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這個家夥有點欠揍
亦绾終究還是沒來得及回宿舍換一身幹淨的衣裳,從姚丞昊的車上下來等了一個紅燈,匆匆忙忙趕往公司的時候剛好掐在了八點半這個點上。
經理老早就抱着胳膊坐在大辦公室全玻璃罩的真皮椅子上擺着一張千年不變的滅絕師太的臉子,大老板偶爾來公司串個門認個招牌,公司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各部門的事幾乎由她一人全權負責。上個季度的業績報告總體情況不是很理想,國家新制定的政策對于進出口貿易的多方面限制讓原本就不景氣的市場更是舉步維艱。最近更是有獵頭公司削尖了腦袋挖牆腳,好幾個部門的骨幹精英都是在其他公司開出來的高工資的誘惑下選擇跳槽。
雖然難歸難,不過辦公室裏的大小夥子姑娘們對這現象早已是習以為常了,各部門的格子間裏照樣是忙得人仰馬翻,熙熙攘攘,打印機複印機“嗡嗡”的聲音鑽得人腦子疼,整個一賣菜的農貿市場。
亦绾揉了揉突突跳動的太陽穴,剛坐下來給自己沖了一杯醒腦的咖啡,就聽見手袋的手機“叮鈴鈴”地催命似地響個不停。亦绾一只手擎着咖啡杯的半環形杯耳,一只手伸進包包裏漫無目的地去掏手機。
她一看到來電顯示上顯示的是懶蟲菲菲大小姐的名字,就毫不猶豫地摁下接聽鍵,笑着揶揄道,“喲,大小姐,你該不是還在夢游中給我打的電話吧?”
菲菲當然知道亦绾是在和自己開玩笑,但還是随着電話的氣流“呼哧呼哧“了老半天,才有些慌張地說道,”亦绾,你和家明怎麽了?”那天的生日宴會上,菲菲當然看出來亦绾和阮家明之間似乎産生了一些冷戰,但她想,就連夫妻也都有床頭吵架床尾和的,更何況是年輕氣盛的情侶,偶爾拌個嘴耍耍小性子也是有的,但她從來沒有想到事情竟然已經嚴重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雖然菲菲心裏清楚,但亦绾還是被這句猝不及防沒頭沒腦的話給問得是雲裏霧裏,她和阮家明怎麽了?他吻過她卻也可以吻着別的女人,她和他還能怎麽樣?亦绾小口小口地啜着馬克杯裏滾燙的咖啡,辛苦的味道在舌尖上打了一個滾瞬間就嗆到了喉嚨裏。一向都是帶着淡淡清香味的咖啡為何今天喝起來會如此之苦,苦到她的整顆心都在微微發顫,明明可以不在乎,為何她的心卻總是與她背道而馳。
亦绾的驟然沉默讓菲菲有些心急如焚,她忽然在電話那端用非常清晰的語調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亦绾,阮家明要走了,是和绮珞一起出國,去英國倫敦。宋绮珞你知道吧?就是我生日那天和家明站在一起的那個女孩,我是今天早上還她那天落在我家的手機才聽她母親說的,是今天晚上七點半的飛機……喂……喂……亦绾,你在聽我說話嗎?亦绾……”
任憑菲菲在電話那端是如何地聲嘶力竭,亦绾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耳朵“嗡嗡”地什麽也聽不見,什麽也看不見,一切都是盲的,她的手心空空的,一切都回不去了。陽光透過玻璃門的縫隙打在了她的臉上,她恍惚覺得一切都還沒開始,命運重新導演了這場戲,一切都停在了那一段最美好的年少時光裏,她會為了他因為拿錯了她的牙刷而跳腳罵他不愛幹淨,她會因為他不會拿筷子吃飯而嘲笑他是個笨蛋,她會因為他一個人深更半夜跑去迷霧山林而擔驚受怕……為什麽明明她可以記得如此清晰的回憶,他卻可以輕而易舉地全部都忘了呢?為什麽曾經照亮她整個年少時光的山月的清輝卻可以驟然冷卻,她怕她再也找不到來時的路。
他那強勢的母親和整個龐大而冗雜的阮氏集團,宋绮珞豪門千金的身份以及阮母的偏愛,亦绾拿什麽要與他們相抗衡,脆弱的愛情早已在可怕的現實面前被擊得粉碎,那些涼薄的人和事,亦绾早已看透。沒有人虧欠過她什麽,即使有辜負,而如今,她無法原諒的,依然是自己小小的一點偏執,天蠍座的她,深秋初冬出生的她,總帶着這麽一點點的倔強和孤勇,艱難地活在這個人世上。
喝完最後一口咖啡的時候,她才感覺到舌尖上滲透着一絲絲鹹腥的味道,像深秋的雨點敲在了河埠頭的青石板上,一點一點,一滴一滴,滴在了手背上,滑落下來,打濕了胳膊肘壓着的那張白色的a4打印紙上,洇漾開來,模糊了字跡。
在經理“蹬蹬蹬”地高跟鞋的聲音還沒有跨到亦绾的跟前破口大罵的時候,她早已神不知鬼不覺地抹幹了臉上的淚水,一骨碌跳起來跑到洗手間裏去重新補了個妝。水龍頭裏的水“嘩嘩”地流淌着,亦绾下意識地在口袋裏掏化妝棉的時候,才觸到了那顆冰涼卻帶着微微溫潤氣息的白色紐扣,微微暈黃的日光燈下,她緩緩地摩挲着那絲觸手的溫涼。匆匆忙忙間,她竟然忘了還給他,可是昨晚自己酒後的失态,亦绾一想到這一茬,就覺得整個頭都疼地厲害。
中午心不在焉地在公司食堂裏解決了午餐,亦绾最終還是決定回宿舍洗個澡再換身衣裳。深秋的季節,枝頭上的樹葉開始一片一片往下掉落,天空似乎不經意間落了一些太陽雨,偶爾有幾片楓樹的葉子落在亦绾的肩膀上,晶瑩地小水珠綴在上面,在烈烈的日頭下,仿佛是鑲嵌在衣襟上的簪子上的水鑽,熠熠地閃耀在肩頭。
路過門崗亭的時候,亦绾習慣性地會向那棵高大的懸鈴木那邊看上一眼,他曾經在那棵樹下等過她整整一夜,從mg的餐廳出來,那樣滂沱的大雨,他坐在車子裏,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煙,滾燙的煙灰灼傷了他的食指,他掐滅了那最後一點微弱的紅星子,而她宿舍裏的那盞燈卻一直沒有亮過。後來天晴了,陽光刺傷了雨露,他靠在懸鈴木下,斑駁的樹影卧在光影裏,一晃一晃地撒在他的肩膀上,他點燃一支煙微微擡起頭,篤定從容的目光裏有了些許的驚慌和心疼,他說,“亦绾,我很擔心你。”
不會再回來了吧!亦绾苦笑着搖了搖頭,笑自己的荒唐,笑東風的不解風情。郎才女貌,佳偶天成,雙宿雙飛,多麽般配的一對,如今,她卻理所當然地成了那個打從一開始就不該攪進去的局外人。
亦绾一整天都有點魂不守舍,坐在她旁邊的那個小姑娘還以為亦绾不舒服,她只是微微地笑了笑,然後盯着牆壁上的時鐘愣愣地發呆,“滴答滴答”,每走動一秒,亦绾都覺得像在心裏有一把尖銳的刀子狠狠地刮了一下。
Advertisement
終究是有點不甘心的吧,她不是一個習慣認命的人,但此時此刻,她卻覺得如坐針氈,分分秒秒都是煎熬,以至于下班的時候她都是磨磨蹭蹭地關上了電腦顯示器,最後一個鎖門走人。
正趕上下班的高峰期,電動車摩托車早就将人行道給擠得是水洩不通,亦绾好不容易地一步一挪地挪到十字路口松了一口氣,就看見姚丞昊的那輛紮眼的黑色雙開門小跑車在她跟前一個勁地按着喇叭。亦绾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姚丞昊卻理直氣壯地抱怨起來,“我看你們公司裏的人都跑光了,就你一個人在那磨磨蹭蹭地,也不知道磨叽些什麽,打你電話又總是關機……”
亦绾這才想起來忘了給手機充電了,都怪菲菲大清早的一個電話讓她心神不寧的,哪還記得充電這回事,亦绾心不在焉地往後座一趟,不再聽他叽裏呱啦地說些旁的無關緊要的話,直接靠在後座的椅背上閉目養神。
姚丞昊也自覺沒趣,看了看車裏的時鐘,七點整開始準時播報中央新聞,他學着那主播的聲調,抑揚頓挫一本正經地說道,“要不,去送送他吧!”
亦绾沒好氣地給了他一個大白眼,有些底氣不足地嘟囔道,“多事。”還有半個小時後飛機就要起飛了,其實心裏早已經是心急如焚了,可是如今即使有挽留也是再也回不去了,她要怎麽辦才能讓心裏好過一點呢?他還會不會站在那裏等着她去找他,就像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不管多久,他都會等在亦绾的宿舍樓下,一手拎着打好水的綠色水瓶,一手将水焐子焐在自己滾燙的懷裏,然後對着每次生理期提前到來都會痛到臉色煞白的亦绾的說,“記得要多喝點紅糖水,”然後将帶有他身上體溫的水焐子貼在亦绾的小腹處,替亦绾将松開的羽絨服拉鏈拉好,然後會低沉溫柔地說道,“多穿點衣服,別貪涼了。”
這麽對年來,亦绾一直都清晰地記得家明說過的每一句話,他為她包紮過的每一道傷口,他總是那樣細致入微,即使像b市那樣簡陋的出租屋子,他都會替亦绾将一切打點地妥妥當當。每次從睡夢裏醒來的時候,那些回憶裏的片段就像是一把把尖銳的刀子在她的心坎上一刀一刀地刮着,一刀,一刀,刮絞着那寸斷的肝腸,傷痕累累,血肉模糊。一開始她以為那些鑽心的疼痛終究會要了她的命,而如今想來,當初拼盡了力氣去愛的那個人終于不肯再等她的時候,她卻早已經忘了疼痛的滋味。
沒有誰會等誰一輩子的吧,真傻。就像菲菲曾經說過的,年輕的時候,誰沒有犯傻過,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愛上那個人,然後再用盡餘生的力氣去忘卻。
姚丞昊也看出了亦绾的心不在焉,在信號燈變換的十字路口,他停下車,點燃一支煙。在那一點猩紅的火光裏,他想起初次與亦绾見面的時候,卻是她在固執地等着晚歸的阮家明。他承認一開始與她玩着若即若離的暧昧不過是想戲弄她,阮家明,憑什麽你要的東西都是最好的,他是那樣的風流不羁,自從哥哥去世以後,他開始變得對所有人冷漠,偶爾花前月下的玩世不恭不過是摸不到良心的逢場作戲。
曾經有那樣多的女孩子追逐過他的英俊風流,追逐過他的多金的家世,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的心竟然也可以變得柔軟起來,堅硬了那樣久的空白的感情。是在醫院裏她從睡夢裏傳遞出來的“咯咯”地如銀鈴般的笑聲,還是在圖書館裏他忽然從那場有關車禍的噩夢裏驚醒過來時,他驚慌失措地握着她的手,陽光忽然從落地窗戶裏傾了一地,那樣溫暖,給了他一種妥帖溫暖的女子。
可是他終究是晚了一步,她愛着阮家明,為了護她以周全,為了看到她幸福,在畢業晚會的歡送席上,他選擇退出。當在b市一家酒樓的走廊上,他卻陰差陽錯地與亦绾再度相逢,他知道這不是命運好心的安排,而是那麽多年來,他從未放棄過打探她的消息,他一直站得遠遠的,維持着小心的距離。星光璀璨的廊檐下,他看到她一如當年一樣,像個天真爛漫的孩子,一只腳疏疏踏在雕花闌幹的底欄上,整個身子都揿在闌幹的扶手上,看着天井裏那些撒落閃亮的星子,一顆一顆……
過了好半晌,直到後面有司機師傅大聲嚷嚷狂潮般地按着驚天動地的喇叭,他才忽然掉轉車頭朝着完全與亦绾宿舍相反的方向的車道狂奔而去。
亦绾真懷疑這家夥是不是瘋了,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地盤問道,“喂,姚丞昊,我宿舍在那個方向,不是朝北,吃錯藥了吧你,喂……喂……喂……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啊?”
他提着檔簡直就是在高速公路上狂飙,亦绾的話混在漏進車窗縫隙的大風裏,“呼哧呼哧”地像個氣喘籲籲地老太婆。
姚叢昊雙手握在方向盤上,目光炯炯,風吹皺了他的側面臉頰,顯得愈發地冷峻;青朗。起眼睛他忽然從後視鏡裏眯,故意吊人胃口地笑着說道,’小朋友,沒聽警察叔叔說過,開車的時候不能亂說話啊,到了你就知道了。亦縮恨得牙癢癢,如果現在有一把鐵鑷子,亦縮真恨不得把姚叢昊那黑乎乎的腦子當成核桃來捏碎了算了,省得禍害人間。
同類推薦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為了睡覺。”
“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