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離開裴澤的帳子後,張茂成并沒有去将軍的大帳,反而懷着滿腔怒火離開了軍營,回到鎮子上的将軍府裏換了身衣裳之後,就又從自家後門離開,坐着一輛與将軍身份不符的簡陋馬車去了鎮子裏的一處不起眼的民宅。

踏進這座無人打理的四合小院,張茂成一眼就看見了坐在院子裏逗鳥曬太陽的人,那人正是徐離謙送來的軍師,說是軍師,也只是個比較了解長安城現狀的小白臉罷了,一看就不懂行軍打仗的事情。

放肆而粗魯地往這人對面一坐,張茂成鐵青着一張臉說道:“武成王要見他的那些部下。”

秦風明睨了一眼滿身沙塵的張茂成,而後一臉嫌棄地挪着椅子向後躲了躲,這才不以為意地開口道:“他要見,便讓他見。”

本就不悅的張茂成一聽到秦風明這敷衍的回答火氣就更大了,瞪着眼睛嚷道:“讓他們見?那可是武成王和武成王一手調、教出來的兵!”

“那又如何?”秦風明嗤笑一聲,“那是武成王和武成王一手調、教出來的兵,可還不是被困在你的大營裏了?”

“只是困住五十人就折了我兩百多人,若他不是在我的營裏,那這會兒我的腦袋就不知道該在什麽地方了!”回想起那日的對戰,張茂成至今心有餘悸。

曾經一直以為武成王與他的年齡相差無幾,軍中将士會那樣吹噓武成王的能耐也不過就因為那是裴将軍的兒子,自幼習武又研習過兵法的他與武成王差的也只是作戰經驗,而這經驗也在這四五年間補全了,可當真與武成王交過手之後,他才發現武成王的威名還真不是吹出來的。而跟武成王一起來的那些人雖然都是西北軍印象中在長安享清福的孬種,可也當真是有本事的,就算與他西北軍中的精兵對戰,那些人也絕不帶皺一下眉頭的。

秦風明不屑地睨了張茂成一眼,道:“在肅州這地界,所有的兵都是你的,一千多的府兵、三萬多的邊防駐兵外加你自個兒招募的五千私軍,你還怕了這五十人不成?”

張茂成眼神一閃,道:“三萬的邊防駐兵最多只能調用一萬,其餘的兩萬人得用來防着突厥人。”

秦風明挑眼看着張茂成,冷笑一聲道:“誰讓你防着突厥人了?留五千人守着便足夠了。”

“你瘋了?!”一聽到五千這個數目,張茂成立刻提高了音量,看瘋子似的看着秦風明,“若突厥來襲,五千人怎麽擋得住?”

“擋不住就擋不住,”秦風明不以為意道,“突厥人若真打進來,也不需要你分出兵力應對,反而能削弱敵軍戰力,不是很好嗎?”

“可是到時候肅州的百姓……”

“哎呦,決定追随吳王謀反的張大将軍竟然還在意肅州百姓的性命呢,可別忘了你是為了什麽才來肅州的!”秦風明哂笑一聲,“這是吳王的命令,大将軍看着辦吧。若是帶的人不夠,吳王怪罪下來,可別說是我沒告訴你。”

張茂成暗暗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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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秦風明又道,“你若當真那麽怕武成王,就把他帶來的那五十人的腿打斷,反正武成王不是只要他們活着嗎?”

“你!”張茂成震驚地看着秦風明。

秦風明笑道:“大将軍如今已是騎虎難下,為了妻兒和你自己的性命,可千萬要舍棄那些無謂的善心。”

雲淑妃當年也真是獨具慧眼,竟然挑中了這麽個鄉下來的老實人,先用美人計套牢,而後以保家衛國的淩雲壯志将人誘到西北,就因為人老實,這位大将軍這些年來可全都是被妻子哄騙着按照雲家的計劃在行動,如今雲家要用他這個人了,只要他的妻子在他面前一哭,讓他叛國簡直易如反掌。

張茂成狠狠瞪着秦風明,半晌後憤然離去,本就是窩了一肚子火過來,這下心裏更憋屈了。

而在西北軍大營裏的裴澤卻是心情不錯,只等着張茂成再出現在眼前。

但這一次的等待時間卻出乎意料地長,裴澤等了三天才把張茂成給等來。

這一日正午,裴澤正吃着西北大營裏難以下咽的午飯,毫無防備地就迎來了張茂成。

裴澤眉梢一挑,淡然地放下了手上的筷子,又淡定地咽下了口中的食物,而後便好整以暇地等着張茂成開口。

見裴澤依舊是那副處變不驚的模樣,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被囚的事情,也并不在意自己會被如何,張茂成心中疑惑,他想不明白裴澤究竟哪裏來的底氣。

“武成王先前說要見您的部下,本将軍這就帶您去。”

裴澤盯着張茂成看了看,而後搖頭道:“不必了,因為将軍思考的速度太慢,所以本王已經等不及先去見了他們,現在就只等将軍來了。”

“什麽?”

張茂成話音剛起,裴澤突然蹿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向張茂成。

張茂成下意識地擋住裴澤的第一擊,而後下意識地反擊。

裴澤退後兩步,向後伸手拔出事先藏在桌子下面的刀,揚手砍向張茂成。

沒想到裴澤會在桌子下面藏了兵器,張茂成腦子一懵便錯過了最佳的躲閃時機,盡管已經退開一些,卻還是被刀尖劃破了衣裳,而不等張茂成反應過來,又有一把刀從身後探出,橫在了張茂成的脖子上。

“将軍莫動,不然腦袋要掉。”孔卿冷笑一聲,擡腳就踹向張茂成的膝窩。

被囚的第一天,就算張茂成謹慎地将他們五十人分開關押,也攔不住他們半夜偷溜出來。他們用這營裏的士兵将自己人全部替換出來,而後一半留下,喬裝成士兵的模樣在營裏大搖大擺地來來去去,另一半則趁夜趕去了守關駐軍大營。他們分別摸清了将領們居住的地方,而後就挑了一個月朗星稀的美妙夜晚,同時将所有将領都綁了。

張茂成怒氣沖沖地從他們王爺帳子裏出來那天,他就暗中跟在張茂成身後,既找到了張茂成的将軍府,也發現了秦風明。而後他們便替換了守衛王爺的士兵,等着張茂成來。

只聽“噗通”一聲,張茂成的一邊膝蓋狠狠砸在了地上,然而橫在脖子上的刀卻如影随形,沒能離開半分。

張茂成愕然地看着裴澤。

黎安撩開簾子走進帳子,徑直越過跪在地上的張茂成走到裴澤面前,拱手道:“啓禀王爺,西北軍将領、肅州州牧及秦風明已盡數收押,将軍府也已在掌控之中。”

這話說完,黎安還轉頭得意地看了眼懵掉的張茂成。

他們是暗中跟蹤張茂成找到的秦風明,只是沒想到秦風明那厮明明撿了條命卻還不珍惜,竟跑到西北來替徐離謙賣命,他也真是嫌命長。

“你們……”張茂成看着裴澤,眼神中除了震驚便只剩下茫然。

裴澤看着張茂成,哂笑道:“将軍且記着,日後千萬莫要将敵軍俘虜關押在自己的大營中,不然夜裏是要丢命的。帶出去!”

“是!”中氣十足地應了一聲,孔卿就将張茂成提起來拎了出去,一出帳子就有人拿來繩子将張茂成綁了。

裴澤和黎安跟在孔卿後面出了帳子,而後對被五花大綁的張茂成說道:“抓到人之後要立刻綁起來,這個道理将軍不懂嗎?”

以為這大營裏人多就一定能制得住他們五十個人嗎?可這一千多人的大營裏又有幾個是精兵強将?自從西北軍前任大将軍致事之後,這西北軍裏都沒留下當年随陛下征戰過的将領,其餘人就算與突厥人打過,那也只是最基本的厮殺罷了,怎麽比得上他們這些幾經生死才活下來的人?

“王爺!”又有人從遠處跑來,停在了裴澤面前,“囚車已經準備好了,要立刻前往駐軍大營嗎?”

“恩,”裴澤點了點頭,道,“将人押進囚車,帶上這一千多府軍,去駐軍大營!”

府軍人數較少,營地就在肅州城郊外,而這裏的駐軍守的是陽關和玉門關,因而大營在肅州的西北方向。

當聽到集合的鼓聲時,肅州的府軍還以為是出了什麽事,結果在校場集合後,卻瞧見他們的大将軍和都尉都被押進了囚車,另外還有一些人騎馬守在囚車兩邊,一千多人唯一認出的是為首的裴澤,那是前段時間死了兩百弟兄才抓住的武成王,可怎麽今兒在囚車裏的是他們的将軍,騎在馬背上的反而是武成王了呢?

這些士兵其實也不明白當日為什麽要抓武成王,就如同他們今日也不明白張茂成為什麽會被關進囚車一樣。

裴澤帶來的人都是當年一起打過仗的,都是調過兵遣過将的人,只不過進了長安之後都以士兵的身份被編入皇帝親衛和十六衛,也有一些習慣了跟着裴澤的便退伍去了武成王府,級別降了,實際上卻是皇帝放在各處的心腹,身上的榮耀從來就沒有減少過,因而此時見到了熟悉的場面,那一嗓子喊出去就是大将風範,幾聲喝令之後就震住了一千府軍,一刻鐘之後,裴澤就帶着肅州的府軍大搖大擺地往守關駐軍的大營走去。

當這一千多人出現在守關駐軍大營附近時,可把大營裏的人給吓壞了,當眺望臺上士兵瞧見他們的大将軍被人押在囚車裏時更是一臉茫然,跑下眺望臺剛要去營中通知副将,卻見幾個不認識的人從營中走了出來,當大營門口的守衛們不存在似的,大大咧咧地将大營的門打開了。

“你們什麽人?!”營門都開了,守營的人才反應過來,一個個這才舉起長矛砍刀對準這幾個不認識的人。

這幾個人卻嗤笑起來,而後擡手十分随意地擋開了那些長矛。

“走開走開,別擋着武成王的路。”

武成王?聽見這個如雷貫耳的名號,守衛們又是一愣。

武成王怎麽來了西北?

雖然皇帝當年起兵造反時是先煽動了全軍将士,可那是因為那時的當權者不仁,皇帝有極大的信心可以得到支持和擁護。可這事情到了徐離謙這裏就不一樣了。

徐離謙的反叛不是為了人民,只是為了權利,對于普通士兵來說,他們也是極不願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取別人的權利,畢竟他們原本可以安然地等到兵役結束後回家好好過日子,又憑什麽要為了與自己不相關的事情送命?

因而張茂成在被妻子慫恿決定反叛之後,也只知會了駐軍的幾位将領,那其中自然也有人為了徐離謙許下的富貴承諾決定一戰的,也有被張茂成威逼入夥的。至于那些普通士兵則根本不知道将要發生的事情,張茂成大概是打算臨時編造一些理由敷衍他們吧。

不一會兒裴澤就到了營門口,然而卻沒有停留,只留下一句話要求除了當值士兵以外的兵将全部到校場集合,而後便領着身後的大隊人馬直接去了校場。

等駐軍近三萬人在校場集合完畢時,張茂成等人已經從囚車上下來,在隊伍的最前頭跪成一排,被押來的秦風明一直在掙紮,似乎有話要說,然而并沒有人想要聽他說話。

而裴澤與黎安和孔卿一起站在校場一側的高臺上,看着這一排跪着的人,裴澤突然就回想起了他們當年造反的事情。

那會兒也是幾個人一夜的促膝長談就決定了幾萬人一生的命運,那會兒也有人是什麽都不懂只是被氣氛煽動就草率從軍,那會兒也有像他一樣沒有選擇只能跟着造反的人。

裴澤知道,此時跪在下面的這些人當中,有自己做出決定要叛國的,如張茂成,有為了一時義氣而決定幫助張茂成的,如肅州府軍的都尉,也有一些是被張茂成威逼利誘的,如守關駐軍的副将,可不管是哪一種,今天都必須死在這裏,這是給西北所有軍将的警示,提醒他們陛下絕不會姑息叛國之人,哪怕只是被人脅迫。

深吸一口氣,裴澤高聲地向全軍說明了事情的始末,當然說的話都是在抹黑張茂成幾人,将幾人的叛國罪行最大化地放大,而後就當着近三萬人的面兒砍下了這幾個人的腦袋。

“孔卿,”裴澤緊接着對身邊的孔卿說道,“帶人去将軍府,一個不留。肅州州牧及其他将領的家人,男丁充軍,女的……編入賤籍,照規矩辦。”

“是!”孔卿轉身離開高臺,帶上十個人就離開了駐軍大營。

“黎安,”裴澤又吩咐黎安道,“讓咱們帶來的人暫代死去的這些将領的位置,給他們三日的時間穩定軍心。”

“是!”黎安也立刻離開。

高臺上只剩下裴澤一人,低頭看着地面上被鮮血浸染的黃沙,裴澤的眼前突然晃過了蕭言之的笑臉。

仰起頭看着西北的天高雲淡,裴澤期望遠在長安的蕭言之能夠安寧無憂,不必像他這麽倒黴非得親眼見證這讓人不愉快的場面。

然而所謂的同甘共苦,便是連不愉快也要一起。這邊裴澤不問罪責輕重地殺了不少人,那邊的蕭言之也碰上了大麻煩。

才剛收到裴澤奇怪的家書,第二日就什麽都沒收到,縱然是蕭言之也再笑不出來了。

禦書房內,皇帝看着又開始走神的蕭言之,擡手輕輕叩響了桌子。

“言之,回魂了。”

“恩?”蕭言之眼神一閃,轉頭疑惑地看着皇帝,“父皇,什麽事?”

皇帝無奈地問道:“朕方才說的事情,你可聽見了?”

“呃……”蕭言之搔搔嘴角,“父皇恕罪。”

“你今兒到底怎麽了?”皇帝一臉擔憂地看着蕭言之。

蕭言之張了張嘴,最終也只是搖了搖頭,淡然笑道:“兒臣沒事。”

原本想說是因為沒收到裴澤的家書,所以擔心裴澤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可轉念一想又覺得裴澤每日給他寫家書這件事情本身就透露出兩人關系的過于親密,似乎不太方便被皇帝知道。

皇帝眉梢一動,笑眼睨着蕭言之問道:“在擔心裴澤?”

蕭言之又搔了搔嘴角,道:“是有點兒。”

皇帝輕笑一聲,道:“不必擔心。當年他父親都沒能踏進皇宮朱雀門,他卻陪着朕進了皇宮,別看他站在朝堂上腦子不好使,一進軍營他就比誰都機靈。”

“父皇說的是。”蕭言之垂下眼。

可說得再對也阻止不了他擔心啊。

皇帝搖搖頭,端起茶碗喝起茶來。

見狀,徐離善偷偷踢了蕭言之一腳,而後湊頭到蕭言之耳邊,低聲道:“你回家再擔心成嗎?再讓父皇看出來可怎麽辦?”

蕭言之睨了皇帝一眼,而後低聲回答徐離善道:“這不是沒看出來嗎?”

徐離善白了蕭言之一眼。

等父皇真的看出來了就晚了好嗎?!

瞥見徐離善和蕭言之的竊竊私語,皇帝笑笑,只當沒看見。

心髒突然開始發疼,皇帝的臉色一僵,忙閉上眼睛沉一口氣,想忍住這疼,可不斷加劇的疼痛卻漸漸超出了可以忍耐的範圍,叫皇帝不由地弓起了身子。

正不停瞄着皇帝的蕭言之和徐離善幾乎是立刻就發現了皇帝的不對勁兒。

“父皇!”蕭言之騰地就從輪椅上站了起來,一個箭步就沖到了皇帝身邊,“父皇,您怎麽了?趙康,藥!”

聽蕭言之讓趙康拿藥,皇帝瞟了蕭言之一眼,然而心髒的疼痛讓皇帝已經說不出話來,便沒問蕭言之是怎麽知道的。

“來了來了!”趙康也趕忙跑到皇帝身邊,動作熟練地拿出藥瓶,而後倒出兩粒藥丸送到皇帝嘴邊。

皇帝就着趙康的手将藥丸含進嘴裏吞下,靜靜地等着藥效發揮。

“父皇,好點兒沒?”蕭言之一臉緊張地看着皇帝,除了握緊皇帝的手,什麽也不能做。

忍受痛苦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慢,皇帝疼得臉色慘白,額頭上細細密密的全都是汗珠,可心髒處的疼痛卻絲毫沒有緩和,反而越來越痛。

“這藥怎麽好像沒有效果?”徐離善慌張道。

蕭言之心頭一跳,而後問趙康道:“這是新換的藥嗎?”

藥是他讓換的,可千萬別是有什麽問題啊……

趙康卻搖頭道:“回殿下的話,太醫署那邊的新藥還沒制好,這還是陛下先前吃的那種。”

“那怎麽沒效果?”蕭言之也急了,“去叫太醫,快去叫太醫來!”

“诶诶诶!老奴這就去!”趙康趕忙出門喊來保全,讓保全以最快的速度跑去接太醫過來。

“父皇……”蕭言之一把扯下榻上的炕桌,也不去管那散了一地的折子,“幫我扶父皇躺下。”

“好!”徐離善也是慌了神兒,這會兒蕭言之說什麽就是什麽。

“父皇,太醫馬上就來,馬上就來。”蕭言之半跪在榻邊,用衣袖替皇帝擦拭臉上的汗水,“父皇堅持一下,太醫馬上就到,馬上了。”

徐離善也是一臉焦急,一會兒看看臉色發青的皇帝,一會兒又看向禦書房的門口,急吼道:“太醫人呢?!”

“來了來了!”一直守在門口的趙康突然兩眼一亮,“你們倒是快着點兒啊!”

幾個太醫魚貫而入,一邊擦着額頭上的汗水一邊走進禦書房,一瞧見皇帝的臉色,幾個人心裏都是一驚。

徐離善趕忙讓開地方,吼道:“愣着做什麽?快點兒啊!”

“是是是。”

幾個太醫立刻圍在了皇帝旁邊,診脈的診脈,查看的查看,不停地交頭接耳,而後兩個太醫慌張地翻出了随身藥箱裏的銀針,手腳麻利地替皇帝針灸,另有一個太醫轉向了蕭言之和徐離善。

“敢問兩位王爺,陛下方才可有聽到什麽讓情緒激動的消息?又或者是吃了什麽喝了什麽?”

“茶,父皇喝了茶!”

可那茶杯先前是放在炕桌上的,被蕭言之先前那麽一扯,已經摔在地上碎掉了。

那太醫看着地上的碎茶碗愣了愣,而後蹲下去小心查看,好在某片碎片上還帶着一點兒茶湯。

“啓禀兩位王爺,這茶裏……被人加了東西,剛好是……”

太醫的話沒說完,禦書房的門就被人一腳踹開,蕭言之和徐離善給吓了一跳,轉頭一看,便見左右威衛的上将軍領着人沖了進來。

“誰讓你們進來的?!”趙康快步走到那上将軍面前,“擅闖兩儀殿,你們是找死嗎?!”

“滾開!”那上将軍一把将趙康推開,而後喝道,“兩位殿下竟合謀毒害陛下,人贓并獲,給我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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