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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言之眼神一變,似有些驚慌道:“哎呦呦,這可如何是好?第一次進到宮裏來,我實在是不知道宮裏都有些什麽規矩,這才說幾句話人就跪了兩三波了,這我還敢說話嗎?你們平日裏,都是這樣的?”
“這……”邱尚宮不知如何回答。
他們平日裏都是這樣的嗎?她若回答說是,就好似在說着宮裏的主子脾氣大,苛待他們,動不動就罰奴婢跪似的,可若說不是,那她跪在這兒是幹嗎呢?
見邱尚宮不說話,蕭言之又裝傻說道:“對了,方才有一個叫趙康的人與我說,邱尚宮是來教我宮中規矩的?那邱尚宮快與我說說,聽說明兒還要我去早朝,這我哪兒去過啊,真是要了命了!”
“啊?就、就這樣說?”邱尚宮愕然地看着蕭言之。
她還在地上跪着呢,不叫她起來,就讓她教規矩了?
蕭言之眨眨眼,一臉懵懂道:“啊,就這樣說啊。不然邱尚宮還想怎麽說?”
此刻,邱尚宮悔得腸子都青了。在她面前的分明就是一個連宮中規矩都不懂的山野村夫,她跪什麽跪啊?她是在宮中呆得太久,傻了吧?這下好了,她是跪下了,人家還不讓她起來了。到底是尊卑有別,沒有主子那句“起”,她哪敢起來啊!不然這話叫人傳出去,她便等着倒黴吧!
“奴婢……遵命。”
于是邱尚宮就跪在地上逐條給蕭言之講起宮裏的規矩,從晨昏定省的請安,到早朝的流程,從服飾的規範,到何時要跪,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個時辰。當然這一個時辰邱尚宮也只說了個大概,而且兩條腿越跪越疼,腿越疼,邱尚宮這心氣就越不順,因此故意說錯了幾處規矩,還有一些沒與蕭言之說,就等着來日看蕭言之犯錯被罰。
然而邱尚宮是否說錯、是否漏說都不重要,因為蕭言之壓根兒就沒聽,打從邱尚宮開始說,他就開始笑眯眯地神游太虛,直到邱尚宮說完,蕭言之才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來說規矩的時候不用跪着啊!邱尚宮你快起來!哎呦,瞧瞧我都做了什麽?秀水秀水,快扶邱尚宮站起來。這女人年歲大了啊,腿可精貴着呢,萬不能受涼。”
蕭言之在這時才恍然覺出不該讓邱尚宮跪着說話已是讓邱尚宮十分憋屈,那一句“年歲大了”更是直戳要害,叫邱尚宮暗暗咽下一口血。
心裏怄着氣,邱尚宮卻不得不對蕭言之笑,道:“是奴婢的錯,是奴婢沒有說清楚。”
蕭言之和藹地微笑:“那……邱尚宮的規矩都說完了?”
邱尚宮點頭道:“今日便只有一些緊要的,明日起,陛下吩咐奴婢每日都來萬春殿教導殿下的規矩,希望殿下可以早日适應宮中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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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言之遠目:“明日還要來啊……今日有勞邱尚宮了,秀水,送邱尚宮出門。”
“是,殿下。”秀水領命,引着邱尚宮離開萬春殿,臨出殿門前,還塞了邱尚宮一枚玉镯。
瞧見那水頭甚好的玉镯,邱尚宮的心情總算是好了些。
邱尚宮走後,蕭言之揉了揉額頭,問道:“這宮裏到底有多少規矩?夠邱尚宮講幾日的?”
這些事情張紹生是不太清楚,他隸屬十六衛,不需要經歷這些。
連勝在後宮伺候許久了,對這些倒是了如指掌,一聽蕭言之問,就有些猶豫地回答道:“這個……奴婢也說不準。皇子、公主與後宮的妃嫔們初入宮的時候,一起學了一個月,那之後被選進宮的采女就不好說了,說短了就是一兩個月,再往長了說也是沒個頭了。”
蕭言之眯着眼睛道:“也就是說,這規矩多或者少,也看學規矩的是誰,若要是被刻意刁難,就前途坎坷?”
“奴婢就是這個意思。”
讓連勝感到奇怪的是,這位大皇子明明才剛入宮,在宮裏呆得時間還不超過三個時辰,可似乎不管他們說什麽,這位大皇子都聽得懂,這大皇子不是在哪個窮鄉僻壤長大的嗎?怎麽會知道這麽多?
“殿下!”秀水突然一臉大事不妙的神情沖了進來,吓了蕭言之一跳。
“怎麽了?慢慢說。”
秀水驚慌道:“殿下,二皇子、二皇子和武成王來了!”
蕭言之好笑地看着秀水,道:“不過就是來了人而已,你慌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見鬼了呢。”
秀水驚訝地看着蕭言之。
殿下竟然還有心思說笑?那來的可是被殿下奪取長子之位的二皇子,和與二皇子十分要好的武成王!這兩個人一定是來給他們殿下下馬威的!
聽到二皇子和武成王的名號,張紹生也在擔心這兩人是否是上門找茬的,于是對蕭言之說道:“言之,你今兒若是累了,便叫他們回吧。”
“這不太好吧?”蕭言之挑眉,“哪有入宮第一日就擺架子的?秀水去準備些茶點,連勝去将人請進來吧。紹生你若是還有事忙,便去忙吧。”
張紹生本是想呆在蕭言之身邊,可轉念一想,他一個十六衛的千牛備身,按規矩來說是不該呆在蕭言之身邊的,若是別人來瞧見這狀況倒是無妨,可若被二皇子和武成王瞧見了,便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情況了,于是張紹生便與秀水和連勝一起離開了主屋,出門後還囑咐連勝和秀水,若蕭言之被欺負了,就喊他進來。
裴澤和徐離善被秀水引着進門時,就瞧見蕭言之坐在一張楠木太師椅上,盤着腿,身上的那一套粗布衣裳還沒換。
不等裴澤和徐離善開口,蕭言之就先問了裴澤一句:“王爺,我正要找你呢!先前面見陛下時,我給了楚良一把匕首,可那之後就沒見過楚良,王爺知道怎麽找他嗎?”
裴澤将要彎下去行禮的腰一僵,複又直了起來,看着蕭言之道:“明日給你。”
“那怎麽好意思?”蕭言之婉拒道,“王爺告訴我去哪兒找他就好,我自己去取。”
一聽這話,裴澤的眼神冷了下去,道:“我可以告訴殿下,但殿下這一去,可還能回來?”
根據這一年來的經驗,裴澤相信只要給蕭言之個空子,蕭言之絕對會跑個沒影兒。
“呃……”蕭言之心虛地移開視線,搔搔嘴角幹笑道,“怎麽不回來呢?我在長安城裏也沒地兒可去啊。”
裴澤板着臉瞪着蕭言之,道:“這等小事殿下不必親力親為。”
蕭言之撇撇嘴,無奈道:“那就有勞王爺了。”
“好說。”好不容易把蕭言之逮回來,可不能疏忽大意再讓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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