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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洛瞥了他一眼：“要你管。”

歐陽斌心一悸，加快了跳動。蘇洛的那一眼，讓他覺得十分媚人。再看看蘇洛，那張過分精致的臉，那雙狹長的眼睛，青澀中帶着低柔的聲音，還有那不自覺中流露出來的傲慢和優雅，蘇家的小少爺，的确是個精靈似的人兒。

蘇洛低頭在吃東西，只是唇間抽動了好幾下。不是他把全世界的男人都當成了GAY,而是歐陽斌看他的眼神太直接，也太火熱。

“蘇少，我的問題跟歐陽的一樣，你打算怎麽處理？”老牛靠在椅子上，眯起眼看着蘇洛。這個神情的老牛，倒是和平時那個豪放派的老牛不同。

“嗯。”不可思議的是，肖淩竟然是嗯了一聲，符合老牛。

蘇洛放下筷子，雙眼一一看過他們。然後道：“你們別問，是兄弟的話就信我。”

這句話說的很重，讓其他人就算想問，也只能憋在心裏。還真怕如果問了，蘇洛覺得他們不信任他，就不把他當兄弟了。

“那我，我相信蘇少。”老牛事先回過神，然後又恢複了大大咧咧的樣子。

這頓飯大家吃的都不太開心，一則是因為報紙的事情，二則是因為何楷要出國的事情。原本大家還想搞個歡送派對的，但是想到了報紙上的事情，就決定到時候去機場來個十八相送算了。

何楷要回音樂系辦事一些手續，就和蘇洛一起走了，肖淩在身後看着他們的背景良久。

中午時間，校園裏走動的人很多，特別是音樂系，因為風景太好，所以也有很多情侶喜歡來這裏約會。而何楷和蘇洛，此時就在那邊走。兩人都選擇了沉默，是怕一開口就說，我不想走。

不想走，只是因為舍不得蘇洛而已。

“确定要出國了嗎？”最終，還是蘇洛開口。他走到一邊的樓下，靠在樹上，雙手依舊插在褲兜裏，這是蘇洛最喜歡的動作。雙眼沒有看何楷，而是仰着頭，不知看的是上面碧藍的天，還是一片片的樹葉。

“我爸的性格，你知道的。”何楷淡淡的道。只是，他的視線停在蘇洛的身上。

午後的陽光也是懶洋洋的，加金燦燦的，照着蘇洛白皙的臉。他的臉有些紅，炫目了何楷的眼，何楷覺得，這個少年就像希臘神話裏的阿波羅。

何楷想起了小學時，第一次見到蘇洛。

那個安靜，氣質有些冷淡的孩子，旁邊跟着肖淩和季景瑞，肖淩不知道說了什麽，然後蘇洛笑了。純真的笑，很漂亮。何楷就是在那個時候确定，自己要跟蘇洛交朋友，當兄弟。然後，他就千方百計的讨好他。

終于，蘇洛笑了。像對着肖淩微笑的那種笑容。接着，何楷也笑了。傻傻的，卻不知在笑什麽。

何楷的腦海裏，閃過很多很多的畫面，最後停留的，是初中畢業那年。那天蘇老爺為蘇洛開的派對上，他們在蘇洛的房間裏，然後他喝醉了，親了蘇洛一下。就在那個時候，蘇洛醒了，然後他們打了起來。

想着想着，何楷覺得今天的溫度有些高。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現在回想起來，當初親蘇洛的感覺，還是那麽熟悉。

何楷突然覺得自己的心有點痛，說不出口的痛。那種一心想追随蘇洛的感覺，他隐隐約約是有點明白的。可是少年的心太脆弱，也不夠堅強。所以這種明白，何楷選擇忽略。只是若幹年後，這個少年長大了，也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這份明白了，可惜的是，那個讓他有感覺的少年，已經屬于別人了。

心動，只是一瞬間的時間。

忘卻，需要的時間卻是未知數。

然後，他抱着長大後的少年哭了。

最後，他們還是兄弟。

“不要找外國的姑娘回來，我不喜歡外國人。”蘇洛低語。純粹是說笑的語氣，何楷卻當真了，“那我選我們亞洲的姑娘，到時候我看上哪個了，寄照片給你。”

“那也不行。”蘇洛收回視線，看向何楷，“何為兄弟？是兄弟我沒有成家立業之前，你可不能跑在太前面。”

噗嗤……何楷笑了，帶着幾分寵溺的笑，看着蘇洛：“還記得我們剛認識那會兒嗎？”

“記得，你是個小胖子。”蘇洛一向喜歡美麗的東西，當初拖了那麽久才讓何楷當他的朋友，其實有一部分，是何楷這個人不夠耀眼。當然，這個原因，蘇洛現在不準備告訴何楷。

“靠，你就記得這個。”小時候吃得太好，長的就胖了，這也不是他的錯。“我那個時候為了讨好你，差點把自己都給你了。”

哈哈哈……蘇洛大笑了起來：“放心，我不會收的。”

“切，我不好嗎？”竟然一口回絕。

“不。”蘇洛搖頭，語氣一下子認真了起來，“阿楷，記住我的話，是我不好。”說罷，他轉身走了。

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好。

“蘇少，我……”我什麽？何楷沒有說，因為他知道，蘇洛也不想聽，的确，向前走的蘇洛，朝着背後揮了揮手，不知道在說再見，還是在說不要說。

蘇洛走出那能感染何楷氣息的圈圈，心一下子輕松了起來。剛才的氣息太沉重，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何楷嗎？蘇洛又搖了搖頭，他們之間，是真的不可能的。別說現在他答應了安爾祺要跟他交往，就算不是安爾祺，也不會是何楷。

太年輕了，這是蘇洛的理由。跟年輕的人相處，蘇洛覺得太有壓力。他不想找一個需要自己擔心太多的情人，他想找的情人，是不需要自己擔心的。因為他真的沒有太多的心，去擔心這個，擔心那個。

沿着系院走了半圈，蘇洛原本想去教室的腳步，突然又打住了，他拿出手機：“你在哪裏？”

“在公司。”安爾祺正在開會，見是蘇洛的來電，示意下屬停一下。“怎麽了？”聽蘇洛的語氣似乎有氣無力的，以為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沒事，拜拜。”直接挂上電話。蘇洛走到停車場。

安爾祺看着手機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先開會再回電話給蘇洛。

半個小時後，蘇洛拿着漢堡和可樂，站在豐皇集團的門口。蘇洛有點緊張，對這種集團大樓，蘇洛是有些抵觸的。因為他忘不了上輩子的陰影。上輩子，他每次進蘇氏，總是和蘇志霖大吵一架，然後被保安趕出來。

明明他才是最大的股東，可是保安只聽蘇志霖的話，那種滋味，很不好受。

想了想，蘇洛氣餒了，轉身離開。可是走了幾步，蘇洛又停了下來，他不是那種碰到挫折就會放棄的人，相反，蘇洛的性格倔強到頑固。于是，他嘆了一口氣，拎着漢堡和可樂，又走進大廳。

“你好，我找安爾祺。”

“請問您有預約嗎？”前臺小姐公式化的語氣，十分客氣和禮貌。

預約？蘇洛上輩子去蘇氏，都是闖進去的，就算有人看見了，也沒有人會阻攔。後來蘇志霖被他吵煩了，對保安下了指令，嚴禁他走進蘇氏，而那個時候，根本沒有人會問他預約，都是直接把他趕走或者拖走的。

所以這一刻，蘇洛突然認清了什麽，意識到了什麽。

他和安爾祺，就像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他是依附着蘇家的光環而擁有一切的，而安爾祺本身，就是一切。

蘇洛的眼神沉了沉，這樣的安爾祺，卻口口聲聲的，我喜歡你。這種喜歡，是認真的嗎？明明才感覺到安爾祺給他的世界是安全的，明明肯定了在這個世界上，安爾祺是那個就算全世界背叛了自己，他也不會背叛的人。為什麽這一刻，他又不敢肯定了。

“不好意思，我沒有預約。”蘇洛低下頭，臉上剛剛才揚起的燦爛的笑容，慢慢的收斂了。

“那……那抱歉，您沒有預約，我不能……”前臺小姐的話還沒說完，她看見蘇洛沉默的走開了。少年的背影很寂寞，很無助，讓前臺小姐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做了件十惡不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