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擁抱

這不是找她幫忙，根本是打着幫忙的名義存着手刃情敵的心！褚洺臉都吓白了，你不要拿箭指着我很危險的啊！我可是你的小白菜啊啊啊！

尤梨漪在她對面十丈開外擺弄着弓箭，在這之前尤梨漪帶着她上斷崖采藥，下懸崖殺熊取膽，這就算了，宮靈舒也不是嬌生慣養長大的，但在斷崖上突然把纜繩割斷，把熊惹怒之後丢給她自己溜之大吉，這樣一路給她使要命的絆子褚洺就感覺不太好了，她忍無可忍地按住尤梨漪:“你到底要做什麽啊？！”

尤梨漪歪着腦袋看她，笑容如沐春風:“你是八天前被青鬼首傷着的吧？”

褚洺想了想:“沒錯。”

“八天前。”尤梨漪的笑容詭異起來，“小白菜開口叫了句‘宮靈舒！’，宮靈舒是你沒錯吧？”

褚洺愣住了，尤梨漪拍開她的手:“所以啊，只有你有性命之憂時，才有可能喚醒小白菜，你也想讓她醒過來吧？”尤梨漪狡黠地眨眨眼，“就請你多擔待了。”

公報私仇！一定是公報私仇！雖然尤梨漪向她保證自己的箭術了得，百步之外可穿楊，但親眼見過尤梨漪射出了一箭，把十步外一棵一懷抱粗的大樹攔腰爆開之後，褚洺現在緊張的心都要跳出來了。被那種箭射中頭頂的蘋果會連頭蓋骨一起被掀掉吧？或者直接穿過她的天靈蓋射中頭頂的蘋果也算一箭雙雕？

褚洺一下子抓過頭頂的蘋果狠狠砸向水裏，癱坐在地捂着心口大喘氣。

尤梨漪丢開弓一臉失望地搖搖頭，失望你妹啊！你其實和上虞還有我都有深仇大恨才會把宮靈舒像這樣整的吧？？？褚洺暗罵道。

尤梨漪望了望天:“我記起來還有事去辦，你下河給我捉兩條魚吧，晚飯。”說完還不等褚洺反應就大輕功走了。

褚洺認命地紮起頭發，脫下鞋襪，把衣擺系在腰間，抓起自己身體旁邊的魚叉，連魚叉都裝備好了，肯定又是故意的。

褚洺的身體被尤梨漪搬出來曬太陽，躺在鋪着鹿皮墊柔軟的躺椅上，躺椅放在樹下，斑駁的樹影投到她沉睡的臉上，偶爾傳來風擦過樹葉的簌簌聲，天青雲柔。真搞不懂尤梨漪是怎麽想的，一會把她封冰裏，一會把她拉出來晾晾，還真把她當小白菜了，褚洺捏捏自己身體的臉:“都有點羨慕你了。”

她們正在那個小瀑布旁邊，瀑布水勢不大，底下是淺溪，清可見底魚尾搖曳。

按照空氣到水中光的折射率，褚洺精準的計算着角度……

“為什麽一條都戳不到？”褚洺已經慢慢移到了瀑布邊上，水聲嘩啦嘩啦，本來她是在岸邊上的，但魚都往中間游去，她也就踩到了水中，水底的鵝卵石長年累月被河水沖刷的圓潤光滑，有點站不住腳。

“瀑布邊上危險。”宮靈舒提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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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褚洺正準備往岸上移，腳底一個打滑跌出崖邊，還未說完的話變成了:“啊啊啊啊啊——”

“褚洺！”

“她們還有多久……”齊耶顏目光呆滞地看着遠方，說好的不會多久可尤梨漪帶着褚洺都走了四天了，這四天她在古寺呆的分外凄慘，羅紫煙本來可以走的，還是擔心齊耶顏一個人就留下來陪她……于是變成了兩個人一起凄涼。

古寺實在是個很排外的地方，花圃小院真的就讓她們住了一晚，第二天就下了逐客令，心高氣傲只在宮家姐妹前慫包的齊耶顏哪受的了這般氣，當下轉頭就走。

哪知古寺不僅是客棧沒有，連商鋪都找不到，村民還都視金錢如糞土，齊耶顏敲開一戶村民家的門，提出給錢讓她們借住幾晚，被微笑着拒之門外，連續幾家下來齊耶顏在一個中年大叔準備關門前終于暴走，她一把抵住門吼道：“我要誅你們九族啊！”大叔吓的差點把門拍到她臉上。

我們的皇帝大人，徹底的頹廢了。一天下來什麽東西都沒吃生氣都沒力氣了，古寺的食物都是分配的，村民不答應她們就什麽都吃不到，羅紫煙于心不忍，帶着齊耶顏去花圃小院裏住的商人那兒蹭飯。

但商人們來去匆匆，花圃小院也不是每天都有人，她們就這樣饑一餐飽一餐兩天了，最後羅紫煙只能帶着她偷偷去別人地裏挖還沒有還沒有完全成熟的紅薯。

火光照應着齊耶顏憔悴的臉，她們找了個離花圃不遠的僻靜地生火烤紅薯，齊耶顏何時受過這等窩囊氣，還把自己搞得灰頭土臉，想想都快要哭出來了。她用袖子擦擦眼睛，她的衣服是在一家院子裏晾着的衣物裏扒的。

古寺大概是男性都耕種勞作的原因，一個個人高馬大的，齊耶顏體形纖細，平時穿的衣服都是量身定制的，在這兒扒男裝給她實在是不妥，于是羅紫煙只好順了兩套女裝，穿着女裝的齊耶顏氣勢柔和下來，披散的頭發還未幹挂着水珠，眼睛紅紅的，柔柔弱弱看的羅紫煙可勁心疼。她坐到齊耶顏身邊：“等明天早上宮靈舒還沒出來我們就走吧，到邊上的鎮子等她也可以啊，就不用受這個苦了。”

齊耶顏嘴硬：“我又不是吃不了苦。”

羅紫煙摸摸她的腦袋，齊耶顏就扒着她的肩膀嗚嗚咽咽哭出聲來，一邊哭一邊罵罵咧咧：“混蛋宮沐清……嗚嗚鬼閻羅……”

齊耶顏是被腳步聲吵醒的，周圍很嘈雜，她火氣很大，昨天哭着哭着就睡了過去，羅紫煙還好心的把肩膀給她用，今天怎麽就有人這麽不識相呢！她皺着眉頭睜開眼，一下子清醒了。

“這麽多人是幹什麽？”齊耶顏在羅紫煙耳邊輕聲說，一大群村民模樣的人圍着她們，但又都偏着腦袋沒看着她們。

“啊，你醒了啊。”一個輕靈悅耳的聲音接了她的話。

“花仙子！”齊耶顏一下子蹦了起來。

“我讓她們不要吵你，這都中午了，你終于醒了。”人群分開，尤梨漪笑盈盈的走出來。

羅紫煙拉拉她，臉色很不好。

“你要幹什麽？宮靈舒呢？”齊耶顏神情警惕，村民這個樣子實在是不像突然意識到怠慢了她們所以過來想請她們吃飯。

“我過來教訓你一頓，靈舒現在正在捉魚。”尤梨漪如實回答。

“教訓我？”齊耶顏愣了。

“替上虞。”尤梨漪揮揮手，“不過你放心，不是我動手。”

村民見尤梨漪揮手圍上前，齊耶顏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宮靈舒受傷因為上虞你要救她為什麽輪到我就要挨打啊！宮上虞還是我皇祖母呢！

“對了。”尤梨漪突然沖羅紫煙招招手，“你不用站在那兒，小心被誤傷。”

齊耶顏一下子瞪圓了眼睛，她扭頭緊張地盯着羅紫煙。羅紫煙看着齊耶顏的樣子，沉默了一會兒，對着尤梨漪慢慢搖頭。

齊耶顏和羅紫煙背對着背，村民對尤梨漪言聽計從，對圍毆她們這件事看起來好像還躍躍欲試，那邊那個還杵着拐杖的婆婆好好養老不行嗎出來打什麽群架啊？！齊耶顏一口老血都要氣的吐出來。

這些都是普通的村民，就算男性有點力氣她們也不能下死手打，她問羅紫煙：“你可以打幾個？”

“不下死手最多三十個。”

“我頂多纏十個。”

“上吧！”

瀑布的高度大概只有兩米，但褚洺是打滑失去平衡，高度太矮這樣在空中也不容易調整身形，瀑布下方是大量的鵝卵石，這只要磕到後腦勺那就是必死無疑的結局！

連續的運動視頻十五幀每秒就會有停頓的感覺，電影的幀數保持在流暢的二十四幀，現在下落的每一幀都如同電影畫面定格在褚洺腦海，墜落帶來的失重讓她有種抽離感，視角就像懸浮在一邊捕捉着她下墜的每一幀，停止時就是死亡的到來。她無法揮動四肢掙紮，那一刻她像是脫離了肉體，只能眼睜睜迎接自己的死亡。

恍惚中她聽見宮靈舒微微的嘆息：“我就說瀑布邊上危險吧……”

畫面中的人做出了她意想不到的應激動作，在落入水中的那一瞬間，她伸出手撐住池底，手臂微曲抵消一點下落的壓力，順勢反彈，整個人像是打水漂一樣劃出去在水面擦出兩道漣漪，再撲通一下落到水裏。

褚洺一下子彈了起來：“宮靈舒！”

“在……”宮靈舒先是一愣，然後看着褚洺睜開了眼，那雙眼睛裏藏着很深的驚慌。

褚洺有點頭昏，宮靈舒正對着她柔和的笑，她的眼前是那張宮靈舒的，清麗秀絕的臉，褚洺眯了眯眼睛，她的睫毛上還挂着水珠，她赤着腳渾身濕透曲線畢顯，但她是笑着的，碧綠的眼裏流淌着溫柔。

褚洺向她伸出手。

宮靈舒一向不喜歡被人觸碰，現在她落湯雞一樣狼狽不堪，但她還是接受了褚洺的擁抱。

陽光曬的她的耳朵微微發燙，微風輕拂，一切正好，讓這個擁抱像是初見，又像久別重逢。

作者有話要說： 改了一下瀑布哪兒，應該比較好理解了=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