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清晨,裴澤比蕭言之先醒,意識到是仲秋節不上早朝不會有人來叫蕭言之起床之後,裴澤才松一口氣,慶幸終于有一個清晨是不必心驚膽戰兵荒馬亂的了。
轉頭看看身側,裴澤意外地發現兩人的姿勢又變成了是他摟着蕭言之。不知為何,明明睡下時兩人是分開的,可一到早上就變成了這種親昵的姿勢。
蕭言之是不在裴澤身邊睡不着,裴澤卻是有人在身邊時睡不踏實,然而幾日下來突然發現這個習慣并不是那麽難改正,如今裴澤都能抱着蕭言之睡了。
說起來自打蕭言之進宮之後,這日子就過得慌慌張張的,雖然同床多日,但裴澤還真是第一次有閑暇打量蕭言之的睡臉。
這麽仔細一看,裴澤就發現蕭言之的這張臉上,幾乎沒有與皇帝相似的地方,大概八成都是随了母親。
不知道是不是從小就吃不飽,蕭言之很瘦,似乎兩手一握就能掐斷他的腰,但體格意外地好,肌理分明,就蕭言之的身材來說已經算得上是健碩。
雖然是在鄉下長大的,但蕭言之這渾身上下,也只有一雙手略顯粗糙,左手的掌心和右手的食指指尖有厚厚的繭子,似乎是常用弓箭。
蕭言之醒來時,裴澤正抓着他的一只手翻來覆去地看。
“我的手有什麽好看的嗎?”這個姿勢親昵的叫蕭言之有些不自在,于是抽回手,起身坐了起來。
慌亂的清晨突然變得如此安逸,蕭言之還真是很不适應。
“你會拉弓?”裴澤也跟着坐起來,臉上是蕭言之從沒見過的放松神情。
蕭言之跨過裴澤下床,點頭道:“會,小的時候常跟着村裏的人一起上山狩獵。”
裴澤輕笑一聲,道:“有機會比比。”
驚訝于裴澤竟然笑了,蕭言之撇撇嘴,道:“跟武成王比箭術?我可沒那個自信。話說,你要不要穿上衣服先回大吉殿?不然等會連勝他們過來,你又要藏到床底下去了。”
一回想起前幾日的窘态,裴澤就懊惱地咋舌。
真沒想到他也會有偷偷摸摸的一天,最委屈的是他并沒有做什麽值得偷偷摸摸的事情,若不是考慮到被發現之後一定會有理說不清,裴澤絕對會大搖大擺地從萬春殿的正門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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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床,穿衣,裴澤很快就收拾利索。
“我先回大吉殿,收拾好了再來找你。”
因為皇帝四日前的那番話,所以他們說好了一起去逛長安城。
“好。”蕭言之輕輕點了點頭。
目送裴澤翻窗離開,蕭言之才推開了屋子的大門,門外正在忙碌的宮人齊齊給蕭言之問一聲好,然後就有人去通知連勝和秀水。
先領着人匆忙跑來的是秀水,向蕭言之行禮之後便問道:“殿下,難得不用早朝,殿下怎麽不再多睡會兒?”
現在也才辰時而已。
蕭言之轉身回屋,坐在桌邊淡笑道:“習慣了早起,想睡也睡不太久。”
連勝這個時候也進到屋裏來,給蕭言之請安後笑呵呵地問道:“殿下今日是要跟其他幾位殿下出宮去吧?”
“恩,是要出宮。”蕭言之點點頭。
“那殿下今日的衣裳,奴婢就給殿下選個不打眼的顏色吧。殿下您是喜歡青碧還是靛青?”
在皇城中的官吏的官服會用顏色來區分等級,可離了皇城,便沒有這樣的說法了,畢竟那些或紫或紅的布料,尋常百姓也是弄不到的,就算衣帽肆裏有賣,那也得有點兒錢的人才買得起,因此行走在市坊之間,若想不顯眼,綠色和藍色是最好的選擇,穿出去也不怕被當做尋常百姓,畢竟皇宮裏用的布料都是上等的綢緞,一眼就能區分出來。
“靛青好了。”蕭言之長舒一口氣。
終于不用穿得跟紫薯似的了。
換好了衣裳,秀水就端來了早膳,因為準備時間充分,所以今日的早膳比以往做得更精致一些,花樣也更多一些。蕭言之正吃着,徐離謙就來了。
“哎呦,大皇兄這兒有吃的!我也要!怕皇兄等急了,我可是餓着肚子來的。”徐離謙一進門就毫不客氣地坐在蕭言之對面,盯着桌子上的粥菜流口水,全然看不出之前幾日那沉穩的模樣。
蕭言之微微有些詫異,給秀水使了個眼色,秀水立刻就去給徐離謙準備,突然望見從正門大步走來的裴澤,蕭言之又叫住了秀水。
“秀水,給武成王也準備一份兒吧。”
秀水一愣,轉頭就看到裴澤走了過來,趕忙行個禮就匆匆下去準備。
徐離謙看看蕭言之,再看看裴澤,好奇問道:“嘿,大皇兄怎麽就知道義兄也沒用早膳呢?”
因為裴澤是從他這兒走出去的,這麽短的時間內來回一趟,是不可能有時間用早膳的。
當然,這話是不能說的。
展顏微笑,蕭言之答道:“義兄用沒用過早膳我是不知道,可你我二人在這吃着,也不能讓義兄在一旁幹看着吧?”
聽了徐離謙的稱呼,蕭言之才想起來裴澤是皇帝的義子,按照年齡排序,連他也要喊一聲義兄。給人當了十幾年的哥哥,他終于也有個哥了啊。
聽到蕭言之的這一聲“義兄”,裴澤略微有些不适應,總覺得這詞從蕭言之嘴裏出來,就多了調侃的意思。
徐離謙猛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大皇兄果然心思細膩。”
“過獎。”蕭言之淡笑。
這幾日都是在早朝上見到那個拘禮穩重的徐離謙,突然之間徐離謙就變得活潑了,蕭言之很不适應。
待秀水将粥菜送上來,徐離謙就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粥,好似餓了三天一般迫不及待。
“恩!皇兄這兒的粥好喝!”稱贊一句,徐離謙又問裴澤道,“說起來,義兄這幾日都住在宮裏?那一個人來來回回的二皇兄不是很寂寞?”
裴澤咽下一口粥,不冷不熱地回答道:“又不是小孩子,怎麽會寂寞?”
徐離謙啧啧道:“果然像是義兄會說出來的話,可我覺得二皇兄一定會寂寞,因為以前義兄跟二皇兄總是‘出雙入對’,這一直陪在身邊的人突然沒了,肯定會寂寞的。大皇兄你說呢?”
蕭言之睨了裴澤一眼,道:“恩,我瞧着二皇弟也像是個怕寂寞的人。”
雖然之前在裴澤和皇帝面前一直稱呼徐離善和徐離謙“殿下”,可當着面再喊“殿下”似乎有些奇怪,蕭言之就改口叫了“皇弟”。
聞言,裴澤頓了頓,轉頭看着蕭言之道:“我跟他沒有那麽經常在一起。”
蕭言之笑而不語。
沒那麽經常在一起?裴澤和徐離善可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那是打小就一起長大的,那還叫不經常在一起?他們還想要多經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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