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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那女人誰啊,一個勁兒地往咱爸身上蹭?”趙冬撥拉着杯中吸管,推了推嚴程的手臂,沖嚴克左手邊的女人微點下巴。

“不認得,估計是陪酒的。”掃了眼對方相貌穿着,微微皺眉,“不過好像老了點。”

因同樣原因出現在席面上的幾個女人聽了面容都是一僵。

她們都是有正經工作的,年紀輕些的二十多,年歲大的已過三十。容貌不一定頂尖,但勝在性情好,夠活躍,會提氣氛。因各自際遇結識了世人眼中的成功人士,被對方留意,試探着約了幾次出來幫着炒炒氣氛勸勸酒唱唱歌,熱鬧酒席後,相互觀感不錯,就成了兼職“陪客”。

說來這些人在自己單位也算風雲人物,年紀大的還好些,年紀輕的絕對不乏追求者。她們的活兒也和那些出來賣的差了十萬八千裏,非要找個對比,或許賣藝不賣身的交際花更合适?反正絕對和下九流搭不上邊。

可不管外人觀感如何,她們自己又如何定位,在同桌用餐的嚴程眼裏,這些人絕對是地位最低的,這種低不同于為所有人殷勤倒酒倒茶的末席和服務員同主賓主人相對而言的身份高低,就是一種讓人下意識生出的……鄙夷。

所以嚴程說這話時根本沒壓低聲音,或者他就是故意的。反正他爸是主賓,只要主人腦子夠清醒,自不會為了這幾個所謂“朋友”對他這主賓的兒子甩臉。

事實上,席上氣氛一點沒受影響,因嚴克相貌氣質和介紹中得知的身家十分蕩漾的那位女士雖有瞬間變了臉,可轉眼又端起笑容對嚴程違心地說了N多贊美的話。真不是反話,這女人夠厲害,對着這麽個面無表情甚至眼神都沒給她一個的面癱唱了許久獨角戲居然也不覺得尴尬。

是個能忍的,趙冬微歪了下頭,可惜你想勾引嚴爸就不對了。正當他動着腦子想要不要給這女人些教訓,怎麽做不會太丢份兒時,包廂的門開了。

一身煙青雪紡長裙,外罩細駝絨披肩的趙明秀笑吟吟走了進來:“抱歉,半路下起雷雨,飛機迫降,現在才過來,等久了吧?”

席上衆人自是一疊聲不介意,還要加上一疊聲慰問,嚴克是主賓沒錯,趙明秀卻不只是主賓夫人。不說她手裏掌握的資源不比他們這些男人遜色,一桌大老粗碰到個有氣場的知識女性,生出些怯意也是尋常,至于明顯與否就看對方氣場強弱了。

對此,趙明秀極會掌握分寸,既不會讓對方丢面,又讓人不敢對自己生出輕視,卻是剛剛好。

披肩解下遞與服務生後,被調|教多時的嚴克很自然地起身為老婆拉開了右手邊的椅子,趙明秀與幾個熟面孔點了點頭,扶着嚴克的手坐了下來。鮮綠的镯子瑩透如一彎碧水,愈發襯得她膚色白皙,手腕纖細有致,人玉相襯,優雅中透着厚重,別說那幾個二十多的姑娘了,就是與她同齡的幾個,也實在單薄了些。

嗯,升級後的翡翠真是養顏聖品啊,瞧把我媽給調理的,大美人有沒有!

趙冬看了眼老媽,又看了眼方才春心蕩漾的女人,陶醉的眯起了眼。算了,那種女人在老媽面前根本不夠看,還是別動手了,沒必要,專心吃菜吧。話說這海蟹可真夠肥的,這麽大個這麽多黃,果然不是河蟹能比的~

咦?貌似才吃了半個他怎麽有些飽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螃蟹當饅頭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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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幸福!(__)

看着進門就沒搭理那些“陪客”,被老爹伺候着邊喝飲料吃蝦蟹,邊和主人及幾個要緊客人說話,一句話未說卻用事實把那些女人打擊到塵埃裏的趙明秀,嚴程翹了翹嘴角:“果然還是咱家娘娘比較威武。”

說完低下頭,同樣準備專心吃菜,見趙冬舉着半個螃蟹一臉糾結,就順手拿進了自己盤裏,給他盛了碗湯。

這頓晚飯總結下就是一桌人為了各自目的圍着嚴家兩口子獻殷勤,連帶着嚴程趙冬也被捧上了天。可惜一個是冷臉,一個是正太皮囊大叔心,任他們誇得口幹舌燥,兩人除了說兩句謝謝,卻是不動如山,于是又多了個“穩重”的優點。

晚飯結束才剛八點,夜生活不過剛剛開始,這些人好容易請到嚴克夫婦,自舍不得這就放人離開,拉扯着又把人拉去了KTV。好吧這年頭應該還叫卡拉ok,絕非後世随處可見的量販式低價,裝修豪華些的價格真心吓人。

不過這價錢是不是還包括什麽特殊服務,就值得推敲了,沿路看到好幾個濃妝豔抹帶着風塵氣的女人後,趙冬心中了然,難怪剛才特意問他和嚴程困不困,要不要先回去呢。趙冬前世雖沒結婚可也不是雛,加上後世島國愛情動作片的熏陶,在某方面見識絕非這些大叔可比,被這群“老土”歧視,感覺不是一般的微妙。

在那個“繁榮娼盛”之風剛擡頭的年代,有這種服務的地方很是不少,尤其會喝到酒的地方。但這次随行女士不少,尤其還有趙明秀這位嚴夫人在,不管他們在這裏有多少老相好,今晚卻是只能本分唱歌了。

于是随行那些“陪客”又有了用處,原來裏面有兩個是唱歌特別好的。可唱再好又不是明星,聽一兩首也就罷了,誰有心情聽你專場演出啊?何況這裏是歌房,唱歌的地方好吧!

眼瞅着自己點的歌被唯一的男陪客不斷後切,趙冬懶得理這群大叔大媽了,跟趙明秀嚴克說了一聲,就拖着嚴程出了房間。招呼着服務生又開了一間,兩人進去後,用嚴程的手機把顧輝錢慧月給叫了過來。可包廂實在太大,嚴程點了茶水零食後,又把傅興覺給叫了過來。

半小時不到,趙冬嗑了一地瓜子殼後,顧輝和傅興覺兩批人幾乎同時到了。不過傅興覺帶的人實在不少,除了許敏敏,還有好些不錯的玩伴發小。趙冬倒是無所謂,出來玩嘛,熱鬧些才好。麥克風給了傅興覺讓他們鬧去,自己坐到錢慧月另一邊,和顧輝二人說起了話。

那些小年輕不是一中學生就是和傅嚴兩家認識的,對趙冬當初的揍人事跡都有所耳聞,雖然挺懷疑那小個兒是不是真那麽兇猛,可今晚是出來玩兒的,心情很好,誰也沒找事兒的打算。且有資格有膽子找事兒的也就那一兩個,傅興覺還在呢,看他對趙冬的态度,擺明兩人關系不差,腦子壞了才去找抽。

一群少年開始還挺乖,只是吼吼歌,練練魔音灌耳,過了一會兒,就開始嚷嚷着沒勁兒,讓傅興覺上酒。趙冬當年在北方漂泊時練出了一身好酒量,對喝酒沒什麽感覺,嚴程只負責付賬,愛怎麽鬧随便,別煩他讓他不痛快就行。

至于傅興覺,家裏老子管得嚴,可爺爺是當兵的出身,屬于沒飯沒菜可以,沒酒絕對不行的終極酒鬼,最喜歡逗這孫子喝酒。且他又是身在這種環境,本就比同齡人早熟不少,也沒把這事兒當回事兒。

至于顧輝錢慧月,根本就是半個社會人了,學生的心态也就考試時能領略一二,好吧,能領略的其實只有錢慧月,顧輝這真正的怪物向來無感。

這麽一來,唯一感到驚訝甚至緊張的就只有許敏敏了。女孩從小被當公主似的寵着護着,自己是個好好學生,在老師家長的呵護備至下,能出現在她身邊的也都是好好學生。脾氣雖不好,膽子卻是極小的,看着這群和她一樣大,甚至幾個還要小些的男孩兒一罐罐地碰啤酒,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別人都說她唱歌好聽,從來她在臺上就是萬衆矚目的焦點,可今天這群人大聲碰着杯說着話,卻是沒人把視線放到她身上,這實在讓她尴尬又氣憤。

“喂喂喂,都安靜些,沒見你們嫂子正唱着歌呢?”好在傅興覺玩鬧時還記得要留心許敏敏,見她皺眉抿嘴拿着話筒,趕緊出聲給她争面子。

果然,傅大少一發話,全場都安靜了下來,然後是斷斷續續的掌聲,意思是讓許敏敏唱吧,他們都在認真聽。

可許敏敏雖覺得挽回了些面子,卻真心沒唱歌的興致了,只覺這些人什麽都不懂,更不懂藝術,就知道吃喝玩樂,一群敗家子!

看着對方變臉,趙冬一邊鄙視自己小心眼小家子氣老跟個女人計較什麽,一邊又忍不住心裏暗爽。正好手邊有人給他遞了杯酒過來,趕緊接了一口飲下,想掩耳盜鈴騙自己剛才不是故意看對方出醜,只是為了等這本酒。

結果酒液沿着食道一路滑進胃裏,趙冬才後知後覺發現方才喝的不是啤酒而是紅酒!趙冬臉綠了,他前世的駭人酒量一半要歸功于自己久經沙場的歷練,一半則要歸功于天生的好酒量。所以這輩子雖還沒怎麽喝過酒,灌起啤酒來也很有底氣。可前提是不喝混酒啊!一喝混酒,他絕對立馬醉倒沒商量啊!

“阿顧。”趙冬擡起因酒精作用更顯得水意的眼睛,抓住顧輝的手臂,“交給你個艱巨的任務,等會兒我醉了把我送回家,要是發酒瘋,記得找我媽……”說完,腦袋一歪,趴顧輝身上沒動靜了。

顧輝&錢慧月:……

“趙冬怎麽了?”剛安撫完女朋友,準備找趙冬喝兩杯的傅興覺過來就看到趙冬躺倒的一幕。

“應該是醉了,我送他回去,你們繼續。”既然被交代了任務,自要好好完成,可現在這姿勢實在不方便借力,只好讓嚴程和傅興覺來幫忙。

“媽媽……”好在趙冬不算沉,傅興覺和嚴程都是有些酒量的,把他從顧輝身上扶坐起來并沒花多少力氣,結果到底沒什麽經驗,少了小心,讓他腦袋磕到了傅興覺胸口,把人磕醒了。然後這家夥醒了就抓着傅興覺的手喊媽媽……

幾人集體無語,唯有錢慧月還有心情偷笑,上前托起趙冬腦袋給揉了揉,說:“他不是媽媽,趙姨一會兒就過來。”

“嗯?”趙冬要是能聽懂就好了,這家夥喝了混酒不光醉得快,還醉得徹底,見傅興覺始終沒反應,卻是難過起來,扭着身想正面對方,卻被人禁锢着動不了,只能模糊地重複着,“媽媽……”

被深深囧到的傅興覺看着撒嬌的趙冬,很有些哭笑不得,想把人放開,卻有人先他一步,把人搶了過去,是顧輝。唯一和趙冬面對面,能看到他所有表情的顧輝,因為看得清楚,所以知道他不是在撒嬌,沒有人撒嬌時會這麽難過。

“乖,我們去找媽媽……”顧輝起身扶住趙冬,擋住他的表情,拍着他的背柔聲哄着。又要負擔對方重量,又要掩住對方的臉,為方便使力,顧輝和趙冬靠得極近,幾乎緊貼着對方。

“……阿顧?”很神奇的,趙冬走了兩步竟然能認人了,不過看他抽動鼻子,貌似是靠嗅覺來分辨人的。

于是這家夥有狗狗的屬性嗎……?

“什麽?”但不管怎麽說,顧輝還是很高興的,都說酒後吐真言,阿冬醉了後第一個想到的人是媽媽,第二個人就是他,那是不是說明他在阿冬心裏很重要呢?

“背背……”

“好,背背。”說着,就小心彎下腰把人背了起來,慢慢往外走。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覺,迷糊中的趙冬努力甩開那些讓人不愉快卻糾纏不休的記憶,趴在熟悉的脊背上,沉了心,起了睡意。

“我忽然有點感動,你呢?”錢慧月擦擦并不存在的眼淚,瞥向嚴程,這種事兒難道不該是他這個哥哥幹的嗎?

“我在想我的排名。”嚴程嚴肅地回道。

“肯定在顧輝後面,應該還在阿月後面……可能還在你爸後面,嗯,前三無望。”這是哪兒都缺不了他的傅興覺。

還有些氣不順且的确不知道該說什麽的許敏敏安靜地喝水。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七七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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