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篦與鸾、和3
“陰虱?沒有聽說過。”帝江為了親眼見識一下楊梁和口中很難得、很惡心的陰蟲,特地飛到醫院病房裏面去探望了張茹茹與李濤。
病房裏面的其他人看到一只紅毛麻雀從窗戶外面飛進來都很興奮,這種興奮是因為住院是一種很無聊的事情,能有一只麻雀來樂呵一下是件新鮮事,幸虧帝江的飛行技術好,才沒有被一群人關窗打麻雀。
好在冒着被群毆拔毛的危險,帝江從那兩個昏迷不醒的人身上還是發現了一些什麽。楊梁和需要借助羅盤與符紙才能查出他們的腦袋被陰氣困住了,帝江則是能看出來在張茹茹與李濤的頭上,特別是頭發根部有很多的小陰影,說來也奇怪,這些小陰影還會動,仿佛如同小蟲在啃食頭皮。
木封手中的一顆糖精準地扔到了帝江的紅毛腦袋上,把它砸了一個正着,“請用不惡心人的方式講話!要不然這一周的零食全部沒收!”
帝江站在桌子上,他用右翅膀摸了摸頭頂的紅毛。誰說木封沒有進步的,雖然現在木封不能靈活使用那些奇門法術,但是對于逃跑與投擲術已經熟能生巧了。
都是自己犧牲了小我,幫助木封提升投擲術,作為一只這麽偉大的妖怪,還要克扣他的零食,木封簡直不能更資本家。
不過真心說,凡人這幾千年沒做什麽好事,但對于廚藝的精進,那真是一個大寫的好字。回想一下從前,可沒有花生、瓜子、糖球這些讓妖怪也堕落的東西。他們吃的都是什麽天地靈氣,那東西雖然幫助修為了,但是一點味道都沒有,讓吃過現代食物的妖怪怎麽忍。
“不要扔了,要是我的腦袋禿頂,你賠嗎?你又不會生毛術。”
帝江嚷嚷着妥協了。他是一只麻雀,想要弄到好吃的零食只能指望人類,(帝江還是有尊嚴地不去偷竊),黑漆漆是不要想了,而木封那些工資裏有一部分要拿出來養活帝江,吃人地嘴軟,帝江不得不沒有骨氣地低頭。
“你覺得我剛才說的惡心,那我就客觀地說。這種東西我以前真的沒有見過,不過它的形成原理,羊咩咩已經說了,那是鬼氣與龍氣結合的産物。我從前聽說過荒廢的龍穴周圍會有一些小蟲子,那些小蟲子其實很不起眼,只會威脅到凡人。
這還要從靈氣有多種形式說起,一般來說靈氣分成三種,陰、陽、中正。舉個例子,鬼氣屬于陰氣,龍氣就是陽氣,而日月之氣屬于中正。陰陽相遇後往往是相互沖突,卻也有可能會相互交融,但這種可能性很低,除非這時的陰陽有了轉性的征兆,放在這次的變化中就是龍氣因為龍的死亡有了陰的屬性,這時候如果龍氣随着雨水進入土地遇到陰氣,就會産生某種小蟲子。與其說這是一種陰蟲,不如說這是一種混合蟲氣,這種蟲子有陰陽兩種屬性,它們處于一種随時需要變化的狀态中。
這是說它們不是往陰氣變化,就是往陽氣變化。往陰氣變化,就會寄生在厲鬼身上,吸取它的陰氣,或者選擇往陽氣變化,寄生活人吸收陽氣。至于這樣的變化什麽時候停止,還真的很難說。寄生厲鬼不在我們要解決的範圍內,但是寄生活人的陰虱,估計除非活人徹底沒有了陽氣,這些小蟲才會離開。
不過它們一旦脫離了活人的身體,就會馬上死亡,所以從某種意義上它們很脆弱,它們之所以對修士沒有威脅,是因為修士能輕易地運行靈氣把它們排出體內,但是凡人不能。”
“你是說它們和某些病菌一樣在常溫下無法生存。”木封找了一個通俗地比喻,“我們要做的不是像對待感冒病毒那樣,把身體做戰場,而是把它們揪出來就行了。”
嬴逆仔細地觀察着帝江,據說帝江的發音原理不簡單,他還是第一次聽着麻雀說了一長串人話,很有耐心地聽完之後,就補了一刀,“可是沒有人知道怎麽把它們弄出來。”
帝江說得有些嘴幹了,鳥嘴伸進了小碟子裏面喝了幾口水,才正面迎上了嬴逆有些嘲諷的眼神。作為一只神鳥,他一點也不心虛。
“妖怪又不是凡人的管家,我為什麽要操那些閑心,他們是死是活自有巫去負責。我只是聽說這東西不能用法術對抗,因為使用法術等于外力入體,會加劇這種混沌蟲氣的變化,活人死得更快。”
木封不去看一只麻雀怎麽耍寶,他是真關心怎麽處理陰虱,這東西不除李濤與張茹茹就不能醒來。
有人問為什麽不冷血一點,畢竟李濤與張茹茹的命關他什麽事?這麽冷血的想法現在木封還沒有。而木封知道是因為龍氣外洩的大雨導致紅衣鬼屍骨變異,在牽扯到後來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從因果上看,他與陰虱的形成還是有半毛關系的。如果在能力可及的範圍中,木封不介意多些善意。
那畢竟是兩條人命。
嬴逆則是擔心多一些,從概率上來看,他們接觸墓穴等地的機會更大,萬一以後中招了怎麽辦。按照帝江的意思,這些蟲等于要吸幹了陽氣,才會因為宿主的死亡而消散。誰也不想倒黴的成為這個宿主,必須要找到一個處理陰虱的方法。
“你不知道怎麽除了陰虱,那你知道感染陰虱的方式嗎,我們也能避着一些。”
帝江搖頭,抖落了一根鳥毛,表示他真知道不多。其實不怪他,對自身沒有威脅的東西,不關心也不奇怪。
這時候楊梁和頂着兩個黑眼圈又來了,這件事情上真的有因果的人是羊咩咩(帝江起的名字),他要處理紅衣鬼留下的問題,當然包括陰虱一事。
楊梁和是一個道士的弟子,據說是清微派門下,這裏面的關系複雜,日後有時間在細說,而他的師父是文革時父親下鄉那會兒救了父親一命的人,後來覺得楊梁和有天賦,就收了他做最後的關門弟子。
師父有沒有完成的事情,弟子要代行其事,這紅衣鬼就是其中一樁。“你們都知道這一二十年國內早就不行道術了,真本事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因為那十年都避世了,裝瘋賣傻、金盆洗手,可以用的手段都用上了。也就是這一兩年,國內的氣氛開放了,才有了一個重出江湖的機會。不過要尋策問計很難,反正我來京城之後,按照師父生前的名單找他的老朋友一個都不在了,只有一個花和尚還活着,他住在城郊的破廟裏面,是師父一位和尚朋友的師叔。”
傳說花和尚頭上還有十二點戒疤,這絕不是一個小數目。十二表示是受的戒律中最高的菩薩戒。
在廟裏待久了的老和尚會有五六個戒疤,過去少林寺等大寺廟的主持有八九個戒疤,超過十這個數字的在國內屈指可數,那怎麽會有十二個戒疤出現呢。
不過楊梁和沒有親眼見過,花和尚眉毛已經白了,他終日帶着一頂帽子,誰也看不清他的頭頂長什麽樣。楊梁和懷疑他亡故的師父對于花和尚的事情是道聽途說。因為花和尚真不像是一位高僧,不說慈眉善目這一條,他終日想着法子的弄到錢去喝酒吃烤鴨,而且不誦經不做功課,有時間就在樹下睡覺。
戒疤真能說明和尚的佛法高深嗎?楊梁和一個道家傳人不明白,而就在今年的這個月,華國佛教協會理事擴大會議作出了《關于漢族佛教寺廟剃度傳戒問題的決議》,其中說了在人頭頂燒戒疤的做法不是佛教原有的儀制,對身體健康有害,今後一律廢止,反正從今以後,新受戒的漢族僧人頭頂上再也不會有戒疤了。
燒戒疤的和尚是不是得道高僧,或者說酒肉穿腸過迷戀紅塵的和尚會不會已經大徹大悟,這些輪不到楊梁和評判。
花和尚不脫下的帽子下到底藏着什麽過去,那些秘密目前來說只是秘密。而對楊梁和有用的是花和尚給出了一個解決陰虱的消息。
“我向花和尚求證過了,好消息是不用擔心我們處理陰虱的過程中會感染這些蟲子,陰虱要到活人的體內,有兩種方法,一個是被厲鬼完全附身,好像是張茹茹,或者就是那種途徑才會傳播。那種途徑就是……”
楊梁和說到一半,有些解釋不下去了,想要含混帶過,“總之,花和尚說給活人除蟲,除了殺蟲劑(法術)這種選擇外,就能用最原始的辦法,找一把梳子給他們把蟲子梳下來。以前古人沒有除蟲劑的時候,就是用梳子順毛除蟲的,大概就是這個原理。我們要找的就是一把有靈力的梳子。”
“等一下,說話能不說一半嗎?”木封有些不解地看着話說一半的楊梁和,“老楊,你說着陰虱,臉怎麽有些紅?那種途徑是哪種途徑?你說明白了,我們才能小心防範。”
帝江仿佛恍然大悟了‘哦’了一下,原來如此,看來李濤中招也不全然無辜,誰讓他守不住下半身。人類就是充滿欲望的動物。
嬴逆看着楊梁和真要變成帝江嘴裏的紅臉羊咩咩了,他算是好心地回答了木封的疑問,“恩,我想楊同學說的是必須行房事,才會讓陰虱從張茹茹身體裏到李濤身上,房事也被視作陰陽交融的一種方式,才會讓彼此的精氣交換。想來那天晚上,李濤傷了兩條腿,不過還是很有精力做些別的事情。”
楊梁和還是連牽小手都沒有經歷的單純青年,讓他這麽一本正經的讨論此事,真夠為難他的。他只能小聲補充,“可能是張茹茹被厲鬼附身後誘惑李濤的。”
木封搖搖頭,這裏頭真是夠亂的。不過木封馬上就佩服地看向嬴逆。就一個意思,不虧是老板,連這些都能馬上想到,果然自己還是純潔的好青年。
嬴逆看到木封的眼神,心裏一噎,他能不能不接受這種逗比的崇拜眼神。這真不是在諷刺他已經被污了嘛!其實,他真沒有那個心思去想這種事情,連記憶都不完整,還談戀愛、還想吃肉,吃個鬼啊!萬一一吃完,就又失憶了呢。
嬴逆馬上轉移話題,“我們說正事,那個梳子怎麽弄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吓人不吓人:總體來說是不恐怖的,偶爾會有一些小怕怕的氣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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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