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不認親爹

林寒看到突然出現的劍鞘,愣了一瞬,“你——”

啪嗒!

林寒的手腕吃痛,長劍掉落在地。

“你——”林寒就想反擊,猛地想起剛剛聽到的那聲呼喊。

林寒眨了眨眼睛,面前的男子并未消失。林寒見其比她高大半頭,身着金邊白袍,朗目疏眉,容貌俊美,二十七八歲的模樣,氣質儒雅,和她打聽到的完全不同,頓時顧不上被捏住的手腕,目光移向兩小兒,“你們喊他什麽?”

“爹有沒有事?”楚揚慌慌張張跑過來。

“爹什麽時候回來的?”緊随其後的楚小二急急問道。

林寒又眨了一下眼,看到向來如木樁似的兩名衛兵也跑過來,臉上寫滿了緊張,不禁吞口口水,艱澀道:“你是楚修遠?大将軍楚修遠!?”

“在下楚修遠。”傳說中青面獠牙,虎背熊腰的大将軍楚修遠松開林寒的手腕,後退一步,拱手道,“聽聞你待幾個孩子極好,在下想試試真僞便将計就計,多有得罪,望夫人莫怪。”

林寒想說,不怪,不怪。猛地記起她險些殺了大将軍,她未拜堂的夫君,就因人家抱着自己的親兒子。

蒼天啊,大地啊,還有比她更尴尬的嗎。

林寒心底虛的不行,面上一派從容,還反咬楚修遠一口,“聽聞您長得青面獠牙,虎背熊——”

“噗!”

身側傳來一聲爆笑。

大将軍楚修遠神色窘迫,不禁瞪身側人一眼。

林寒順着他的視線看到一十七八歲的藍衣少年,少年人一臉狡黠,眉眼和楚修遠極像,手中還握着劍鞘,“你便是楚沐?為何要把劍扔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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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想看到整天唠叨他的叔父吃癟。

這話能說嗎?

必須不能!

楚沐故作好奇,“嬸嬸怎知是給您的?”

林寒:“我落了下風,你叔父用不到。”

“嬸嬸果真和他們說的一樣聰慧。”楚沐順勢恭維。

還有一事林寒不明,“您既是大将軍,寶寶為什麽不讓你抱,像是要他命一樣?”要不是大寶寶把楚修遠當成歹人,林寒也不會慌得忘記門口有衛兵,即使衛兵沒發現,紅菱和紅藕也會追出來。

“他不想出來。”楚修遠看一眼馭手懷裏的小孩道。

“噗!”

身側又傳來一聲爆笑。

林寒轉向楚沐,不是嗎。

“寶寶不認識我和叔父,非說我們是壞人。”楚沐指着小孩,“純鈞說你們該回來了,叔父就抱着寶寶出來接你們,好讓大寶和二寶親口告訴寶寶他是爹。”

林寒轉過來,楚修遠的臉通紅通紅。

小楚揚見他爹爹很是羞愧,指着楚大寶寶,“大笨蛋,連爹爹都能忘。”

大寶寶癟癟嘴,不待林寒過去,“哇”一聲大哭出來,恨不得把天給哭漏了。

“不哭,不哭,寶寶不是故意的。”林寒忙把孩子接過去。

小孩兒伸出手胡亂擦擦眼淚,可憐巴巴,“大寶寶……”

“咳!”楚沐被自個的口水嗆着。

林寒也是無奈,眼淚都流進嘴裏還在意稱呼,“是大寶寶。大寶寶別哭了。爹爹甚是想你,才想抱抱你。你不想你爹爹?”

小孩兒下意識看楚修遠,猶豫片刻,伸出小手環住林寒的脖子。

楚修遠苦笑不已,也對奴仆的話深信不疑——這個妻只有姓和她那位老奸巨猾的爹一樣。

“先進去啊。”楚沐見林寒忙着哄寶寶,他叔父一臉尴尬的立在一旁,忍着笑出口解圍。

林寒抱着大寶寶就要進去,一瞥到楚修遠,林寒放慢腳步,形勢不明,應當低調,便小女人似的跟在楚修遠身後。

楚沐沒那麽多心思,跨進大門就問,“大寶,二寶,赤霄說你們給我和你爹買東西去了,買的什麽?”

小楚揚回頭指着馬車,“在裏面。”

“很多很多。”小楚玉跟着比劃。

楚沐:“嬸嬸,我什麽都不缺。”

林寒瞧着楚修遠臉上的紅暈還沒下去,大概依然羞愧,對兒子,亦或對這個家,就沒故意戳他心窩子,“聽說你正長身體,我擔心去年的衣裳小了,就比照以前的買大一點。什麽時候到的?赤霄和純鈞瞞的夠嚴實。”

“夫人,我等也不知。”昨兒晚上是姜純鈞和沈赤霄當值,白天補眠就沒随林寒出去。他們還是聽到大将軍回府,強打着精神爬起來。

沈赤霄接道:“是的,夫人,卑職還以為得再過半個月。”

“半個月你們也沒說。”林寒發現他話裏的漏洞。

姜純鈞拱手道:“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楚修遠和楚沐相視一眼,這兩人怎麽有點怕林寒。

“夫人,把他給我。”楚修遠伸出手。

楚大寶寶扭頭給他爹個後腦勺。

楚修遠的雙手僵在半空中。

林寒知道此時笑不厚道,可她還是想笑:“楚,将軍別急,耐心等幾日,他和你熟了,你不想抱他,他都往你懷裏鑽。”

楚大寶寶緊緊環住林寒的脖子。

楚修遠心說,等上幾年也是白等。

“先進去,你們該累了。”大将軍自己給自己找個臺階。

林寒不光累還熱,又跟楚修遠打一架,汗都出來了,聞言就随楚修遠回堂屋。

楚沐左手摟住想跟上去的姜純鈞,右手抓住沈赤霄,“我這位嬸娘何方神聖?把您二位收拾的服服帖帖。”

哥倆身體僵住。

楚沐沒想到随口一試竟被他蒙個正着,“說說吧,二位大人。”

“小侯爺別挖苦我等了。”姜純鈞苦笑。

楚沐放開二人,雙手環胸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倆。

姜純鈞不得已從鐵鍋說起,随後說犁和耙,重點描述林寒說他們是“偷兒”,最後才說皇帝賞了千金。

楚沐驚叫道,“多少?”

“千金啊。”沈赤霄接道,“少了?”

楚沐的嘴巴動了動,咬咬牙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個的聲音,“你們可知陛下賞我叔父多少?”

“食邑加封三千戶?”

上次大勝皇帝就加了三千和黃金千兩,此次出征兩場勝利雖說不能同上次比,但楚沐搗毀匈奴左賢王一部,而楚沐乃楚修遠麾下的将軍,他都封塞北侯,楚修遠怎麽着也得再加三千戶。

楚沐顫巍巍伸出一根手指。

“一千?”

楚沐:“黃金千兩!”

兩人驚得口不能言。

“我叔父拼死拼活半年多只賞一千兩。她閑着沒事搗鼓出兩個東西不止十貫錢,陛下就賞千金。”小侯爺越想越替他叔父委屈,“我去找陛下!”

兩人慌忙拉住他。

“小侯爺有所不知,那東西惠及萬民,不比大将軍的功勞低。”姜純鈞道。

楚沐很小的時候楚家就遷到長安,他雖出自寒門,實則連韭菜和麥苗都不分,別說種地。

“小侯爺還沒往後面去?池塘和涼亭都被夫人推平種上一種跟山芋很像的東西。那東西種在哪兒都能活,據說畝産千斤。”姜純鈞見他冷靜下來,和沈赤霄放開他,“陛下芙蓉園裏有一畝多,倘若夫人所言屬實,別說千金,萬金陛下也舍得。”

楚沐不會種地,但知道糧食的重要性,畢竟三軍未動糧草先行。

“我那個嬸嬸當真是林長君個老狐貍的閨女?”楚沐皺了皺眉,“別是被林長君調包了。”

姜純鈞笑了。

“笑什麽?”

沈赤霄道:“是也不是。她雖姓林,是林長君和他的貴妾方氏生的,但是一個人獨自長大……今年初才到長安。她不光會做犁地用的農具,還會看風水,我和純鈞懷疑她師承傳說中的鬼谷子的後人。”

“怪不得我叔父的腦袋險被她削去。”楚沐心中的疑惑有了解釋,也打消入宮面聖的念頭,“我過去看看。兩人一見面還沒說話就打起來,別一言不合又幹起來。”

林寒非但不敢再打,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任誰把丈夫當成人販子,還險些把人劈死,短時間之內都無法坦然面對。

“你要不要去歇一會兒?”林寒幹幹巴巴地問。

楚修遠摟着兒子的手一緊,發現倆兒子不舒服忙松手,“不累。你累了?那你去歇會兒。”

“我不累。”林寒客氣的話說出來就想給自己一大嘴巴,“那個……前面被我種了果樹,後面種滿蔬菜,你——”

楚修遠搶先道:“我沒生氣,很好。紅菱都和我說了,以前風水不好,多虧你看出來。紅藕也說這邊極其适合種植果樹。”

“對的,爹爹,東邊院中的桃兒都熟了。”楚揚轉身靠着他爹的臂膀,伸出小手比劃,“娘還說紅的多了再摘下來,一人給我們兩個。”

“什麽桃兒熟這麽早?”

楚沐進門聽到這句不禁停下。

“娘說五月仙桃,五月就可以吃的桃兒。”小楚玉揮揮拳頭,“比我的手還大。”

不虧師承鬼谷子的後人。

楚沐看一眼林寒,見她嘴角含笑,像是習以為常,不禁對兩個堂弟口中的桃兒好奇起來,“叔父,我們去看看?我還沒見過熟的早且比二寶拳頭大的桃兒。”

楚修遠下意識看林寒,想聽聽她的意見。

林寒的眉頭微不可見的動一下,她以為以大将軍的脾氣會直接起身。

見他尊重自己,林寒臉上的笑意直達眼底,“大寶寶,自個走好不好?”低頭看看懷裏的小孩兒。

楚大寶寶站起來就拉林寒的手。

林寒沖對面倆孩子使個眼色。

小哥倆跑過來,一左一右拉住弟弟。

小楚揚還故意招惹他,“楚大寶寶,你是個大孩子了,要學會自己走,不可整日粘着娘。”

楚大寶寶就要掙紮。

楚揚冷下臉,“好好走路,不然咬你。”

小孩兒委屈極了,可憐兮兮找林寒。

林寒笑道:“我在後面盯着,哥哥不敢。”

小孩兒在兄長的幫助下跨過門檻。

楚修遠驚訝,“這孩子怎麽變得這麽乖?”

“以前很鬧?”林寒順嘴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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