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蕭言之一路緊追在蕭春月的身後,奈何樂坊走廊上擋路的路人太多,等蕭言之追到蕭春月的房門口時,蕭春月剛好将房門關上,還落了闩,那緊合的門扇差點兒就拍在了蕭言之的臉上。

蕭言之無奈地嘆一口氣,擡手輕輕敲響了房門:“春月姐,至少要聽我解釋啊。”

聽過之後,原不原諒他都不要緊,至少要跟他離開這個地方啊!

房間裏,蕭春月背抵着門站着,哽咽道:“男人的解釋我聽得太多了,你也不必多費口舌,你是蜀王還是皇子都跟我沒有半分關系,我不會去找你麻煩的。”

蕭言之搔搔嘴角,道:“我不是怕你給我找麻煩……姐你先把門打開好嗎?這外邊都是人,他們看着我的眼神就好像我得了失心瘋一樣,待會兒估計就該找人來把我抓走了。”

正在跟鸨母交涉的柳寒青聽到這話後轉頭戲谑地看了蕭言之一眼,而後又轉回去繼續跟鸨母交涉。

有何晏和張紹生兩人門神似的守在旁邊,周圍的人別說要靠近言之,那根本是連看都不敢看一眼,甚至越是有身份的人越要繞開言之這塊地方,生怕跟蜀王在樂坊裏打個照面。

這若是能跟蜀王把酒同歡倒還得了便宜,可若撞見的是不該撞見的場景因而被蜀王記恨上了,那他們可就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沒理會柳寒青的戲谑,蕭言之單手撐在蕭春月的房門上,對已經離開門邊堅決沉默以對的蕭春月感到束手無策。

搬出了蜀王的身份對樂坊鸨母進行了一通威逼利誘之後,柳寒青終于以一個合理的價格替蕭春月贖了身,可蕭春月不出來,他們也沒辦法把人帶走。

盯着那緊閉的房門看了看,柳寒青出了個馊主意道:“言之,我看不如讓何晏和張紹生把門踹開,咱先把人帶走再說?不然你堂堂蜀王就站在這裏哄一個……呃……這似乎不太好吧?”

“強搶民女才是不好。”蕭言之白了柳寒青一眼。

柳寒青摸摸鼻子,低聲道:“她又不是民女……”

“你說什麽?”耳朵尖的蕭言之立刻轉頭惡狠狠地瞪着柳寒青。

柳寒青趕忙舉手作投降狀。

張紹生終于是聽明白了什麽,猶豫了一下,還是湊過來問道:“裏面那個是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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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月不是去富人家做妾了嗎?怎麽會在長安城的樂坊裏?

這個時候瞧見張紹生,蕭言之的眼神登時就亮了,将張紹生拉到門邊之後就對房間裏的蕭春月說道:“春月姐,隔壁的紹生哥也在這裏,你要不要跟紹生哥聊聊?”

房間裏依舊沒有任何聲響。

蕭言之咋舌,瞪着張紹生道:“春月姐怎麽連你都不見?”

張紹生一臉無辜道:“怪我嗎?我跟春月又不太熟。”

他對蕭春月最深的記憶就是在蕭言之最愛四處亂跑的那個年紀,蕭春月每天都要在村子裏跑來跑去的四處尋找蕭言之。

“你為什麽跟春月姐不熟?你們不是經常一起說話嗎?”蕭言之依舊瞪着張紹生。

張紹生道:“那還不都是因為你?因為你整日跟在我們後頭一起玩鬧,春月才總是要來跟我們這些小子說話。”

還有這茬嗎?蕭言之咋舌。

柳寒青撇撇嘴,道:“你別随便遷怒別人,現在怎麽辦?真要在這裏等她主動出來?”

又盯着那房門看了看,蕭言之道:“等!”

現在想來,大概蕭春月在陳家的日子也并不好過,不管是在陳家還是在這樂坊,她該是也曾日日夜夜地等着一個人來救她,一等就是十幾年,等到心灰意冷,等到窮途末路,等到不得不認命。

而他曾經那麽簡單地放棄了可以拯救蕭春月的機會,他是真的後悔不已,當年哪怕再偷偷地回到陳府去确認一次也好,只要再回去一次,他就能知道蕭春月對他所說的一切都是謊言,只要再回去一次,他就能想辦法救出蕭春月,可他沒有,他一次都沒回去過……

蕭春月為了他們受了十幾年的苦,如今只是要在這裏等蕭春月給他一個機會,他如何等不了?

深吸一口氣,蕭言之對張紹生說道:“紹生你回武成王府去給裴澤說一聲,今天晚上我就不回武成王府了,如果春月姐不出來,那我就在這裏等着,如果春月姐願意跟我走,我就先帶她去蜀王府。”

他也不能總把蕭家人往裴澤那兒送。

“還有寒青,”蕭言之又轉頭看向柳寒青,“這次的事情多謝你了,我欠你一個人情。你也先回去吧,這段日子我若沒空去看君夢他們,你就幫我多照顧着些吧,等春月姐安定下來,我就帶春月姐去見見他們。若有可能,幫我查一查陳家人,祖籍江南錫州。”

“你一個人行嗎?”柳寒青十分擔憂地看着蕭言之。

蕭言之笑笑,道:“自己欠下的債,得我自己來還。放心吧,春月姐很疼我的。”

柳寒青狐疑地看了看蕭言之,見蕭言之一臉堅定,柳寒青便點了點頭,讓蕭言之不必擔心君夢三人的狀況,而後便跟張紹生一起出門了。

門內的蕭春月依舊沒有動靜,蕭言之暫時也想不出辦法,只能轉身坐在了蕭春月的門口。

而房間裏的蕭春月雖然從門口走開了,卻也只是走到一旁的桌邊坐下,只要門外的人沒有刻意壓低聲音,那說出來的話她都聽得清,她也能看到蕭言之倚門而坐的背影,可蕭春月不知道她該怎麽辦。

當年蕭言之母子來到家裏時,她其實是高興的。她的生母是因為難産而死,家裏一直只有她跟父親相依為命,為了養活她,父親要去種田,要去打獵,天不亮就出門,入夜了才回家,日日如此,因此從小到大她幾乎都是一個人生活,家裏突然多了一個溫婉的繼母和可愛的弟弟,她開心極了。

可繼母體弱,勉強只能幫父親做些輕松的農活,弟弟雖然聰慧卻因為年幼而幫不上什麽忙,她其實早就預料到自己會被賣掉,因為村子裏的姐姐們都是如此,她們嫁不了人,賣給富貴人家做妾也好,賣給人販子再轉而被賣進樂坊也好,她們只能把自己賣掉,那樣才能拿到更多的錢養活村子裏的家人,有人能看中她買她做妾,她已經是幸運的了。

可大戶人家後宅裏的生活并非是她想象中的那樣簡單,她的男人愛她、寵她,可她男人的妻子卻容不下她。後來她才明白,她的男人越是愛她、寵她,他的正妻就是越是容不下她,可那個時候已經晚了,她已經被正室安排的人送出了錫州,那人将她賣進了蘇州的一個樂坊。

她在蘇州的樂坊裏呆了三年,除去最初半年逃跑過三次,她再沒想過要離開那裏,不僅僅是因為被抓回去後的懲罰叫人痛不欲生,更是因為她突然發現她無處可去。她回不了陳家,因為陳家夫人容不下她,她也回不去自己的家,因為家裏養不起她,她哪裏都去不了,為何還要離開唯一能夠安生立命的地方?

三年之後,樂坊的東家要北上長安,蘇州的樂坊就賣給了別人,但東家怕到了長安再開樂坊時沒有人能夠撐起臺面,于是就從樂坊裏選出了十六個人,北上的路上因為各種變故死了七個,她有幸活了下來,而後便跟着東家在長安落了腳,安安心心地做這樂坊裏的做一名舞伎,等攢下一些錢,又熬到了一定年歲,她就能退居幕後,去給新人做師父,再熬幾年,說不定也能做個鸨母什麽的。

她的未來幾乎是已經破罐子破摔地規劃好了,為什麽又會碰見蕭言之?

備受皇帝寵愛的蜀王她是知道的,這樂坊裏有幾個常客是朝廷命官,雖然不太清楚是多大的官,但每次來幾乎都會談到蜀王,他們說蜀王曾是皇帝遺落民間的長子,如今不僅是皇長子,還是皇帝唯一的嫡子,他們說蜀王有雄才大略,雖然暫時還不成熟,但再過幾年更穩重一些了,就能成為最優秀的儲君……

可這樣的一個男人竟然是她的那個愛在泥坑裏打滾的弟弟?她的弟弟是個皇子?一個靠着她的賣身錢才活下來的皇子?開什麽玩笑!既然是皇子他們母子為什麽不呆在皇帝身邊?就算是跟皇帝失散了他們為什麽不來長安找皇帝?他們為什麽要住進她的家?

如果他們沒來,那她還會過着跟父親相依為命的生活,如果他們沒來,那她也不用被賣掉,如果他們沒來,她又怎麽會落得如今這樣的境地?

可蕭春月一邊在心裏抱怨着、咒罵着,一邊又想起了那個十來歲的小男孩頂着日頭從村子裏走到錫州,身上挎着用樹枝和麻繩做的弓箭,腰間還用麻繩系着兩個窩窩頭,一雙草鞋也因為走得太久而磨破了,盡管一身狼狽,那小男孩見到她時雙眼亮閃閃的,笑着問她過得好不好。

“春月姐,別哭啊。”

門外突然出來蕭言之的聲音,蕭春月一驚,擡手抹一把臉,果然抹了滿手淚水。

門外的蕭言之又開口道:“春月姐,我一個人坐在門口太沒意思了,陪我聊聊天吧。”

蕭春月深吸一口氣,壓下不斷上湧的情緒後才開口道:“請蜀王不要坐在奴兒的房門口,耽誤了奴兒做生意,蜀王賠嗎?”

蕭言之淡定地回答道:“方才已經替你贖身了,錢已經給了鸨母。”

“你說什麽?!”蕭春月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三步并兩步地走到房門口,拔了門闩就猛地拉開了房門。

替她贖身是要花多少錢啊?!蕭言之瘋了嗎?!

蕭言之是聽到了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只是沒想到蕭春月的動作那麽快,身後的門就這樣毫無預警地被人拉開,倚着門的蕭言之直接就向後仰倒,摔倒在地,腰還硌在了門檻上。

蕭春月吓得後退一步,愣愣地看着蕭言之。

蕭言之機智地弓起身體,一臉痛苦道:“疼疼疼!好像傷了腰了,好疼!”

“王爺!”何晏立刻跑到蕭言之身邊蹲下,“王爺您沒事吧?”

“你看我像沒事嗎?”蕭言之瞪了何晏一眼,“好疼啊,動不了了!”

何晏立刻架起蕭言之,道:“屬下冒犯了,請王爺忍耐片刻,屬下這就送王爺回府。”

“回不去回不去了!”蕭言之痛呼道,“走不了那麽遠。快,給我找個就近的地方躺着。”

何晏也不知道是太過聽話還是聽出了蕭言之的弦外之音,左右看了看之後,竟就架着蕭言之進了蕭春月的房間,連問都沒問蕭春月一句。

蕭春月也是被這狀況給吓壞了,一時沒反應過來,便讓蕭言之進了房,還一臉緊張地跟在後頭。

“王爺,您覺得怎麽樣?”将蕭言之放在床上之後,何晏就按了按蕭言之的腰部,先查看一下蕭言之的腰部有沒有骨頭斷掉。

蕭言之憋着笑道:“恩……果然還是躺在床上舒服,鋪地的木板硌得屁股疼。”

聞言蕭春月懵住,不知道蕭言之這話到底是個什麽意思,何晏卻是在一瞬間的怔愣之後明白了蕭言之的意思。

“那就請王爺繼續舒服地躺着,屬下就在門口。”話音落,何晏就轉身大步流星地出了門,還貼心地關上了房門。

蕭言之從床上坐起來,笑眯眯地看着蕭春月:“吓着姐姐了?”

這會兒蕭春月才總算明白過來,瞪着眼睛怒斥蕭言之道:“你騙人!”

蕭言之忙伸手拉住蕭春月的手,道:“我錯了我錯了,姐姐別氣。可是姐姐不肯見我,也不肯聽我解釋,我也只能出此下策。”

“堂堂蜀王,竟然做出無賴一般的行徑,你羞不羞?!”蕭春月掙了掙,卻沒能掙脫蕭言之的手。

蕭言之笑道:“沒關系,君夢常說我沒個王爺的樣子,怎麽看怎麽像個無賴。哦,對了,君夢是家裏最小的妹妹,不過今年也要十五了,是該嫁人的年紀了。”

“王爺說的這些,與我何幹?”掙不開蕭言之的手,蕭春月就冷着臉站在床邊,看都不看蕭言之一眼。

“怎麽能跟姐姐沒有關系呢?”蕭言之笑了笑,“君夢是義父跟娘的女兒,跟姐姐也是有一半的血緣關系,另外還有兩個弟弟,大弟弟名叫蕭仁安,今年十九,二弟弟名叫蕭翔生,今年十八。”

“自從我離開蕭家之後,蕭家的一切就都與我無關。”

蕭言之仰頭看着蕭君夢,笑着說道:“春月姐,跟我回家吧。當初娘帶着我逃難逃到村子裏,是義父和姐姐救了我們母子的命,娘會選擇跟義父在一起,也是因為聽到了父皇的死訊,盡管那是一個誤會,但是我們母子害得姐姐受了半輩子的苦,這個責任我推脫不掉。雖然有點兒遲了,但……我來接你回家了。”

聽到最後一句,蕭春月終于是繃不住,伏在床邊嚎啕大哭起來,應和着窗外突然響起的大雨瓢潑的聲音,聽起來叫人格外心痛。

曾經有多少個日日夜夜她想回家都想瘋了,夢裏都是父親來接她回家的場景,可每每醒來都是一場空,為什麽事到如今才讓她聽到這句話?

蕭言之依舊坐在床上,緊緊握着蕭春月的手,輕聲說道:“以前是義父和姐姐給我一個家,現在輪到我來給姐姐一個家了,雖然家中沒有父母長輩,但有兩個懂事的弟弟和一個可愛的妹妹,準妹婿也在長安城裏,姐姐你方才見過的,就跟我一起來的那個小子,那小子雖然跟我一樣油嘴滑舌的,又年長君夢許多,但對君夢是真心的。

姐姐若想住在蜀王府,我就安排姐姐住在蜀王府裏,那裏有一大堆人伺候姐姐,姐姐想吃什麽就讓他們給你做,想穿什麽就讓他們出去買。但姐姐要是不想住在蜀王府,那咱們就在這長安城的別處買一個宅子,挑姐姐中意的。

然後咱們再在東市裏租一間鋪子,就租燕家的鋪子,我跟燕少主是朋友,他一定能算咱們便宜點兒。咱們就在那兒開一家小店,姐姐喜歡賣什麽咱們就賣什麽。興許我不能常陪在姐姐身邊,但仁安和翔生都很會做生意,有他們幫忙打點,姐姐一定能賺很多很多錢。

有我給姐姐做靠山,姐姐一定還能再遇上一個如意郎君,咱不嫁給他,讓他入贅到咱們家來,若是姐姐能生下個大胖小子,讓他姓蕭。”

蕭春月哭得更厲害了。

蕭言之所說的那種日子聽起來是那樣的平凡,可卻是她很久以前就放棄了的平凡生活,如今還找得回來嗎?

蕭言之又道:“姐姐放心,如今我貴為蜀王,這天大的權力不用來護你們一生平安喜樂還能用來做什麽?”

蕭春月就伏在床邊一直哭,蕭言之沒辦法,只能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拍着蕭春月的背,直到蕭春月的哭聲越來越小,蕭言之才收了手。

起身坐在床邊,蕭春月突然覺得哭得太過有些丢臉,便垂着頭不敢看蕭言之,卻又低聲問道:“你的腰,沒事吧?”

蕭言之笑着搖了搖頭,道:“沒事,只是硌了一下,沒傷着。”

“就會吓唬人,從小就這樣!”蕭春月擡頭瞪了蕭言之一眼。

蕭言之嘿嘿笑着。

蕭春月又轉頭看了看緊閉的窗戶,聽着外面滂沱的雨聲道:“外面下這麽大的雨,看樣子今兒是不能跟你走了。”

“沒關系,那就等到雨停,”蕭言之笑笑,“我在這裏陪着姐姐一起等,等雨停了,咱們就回家。”

“恩,好。”蕭春月終于是笑了。

可蕭春月的話音剛落,房間的窗戶突然被人從外面撞開,三扇窗戶同時破裂,三道黑影翻窗而入。

蕭言之心頭一凜,眼疾手快地将蕭春月抱到床上,擋在自己身後,再回身看向房間裏時,就被一把利刃抵住了喉嚨。

“王爺!”何晏緊跟着推門而入,但見蕭言之的脖子上抵着一把劍,便不敢有所動作。

睨了一眼何晏,黑衣人低聲道:“關上門。”

面前的男人裹了一身的黑,連臉上也圍着黑布,以至于聲音有些模糊,唯一能讓人看清的只有一雙眼睛。

何晏看了一眼床上的蕭言之和蕭春月,而後慢慢地關上了房門。

黑衣人又看向蕭言之,道:“抱歉打擾王爺春宵一刻,但請王爺帶上您的侍衛和這位姑娘,靜悄悄地跟我們走一趟。”

蕭言之眉梢輕挑,笑道:“打從入宮開始,我就一直等着這一天,只是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兩年。竟然在別人姐弟重逢如此重要的時刻來打擾,還真是一點兒眼力見都不長。”

“王爺,請吧。”黑衣人的劍尖又往前送了兩分,吓得蕭春月抓緊了蕭言之的胳膊。

蕭言之撇嘴道:“既然你們知道我是誰,那也該知道,我向來都不太聽話。”

話音未落,蕭言之一只手摟住蕭春月,另一只手突然抓起被子就沖着黑衣人揚開,等被子整個遮住了黑衣人的視線後,蕭言之擡腳就隔着被子踹出一腳,連被子帶人一起給踹開後,蕭言之摟着蕭春月就跳下了床。

何晏眼疾手快地拔劍就刺,成功刺傷了一名黑衣人,而後同另一個纏鬥在一起。

蕭言之原本想先送蕭春月離開房間逃跑,可一打開房門,就又有黑衣人從天而降,吓得蕭言之趕忙又拉着蕭春月退回房間。

幸而堵在門口的黑衣人似乎是分為兩派,而其中一派是在保護蕭言之。

蕭言之帶着蕭春月這麽一退,先前被他踹開的黑衣人就追了上來,舉劍就砍。

蕭言之趕忙抱着蕭春月躲開。

抽出藏在腰間的軟劍,蕭言之無奈地撇了撇嘴:“我不擅長用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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