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為了徐離謙的事情徹夜未眠,皇帝在想抓住徐離謙之後該如何處置,也在想蕭言之的未來該如何安排,想來想去,皇帝就想到了自己的發妻,那個家世普通、貌相普通卻最懂他的女人,想着若是他的發妻與蕭言之一直都跟在他的身邊,他大概也不會落得今日這樣的境地。
思着念着,天就亮了。
皇帝喝了一杯醒神茶,而後由趙康服侍着換了身衣裳,在這個過程中,裴澤和徐離善踩着那個從來沒有變過的時間來到了兩儀殿,給皇帝請安。
看着空了的兩個座位,皇帝還是忍不住在心裏暗嘆了一口氣。
領着裴澤和徐離善去上了早朝,皇帝一臉淡漠地坐在龍椅上聽着大臣們七嘴八舌地說着有關徐離謙的事情。
蔣家人說該将徐離謙立刻抓回來處死,與雲家交好的大臣則有站出來說事情尚未查明,徐離謙八成是被人蠱惑或者陷害了,話裏話外都是在拿坊間的傳聞說事兒,将矛頭指向了蕭言之。當然,大部分朝臣依舊如故地沉默着,企圖在事态明朗之前明哲保身。
從始至終,皇帝都沒說一句話,所有的反駁和争論都是裴澤和徐離善出頭,這早朝上唯一叫皇帝感到欣慰的就是徐離善對蕭言之的維護。
聽夠了也看夠了的時候,皇帝就宣布退朝。
在有關徐離謙的事情上,這些大臣的意見對他來說根本就不重要,他的心中已有決斷,任誰說什麽都不會改變。
再帶着裴澤和徐離善回到兩儀殿後殿,才走到游廊中間,皇帝就聽見了後殿前院裏傳出的歡笑聲,那笑聲十分熟悉,叫皇帝聽後不由地也跟着露出了笑臉,但這笑臉又轉瞬不見,變成憂心忡忡。
“裴澤,言之怎麽在宮裏?”
裴澤垂着眼,淡定道:“回陛下的話,臣不知。”
蕭言之是一大早跟着他入宮的,只是入宮後就去了萬春殿,估計是他們離開兩儀殿後殿去上朝時才溜了進來。
“你不知?”皇帝轉頭不悅地瞪着裴澤,道,“朕将言之交給你來保護,你卻不知道他為何出現在這裏?”
“陛下恕罪。”
裴澤立刻就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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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不管他知不知道,陛下都要埋怨他,若說人是他帶來的,那陛下之後一定要耳提面命地警告他、囑咐他、拜托他不要再把蕭言之帶進宮裏,然而他做不到,那這個黑鍋還是讓蕭言之自己背吧,反正陛下也知道這世上沒人能管得住蕭言之。
果然,皇帝只是瞪了裴澤一眼,而後就腳步匆匆地走近了兩儀殿的後殿。
徐離善将裴澤扶起來,嘴上也是抱怨道:“蕭言之是以為徐離謙離開長安城之後,他的危機就解除了嗎?腿腳都不利索了也擋不住他四處亂跑!”
裴澤幹咳一聲,什麽都沒說就跟在皇帝身後踏進了後殿。
踏進後殿前院的時候,皇帝就瞧見坐在輪椅上的蕭言之笑如春風,此時他正操控着輪椅在院子裏走出各種歪歪扭扭的路線,逗趣的樣子惹得兩儀殿的太監宮女各個都笑容滿面,直到看見站在院子門口的皇帝,這些太監宮女才斂了臉上的笑容,恭恭敬敬地向皇帝行了一禮。
蕭言之這也才注意到皇帝。
連勝機靈,立刻就推着蕭言之到了皇帝面前。
蕭言之笑嘻嘻地對皇帝說道:“父皇辛苦了,今日的早朝上有發生什麽有趣的事情嗎?”
“早朝上能發生什麽有趣的事?”皇帝看了看那輪椅,又瞄了一眼蕭言之的腿,“你哪兒來這麽個東西?”
“一個朋友送的,”蕭言之拍了拍一側的輪子,問道,“是不是很有趣?”
皇帝笑笑,而後揮退連勝,自己親自繞到蕭言之身後,推着蕭言之轉了個方向,而後慢慢地往禦書房走去。
“你就是坐着這玩意入宮的?路上沒摔着?”
“倒是沒摔着,”蕭言之撇撇嘴,抱怨似的說道,“義兄可安排了好些人跟在我身邊,兒臣就是想摔一跤都困難。”
皇帝無奈地睨了蕭言之一眼,道:“裴澤安排人跟在你身邊那是為了保護你的安全,你可倒好,不但不避諱,還帶着一大幫人四處亂跑,你身上可還有傷呢,就不能讓朕安心點兒?”
蕭言之轉頭看着皇帝,笑道:“兒臣這麽不安分,父皇不親眼瞧着兒臣那能安心嗎?”
皇帝擡手就在蕭言之的頭頂拍了一下,轉而問道:“你入宮是有什麽事嗎?”
“倒也沒什麽事,”蕭言之低下頭擺弄着袖子,“就想問問徐離謙找到了沒有。”
到了禦書房的門口,裴澤和徐離善就趕緊上前,幫皇帝一起把蕭言之給擡進屋去。
感覺自己晃悠了兩下,蕭言之一臉得意道:“唐國上下,能被皇帝、武成王和齊王合力擡着走的人,怕是只有我一個了。”
皇帝笑道:“唐國上下,能被父親和兄弟合力擡着走的人,可不止你一個。”
聽了這話,蕭言之心頭一暖,頭微垂,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進了禦書房,蕭言之就沒了動靜,只靜靜地坐在一旁,旁聽着皇帝、裴澤和徐離善你一句我一句地商量對策。蕭言之倒是也想參與一下,奈何談及行軍打仗排兵布陣的事情,蕭言之也只能聽着。
等到午膳的時間,蕭言之、裴澤和徐離善就都留在兩儀殿陪皇帝一起用膳,午膳之後,皇帝就放裴澤離開,順便也攆走了蕭言之,只留下了徐離善。
由裴澤推着慢慢行走在皇宮中,蕭言之終于能有一次是在皇宮中緩步慢行,終于能有一次好好看一看這宮城從中朝到前朝的景色。
“你要去西北?”在禦書房裏的時候,蕭言之是插不上話,可皇帝與裴澤和徐離善說的事情他還是聽得懂的。
“恩,要去。”裴澤點點頭。
他們不能等着西北軍有了行動之後才做出反應,皇帝的意思是讓他搶先一步控制住西北軍,畢竟西北軍因為挨着突厥的地盤,經常會與突厥人交戰,是全國各地所有的駐軍中唯一一支實戰經驗豐富的隊伍,若真等到西北軍揮兵向長安,那他們必定損失摻重。
沉吟片刻,蕭言之又道:“這個時候才去,不會太晚嗎?徐離謙若當真是去西北投靠西北軍,那此時想必已經到了,就算他沒有去西北,也一定會傳訊給西北軍。西北軍原本就看不上江南出身的父皇,一旦有人慫恿,八成會反,你這個時候去豈不是羊入虎口?不如盡快調兵來長安,加強布防。”
裴澤的一只手移到蕭言之的肩上,笑道:“長安有陛下和徐離善坐鎮,也已經有親信帶着兵符去調兵救急,但陛下的意思是想盡量避免開戰。不戰,我們只要抓到徐離謙斬首示衆就天下太平了,可謂是穩操勝券,可一旦開戰,局勢又是瞬息萬變,陛下最怕的是突厥也摻和進來。”
蕭言之深吸一口氣,問道:“你們當年也有突厥人攪局嗎?”
“自然有,突厥人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從唐國得到好處的機會。”至今裴澤還對突厥人沒什麽好感。
“要麽是你以身犯險去與西北軍談判,以求天下太平,要麽就是兩軍交戰死傷無數嗎?”蕭言之長嘆了一口氣,“我還真是讨厭碰上這樣的事情。”
雖然還有其他可能,但蕭言之目前也想不出辦法将這件事情的結局引向其他可能,看樣子裴澤他們也想不出其他辦法,而他們并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可以用來細細斟酌衡量。
裴澤捏了捏蕭言之的肩膀,低聲道:“并不是你想象中那麽嚴重的問題,就算西北軍要反,我也只是以信使的身份去談判而已。”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嗎?”蕭言之嗤笑一聲,道,“你得先确定你的對手是一個跟你一樣正直的人。”
無言反駁,裴澤只能沉默下來,蕭言之也跟着沉默了,兩人便這樣一路無話地回到了武成王府。
而此時,柳寒青正坐在武成王府的堂屋裏,一個人寂寞地被蕭春月盤問。
“柳公子是言之的朋友?”坐在柳寒青旁邊的位子上,蕭春月側身看着柳寒青,笑靥如花。
柳寒青的額角有冷汗滲出,強裝淡定地回了蕭春月一個微笑,回答道:“是,在下偶然與令弟相識,一見如故,便結為好友。”
“那柳公子也是江南人士了?”蕭春月提起茶壺,給柳寒青添了一碗茶。
柳寒青趕忙拿起杯子接住茶水,而後笑道:“正是,在下祖籍錫州,父親在杭州做些小本買賣。”
蕭春月的眉眼一轉,又問道:“那公子是怎麽與言之相識的?”
柳寒青睨着蕭春月看了看,而後問道:“蕭姑娘是想知道言之的事情,還是想知道在下的事情?”
蕭春月一愣,而後嬌笑道:“公子說笑了,這平白無故的,我怎麽會想要打探公子的事情?”
柳寒青扯着嘴角幹笑兩聲。
作為一個要娶蕭君夢的男人,他已經被蕭言之、蕭仁安和蕭翔生都盤問過了,自從知道蕭春月也在長安時,他就做好了會被蕭春月盤問的準備,但是與蕭言之兄弟三人的直白不同,蕭春月這樣拐彎抹角的打探方式可真叫他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可不可以直截了當地将自家家底都說一遍?
柳寒青正為難着,就見武成王府的門人引着蕭仁安兄妹三人走了過來,柳寒青趕忙站起來大步迎了上去。
“仁安,又來了?”
狐疑地将柳寒青打量一番,蕭仁安笑容溫潤地點頭道:“做好了少主交代的事情,便帶着翔生和君夢來看看哥哥。”
答完柳寒青的話,蕭仁安又沖蕭春月微微颔首:“姐,哥呢?”
一聽蕭仁安問起蕭言之,蕭春月就翻了個白眼嘆了口氣,道:“你那哥哥啊,腿瘸了也不老實,一大早就跟着武成王入宮去了。”
“入宮了?”蕭仁安蹙眉,轉頭與蕭翔生和蕭君夢對視一眼,“那他大概什麽時候能回來?”
蕭春月又看向蕭仁安三人,道:“那沒說,可午飯的時候總會回來吧?你們三個若不忙的話,留下等一會兒?……這話好像也不該我說。”
說着,蕭春月有些尴尬地睨了眼一直陪在一旁的黎安。
黎安展顏微笑,道:“蕭姑娘不必介意,随意就好。”
蕭家的這些個兄弟姐妹都快把武成王府當成他們自己家了,一個個的都随意管了,他們王爺有意縱容,他能說什麽?
蕭春月尴尬地幹笑兩聲,還是垂下頭絞着帕子不說話了。
“寒青哥你也來找我哥嗎?”蕭君夢蹭到柳寒青身邊,仰着臉笑嘻嘻地看着柳寒青。
柳寒青笑笑,擡手摸着蕭君夢的頭道:“恩,有點事情要跟你哥哥說。”
蕭君夢撇撇嘴,不滿道:“哥使喚你是不是使喚得太順手了啊?寒青哥你不用理他也可以的。”
蕭翔生嘿嘿一笑道:“啧啧啧,君夢你這話敢當着哥的面兒說嗎?當心哥哭給你看!”
蕭君夢立刻擡起手肘拐了蕭翔生一下,瞪着眼睛道:“不許跟哥告狀!”
蕭翔生奸笑道:“這就要看我心情了。”
“你!”蕭君夢瞪着蕭翔生道,“你要是敢跟哥告狀,我就哭給你看!”
柳寒青什麽都沒說,只是站在蕭君夢的身後,笑容可掬地看着蕭翔生,還順便擡起手,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見這架勢,蕭翔生也不逗蕭君夢了,認輸道:“得!你那眼淚可金貴着呢,我這要是惹你哭了,得有多少人追着要打我啊。”
話音落,蕭翔生就搖頭晃腦地蹭到了蕭仁安身邊,嘴裏還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說什麽。
蕭君夢瞪着蕭翔生的背影,恨恨道:“我哥的那點兒不正經可都讓三哥學去了!”
“別氣了,”柳寒青擡手輕拍蕭君夢的背幫蕭君夢順氣,“你三哥逗你呢。”
正說着,蕭言之和裴澤就回來了,兩人一進門就給堂屋裏這熱鬧的景象吓了一跳,裴澤拍了拍蕭言之的肩膀就去了後院。
“我說,你們是把這裏當成自己家了嗎?”蕭言之看着占據武成王府堂屋的四個半蕭家人,抽了抽嘴角。
“哥!”一聽見蕭言之的聲音,蕭君夢立刻就轉頭瞪了過來,“不是跟你說了要好好養傷的嗎?哥你那條腿是不想要了嗎?”
蕭言之笑道:“沒事兒,就算那根小骨頭長不上了,我這條腿也廢不了。”
“哥!”
“好好好,”一聽蕭君夢提高了嗓門,蕭言之立刻認輸,“我養傷,我從明天起就安心養傷,好不好?”
“哼!”蕭君夢這才罷休。
蕭言之又看了看蕭仁安和蕭翔生,笑道:“我知道你們擔心我,可這裏是人家武成王的武成王府,你們天天都往這兒跑像什麽樣子?燕少主都沒給你們安排事情做嗎?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若燕少主交代的事情沒做好,我可是要罰你們的。”
“哥盡管放心吧,”蕭翔生得意笑道,“燕少主交代的事情,我們都辦得妥妥帖帖的,哥要是不信可以去問燕少主。”
“真的這麽能幹?”蕭言之挑眉。
“那當然了!”蕭翔生拍着胸脯道,“那也不看看咱們是誰的弟妹,咱蕭家哪個不是能幹的?”
被蕭翔生那副得意的樣子逗笑,蕭言之又道:“我在武成王府裏呆着也出不了什麽事,有一大堆人看着我養傷,我這傷也養不壞,你們就不必每天都來了,燕家的事情沒那麽輕松,得了空就好好休息,我這裏還有姐姐在,倒是你們,我雖然要你們把事情做好,可千萬不要逞強,想清楚自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什麽,別讓我擔心,也別給燕少主惹麻煩。
仁安,我不在的時候,你就是他們的長兄,該管束的地方千萬不能縱容,尤其是翔生,這小子歪主意多着呢。”
聽了蕭言之這番話,蕭仁安盯着蕭言之看了看,而後擔憂地問道:“哥,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蕭言之笑了笑,“只是在說你們不要把燕少主的關照當成可以松懈的理由,燕府裏哪還有人會像你們這樣自由地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你們何時見唐碩四處亂跑了?還在燕家的時候,就好好當個燕家人,別給我丢臉。”
蕭仁安兄妹三人面面相觑,而後紛紛點頭道:“知道了,哥。”
蕭君夢嘟着嘴,問蕭言之道:“哥,那我們每隔十天……不不不,每隔七天來看你一次好不好?”
“不好,”蕭言之搖了搖頭,道,“一個月兩次。”
“那、那我不回燕家了好不好?”蕭君夢跑到蕭言之面前蹲下,仰着頭可憐兮兮地看着蕭言之。
“不好,”蕭言之又搖了搖頭,“做事要善始善終,決定了要做的事情就要好好做完,我說過沒有?”
蕭君夢點點頭,委屈道:“說過,可是人家擔心哥哥啊……”
“我用得着你擔心嗎?”蕭言之屈指在蕭君夢的額頭上彈了一下,而後笑道,“照顧我的人已經夠多的了,你這丫頭就安心地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而且不是一個月還能見着我兩次嗎?”
“那哪兒夠啊!”蕭君夢不滿地看着蕭言之。
蕭言之故意調笑道:“不夠嗎?那就一個月一次吧。”
“哥!”蕭君夢瞪眼。
“不然兩個月一次?”
“哼!一個月兩次就兩次!”氣得在蕭言之的腿上拍了一巴掌,蕭君夢站起來就往外走。
蕭仁安和蕭翔生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蕭言之笑着擺了擺手,道:“都回去吧,別讓燕少主難做。”
“知道了,哥。”蕭仁安與蕭翔生兄弟倆齊齊應了一聲,而後趕忙去追蕭君夢。
等三個小的都走了,柳寒青才開口問道:“怎麽?局勢不妙嗎?”
蕭言之的笑容斂成一抹淡笑,道:“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柳寒青眼神一閃,突然端起一旁的茶杯,還順勢睨了蕭春月一眼,而後才對蕭言之說道:“我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嗎?我可不需要顧忌誰的立場。”
接到柳寒青的暗示,蕭言之笑道:“那就陪我聊聊吧。過來幫忙推一把,這玩意雖然方便,可要是自己推自己的話可累死個人了!”
柳寒青依言起身走到蕭言之身後,推着蕭言之就往前院走。
見沒人聊天了,蕭春月也站了起來,轉身去後院找秀水去了。
聽着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遠,蕭言之和柳寒青同時轉頭向後看了一眼,确定蕭春月已經走遠,蕭言之才開口問道:“陳家有消息了?”
“是,離得倒是不遠,在洛州。”
“洛州?”蕭言之冷下了臉。
離得是不遠,可這個時候他不能去。
偏頭看了看蕭言之的側臉,柳寒青問道:“要我代勞嗎?”
想了想,蕭言之還是搖頭拒絕了:“不必,讨債這種事情,還是該由我這個長男親自去比較有誠意。”
“可蜀王親自出馬,會不會太擡舉陳家了?”柳寒青調笑道。
“怎麽會,”蕭言之冷笑一聲,“那可是蕭家曾經的恩人呢。”
柳寒青聳聳肩,道:“你是長男,你說的算。”
蕭言之聞言翻了個白眼,又道:“這一次的事情多謝你了,我這邊再沒什麽事情了,你也不必常來武成王府,幫我多照顧着君夢吧。”
柳寒青蹙眉:“你一個人能行嗎?”
蕭言之笑了笑,道:“我又不是一個人,何況若真有事需要你幫忙,我一定會派人去找你的,跟誰客氣我都不會跟你客氣。”
柳寒青忙附和道:“恩,都是自家人,客氣什麽。”
蕭言之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手握住輪椅的輪子用力往後一轉,輪椅向後移動少許,不偏不倚,剛好有一邊輪子壓到了柳寒青的腳。
柳寒青頓時疼得面部扭曲,趕忙又使勁兒将蕭言之推開:“這玩意是送給你代步的,不是給你用來傷人的。”
蕭言之得意笑道:“不能浪費了任何一種功能。慢走不送。”
看着緩緩向後院移動的蕭言之,柳寒青恨得牙根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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