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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阿冬,這是嚴克叔叔。”趙明秀介紹完,見趙冬沒反應,借着手包遮蔽,伸手探到他後面捏了把他腰上軟肉,皮笑肉不笑道,“叫—叔—叔—”
“嚴叔叔好。”被抓住軟肋的趙冬決定做個識時務的俊傑,只是笑容同樣不怎麽自然。
“這就是阿冬啊,一直聽你媽媽提起你,這一看果然是個機靈孩子。”看着眼前軟糯糯一團的趙冬,嚴克差點沒忍住想摸摸人家腦袋,覺得比起不知何時變得和冰塊一樣的兒子,還是這種一團孩子氣的模樣更正常。不過觸及趙冬眼中防備,還是讪讪地收回了手。
“我也一直很羨慕我媽能有我這麽個兒子。”趙冬很認真地點頭表示贊同。
嚴克&趙明秀:……
“那什麽,站門口說話也不方便,咱們先進去吧,一邊吃一邊聊。”短暫冷場後,還是嚴克反應比較迅速,把這母子倆迎進了定好的包間。
因提前問過趙冬口味,知道他喜歡川菜,嚴克便特意選了這家蜀意居。瞧這名字這裝修,就知道和趙明秀昨天帶他們去的小館子不是一個檔次。要嚴克只是擺闊,趙冬還真不在乎,前世窮日子他都沒怕過,現在有能耐賺錢了,還羨慕你的排場幹嘛?
會考慮他的胃口,帶他來這個地方,不過是愛屋及烏希望讨老媽歡喜而已,心思用足,不得不讓他另眼相看。不說以後如何,起碼現在,這個男人是真在乎他媽媽的。
因趙冬很少關注八卦新聞,連明星都不認得幾個,這些不常出現在新聞媒體上的富豪更是一無所知,所以他不知道嚴克前世的妻子是誰。雖擔心母親會不會在他真愛出現後被迫退位,但同樣因為未知,對其并沒有愧疚或不好意思的感覺。
趙冬這人雖然渴望日久生情細水長流的感情,不希望老媽受傷,可也不會因噎廢食,顧忌那個不知道在哪裏的女人就阻止老媽和嚴克在一起。
指不定人上輩子就終身未再續娶呢?
比起那未知的女人,趙冬更擔心的是他媽未來的繼子,當然也可以說是他的繼兄……
“媽媽說叔叔家還有個大我幾月的哥哥,他沒有來嗎?”在嚴克的努力下,氣氛終于熱絡了些,可沒等他把菜夾給趙冬,這家夥就蹦出了這麽一句。
極其短暫,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的寂靜後,嚴克繼續方才的動作,把酥嫩魚片放到趙冬盤上,揚起和藹的笑容:“哥哥去爺爺奶奶家過暑假了,沒能趕過來……”
趙冬毫不掩飾地露出你編,你再編的表情,生生噎住了嚴克後面的解釋。
趙明秀早跟他說過了,嚴克對養父母敬愛非常,卻到底少了份血親間的肆意,嚴程——嚴克的兒子,自小喪母,他那時又忙于工作,只把他一人丢給保姆照顧。等發現孩子變得孤僻冷漠後,卻是想掰都掰不回來了。這性格也就他一個表兄制得服他,剩下所有人他都愛理不理。這種孩子交給養父母那就是給老人家找罪受,所以他寧可給他找心理醫生找更好的保姆甚至自己經常回家,也沒想過要麻煩孩子的爺奶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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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跟你說了,別拿這小子當孩子看,有什麽就說什麽。”這是被一大一小瞪眼擾得徹底沒了胃口的趙明秀。
趙冬前世就不是多英挺的身材,所幸1米7幾的個子在南方也不算矮。這一世因精神力定期躁動,要花不少精力壓制,更是發育緩慢。十三歲的孩子看着跟人十一二歲似的,又因有精神力洗伐身體,清除雜質,不止手腳靈活,皮膚更是好得不像話,水嫩嫩剛出鍋豆腐似的,讓趙明秀常摸着摸着就舍不得撒手,自然更加顯小。
按說趙冬的五官像極了趙明秀,底子又這麽好,怎麽也該是個回頭率百分之二百的美人。可事實是,這家夥鼻子眼睛眉毛嘴都很好看,但不知為什麽,組成的這張臉就是各種平淡無奇,一點看不出趙明秀的清妍。不過好在年齡小,皮膚好,陌生人前又總是安安靜靜的樣子,倒也不失為一個可愛正太。
而嚴克之前兩次落敗就輸在被趙冬的假面蒙蔽,即便明秀之前曾提醒過他……
“他的确是有事,整個暑假都野在外面,一沓作業本幹幹淨淨,名字都沒寫一個,這不眼瞅要開學了,正全力補作業呢。”被趙冬充滿審視的目光看得久了,雖念着他是明秀的兒子,不會生氣,可還是有些不自在的。暗道果然不該太相信眼睛,這孩子可愛是可愛,可自始至終的表現就沒一點像個孩子嘛!只能避重就輕半真半假地回了話。
“書上說我們這個年紀的孩子都會經歷一段叛逆期,叛逆中的孩子似懂非懂卻又偏偏喜歡裝什麽都懂,比如我,喜歡跟大人唱反調,覺得照你們的話做就很委屈,很不甘心,比如您家孩子。”趙冬想裝模作樣扶扶眼鏡,卻郁悶地發現他這一世還沒近視,只能作罷,換做摸下巴,就可惜少了一辔山羊胡,不然更有感覺,“您看,我媽這邊已經差不多把我搞定了,您家哪位連露個臉都不樂意,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些?我當然很支持我媽去尋找幸福,不過您總得給出點誠意,沒什麽要求,只要您能說服您兒子,不管我媽以後進不進您家門,起碼在交往期間,不能讓我媽受太多委屈不是?”
嚴克聽了,先是一驚再是一喜,最後卻是一嘆,驚的是這孩子似乎比他以為的還要老成,喜的是趙冬話中明确給出了贊成他們倆交往的意思,而那條件正是他一嘆的緣故。他妻子早亡,自己忙碌事業,卻是忽略了兒子,現在有了時間和金錢,看着陌生的兒子,才發現這些并不能補回父子間的親昵。
父子倆雖住在一起,可房子實在太大,他又早出晚歸,見上一面都難,哪有合适的機會和他商談……
不對啊,話說回來,阿冬似乎離開明秀更早,這些年來不過靠着書信往來,怎麽人家孩子心态這麽積極,他兒子就成了這樣?
果然人和人不能比嗎?!
決定了,今晚回去一定要和兒子好好溝通!
番外(慎買)
“讓奴婢把簾子放下吧,昨兒個您咳嗽剛好些,可不能再受寒了。”素馨推門見自家主子倚窗而立,卻窗戶大開,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不由氣悶。
“無妨,成日裏悶在屋中,聞得滿鼻子熏香味兒,偶爾吹吹風反倒爽利。”趙冬聞言,本想擺手的,但見她一臉擔憂急切,也便由着她了。
“皇上這回賞的生源丸真是好,吃了一個多月,您的面色越來越好了。”素馨扶着趙冬回了床榻,接過小宮女手中的玉瓶奉上,“只是不多了,晚些奴婢去跟孫和生說,看能不能再要些來。”
“不用,吃完這些盡夠了。”趙冬咽下藥丸,漱了口,攔住這個一直陪在他身邊的宮女,“過了年你也25了吧,就要離宮了,可與家中通過信了?”
“才不走呢,素馨要走了您去哪兒找奴婢這麽得用的?”半真半假地玩笑,可趙冬知道,她是真的不準備走。
“這兒可有個事要你辦,你不走,我怎麽交托你?”可這次不走,就一輩子都走不掉了,趙冬怎能答應?何況,他是真有事相求。
素馨見他說得認真,不由遲疑起來:“奴婢有幾個交好的同鄉姐妹,都是可信之人。”
“這事,我只信你。”趙冬露出了笑,“算了,也不急這一時半刻,到時候咱們再說……”
今年冬天冷得厲害,雪比往年早落了半多月,進得臘月,已是滴水成冰。成德殿內,素馨跪在趙冬床邊,哭成了淚人。趙冬昏昏沉沉,似乎總在做夢,夢裏都是些過去的事。
有将他從家鄉擄來的吳猛,嘲笑鄙夷他的天子伴讀,算計陷害他的妃嫔。有不跟他玩兒還喊他怪物的鄉間孩子,有因他身體怪異丢棄他的父母。還有對他忠心不二的素馨,養育他的奶奶,成日裏圍着他轉的小黃狗……
“素馨?”夢很長,卻總覺得少了什麽,只是怎麽也記不起來,再次醒來,神志是難得的清明。
“奴婢在……”看着精神好了許多的趙冬,素馨卻生不出欣喜,這,分明就是回光返照之象……
“還記得之前,我說過有事要交托于你嗎?”擡手,示意她起身回話。
“是,奴婢記得。”壓抑眼中淚意,顫聲回道。
“你們都先下去。”讓素馨将他扶起,揮退了房中其他人,“我死後,不入皇陵,火化之後,請把我帶回故國,撒入淩江……”
“娘娘!”聽得如此吩咐,素馨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在說什麽,您是夏炎國的國母,怎麽能……”
“不男不女的怪物,怎麽當得夏炎國母之稱。”沒有自憐,沒有怨恨,只是單純地陳述着事實,“當年吳猛為羞辱皇帝,才将我送上後位。如今皇帝大權在握,國運昌隆,四海晏清,能不計前嫌留我殘喘至今已是仁厚。怎敢再入皇陵,與之同穴,受皇裔供奉?”
“娘娘……”素馨聽不得他這般妄自菲薄,想要提醒,鏟除吳猛,剪除其黨羽,肅清前朝後宮,一樁樁一件件哪曾少了他的身影?如今皇帝有了心愛之人,就要……想到此,心下猛的一涼,主子身體雖總不好,卻也不至油盡燈枯,怎麽忽然就……
是生源丸!一定是生源丸!
“我已請旨過皇帝,他允了,你也不用多言。”看素馨神色驚懼,知她是猜到了什麽。
的确,他早年為迷惑吳猛,與之同飲毒酒,後又多次以己為餌,引出皇帝敵手。後宮之中雖不見刀劍,卻比前朝更加兇險,他初時大意,摔了幾次跟頭。可到底人賤命硬,即便去了大半條命,再活十幾二十年也不是問題。
但如今皇帝不能再容他了,椒蘭殿那邊已經6個月了,皇帝愛她非常,對那孩子也是極期盼的。雖說後宮除了他,已是蘭貴妃位分最高,但世人眼中,皇後的孩子才能稱為嫡子,最為高貴。皇帝容不得心愛之人受絲毫委屈,自要出手,給蘭貴妃母子騰出位置。
若他是個女人,或正常男子,尋個由子廢了他的後位也就罷了,偏偏他是個不男不女,卻能生孩子的怪物。他不會忘記,皇帝聽到他小産時的厭惡和之後的慶幸眼神……
也是那一刻,他徹底斷了早該放棄的妄想,做再多又如何?不喜就是不喜,有那麽多如花的美人,會看上他這種無鹽才是奇怪,何況還是這麽個畸形的身體。若早知他能生孩子,或許他都不能活到現在。
酒醉意外,有一次,誰又能保證不會有第二次?
皇室血脈怎麽能讓他染污?
若真生下,地位又該如何分算?
……
太多的原因,讓他非死不可。
他今年18歲,短暫一生中,遍尋不到值得留戀的存在,隐去眼中悵然和嘴角嘲弄,恭謹接下了那瓶生源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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