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蕭言之這一聲疾聲厲色的怒喝驚得堂屋裏的所有人都打了個哆嗦。蕭仁安和蕭翔生只垂頭站在一旁,不參與這意料之中的争執,黎安愕然地看着完全變成了另一幅樣子的蕭言之,唯獨裴澤眉心微蹙,視線一直在柳寒青的身上打轉。

柳寒青卻是早就已經習慣了,溫柔示人的蕭言之向來都只對他态度惡劣,偏他還不能反抗。

誰讓他不小心看上了好朋友的寶貝妹妹還修成正果得了個兩情相悅的局面,君夢年齡尚小又不是他的錯,怪只怪她娘沒讓她早點兒出生。而且他認識君夢的時候君夢都十一了,說大不大,可說小也不小了,事到如今他還慶幸自己早出手了呢,不然這一別兩三年的,君夢再被別人拐跑了怎麽辦?言之也是想不開,妹妹給了他那不比給別人要好得多嗎?

柳寒青四下環顧一圈,完全無視了蕭言之的怒氣,開口說道:“看樣子你在長安過得不錯啊,只是接走仁安他們的時候怎麽都不跟我打聲招呼?我可是費了好大勁兒才知道他們是随你來了長安。”

為了查蕭言之一家的去向,他确實花費了不少心力,但最終還是收到了君夢給他的書信,這才知道蕭言之竟是領着弟妹們一起跑到長安來了。知道君夢是跟蕭言之在一起,他就放心了,于是也沒忙着立刻奔赴長安,只與君夢保持書信聯絡,而後花了一年多的時間利用家裏的關系收購了長安城裏的幾家鋪子,确定自己可以在長安落腳并且維持生計之後,才連夜北上,馬不停蹄地趕到長安。

蕭言之是個容易滿足的人,在江南小鎮的生活一直都過得十分舒心,他沒有理由突然就帶着弟妹去了長安城那樣熱鬧繁華卻是非衆多的地方。可蕭言之偏偏這樣做了,那這其中就一定有什麽難言之隐,若真是如此,那他必須保證自己到了長安之後不會給蕭言之惹麻煩。

蕭言之冷聲答道:“你就沒想過我是故意瞞着你的嗎?”

柳寒青點頭道:“倒是想過,但那又如何?君夢在哪兒我在哪兒,這話我早就與你說過。”

“那你去燕家吧!我把君夢送給燕少主了!”氣呼呼地瞪柳寒青一眼,蕭言之大步走到堂屋的太師椅上坐下。

見蕭言之不顧裴澤這個主人就沒規矩地坐下了,柳寒青又看了裴澤一眼。

裴澤也大概聽明白了蕭言之和柳寒青之間的恩怨,于是沖柳寒青微微點頭,裴澤就走到蕭言之身邊,俯身湊到蕭言之耳邊低語幾句,裴澤就帶着黎安去了後院。

裴澤走了,柳寒青登時松了一口氣,旋身就坐在了蕭言之身邊的位置上:“你若想讓仁安他們好好學習經商,怎麽不讓他們随我去柳家?燕家是做行商的,整日在外奔波,多辛苦啊。”

君夢在燕家的事情他當然知道,從信上讀到消息時他就恨不能立刻飛奔到長安來揍蕭言之一頓。蕭言之這厮,怎麽能把自己的寶貝妹妹送去男人那麽多的地方?

“多謝關心!”蕭言之咬牙切齒道,“就是知道你進不去燕家,才送君夢過去的!”

柳寒青蹙眉道:“大哥,你這是棒打鴛鴦,君夢會傷心的。”

“別叫我大哥!”蕭言之怒瞪着柳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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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寒青無奈地看着蕭言之,又問道:“你到底是看我哪裏不滿意?長相?家世?興趣?愛好?”

在江南有多少人想把自家女兒嫁給他他都看不上,結果他好不容易看上一個姑娘,就輪到他被這姑娘的哥哥、自己的朋友各種看不上了,真是郁悶。蕭言之跟他交朋友那會兒不是還覺得他挺好嗎?怎麽輪到要結親了就翻臉不認人了呢?

“我看你從頭到腳從裏到外都不滿意!”蕭言之惡狠狠地說道,“你要是想娶君夢,就回娘胎重生一次吧!”

“這話說的可真狠,”柳寒青摸摸鼻子,卻又說道,“妹妹養大了總是要嫁人的,君夢若是嫁去了別人家,那能不能再回娘家看你就不一定了,可若嫁給我,我就是陪着她住在你們家都行。雖然我在家排行老三,柳家的家業無需我去繼承,但僅憑我手上的幾間鋪子,也足夠養活你們一家四口了吧?”

蕭言之冷眼看着柳寒青,皮笑肉不笑道:“你有沒有打聽清楚我現在在長安是什麽身份?”

柳寒青一怔,而後恍然大悟道:“對了!君夢之前的信上說你現在是蜀王了?”

蕭言之也是一怔,轉頭瞪着柳寒青道:“你還跟君夢有書信來往?什麽時候的事兒?”

柳家是江南五大商家之一,雖不是財力頂尖的那個,但勝在祖籍就在江南,是在江南一帶非常有名望的大家族,但柳家的勢力也僅限于江南一帶,長安城的事情柳家該是查不到,更不用說有關他們兄妹四人的事情都是裴澤命人處理過的,連政敵都查不到,柳家一個江南商賈怎麽查得到?

可若不是柳寒青查到他們的住處後給君夢寫了信,那就是君夢主動給柳寒青寫的信……君夢這丫頭!

“哎呀!”柳寒青連忙捂住了嘴。

蕭言之又問了一遍:“什麽時候?”

柳寒青摸摸鼻子,只能老實交代道:“大概是君夢離開江南半年之後吧,我收到了君夢寫的信。”

“你回了?”蕭言之惡狠狠地看着柳寒青。

“回了啊,”柳寒青一臉無辜地說道,“那君夢都寫信給我了,我不回信她該得多傷心啊?而且我與君夢也是郎情妾意、兩情相悅、兩……”

“閉上你的嘴!”蕭言之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當初就不該救下落水的柳寒青,更不該好心地收留柳寒青在家養傷!誰能想到這斯文敗類竟然會對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出手?就算君夢真的很可愛他也不能這麽幹!

柳寒青伸手戳了戳蕭言之的胳膊,道:“大哥,你就認清現實吧。”

“你!”蕭言之騰地就站了起來,揪住柳寒青的領口就要揍上一拳。

剛巧這時,蕭君夢端着幾碗面回到了堂屋:“哥?你們在做什麽?”

蕭仁安和蕭翔生一個看天一個看地,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蕭言之眼神一閃,臉上立刻就恢複了慣有的溫柔笑意:“寒青你這身衣裳穿了多久了?領口都開線了。”

柳寒青的臉上也是無懈可擊的笑容,配合道:“是嗎?我都沒注意。從江南星夜兼程地趕過來,這身衣裳還真是一直都沒空換下來。”

蕭君夢立刻将手上的托盤放在桌上,也湊過來道:“我看看是哪裏破了?脫下來我幫你補上。”

蕭言之咋舌,忙又道:“哎呀?好像看錯了。仔細想想也是,柳家三公子的衣裳怎麽可能這麽不結實?”

柳寒青的眼角微微一跳,笑道:“還好,如今也比不上蜀王身上穿着的了。”

蕭言之咬咬牙,這才松開柳寒青的衣領,老老實實地坐回去。

柳寒青整理了一下衣領,見蕭君夢還站在身邊一臉狐疑地看着他跟蕭言之,忙吸了吸鼻子,道:“君夢煮的面還是那麽香。”

蕭言之直接起身去拿面,依次分給蕭仁安、蕭翔生和柳寒青,在柳寒青面前放下碗時還低聲說了一句“吃完快滾”。

蕭君夢也端了一碗面坐在旁邊吃,一邊吃一邊笑盈盈地看着柳寒青。

注意到蕭君夢的視線,柳寒青先睨了蕭言之一眼,而後才柔聲問蕭君夢道:“怎麽了?怎麽一直看着我?”

蕭君夢立刻紅了臉,搖搖頭,赧然道:“沒什麽,就是覺得有好久沒見過寒青哥了。”

柳寒青笑道:“可不是好久嘛,都兩年了。你個沒良心的丫頭,離開江南時連個口信都沒給我留,可是把我給吓壞了。”

蕭君夢撇撇嘴,道:“那個時候太過慌亂,只想着要早日到長安看到哥哥平安無事。我後來不是給寒青哥寫了信嗎?”

“是是,我知道你哥哥最重要,”柳寒青伸手點了點蕭君夢的額頭,“真是個沒良心的丫頭,也沒告訴我說你哥哥平安無事,也沒留信說你們去了哪兒,一去你們家就只剩下一副人去樓空的光景,真是要被你們吓瘋了。”

“對不起嘛。”蕭君夢抓着柳寒青的胳膊晃了晃。

柳寒青笑笑,道:“看在這碗面的份兒上,原諒你了。”

蕭君夢這才開心地笑了。

瞧見這郎情妾意的場景,蕭言之氣得只能拿面洩憤。

“那你什麽時候離開長安?”三兩口就吃完了面,蕭言之開口強行打斷了柳寒青與蕭君夢之間的暧昧氣氛,“盤纏夠嗎?”

柳寒青睨了蕭言之一眼,故作認真地思索一番,才開口回答道:“我暫且就不打算走了,家裏才在長安城內收購了幾間鋪子,父親要我在這裏主持大局。”

蕭言之眼角一跳,又道:“柳家的生意都在江南,收購了長安的鋪子有什麽用?若做不好,還要賠錢。”

柳寒青不以為意道:“若擔心賠錢,那還做什麽生意?何況只那點兒錢,柳家還賠得起,若能因此跻身長安,對柳家來說有益無害。”

蕭言之咬咬牙,又道:“可最近長安城裏的治安不太好,你一個外地人趕在這個當口來,很容易遇到危險。”

“你不是在這裏嗎?”柳寒青笑得一臉得意,“如今你飛黃騰達了,我這個舊友有難,你不幫幫我嗎?”

“哥哥……”蕭君夢也跟着柳寒青一起看着蕭言之,一臉懇切。

蕭言之真是給氣得嘔出一口血來還得咽回去:“這個自然,憑你我的交情,我還能讓你在長安城裏出了事不成?”

“那還真是多謝了。”柳寒青笑笑,暗想他今後是不能輕易出城了,保不齊蕭言之就會讓人堵在城外随時準備把他埋了。

蕭家兄妹三人只是趁着出門替燕生辦事的功夫來看看蕭言之,因此沒呆多久就又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望着兄妹三人離去的背影,柳寒青喟嘆一聲,道:“君夢真是越長越好看了。”

“信不信我真的揍你?”蕭言之狠狠瞪着柳寒青。

柳寒青聳聳肩,道:“我這可只是發自肺腑的單純贊美,這都不行?”

“有話快說,說完快滾!”他真是要被這厮氣得短壽了!

柳寒青的眼神閃了閃,左顧右盼一陣,才探頭湊到蕭言之旁邊,低聲道:“這兩年,一直都有人去江南打聽你的消息。”

他原本覺得這不是什麽大事兒,可方才仔細想了想蕭言之如今的身份,便覺得還是該提醒他一句。

蕭言之眉心一跳,轉頭看着柳寒青問道:“這話是什麽意思?”

柳寒青邪邪一笑,道:“我給你消息,你答應我跟君夢的婚事。”

蕭言之咬咬牙,騰地就站了起來:“送客!”

話音未落,蕭言之已經轉身往後院走了。

“诶?”柳寒青一怔,眼見着有人從堂屋外走進來準備帶他走,柳寒青立刻站了起來,緊追着蕭言之就去了,“言之你別走啊!喂,蕭言之!”

蕭言之卻像是沒聽見似的,大步往前走。

武成王府的下人們見蕭言之只是往前走,卻并沒有說要攆柳寒青走,于是都裝作沒看見的樣子,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書房裏的裴澤聽見外面的吵鬧聲之後,在管和不管之間猶豫片刻,到底還是起身離開了書房,結果才出門走到院子裏,就瞧見蕭言之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而柳寒青則一臉無奈地跟在蕭言之身後,一邊追一邊喊。

裴澤伸手截住了蕭言之,半抱進懷裏低聲問道:“怎麽生這麽大氣?”

“看到他我就生氣!”蕭言之停在裴澤身邊,沒好氣地回答道。

裴澤又看向追過來的柳寒青。

柳寒青向裴澤拱手一拜,而後客氣道:“抱歉驚擾王爺,只是在下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言之……跟蜀王說。”

“是什麽事?”

“這個……”柳寒青的視線又在蕭言之和裴澤之間打了個轉,猶豫再三才開口道,“在下只是想提醒蜀王一下,這兩年一直有人在江南一帶打聽蜀王的消息。”

“打聽蜀王的消息?”裴澤蹙眉,“什麽樣的消息?”

柳寒青仔細想了想後說道:“似乎是在打探有關蜀王的所有消息,問及家人的居多。”

“你怎麽會知道?”裴澤狐疑地看着柳寒青。

柳寒青摸摸鼻子,道:“在下與蜀王有幾分交情,因此有其他朋友聽說或碰見這樣的事之後都會與我說上一兩句,在下以為還是應當跟蜀王說一聲。”

裴澤垂眼沉思。

蕭言之突然開口問柳寒青道:“你方才說一直有人在打聽?”

柳寒青點頭道:“确實是一直。”

蕭言之轉頭瞄了柳寒青一眼,不情不願地說道:“謝了。”

柳寒青笑笑:“那麽,在下不便在此叨擾,告辭。”

裴澤點點頭,吩咐旁邊的黎安道:“黎安,送客。”

“是,王爺。”

看着黎安帶柳寒青離開,裴澤才領着蕭言之進了書房。

安置蕭言之坐下之後,裴澤就給蕭言之遞了一杯茶,問道:“你跟他是朋友?”

蕭言之冷哼一聲,道:“孽緣罷了,現在悔得腸子都青了!”

“就因為他要娶君夢?”裴澤在蕭言之對面坐下,“他人品不好?”

“……不是。”蕭言之搖了搖頭。

裴澤挑眉,又問道:“那他家世不好?”

蕭言之苦着臉道:“江南柳家,一手包攬了江南八成的茶莊,是江南婦孺皆知的富商。”

這不是挺好的嗎?裴澤不解地看着蕭言之。

“那他是哪裏不好?”

蕭言之怒道:“就是因為找不出他哪裏不好沒辦法拆散他跟君夢我才覺得生氣!”

裴澤明白了。

蕭言之這純粹是因為妹妹被人搶走了而覺得不開心,這不開心屬于不可理喻的範疇。

于是裴澤立刻轉移話題,道:“君夢的手藝似乎又精進了,方才送來一碗面,煮得快比禦廚好了。”

果然,一聽這話蕭言之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道:“君夢煮得原本就比禦廚好!”

裴澤暗笑,又問道:“仁安他們在燕家還做得來嗎?這兩年他們似乎經常跟商隊外出,要不要安排些人保護他們?”

蕭言之想了想,搖頭道:“不必了,不吃點苦頭就記不住教訓,我不就是為了讓他們能有獨當一面的本事才将他們送去燕家的嗎?倒是那些去江南查我底細的人,你怎麽看?”

裴澤的眼色一沉,道:“若是你剛入宮那會兒,還能理解,可之後的這兩年裏……”

是誰還對蕭言之的事情這麽執着?問出了那些事情之後他們又打算做什麽?難道是陛下安排的人?

左思右想也沒想出個結果,裴澤索性借口有公務要辦,将蕭言之留在武成王府後就獨自進宮面聖。

皇宮的禦書房裏,皇帝一聽裴澤來了,就立刻讓趙康去把人帶進來,還順便遣散了在禦書房裏候着的宮女太監,等裴澤進門時,禦書房裏已經只剩下皇帝一個人了。

“臣參見陛下。”

“起吧,”皇帝揉了揉額角,“突然進宮來見朕,是有什麽事情?”

裴澤擡頭瞄了皇帝一眼,猶豫後還是開口說道:“臣有一事,想向陛下求證。”

“求證?”皇帝不解地看着裴澤,“是什麽事情?說說看。”

裴澤深吸一口氣,而後問道:“敢問陛下近兩年可有派人到江南去查詢蜀王的事情?”

一聽這事兒跟蕭言之有關,皇帝眼神一緊,一顆心登時就提了起來:“你指什麽事情?”

“臣不清楚。”裴澤如實回答道。

“你不清楚就來問朕,是誰跟你說了什麽嗎?”皇帝冷眼看着裴澤。

裴澤不慌不忙地解釋道:“今日蜀王偶遇江南舊友,那人說這兩年一直有人在江南查探蜀王的事情。臣想知道那些人是不是陛下派去的。”

皇帝的神色有所緩和,沉聲道:“朕沒有派人去過江南。”

聞言,裴澤心頭一緊。

若人是陛下派去的,他還可以當做是陛下想要偷偷的關心一下自己兒子的過去,可若不是,他就得當做時有人在偷偷觊觎蕭言之的性命了。

皇帝盯着沉默不語的裴澤看了看,而後道:“朕也想知道是誰這麽關心朕的皇兒,江南那邊,你便派人去查探一番,切勿打草驚蛇。”

裴澤應道:“臣謹遵陛下旨意。”

看着裴澤鄭重其事的模樣,皇帝突然輕笑一聲:“為了言之的安危,竟敢直接進宮來與朕當面對質,你就不怕朕治你個大不敬之罪?”

“臣相信陛下會更看重蜀王的安危。”

“朕是言之的父親,自然會更看重言之的安危,你又是為了什麽這麽拼命?你對言之的這份心,讓朕有些摸不着頭腦。”皇帝直勾勾地盯着裴澤。

裴澤眼神一閃,想不出如何作答才更妥當,索性就閉口不言,只微微垂着頭,堅定地跪在皇帝眼前。

半晌,皇帝突然嘆一口氣,笑道:“你啊,若不想說些什麽,那嘴當真是比蚌殼還緊,就這點跟你父親最像。這都兩年了,朕還不知道你心儀的姑娘長什麽模樣,就算不給朕看,也該帶去給你父親看看。”

“父親……看過了。”而且還是蕭言之自己去見的。

皇帝一怔,而後笑罵裴澤道:“你這小子!這佛光寺可就在朕眼皮子底下,你是怎麽瞞過朕偷偷把人帶去的?”

裴澤又閉上了嘴。

皇帝無奈,擺擺手道:“得了,回去吧。朕也不問你什麽緣由了,言之的性命,朕就托付給你了。”

裴澤立刻應道:“臣定竭盡所能護蜀王周全,必不負陛下所托。”

“這話你倒是答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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