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月下

褚洺帶着宮靈舒往熊屍體那趕，當初尤梨漪嫌她太慢，都是二話不說就把她打橫抱起來行動的。褚洺只記得當時殺熊是跳下了個不算很高的懸崖，她不是很熟悉路，現在只能去停着熊屍體的地方再慢慢探索。

天色漸暗，宮靈舒像是全身的氣力都用來克制痛苦了，她全身僵硬陷入半昏迷狀态，在褚洺試圖托起她時一點也不配合，褚洺費了好大勁最終把她胳膊一掄一個矮身把她甩到了背上。

“哈……哈哈……”褚洺把宮靈舒放下靠在樹上，自己扶着膝蓋大口大口喘氣，這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月色明朗。

褚洺吞口唾沫直起身，焦慮地看着周圍，她就這麽貿貿然跑了進來，接下來該往哪兒走呢？

好餓啊，早知道那幾個野果子就不扔了。褚洺借着月光，看了眼宮靈舒，她捂着胸口短促地喘息。果然還是不能等啊……褚洺蹲下想再次扶起她，突然，窸窸窣窣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

褚洺猛地回頭，黑暗中有數十雙發着綠光的眼睛盯着她們，恐懼遏住了褚洺的喉嚨，她瞳孔猛地一縮。

這算什麽？剛出虎穴又入狼窩，褚洺只能在心裏苦笑。黑夜的捕食者慢慢從黑暗現出身形，它們的眼睛在月光下閃爍着兇暴的光芒。一群體型健碩的狼，它們每只都有有半人高，灰黃色的毛發粗且糙，爪趾粗鈍，體型勻稱四肢修長，耳尖直立。它們龇着牙發出威脅的低吼，露出發達的犬齒及裂齒。

體型最大的那只頭狼身挺高腿直，神态堅定，尾部擡高并帶有微微的向上卷曲，正在狼群外冷冷地看着褚洺。

褚洺做出了這輩子最快的反應，她轉身一把撈起宮靈舒抱着她拔腿狂奔，不知是從哪生出的力氣，這絕對是她跑的最快的一次，帶起風在耳邊呼嘯，肺部與外界過快的氣體交換讓她的胸口到喉部都在發涼，心每跳一次就讓呼吸變得更加難過。剛剛她們離熊屍體不遠，那群狼應該是誤以為她要搶它們的食物，現在的氣候不會食物短缺，只要跑出它們的覓食範圍它們就應該不會追上來。但堅硬的爪趾打擊着地面的聲音緊随其後，她漸漸力竭。

褚洺步伐慢下來，最終她抱着宮靈舒跪倒在地，她們的面前就是斷壁。褚洺晃晃腦袋，她撐起身把宮靈舒安置在一大塊石頭後，她用力把宮靈舒一直握在手裏的雁翎刀掰出來：“呼……失算了啊。”

宮靈舒的臉色更加難看嘴唇泛白，唇上咬傷的結痂是黑色的，面上都是冷汗，褚洺眼睜睜看着她生命力流失心裏一痛，她想着豁出去了，幽然的怒焰燃在她眼裏，她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她揪緊了宮靈舒的衣襟把她的衣服拉好：“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體力透支讓她恍惚起來，褚洺用力一咬自己的下唇迫使自己清醒過來，她一定不能在這個地方倒下，她還要帶着宮靈舒去找尤梨漪，宮靈舒不能有事！不能！

她抓起雁翎刀，支起身子站了起來。她艱難地走到石頭前，群居性的狼有着良好的配合性，而且也很聰明，褚洺走出去就看到那群狼氣定神閑地圍着她們，它們不是在捕食，而是圍追着侵入它們領地的獵物，包含着威懾和戲耍的意思。

“哈哈……”褚洺把刀立于身前，這種感覺讓她很憤怒，宮靈舒的傷勢迫在眉睫而這個時候沒有眼色出來攪局都都要準備好接受她的怒火，褚洺的眼睛被盛怒燒的晶亮，內心的狂風暴雨讓她的每一個細胞都充滿了肆虐的破壞意，她笑起來：“哈哈我看誰還敢前進一步你們這些畜生！”

狼群騷動起來，狼是聰明的動物，對面鬥志昂揚獵物讓它們明顯躊躇起來，頭狼突然仰天長嘯了一聲，狼群的騷動靜默了，它們接一連二地發出長嘯，然後猛地向褚洺沖去。瑩潤的綠光從褚洺的懷中放出，細軟的綠色從她衣服中鑽出盤延上她的手臂，褚洺一驚還沒來得及反應那綠光就揮着她的手臂劈開了一只撲過來的狼，褚洺一愣。

後項傳來微麻的刺痛，似乎有種力量被注入身體，一秒前還沉重的胳膊酸脹感消退，視線清晰起來，她甚至可以聽到連群狼的心跳和宮靈舒微弱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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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表！褚洺想起來尤梨漪要她随身攜帶的懷表，看來是被做了什麽手腳，管不上了，過了這一關再說。

褚洺迎着狼群舉起了刀。

褚洺拿刀抵住頭狼的獠牙，一開始她攻勢迅猛，一瞬間砍殺了三只狼，這着實激怒了家族性很強的狼群，它們面對着褚洺發出了強勢的反攻。

褚洺身上有多處抓傷，但她借着尤梨漪的外挂越戰越勇，她不會疲憊感不到疼痛她心裏全身殺！殺！殺！

到現在只剩下她和頭狼，她用力把刀往下一按，膝蓋磕在頭狼下颚上，能明顯感到牙齒斷裂，刀不堪重負斷在狼口中。頭狼痛苦地哀嚎，綠光操縱着褚洺直接抓出斷掉的一截然後往頭狼脖間紮去，頭狼身子一抽轟然倒地。

褚洺還抓着刀刃，這種野獸的肉體強度超出她的預料，她抓緊斷刃只有一半插.進了頭狼的脖子，另一半劃剌過她的手掌割出了深深的口子。

綠光暗淡下來，褚洺一下子癱軟在地，劇烈的乏力感湧出讓她的心髒都停了一下，頭痛欲裂褚洺捂着腦袋連叫出來的力氣都沒有。

要站起來……褚洺支着斷刃，腿肚子在打抖，剛剛那種綠光只是暫時提高了她的身體素質，就像一下子給了她一記強力興奮劑讓她腎上腺素飙升，瞬間加強了心髒功能，氧氣運輸和營養物質的運輸功能翻倍，她剛剛能一戰群狼是以抽取她的生命力為代價。現在副作用反饋到機體上，毛細血管承載不住炸裂，手臂上開始滲出血液。

要站起來……她能感覺的心跳，有個健康理論是，健康的唯一标準是感覺不到自己身體任何器官的存在，而現在呼吸也感覺不到了心髒好像就在她眼前跳動，一陣激烈之後開始衰弱，她沒跪在狼群的撲殺裏，反而會猝死于心髒衰竭……開什麽玩笑！宮靈舒好不容易安全了，她還要帶她去找尤梨漪！自己這麽拼命不就是為了這些麽！站起來……站起來啊！

褚洺慢慢支起身子，站立了不知有多久後，心髒開始慢慢退回胸膛，褚洺調整呼吸。

又不知過了多久，她慢慢移動起來，她繞過石頭，看到了宮靈舒放松下來的身子，這段路像走了萬年之久，褚洺倒塌在宮靈舒身邊，她拉着宮靈舒的衣角。

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從來，從來沒有如此辛苦過。她用力眨眼，宮靈舒的臉在她視線裏忽遠忽近，

她有堅持的理由，她可以搭上這條命，但她要宮靈舒活下來。

褚洺是很感激宮靈舒的，她在宮靈舒身上體會到了無比的安全感，宮靈舒實在算不上是溫柔的人，多年來支撐着宮家讓她身上有種厚重，她習慣上前遮風擋雨，就像路燈下的那瓶水，在她最茫然失措時宮靈舒對她伸出了手，叫她一起回家。褚洺無比羨慕被宮靈舒護着的弟弟妹妹們，宮靈舒出事她們會很難過的，她們難過宮靈舒也會很難過的……不想看到她難過的表情啊……

褚洺的意識慢慢飄遠，就眯一會兒，等我醒了就帶你去找尤梨漪……褚洺慢慢閉上眼睛……

明月高懸，月華鋪滿大地，一身白衣的宮靈舒向自己走過來……那是宮靈舒嗎？自己做夢了，褚洺看着她，這是長大後的宮靈舒嗎？眉眼更成熟了，碧綠的眼睛變得深邃，如果說宮靈舒現在冷的像剛從冰箱裏拿出的汽水，那眼前這個人冷的就像剛從液氮罐裏倒出的液氮。

褚洺在徹底失去意識前還頗有閑情地想着，要笑啊，你笑起來很好看的……

作者有話要說： 額……果咩，更晚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