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燕生幫忙打探到的消息很快就被送到了武成王府,蕭言之只湊到裴澤旁邊看了一眼字條上的內容,就将這件事情完全推給了裴澤和徐離善去做。

雖然心裏清楚蕭言之這是又一次把功勞讓給了自己,可要從蕭言之手上接過這被推诿來的工作,徐離善還是覺得心裏不痛快。

你說蕭言之送人情的時候就不能想着用更合适的方法給自己讨個好嗎?明明每次都是在幫他,可蕭言之就是有本事讓他記恨不記好,這到底是為了什麽?

反觀裴澤就淡定許多。

若蕭言之不在,這些原本也就是他們的工作,只是如今多了個只出人不出力的蕭言之,似乎也沒什麽不妥,更不用說蕭言之還會幫他們做完一半的事情,這也讓他們省下了不少力氣。就蕭言之那出門就惹事的性子,他倒寧願蕭言之老老實實地呆在武成王府裏面。

可這一次将事情都推給裴澤和徐離善後,蕭言之卻也沒安分地呆在武成王府裏,反倒是一副比裴澤還忙的樣子。

接連幾日都沒能在天黑之前見着蕭言之,裴澤忍不住在這一天回府之後先找到了黎安。

“黎安,蜀王去哪兒了?”

黎安一怔,而後搖頭道:“回王爺的話,屬下不太清楚。”

裴澤蹙眉,又問道:“下朝之後他沒回來?”

黎安仔細回想一番,而後答道:“倒是回來過,只是在院子裏坐了一會兒,就又帶着何晏和張紹生出門了。”

“這幾日都是如此?”蕭言之帶上了何晏和張紹生會去哪兒?

“那倒不是,”黎安搖了搖頭,“這幾日蜀王有時是早朝回來後就出門,有時是睡過午覺之後才走。”

“每天都出門?”

黎安點了點頭。

擡手示意黎安可以去忙了,裴澤眉心緊蹙,心中滿是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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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言之并不是愛出門閑逛的人,大概也是對自己愛招惹麻煩的特地十分清楚,因此平時能安安靜靜地呆在武成王府裏,他就絕對不會到街上去逛,會像這樣幾日來接連出門且每天都是踩着夜禁的點兒回來,這八成就是遇上了什麽事情。

可會是什麽事呢?這幾日晚上見着蕭言之的時候也沒看出他有什麽不對的地方,蕭言之出了事會瞞着他也是少見。

左思右想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裴澤也牽上馬出府。

雖然不知道蕭言之去了哪裏,但四處逛逛說不定就能碰上,反正長安城也就那麽大。

抱着這樣試試看的想法,裴澤從武成王府出發,一路不緊不慢地往南走,晃晃悠悠地逛完了東市,就又轉向城西,走完幾條街之後才在西市的南入口處碰見了蕭言之。

彼時,蕭言之正跟柳寒青并肩而行,感情還不錯的樣子,何晏和張紹生都是慢悠悠地跟在後面。

勒馬停在蕭言之一行的正前方,裴澤好整以暇地等着蕭言之發現他,蕭言之也不負期待,幾乎是立刻就看到了裴澤。

打馬快跑到裴澤身邊停住,蕭言之笑容燦爛道:“這可真是有緣啊,這麽大的長安城裏,只是散個步也能碰到你?怎麽?出來辦事?”

“找你。”裴澤不假思索地答道,瞄了眼跟在蕭言之身後的柳寒青,又問道,“你這是紅杏出牆?”

蕭言之一怔,繼而一臉嫌棄地打了個哆嗦,道:“別說笑,哪兒哪兒都比不上你,我為了他紅杏出牆也太虧了。”

裴澤眉梢一挑,冷聲問道:“若是哪兒哪兒都比我好就行了?”

蕭言之看着裴澤,一臉認真道:“這世上還有比你好的人嗎?在我眼裏可沒有那樣的人。”

白了蕭言之一眼,裴澤認真地問道:“是發生了什麽事?聽黎安說你最近每天都出門。”

“恩……”蕭言之搔了搔嘴角,道,“是有點兒事情想要确認一下,但并不是什麽麻煩事兒。”

“确認了嗎?”

蕭言之搖了搖頭,突然笑着嘆了口氣,道:“興許是看錯了吧。你特地出來找我是有什麽事?”

“擔心。”裴澤沉聲道。

蕭言之笑笑,又問道:“那個劫犯抓到了?”

“恩,”裴澤點點頭,“已經讓十六衛的根據燕少主提供的信息去拿人了,之後要好好感謝燕少主。”

蕭言之笑道:“放心吧,燕少主那邊我會打點好的。”

大概又要多給燕生釀幾壇酒了吧。他也不知道該說燕生少年老成還是像個孩子,明明看着是個雷厲風行殺伐果斷的人,卻愛喝花果酒,總覺得那人跟花果酒當真是一點兒都不配。

“這次我跟你一起去登門道謝。”

不管那個燕少主是不是看在與蕭言之的私交上才決定相助,這都是幫朝廷解決了一個案件,理應由他出面鄭重道謝。

蕭言之點了點頭,道:“也好。”

裴澤又睨了眼柳寒青,而後問蕭言之道:“還要繼續四處轉轉嗎?”

蕭言之猶豫了一下才輕輕搖了搖頭,道:“罷了,不找了。”

柳寒青在這個時候開口道:“別擔心,若同在長安,那早晚都會遇見的。而且若那日你看到的女人當真是春月姐,那她也真的是如她所說的那般過得很好,你不需要太擔心。”

蕭言之只嘆了口氣,沒說什麽。

柳寒青又道:“我常在城內走動,會幫你留心的,若再見到那個女人,一定查出她的住所。”

“多謝。”蕭言之難得給了柳寒青一個笑臉。

柳寒青笑道:“大哥不必與我客氣,大哥和君夢的姐姐也就是我的姐姐。”

蕭言之的臉色又冷了下去,狠狠瞪了柳寒青一眼。

柳寒青不以為意地笑着。

蕭言之白了柳寒青一眼,轉頭打算将柳寒青從視線中移出去的時候就瞥見了從遠處打馬跑來的楚良。

蕭言之挑了挑下巴,對裴澤說道:“楚良來找你了。”

裴澤聞言轉頭向後望去,剛好楚良也跑到了裴澤身後,勒馬停住。

“末将見過兩位王爺。啓禀王爺,剛抓到的那個劫犯鬧着要見您,您看……”

裴澤眉心一蹙,冷聲道:“見我做什麽?”

長安城裏每日抓到的犯人中十之八九都喊着要見他,要他主持公道,他還能都去見一遍嗎?他們又不是沒有證據就随便抓了人回來,還找他主持什麽公道?

楚良打了個哆嗦,道:“末将知罪!但是……但是那個人說了不少王爺打仗那會兒的事情,似乎是跟王爺很熟的樣子……末将不敢擅自做主。”

“跟我很熟?”裴澤的眉心蹙得更緊了。

就算是打仗那會兒,跟他很熟的人也沒有幾個,而這僅有的幾個人裏除了戰死沙場的,其餘都在長安城裏了,他不記得那其中有誰會做出當街強搶的事情。

蕭言之又打馬靠近裴澤一些,附到裴澤耳邊輕聲問道:“舊情人尋上門了?”

裴澤立刻瞪了蕭言之一眼。

蕭言之嘿嘿一笑,又道:“去看看吧,別真的是舊情人尋上門來了。”

話音落,蕭言之也不等裴澤說話就問楚良道:“那人現在在哪兒呢?”

看了裴澤一眼,楚良才回答道:“暫時壓在刑部的牢房裏。”

“那就去牢房裏看看吧,”蕭言之笑着睨了裴澤一眼,而後調轉馬頭,“說起來我還從沒去過刑部的牢房,在什麽地方?”

楚良答道:“是暫時關押犯人的牢房,就在皇城刑部。”

“那就去看看吧。”蕭言之立刻打馬往皇宮的方向去。

裴澤無奈,沖柳寒青點了點頭,便打馬追上蕭言之。

柳寒青拱手,目送一行人離開,而後才優哉游哉地晃去了燕府。

既然今天不用再陪蕭言之四處閑晃了,那他剛好可以去燕府看看君夢。

到了刑部之後,蕭言之拒絕了刑部官吏提審犯人的要求,優哉游哉地晃去了牢房,在獄吏的指引下,蕭言之才看到了氣定神閑地坐在牢房裏的少年。

看着面無懼色的少年,蕭言之靠在牢房的鐵欄門上笑着說道:“不管你是不是認識裴澤,犯下四樁劫案,你以為你能安然脫罪嗎?”

少年聞聲擡頭,冷眼看着蕭言之問道:“你是誰啊?裴将軍呢?”

“呦!”蕭言之擡手拍了拍身後人的胸口,調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聽人喊你裴将軍,這感覺真新鮮。”

裴澤順勢抓住蕭言之的手,瞪了蕭言之一眼後才看向那個少年:“你是什麽人?”

“裴将軍!”少年這才看見站在蕭言之身後的裴澤,登時一蹦三尺高,扒着鐵欄杆一臉興奮地看着裴澤,“裴将軍,我是齊成啊!光州齊成,我還陪将軍您打過仗呢!”

裴澤冷眼看着這個自稱名叫齊成的少年,雖然很想仔細回憶一下,可那都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他連那些曾經歷歷在目的悲壯場面都記不清了,哪裏還能記得路途上遇到的一個少年?而且看這少年也只有十六七的模樣,當年恐怕還只是個小屁孩吧?陪他打過仗?他知道打仗是什麽樣的嗎?

見裴澤半天沒有反應,齊成臉上的興奮也稍稍散去一些:“裴将軍您不記得我了?”

裴澤又看了看少年,這才沉聲道:“我記不記得你并不重要,你要見我,我來了,你有什麽要說的?”

齊成的眼神又亮了起來,看着裴澤嚷道:“裴将軍,放我出去!我沒做錯事情,放我出去!”

“沒做錯事?”蕭言之輕笑一聲,“當街搶了別人的東西,還拿去鬼市賣掉,你覺得這是對的?”

“我、我是為了要見到裴将軍才這麽做的!”齊成梗着脖子說道,“裴将軍您答應過我,說等我長大了就可以參軍、可以跟您一起打仗,所以現在我長大了,我就來了!可武成王府的那些看門的不讓我見您!有人跟我說只要在長安城裏幹點兒大事兒就能見着您了,于是我就按照他教我的方法做了。”

“有人教你?”聞言,裴澤和蕭言之對視一眼,“是誰教你的?”

齊成搖頭道:“我不認識,他跟我說完就走了。”

蕭言之原本只是想來看個熱鬧,可這會兒也皺起了眉,問齊成道:“想要參軍為什麽不去參加光州的募兵?你是一個人來長安的?你的家人呢?”

“光州的募兵?”齊成嗤笑一聲,道,“我可不是為了跟那群酒囊飯袋在一起才苦練武藝的!這長安城裏的兵也不如我!”

“你這小子!”這話氣得楚良擡腳就在鐵欄門上踹了一腳,“你這小子口氣倒不小,你比我們都強怎麽還被我們抓住了?!”

齊成吓得退開一步,而後看着楚良哂笑道:“你們若不是從鬼市查到我的住處,還能抓得着我嗎?要不要現在就來比一比啊?”

楚良咬咬牙,而後皮笑肉不笑道:“本将軍不跟階下囚比試。”

“那你放我出去,咱們出去比!”齊成瞪着楚良吼道。

楚良輕笑一聲,道:“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呆在裏面吧!等大理寺和刑部的公文下來,看看是要判你鞭刑或者杖刑,保不準還會關你幾年,你是沒機會跟本将軍比了。”

“我……”一聽到會被判鞭刑或者杖刑,齊成的臉上才露出了懼怕的神色,而後向裴澤求救道,“裴将軍救我!”

“怎麽辦?”蕭言之轉頭看着裴澤。

當街搶劫朝廷命官,這事兒說大也大,說小也小,要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不是不可以,他若說想要保下這小子,不管是那四位被搶的大人還是皇帝都該能賣他這個面子。

裴澤一聽蕭言之問就知道蕭言之是什麽意思,又看了一眼目光中滿滿都是對他的信任和依賴的齊成,裴澤拉着蕭言之轉身就走:“依法處置。”

“裴将軍?裴将軍!裴将軍等等!救我!”

“別喊了!”楚良不耐煩地又在牢房的鐵欄門上踹了一腳,道,“光州的齊成是吧?那個給你出馊主意的人,如果再見到他,你能認得出來嗎?”

“憑什麽告訴你啊!”齊成氣得沖楚良怒吼一聲。

“嘿!你小子脾氣倒是不小,本将軍好心好意想要幫你脫罪好讓你去找王爺,你既然不領情那就算了。”

說着,楚良作勢要走。

“诶你等等!”齊成立刻叫住楚良,“你說要幫我脫罪……是真的?裴将軍都不幫我。”

楚良轉身,看着齊成笑道:“你若配合一點兒,說不定就能脫罪了。”

齊成猶豫再三,才對楚良說道:“那好吧,我相信你。”

“這才對,”楚良又走回牢房門前,“那人,你還能認出來嗎?”

齊成搖頭道:“認不出來,他來找我的時候帶着面具,聲音聽起來也怪怪的。”

楚良挑眉,又問道:“你說是他去找的你?”

齊成點頭,道:“恩,我身上沒錢,在長安城裏也不認識人,見不着裴将軍的那段時間,我是跟乞丐們住在一起的,那個人突然出現,問我是不是要見裴将軍,然後就告訴我那個方法。”

“那你就不知道那個方法是違法的嗎?”楚良鄙夷地看着齊成。

齊成瞪着眼睛嚷道:“那我當然知道了!可是……可是那個人說只要見到裴将軍了,我就不會被判罪。”

“因為不會判罪所以就可以違法了嗎?你這小子!”楚良狠狠瞪着齊成。

“那、那我不是想見到裴将軍嘛!”齊成自知理虧。

楚良摸了摸下巴,又問道:“那你怎麽專搶朝廷命官的東西?”

“我哪知道誰是朝廷命官啊!那都是那個人給的紙條上寫着的,他說這幾個人可以搶。”齊成現在也知道自己是被人給騙了,可他當時怎麽就信了呢?

“我說你這小子沒長腦子吧?”楚良怒,“怎麽別人說什麽你就信什麽啊?就你這樣的還想跟在王爺身邊去打仗?你這是要害多少戰友無辜枉死啊!”

“那、那我又不是故意的,”齊成委屈地問道,“那我能脫罪嗎?”

“脫個屁!”楚良又在鐵欄門上踹了一腳,“你就在裏面呆着好好反省吧!”

話音落,楚良也大步流星地離開,臨走時還囑咐獄卒看好了齊成。

走出刑部的牢房,楚良就瞧見了等在牢房門口的裴澤和蕭言之,立刻小跑上前。

“王爺。”

裴澤轉身看着楚良,沉聲問道:“問出什麽了?”

楚良煩躁地撓撓頭,道:“若那小子沒說謊的話,那就是有人故意慫恿他去搶劫朝廷命官,他說他之所以會搶了那四位大人,是因為慫恿他的人給了他小紙條,但他沒辦法指認。”

蕭言之哂笑道:“真想知道是誰這麽無聊。”

這少年口口聲聲說是來長安城找裴澤的,一看就是裴澤忠實的崇拜者,犯了案被抓到時他一定會要求見裴澤,見了面之後,若裴澤認出來是當年舊識而保下他,那就是裴澤徇私,若裴澤不保他,那就是不近人情。他可以斷言,這事兒不出兩天一定能傳遍整個長安城,到時候不管是徇私還是不近人情,百姓的言論必将都是對裴澤不利的。

兩年的風平浪靜之後,第一個遭殃的竟然是裴澤嗎?

“是誰都無妨,”裴澤淡然道,“時候到了,他自會現身。”

“那裏面那小子怎麽辦?”蕭言之指了指牢房裏面。

裴澤不假思索道:“依法處置。”

“真這麽狠心?”蕭言之挑眉。

楚良湊近蕭言之小聲解釋道:“判罰原本就不算重,要不了命,打一頓就送出去了。”

蕭言之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就說嘛,看那小子閃閃發亮的小眼神,你怎麽能不動心?”

“動心這個詞不是這麽用的。”笑着睨了蕭言之一眼,裴澤就擡腳向前走。

“不是這麽用的嗎?”蕭言之嬉笑着跟了上去,“你難道不覺得用在這裏很合适嗎?啧啧啧,若他是用那種眼神看着我,那我可絕對繃不住。”

裴澤轉頭看了看蕭言之,道:“你還是繃住得好。”

蕭言之笑嘻嘻地走在裴澤身邊,一會兒之後又問道:“你真的不記得他了?”

“不記得,”裴澤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托某人的福,這兩年要記的事情變多了,沒有心力再去記住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和事。”

“我有這麽麻煩嗎?”蕭言之不滿地看着裴澤。

“比想象中麻煩,”裴澤睨了蕭言之一眼,注意到蕭言之咋舌的小動作之後,又補充一句道,“但我似乎是個愛自找麻煩的人。”

蕭言之撇撇嘴,卻沒壓住嘴角揚起的笑意。

如楚良所說,兩天之後,大理寺和刑部就迅速給齊成定罪,皇帝見只是個尋常小賊便放了心,也沒管是判得輕了還是重了,于是刑部将人打了一頓之後就把人給放了。

雖然說被劫的是朝廷命官,可這又跟他們有什麽關系?他們刑部的牢房還要留着關押罪責更大的犯人,可沒地方收留這些劫犯小賊,打一頓給長個記性就得,若有命挨過重傷活下去,大多也不會再犯。

楚良覺得齊成這小子也挺倒黴的,見刑部一如既往地在行刑時下了狠手,就把重傷到奄奄一息的人帶回了住處,請了大夫給治傷。

楚良閑的沒事兒的時候還絮絮叨叨地跟齊成講了不少有關裴澤的事情,說得都是近幾年的裴澤,原本是想讓齊成放棄從軍的打算回老家好生過日子,結果齊成聽後卻更堅定了要追随裴澤的心,傷才好了八成就跑武成王府門口蹲着去了,跟那門口的石獅子似的,誰勸都不好使。

最後還是黎安替齊成求了請,這才讓裴澤把人接進了府裏,收做護院。

可一段時間之後,黎安就為自己的多管閑事悔得腸子都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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