙冬高貴?想着後位居然讓這麽個不男不女的東西占着,不甘心啊!于是趙冬又倒黴了……
皇帝?那麽多美人為他争風吃醋他高興都來不及,何況前朝事忙,後宮只要不鬧出人命,你們随意。
趙冬不明白這個夢為什麽纏着自己不放,一直努力讓自己置身事外不要入戲,可看到阿冬被算計,被欺辱,卻忍不住氣憤,氣憤之餘就是悲涼。當阿冬失去唯一的孩子時,趙冬的胸口和腹部也如刀攪錐刺一般,痛不可抑。
那一瞬間他幾乎以為自己就是阿冬,哀痛無助卻又帶着微微慶幸地看着尚未成型的孩子逝去……
看到阿冬對皇帝徹底死心時,趙冬說不出的舒心,但那雙空茫的眼,又讓他心裏發酸。幸或不幸,放手後的阿冬只過了一年安穩日子,就被皇帝弄死了。彌留時,只有衷心的宮女素馨在榻前伺候,皇帝則在陪伴孕中的寵妃……
糾纏了他一年的夢境到此結束,趙冬唏噓良久。
每次夢境結束,趙冬都會頭痛,一開始尚可以忽視,如今痛起來只恨不能以頭搶地砸暈自己,或者幹脆腦袋開瓢一了百了。最郁悶的是,夢境大結局後,這痛楚并未放過自己,依然定期來訪,讓他每個月都有想摘掉腦袋的那幾天!
在這種痛苦的印襯下,能過目不忘真的沒什麽好高興的,代價太昂貴了有木有!
俸家阿爺很擔心他,帶他去了然來的醫院看,檢查結果卻是一切正常。問了半天,并無什麽異常狀況——那夢境說了也沒人會信,且趙冬下意識不想告訴別人。醫生說不出所以然來,念着趙冬還小,開止痛藥都顧慮重重。
看趙冬每每疼起來面色白得和鬼一樣,大冬天出的冷汗能把衣服浸濕,俸家阿爺急得團團轉。西醫治不了,那就找中醫!其實說中醫,然來這地方多民族雜居,正統漢家中醫反而少見,藏醫苗醫甚至巫醫倒是不少……
被逼着喝了黑乎乎味道詭異的草藥,趙冬吐得膽汁都出來了。想着第一回吃草藥都這樣,習慣了就好,結果之後幾次屢喝屢吐,眼看人都瘦了,老人也不敢再喂了,剩下那些全扔到了一邊。
因趙冬的阻攔,俸家阿爺沒把這事兒告訴濱江的趙明秀,但見這裏的藥沒用,心急下便把這症狀安到了自己外孫頭上,拜托趙明秀找找濱江有沒有治這種痛症的好藥。
許是母子連心,趙明秀看到這信,下意識覺得是趙冬不舒服,不是俸家阿爺的什麽外孫。立馬找地方拍了電報,不放心,又找電話撥了長途。恰好那天趙冬沒疼,狀态良好,接到老媽的電話各種活躍。
聽兒子聲音确不像生病,趙明秀暗笑自己緊張過頭,又跟兒子聊了幾句,才戀戀不舍地挂了電話。那年頭長途話費不是一般的坑爹,且電話總共才幾部,用的人卻不少,煲電話粥?那絕對是又費錢又惹衆怒的行為。
放下心來的趙明秀下班後就去了醫院,把信上的症狀描述了一遍,不管價格,推薦的藥都買了下來。俸家阿爺對他們母子一直很照顧,老人難得鄭重寫信求她辦件事兒,又怎麽能馬虎?
濱江的藥寄來後,老人是滿懷希望的,可看趙冬之後痛起來還是那樣讓人揪心,真不知該怎麽辦了。甚至想着要不要把趙冬送回濱江,讓那邊的大醫院給看看?可趙冬不答應,老媽剛調去編輯部當主編,正是所有人都盯着的時候,他過去不是給她找事兒嗎?
且他的身體自己知道,除了之前喝藥傷了胃口,疼痛雖然難熬,卻并未直接對他身體造成什麽影響。
犯起倔來的趙冬誰都治不了,老人退了步,帶着他去省城查看。果如趙冬感覺般,除了之前的苦藥傷了胃,飲食受了影響有些營養不良外,沒什麽異常。
老人徹底絕望了,沒什麽事兒怎麽會疼成這樣?他吧嗒着煙,苦思孩子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痛的,有什麽征兆……想啊想啊,一拍腦袋,沒錯,就是谷家阿婆出靈後開始痛的!
被折騰了一年多的老人似乎了悟了什麽,在對醫學徹底失去信心後,毅然決然地投向了宗教的懷抱,帶着趙冬去了然來的佛廟上香。
趙冬本就對鬼神之說敬而遠之,如今重生一回,又做了一年身臨其境的詭夢,對神怪之說愈發敬畏。
傣家信奉的是小乘佛教,而趙冬對佛教的認知主要來自大乘佛教,猜測跪拜上香時會有區別,所以整個過程都很看得很仔細,做得很小心。
因趙冬是漢人,所以雖然一直和俸家阿爺生活,但除了必要的忌諱,阿爺不會強迫他幹什麽。如今看他這般虔誠,總是高興的,邊上大和尚也露出贊許的笑容,暗道孩子看着不大,動作間卻有股說不出的沉谧雅致,很是不凡。
阿爺帶着趙冬尋了幾位相熟的和尚說話,描述了趙冬的病症狀,面上滿是毫不掩飾的擔憂。和尚中有一人似通醫理,拉起趙冬的手看了看,果然無礙,便取了塊觀音吊墜穿了紅繩為趙冬戴上。
因阿爺他們全程說的都是傣語,趙冬聽不太懂,阿爺平日和他都是說的漢話,對傣語他只會簡單的詞彙和問候語。不過估計這塊觀音是阿爺為他求來的平安符之類的東西,看這墜子,顏色還好,但晶粒粗糙,水幹,很常見的豆種,在作為國際有名翡翠交易市場的然來,翡翠市場沒經過熱炒的現在,價格可說低廉。
倒是這紅線,裏面似還纏着金絲,細看下紋路頗有些講究,竟是遠超這墜子的價值。
好吧他有罪,拿人手短居然還敢評論長評論短,他自省……
又陪着阿爺和和尚們說了會兒話,阿爺搖了好幾次頭,那幾位和尚也有些失望的樣子,雖沒看向他,但直覺告訴他,他們在談論他。
回到買西後,對趙冬的頭痛症老人已徹底沒辦法了,該做的都做了,剩下只能看天意。從寺廟裏帶來的藥都是溫養身體的,沒有什麽詭異的味道,趙冬喝了兩日,發現胃口的确好了些。
現在老人唯一的念頭就是把孩子養胖些養壯些,有力氣熬病,聽到什麽治痛的偏方,再遠再偏他也會去求,總要試試。濱江那邊趙明秀聽說阿爺的“外孫”頭痛一直沒好,也是各種找新藥寄偏方。明知無甚作用,但看着阿爺滿是期待的表情,只要不是特惡心的,趙冬都會嘗試那麽一下。
很快十五又要到了,頭痛症在第一次出現後時間總會有一天兩天的偏差,但偏到陰歷十五後就再沒動過,比大姨媽還準時……
轉機
趙冬如臨大敵地等待着疼痛的襲來,因效果微弱,趙冬已經懶得吞服止痛片了,何況這身體還小,止痛藥物用多了對神經也不好。
每次疼痛都是午夜降臨,又是月圓之夜,趙冬曾疑心是不是有什麽髒東西作祟?但最有嫌疑的阿冬卻從未被懷疑過,不知原因的,趙冬就是覺得他不會害自己。谷家阿婆那裏他也是按時上香擺供品,應該沒得罪她。
百思不得其解,趙冬只能把原因歸結為上天對重生者的限制了。
不是都說上帝在關了你一扇門的時候總會給你留扇窗嗎?那他估計是重生這門開太大了,上天為了公平,關了他所有的窗!再想想小學課本初高中課本裏那些天才,都多多少少有些個挫折啊殘疾啊,他現在能過目不忘也算能人了吧,于是也被天妒了?
苦中作樂得瑟完的趙冬握緊了觀音墜,念念有詞道,菩薩保佑,那上帝再能耐也是西方的,管不着咱東方地界,求您大發慈悲,保佑我別再被折騰了,只要能離了這病症,過目不忘什麽的我不要就是了……
疼痛如期襲來,趙冬為轉移注意力,愈發認真地自言自語起來,到後來竟不知不覺念起了心經。這自然不是趙冬自己的記憶,他前世空閑時多是看小說打游戲,背佛經這種事兒真沒想過。
可阿冬作為宮……額妃,還是個不受寵的,總要找個什麽來寄托下精神,夏炎國崇尚佛教,阿冬會供奉菩薩念背經書也就不奇怪了。
心經很短,趙冬只能一遍遍地重複,閉着眼的他沒有發現,那紅線中裹纏的金絲随着他的頌念聲一段一段亮起又熄滅,湊近了看,這些花紋卻是梵語的心經原文。若識貨之人看到,指不定要怎麽驚嘆這出彩的手藝,但不論趙冬還是阿冬,對梵文都不認得,只覺精致貴重。
趙冬每念誦完一遍,就有一個字符閃爍一下,很微弱的光芒,相較于窗外投入的明亮月光,并未引起俸家阿爺的注意。
所有字符都過了一遍後,那些字符似有生命般從紅繩上飄了出來,排成一線,疾射向趙冬眉心!
只一瞬間的事,念誦中的趙冬甚至來不及反應,只覺眉心方才被什麽刺了一下,并不痛,只是有些燙熱。
睜眼看向四周,這季節應該不會有什麽蚊蟲,摸了摸額頭,沒發現什麽異樣。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似乎腦袋沒之前那麽痛了?難道這觀音墜真這麽神?趙冬就着明亮月光,忍着頭痛,細細打量起手中翡翠觀音。
看着看着,似乎一個晃神,他竟發現墜子裏缭繞着股綠煙,很輕很淡,揉了揉眼睛,果然是看錯了嗎?結果盯久了,又看到了!
這是什麽?趙冬疑惑,想碰碰那個東西,念頭剛起,就感覺有什麽東西從腦袋裏湧了出來!沿着太陽穴臉頰脖頸臂膀一路流到手上,淌出指尖,進入墜子中,碰觸到了那團稀薄的煙霧,清涼的感覺瞬間征服了趙冬,好舒服……
且随着腦袋裏湧出的東西變多,趙冬明顯感覺到頭痛減輕了,這麽明顯的感覺,絕不是錯覺!
過了不知多久,天邊露出了魚肚白,趙冬想着難得能睡個舒服覺,手一松,那不知名的東西就從墜子中沿着來時原路返了回來,趙冬哀嚎一聲,再沒了睡意!
啊啊啊啊這什麽東西啊,就不能別回來嗎!實在不行和那綠煙換換,你留下她進來也好啊,好歹人家涼冰冰的讓人舒服不是!
不知是不是明白了趙冬的想法,那東西果然遵照着趙冬的念頭又湧了出去,團進了墜子中,而墜子裏的綠煙一絲絲一縷縷地沿着他的手指進了大腦。趙冬舒服地哼哼,果然是涼冰冰的綠煙更舒服~
一夜好眠,第二天卻驚悚地發現自己起不來了,是真的起不來啊!手軟腳軟,連聲音都比平日低了N倍,大病初愈一樣虛弱的感覺啊。
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翡翠觀音,奇特的事情發生了……
因前世有個大客戶癡迷賭石,趙冬為投其所好,對那些翡翠常識非常識也花了心思,還算了解。
他記得清清楚楚昨天拿到手的是細豆種,可現在手裏這是什麽?晶粒細了,水頭好了,一夜細豆變冰豆是要逆天嗎!
當然翡翠被人貼身帶着溫養段時間,的确會顯得更加瑩潤,但拜托,他昨天剛拿到的墜子,一晚上能養成這樣嗎?
不對,晚上!想到淩晨自己幹了什麽的趙冬覺得他似乎明白了什麽,睡着前他從墜子裏拖出了那些綠煙,又把腦袋裏不明物質塞了進去。于是……這東西的變化和他塞進去的東西有關?
然後,因那團綠煙,他往常持續一周的頭痛提前結束了?雖然代價是渾身無力,但比起劇痛總是好的~
那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翡翠中的那團煙霧對他身體有益,而他腦袋裏的東西對翡翠也有益處?
或許可以嘗試一下,如果真如猜測一般,那他就能徹底告別頭痛了,雖然藥方詭異了些——人家吃藥,他吃翡翠中的煙……
翡翠中的煙?被後世玄幻小說洗禮過的趙冬心中一動,其實這種煙狀的東西應該就是翡翠中的靈氣吧!那麽他放進墜子裏的又是什麽呢?趙冬凝神盯住墜子,果然還能看到裏面!
不同于昨晚裏面的幾縷薄薄綠煙,現在團囹其中的是一塊金色的氣體,看着的确比昨日的煙多些。所以說這就是觀音墜升級的緣故嗎?好奇下,趙冬并沒立即退開,而是繼續觀察,從而發現金色氣團并不是靜止不動的,而是以極緩慢的速度向外逸瀉。逸瀉過程中,金煙經過的地方,那本粗粝的結構一點點變得光滑,間隙一點點收緊,心中一驚,這般長久改造下來,這塊豆種最後到底會進化為什麽?
好吧先撇開這個問題,既然他送進去的東西和翡翠中之前的靈氣形态類似,那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他送進去的也是一團能量呢?靈氣?不不不,靈氣怎麽會只存在腦中,那麽……是精神力?!
那他的頭痛是不是也可以這麽解釋:因為精神力太強,遠超身體能夠承受的範圍,所以他會頭痛難忍?月亮,在許多傳說和小說中都是能量的來源,而月圓之夜,又是能量最易紊亂的時候,所以他平時總是乖乖的精神力會在月圓之夜鬧別扭。
至于那精神力,應該和纏了他一年的夢境有關,做個驚悚點得猜測,他繼承的不只是阿冬的記憶,還有靈魂。至于為什麽阿冬一定要找上他,而不是別人,或許是因為他們的磁場相近,不是一直有人主張靈魂其實是一種電磁波嗎?也就是說,一定意義上,他們是前世今生的關系……
讓我們為思維各種天馬行空的趙冬鼓掌,這家夥的胡亂猜測居然中了九成!剩下沒猜到的那一成是,他對精神力使用的領悟和那串攝入眉心的佛咒有關,若非他誤打誤撞開了識海,也不能這麽快找到解決精神力和身體不協調的問題,最後結果很可能就是被活活熬死。
所以說這家夥重生後幸運值的确爆棚,但問題真會這麽容易解決嗎?
開玩笑,當然不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果然我還是對新坑更有激情( ⊙ o ⊙ )啊!
趙冬的來信
濱江靠江靠海,空氣中也難免多了分潮意,夏日炎炎,無風的午後極是悶熱。吃個午飯也能憋出一身汗,過會兒幹了就跟套了件雨衣似的,每個毛孔每個細胞都在叫嚣着要求呼吸。
趙明秀的宿舍離單位不遠,在食堂吃過飯她會回宿舍歇午覺。雖家在本市,但因一些事對家人不怎麽感冒,趙明秀早搬了出來。上學時住校,工作後住的單位,很少回家。
原來八年前趙明秀剛從買西回來,在家住了七天就被母親話裏話外往外趕。提前去學校報到後,又被不知從哪兒聽來趙明秀上學就有錢拿的老太太追來要家用,實則是為了給小兒子攢娶媳婦兒的錢。
這極品事兒把本就對母親偏心的安排十分不滿的趙明秀氣樂了,她都不在家住掏的什麽家用?那四年下鄉哪年工資她不是一分不拉寄給他們?可他們呢,就算是無意,就算她自己識人不清也有錯,可他們差點逼死她卻是事實。兒子是你們生的,是你們的心肝寶,女兒就可以不搭不理,自生自滅?
要沒那件事兒,她肯定是給的,可她現在也是有家要養的人了,沒空接濟外人。是的,外人,在她那位母親嘴裏,女兒就是賠錢貨,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早晚是人家的人,是外人。且你要給兒子攢媳婦本兒,我就不用給我兒子留家底嗎?
但氣過之後,念着到底是生她養她的母親,就算對她不好,到底拉扯了她這些年。嘆着氣,每月到底還是勻了幾塊錢給她,看着不多,可當時普通工人月工資不過就幾十塊,這些錢夠老太太滋滋潤潤的吃喝了。
但具體怎麽用,她管不着,也不想管,她現在一門心思都在寶貝兒子身上。
趙家小弟是個霸王性子,仗着是家裏唯一的男孩兒,父母對他偏心偏到胳肢窩,沒少欺負這幾個姐姐,尤其是最沒存在感的趙明秀。為此稚齡時的趙明秀曾不止一次懷疑過自己是不是爸媽親生的,如今能自立更生了自恨不能離他遠遠。
大姐二姐四妹之前也被父母承諾的只要趙明秀代替弟弟下鄉,廠裏的位置就留給她一事兒騙了,嫉妒之餘,關系也就遠了。後老太太不守信,丈夫剛死就把兒子推上去,三人不由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結果情勢又一逆轉,趙明秀居然頂着個大學生的身份回來了,這讓為了生活匆匆嫁人的姐妹仨心理微妙了起來。之後趙明秀忙着工作,姐妹仨忙着伺候丈夫照顧孩子,都不空閑,往來自然就少了。
按說一家人這麽淡漠該是傷心的事,但趙明秀從小就沒享受過多少家庭溫情,自不會在意。一個人多自在,每月能收到兒子的信,工作也越來越順,她滿意得很,如果沒有那些大媽皇帝不急太監急地想給她張羅對象,就更好了。
“趙主編,您的信。”打着傘走進宿舍大門,傳達室大爺探出腦袋喊住了她,“還是您那同學。”
這棟樓是廠裏的家屬樓,傳達室值班的也是廠裏的人,大夥兒除了關系特別親近的,都是喊的職位。尤其趙明秀這種年紀不大職位不小的,即便她看似親和,但除了關系真好的,也沒人敢跟她亂套近乎。
趙明秀笑着道了謝,順手送了兩個桃過去,這才拿着信上樓。
那信其實是俸家阿爺寄來的,只是趙冬一旦涉及老媽的事,就特別謹慎。覺得每月都有信從玉弄省寄去,時日久了,難免惹人好奇。尤其在老媽位置升後,卻沒取得編輯部絕對權力前,更要小心。
那時趙冬已經把連環畫版三國演義和三十六計成語故事都看完了,說起話來一套一套,俸家阿爺也沒覺得奇怪。
當月寫信時就把這事兒跟趙明秀提了一下,也是緣分,大學同舍有個姑娘就是玉弄的,兩人很是親近。現在這姑娘在和濱江相隔一江的江龍市工作,趙明秀便把這事兒拜托了她,那姑娘隐約知道趙明秀在玉弄有些牽挂,但人家既然不願說,她也不問。以兩人交情,這種舉手之勞自然答應,
那之後俸家阿爺都是先把信寄那姑娘,那姑娘再連着信封重新裝袋寄給趙明秀。有時候趙明秀工作不忙,就坐輪渡直接去她那裏取,還省了路上時間。
也是趙明秀運氣好,那會兒确有人注意到了她每月一封弄玉信件的事,正想查了做文章,那信就斷了,只隔幾個月來封江龍的信。但因頻率不高,沒什麽規律,且如今廠報辦得好,在整個濱江都有了些名氣,作為主編的趙明秀偶爾收到相熟作者的稿件也很尋常,這事兒就不了了之了。
這棟樓裏的宿舍按說是只能分給已婚雙職工的,有客廳有卧室,還有廁所,廚房是兩家人共用,很适合一家人住,一個人住卻是浪費了。可誰讓趙明秀是廠裏少有的知識分子呢,誰讓趙明秀愣是把編輯部弄成了營利部門,并着手準備賺更多名氣和利益了呢?雖這會兒的人還不知道後世爛大街的“XX世紀最重要的是什麽?是人才!”但他們知道只要留着這尊金佛,廠裏就能賺錢,自是什麽都挑好的給。
趙明秀進屋後臉都沒擦一把,關上門就迫不及待地拆信,拿出挺厚一沓信紙時,有個東西從裏面掉了出來,是個紙折的千紙鶴。趙明秀也沒在意,一目十行看起俸家阿爺的信,臨結束,才知道這紙鶴是兒子寫給自己的信。
又驚又喜下,小心翼翼拆開紙鶴,只怕撕破了什麽地方。
“親愛的母上大人:
展信安!
一別經年(從您離開那日算起一共7年7個月21天),孩兒對您甚是挂念。
升職這麽久感覺如何?身邊有沒有對你位置虎視眈眈的?毛爺爺告我們,對朋友要像春風般溫暖,對敵人要像秋風掃落葉般冷酷,所以真有這種人千萬別心慈手軟!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要把一切威脅扼殺在萌芽中,只有你那邊穩固了咱母子倆才能早日相見!”
看到開頭,趙明秀愣了一下,這信是她那滿打滿算8周歲9虛歲的兒子能寫出來的?不是說阿冬一直在家裏自學還沒去上學嗎?
看到第二段,趙明秀額上凸了下,這真的是個孩子寫出來的嗎?她應該沒給他寄什麽亂七八糟的書吧?還是這小子自己聽了什麽亂七八糟的廣播?不行,一定要讓俸家阿叔好好看着他!
此時趙明秀已知道谷家阿婆去世,兒子和俸家阿爺一起生活的事,還是年初俸家阿爺自己說的。要說谷家阿婆剛走時得了這信,趙明秀一定會舍不得,着急讓兒子趕緊回來。可事情過了一年再告知,兒子也沒什麽不适,她卻遲疑了。
之後又看了俸家阿爺對趙冬吃穿的安排和趙冬不回去的顧慮,只能忍着不舍,把這事兒先放下。所以看到最後一句時,趙明秀的神色松了一松。都說窮人家孩子早當家,她雖沒讓孩子窮過,可到底不是養在自己身邊,比之同齡孩子,心智早熟些也是尋常。
“俸家阿爺說了您不是個心思多細膩的人,對此缺點我持認同态度,并建議您盡快改正。當然有我和阿爺在,總不會讓你被啃得骨頭渣子不剩,但所謂遠水解不了近渴,為保萬全,你還是得提高自己的警惕性。”
什麽懂事,都是胡扯,懂事的孩子會這麽跟媽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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