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月色朦胧的正好

第二天我跟在蘇容與後面,我已經準備好了幾個具體的問題。

“每天晚上都有教官站崗,你掉下去沒人注意嗎?”我問,

“沒有,那個點兒應該是在換班,我一共用了十多分鐘,一直沒有人。”

“是夜裏幾點?”

“我掉下去是三點整,回來是三點十七。”他想了想認真地說,

“那個井蓋的具體位置在哪?”

“就在宿舍樓前面的那個拐角,第二個井蓋。”

“你确定你是在外面?”

“嗯,我看見了汽車,在跑的汽車。”

“這件事我會告訴我哥,确定好了我會找你商量下一步,好嗎?”

“嗯。”他點點頭,準備回去,

“容與,”我叫住他,“謝謝你。”

他笑了,是我很久很久沒見過的笑容。

我抽了個空悄悄告訴我哥,他沉默了幾秒鐘,對我說,“今天晚上兩點五十五,咱倆前後出去看一眼教官是不是那個時候換班。”

我說好,我哥不輕不重地捏了捏我的手,我能感覺到,他很緊張。

我也很緊張,但我喜歡這種緊張。

熄了燈,我靜靜地躺在床上,如果能出去,我不敢想,雖然我才在這裏待了兩個月,但卻好像已經很久很久了,久的讓我差點麻木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見我哥起來走了出去,于是我在心裏默數了三百六十秒,也起身出去。

我看了眼表,三點整,我向廁所走去,路上沒有看見教官,我刻意在廁所待了幾分鐘,回去的時候三點零十分,也沒有人站崗。

回到宿舍,我看見我哥已經躺在床上睡了,我猜他那邊也很順利,不然我們不可能還在宿舍裏。

我上床之前看了眼窗外,今晚月色朦胧,很美。

第二天我哥偷偷告訴我,值班室也沒有人看監控,我們初步推測是兩點五十五到三點十五,這二十分鐘內沒有人站崗,所以我們今晚要做的就是,去井蓋底下看一看,摸一摸時間。

我晚上把計劃告訴了蘇容與,問他的意見時,他眨着眼睛說,“我聽你們的。”

我有點想笑,“你不怕我們跑了?”

他搖搖頭,“你們才不會。”說的很堅定。

“我不是跟你說過不可以随便相信別人嗎?”我對他的表現深深擔心,

“你和修遠哥不一樣啊。”他露出一個很孩子氣的微笑,在這種地方還能出淤泥而不染,不容易。

我還沒說話,離我們不遠的地方突然響起一個聲音,“你倆幹嘛呢!”

一個教官正氣沖沖地朝我們走過來,蘇容與明顯吓了一跳,露出害怕的神情,往後退了幾步,我只是略略皺了皺眉,大不了挨一頓打而已。

突然一個人影從旁邊竄出來,力氣很大,把那個教官撞到在地。

“對不起對不起教官!我不是有意的!”那人連忙說,

我和蘇容與都認出來,那人是陳郢。

“跑!容與!跑!”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拉了一把蘇容與,迅速從另一個方向往操場跑,我聽見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小,接着聽到了皮帶的聲音。

我們在另一個監控盲點停了一會兒,我喘了兩口起,沒想通陳郢為什麽要幫我們,他一直對這些熟視無睹,像空氣一樣活着。

我和蘇容與錯開回到操場。

我哥看到我,明顯眼中流露出擔心,我挑了挑眉,示意他沒事。

夜裏兩點五十五,知道了監控室裏沒人,我和我哥一起出了門。

“我比你矮,我下去,你在這兒看着,有事兒你就踩一下井蓋。”我對我哥說,我哥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上面肯定比底下安全一點,我不想讓我哥下去,我哥肯定也是這麽想的,但我卻是要比他矮。

我哥把井蓋移到旁邊,我順着梯子下去,待他把井蓋蓋好,我徹底看不清底下的路了。

我沒有照明工具,下面很黑很黑,但很窄,只有一條路,我摸索着向前走,走了大概有幾十步,我又摸到了一個梯子,我順着它爬上去,用了很大力氣才将上面的井蓋挪開。

我仿佛看見了另一個世界,是一條公路,旁邊栽着柳樹,月亮此時正靜靜地挂在柳梢上。

我确定了這裏是外面,盡管我想離開想的頭發都快沒了,但我還是摸黑走路回去,我哥還在那裏,容與也還在那裏。

我推了推井蓋,我哥很快移開,将我拉了上去,我看了眼表,三點十六了,我的心猛地一顫,但還是沒有人過來。

蘇容與爬上來的時候是三點十七,這樣的話,就應該是兩點五十五到三點二十沒有人站崗巡邏。

回去之後我用肥皂洗了洗手上沾的青苔,在三點二十前躺在了床上。

我擡腿摸了摸空空的腳腕,我們剛來沒幾天紋身就被洗掉了。

出去還可以再紋。

就要離開這裏了嗎?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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