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2)
襲教習一職,傅天浪頓成無家無業之人,除了入郡王府,再無二法了。
傅天浪從側門入了府,不覺又到了當初參見黃芩、狄秋的湘竹閣樓。那玉郡王笑道:“這兒原是按着你的閣樓修的,就是為了有一天讓你住着不會不慣。雖然不曾想過是這樣的情形,只是有你的自是有你的。到底是我們的緣分。”傅天浪方回過神來,又說道:“那日我已來過了。”玉郡王便道:“那你還喜歡麽?”傅天浪嘆了口氣,又道:“我聽說那日玉郎因王妃之事入宮,不知道如今怎麽了?”玉郡王不覺蹙眉,搖頭嘆息,說道:“我正為此苦惱。這事實非母妃的過錯,然而皇太後不依不饒,認定是她所為,只說什麽人證物證俱在,不肯姑息,如今竟不顧我們父子多番求情,将母妃貶為庶人。如今父王十分傷心,遞上了內閣的辭呈,聖上竟然準了,只說父親年老,還是不要關心朝政,只安心做個閑散王爺的好。”傅天浪聞言十分心驚,只道:“如今大事,你也不多回尊親王府慰問?”玉郡王搖頭嘆道:“父王說什麽我該遠着他,又說若有什麽大臣彈劾他,或他又遭什麽禍事,要我千萬不準說情。還有,說芩夫人到底是太後母家的人,叫我對她敬而遠之,又說秋夫人太過跋扈,要把她管束住,只是我怎麽管得過來呢?”說着,玉郡王也是滿臉愁容。傅天浪聞言,只道:“那尊親王有沒叫你別理我了?”玉郡王聞言吶吶不語。傅天浪又沉沉嘆息。
傅天浪又道:“那迦藍聖宗呢?”玉郡王愕然,說道:“怎麽問起他來?”傅天浪說道:“他既然在我府上住過,不知道有沒有牽累。”玉郡王便道:“他是皇太後、伏聖後都十分推崇的宗師,自然不會受到牽累。只是日前那迦藍聖宗忽而剃了頭,自請往極北修行。那兒十分苦寒,伏聖後萬般挽留不得,故而準了。如今大概已在路上了。”傅天浪聞言又十分悲嘆。玉郡王笑道:“那些宗師要修苦行,那是他們喜歡,你為這個傷心什麽?”傅天浪也不知說何言語,只是傷心。
玉郡王心內愁緒萬千,但為天浪寬心,總展笑顏,一如既往,仍命人收拾好了閣樓,供天浪居住,且令不準外人騷擾。那狄秋知道傅天浪入住了閣樓,頗為氣惱,又恨那官司沒将他們兄弟一齊治死,益發憤憤不平。她又暗道:“若是個娼婦也好,偏偏是個男寵,到底是個男人,我也不好無緣無故跑去見他,真是想去罵他兩句都不行!”故将氣撒在黃芩身上。她只到黃芩面前,笑道:“我又聽說,妹妹出閣前就收藏了一些郡王手中流出的題詩扇、字畫等物,大概以為是郡王的,不想是傅天浪的,如今仍收着呢。之後讓皇後命題考大家,又讓傅天浪代筆考中了,如今傅天浪又來了咱們府上,可謂是姻緣天定。那閣樓原來妹妹素日是愛去的,如今怕是越發想去了罷?只是怎麽反遠着?莫非是近鄉情怯?”黃芩那日聽了狄秋言辭,早料到今日她又要拿來做文章,故也不慌了,只笑道:“姐姐說的話,妹妹聽不明白。不知從哪裏來的?”狄秋冷道:“難道妹妹素日愛摩挲的扇,不是昔日傅天浪所題的?那個時候郡王還沒得封,且又是個極風流的,随手贈人了,不知怎麽竟到了妹妹手裏,也是姻緣天定。”黃芩笑道:“這樣的話,看來不像是閨閣內的言語,也不知道姐姐從哪聽來的?”狄秋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事也不止我一個人知道,怕以後更多人要知道的。”黃芩冷笑道:“我勸姐姐也收斂些,咱們府如今風雨飄搖,你還有心思興風作浪,還勾結外頭不清不白的人,倒不怕咱們勢如山倒麽?”狄秋冷道:“什麽‘勾結不清不白的人’?妹妹素來文雅,如今惱羞成怒,倒說出些不堪的話來了。”黃芩道:“尊親王與祁侯沒說過兩句話,還知道警告郡王遠着他,你倒去親近他來了,豈不愚昧可笑?”狄秋聞言,臉色大變,只道:“妹妹這話從何而來?”黃芩便笑道:“除非己莫為,可是剛剛姐姐的教誨?”狄秋聽了這話,氣焰也消了大半,冷哼一聲,便摔門而去了。
黃芩目送她走了,回過神來,倒是流了一身汗,侍女上前奉茶,說道:“那洩密的該死的奴婢已經料理了,卻只怕秋夫人還要鬧呢。”黃芩苦笑道:“玉府和尊府唇亡齒寒,這狄秋又能鬧得多少天?”侍女聞言也嘆息不止。果不其然,沒過幾天,侍女就來告訴:“今天早朝,幾個大臣彈劾尊親王,罪名我倒沒聽說……”黃芩仍看着手中詩集,淡然道:“罪名也不重要了。如何處罰?”侍女道:“褫奪親王尊位,遭圈禁。”黃芩幽幽一嘆,合上了手中詩集,又道:“玉郡王去求情了麽?”侍女道:“他倒是謹記父訓,沒有求情,如今怕是在傅相公那兒哭呢。”
果然,玉郡王伏在傅天浪膝上,只是悲泣。傅天浪輕撫玉郡王的背,不住嘆息。玉郡王擡起頭來,只道:“當初皇恩浩蕩,聖寵優渥,都是假的,如今卻遭如此滅頂之災,可見聖心難測。我也不知道要怎麽樣呢!”傅天浪苦笑道:“你想這個做什麽?”玉郡王便道:“我想這個不為自悲,我便是一并流放、圈禁,也沒什麽的。只是傅卿……”傅天浪聞言,倒堅強起來,只說:“若到那時,我也随你一起,橫豎生死一處。”玉郡王破涕為笑,說道:“得傅卿如此,也是苦中又甜。”二人正是四目雙對,無語凝噎,只是情投意合,靈犀相通,忽聽得外頭人聲微動,黃芩的聲音從窗外透來,只道:“郡王爺,妾身有事相告。”
玉郡王聞言蹙眉,思忖一下,仍請了她進門。黃芩入了屋,又屏退了左右,靜靜地坐了下來。玉郡王苦笑道:“我這幾天只窩在這兒,你和秋夫人想必也急壞了罷。到底是我不好,你們這樣好的女孩兒,怎麽托付給了我呢?”黃芩說道:“如今說這喪氣話也無益。玉郎喜歡與誰一處就與誰一處,我沒話說的,只是如今有件大事,還須與玉郎商議,才不得不來叨擾了。”玉郡王說道:“你我何須說這客套話?”那傅天浪忙起身,說道:“既然郡王妃有大事與郡王商議,那我還是先退下罷。”黃芩笑道:“傅相公也不是外人,還請坐罷。”玉郡王又拉了傅天浪回來,只道:“你我如今是一刻也不能相離的。我能聽的事,沒有你不能知道的。”
黃芩見二人如此,便幽幽一嘆,說道:“太後那邊已着人提醒我了,如今有人要提告狄秋收受賄賂、私相授受之事,這自然要牽連到郡王爺的。”玉郡王聞言色變,只道:“這從何而來?”黃芩苦笑道:“咱們府內何等奢華,難道郡王從未想過錢是怎麽來的?總不會是天上掉下來的。”玉郡王吶吶兩聲,又說:“我自然想過,但也……沒深究。”黃芩便道:“狄秋生財的法子很高明,卻是犯了法的,以往沒人問,那是好事,如今若細細追究起來,大抵郡王也要跟着遭罪的。”玉郡王一時也沒了主意,倒是傅天浪皺眉道:“這也不對,玉郡王空有尊貴之名,卻從無掌權之實,狄秋是怎麽仰仗他的威名去作惡呢?”黃芩便道:“她貴為郡王妃,娘家又顯赫,自然有她的辦法。她總和一個狄家的判官串通,又借玉府、狄府威名,左右許多官司判決,以此受賄生財。雖然大罪在于他們狄家,但有心人總能牽扯到咱們這府上來的。”玉郡王大嘆道:“看來是天要亡我!”傅天浪卻道:“這也并非無可救藥,既然是狄秋所為,只要她一力承擔則可。”黃芩又道:“我也是這樣的意思。如我們先撇清,倒還可以。”玉郡王聞言,臉色微變,只道:“你的意思是要我貿然将她休棄?”黃芩嘆道:“這也是無法之事。且郡王細想來,她如此行事,外頭未必無人知曉,如今方揭發她,不過因她是玉郡王妃,若她被休棄,說不定還能躲過這次災禍。”
玉郡王聞言,方被說動了,只是嘆息,又道:“就算我躲過了這次,又難保下次,這次是她,說不定下次就是你……”說着,玉郡王又自悔失言,只道:“我倒不是說你有什麽罪行,你素來規行矩步,只是莫須有的罪名我家還受得少麽?只恐怕連累了你。”黃芩笑道:“郡王爺的心思我自然明白。故郡王爺也請将我一并休棄了罷。”玉郡王聞言一驚,半晌方嘆道:“也是,也是。這樣也好。只是苦了你,遭了個棄妃之名。”黃芩苦笑道:“我也好想随郡王爺、傅相公一起,只是若都沉淪了,若何時僥幸有了生機,也沒人在旁扶一把,這倒禍事了。”玉郡王含淚點頭,只到案邊取筆墨紙硯,來寫休書。傅天浪前去磨墨,黃芩見他手戴紅珠,身穿素袍,立在案旁,心下暗嘆,又想起那個書童琴心,衆人都說他像傅天浪,不過是有形無骨罷了,只是當初玉郡王拿他來暫慰相思,如今有了正主,自然就是秋扇見捐了。
黃芩走近,又說:“我原還有個不情之請。”玉郡王笑道:“芩兒請說。”黃芩說道:“那個叫琴心的小厮,我看他很好,要把他配我一個丫頭,故想一并帶走。”玉郡王聞言,愣了半晌,似剛才想起有這麽一個人來,方說:“好,你喜歡就帶去罷。”玉郡王含淚寫好了休書,只掩面道:“是我對你們不住。”黃芩搖頭嘆氣,又看向傅天浪,含淚笑道:“傅相公,以後你要受苦了。”傅天浪笑而不語。黃芩方取了休書,盈盈一拜離去。
玉郡王只握住天浪的手,道:“這倒算是遂了你我之願,從今只有你我了。”傅天浪苦笑道:“自然只有你我,以後怕是奴仆都要散了。”玉郡王方想起,故嘆道:“富貴太盛,到底消受不起。”故玉郡王又上奏,自請削爵,搬離郡王府。本有人要告郡王為男寵将正妻休棄,如今皇帝也不提,只斥他不感恩惜福,對朝廷心懷怨怼,趁勢将他貶為縣公,令離府別居。也是頗有趣,祁侯之父寧國公在戰場受傷回朝,祁侯請纓代父從軍,今上恩恤,将祁的縣侯位晉為縣公,祁、玉二人如今倒是同品了。只是如今衆人都只顧滿口慶賀“祁公”,而不理玉縣公。
倒是柳祁卻與金玉說:“請別自傷自嘆,若有什麽的,和我說明就是。你我還是一樣的,不要生分才好。”金玉滿懷感激,又道:“不敢,不敢。”那柳祁又說:“只是好好的怎麽就休妻了呢?黃夫人倒是沒話說的,聽說狄夫人要生要死,又要上吊又要自殺的,鬧得可兇了。”金玉笑道:“如今我這個人,和她們一起也是帶累她們。她們現回去當公侯小姐,豈不更好?”柳祁只笑道:“這倒不像是你的言語,怕是誰在你跟前說了頑話,倒被你有心聽進去了。”金玉沉默半晌,又說道:“聽說你不日便要帶兵了,祝你馬到功成。”柳祁只道:“承你吉言。”說着,柳祁又取了一封書信,只說:“這是我給傅天略料理後事的項目,請拿給傅天浪過目罷。”金玉便取此信回府。
傅天浪一直懸心傅天略,又怕抖出柳祁包庇、天略假死之事,故不敢随意打聽,如今得了這信,便知道是弟弟的音信,悄悄看了,不覺淚下。原來這是傅天略的親筆,上寫着:“賤軀如常,不必牽念。将以遠行,山高水遠,再有見時,已非舊身。只做陌路便可。”傅天浪讀罷嘆息不已,垂淚到天明。
且說金玉得了谕旨,不日便散了府中衆人,然而天寶、宏寶、荊釵、佩環仍跟随服侍,故金玉攜了這四個仆人,并與傅天浪、雲枕擇了京郊一處偏遠宅邸居住。
黃芩真是好難得。。希望有好結局~竟有—剎那想她與天浪
不過天浪為何不想弟弟。那麼易放棄弟弟。對弟弟不 ...
Advertisement
ps弟弟接下來在正文中不會有什麽戲份了,就是已經“死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