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目民
“幫我拿到宮家地牢裏的東西。”宮沐清腦袋歪在寧洛肩頭,輕聲吐出一句。
“什麽?”寧洛就知道這幾天宮沐清帶着她到處轉準沒好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她不可能為了區區一個嗜睡症就帶上自己。
“關乎宮家命運的東西。”宮沐清閉着眼打了個哈欠。
“有報酬嗎?”寧洛撓撓宮沐清的下巴,只有她迷迷糊糊的時候才會任自己上下其手,運氣好的話她還會主動湊過來,就像被順毛順地舒服了的貓兒在你停手後會主動蹭你的手把腦袋往你手底下鑽一樣,每次看到這樣的宮沐清寧洛都會覺得心都要化了。
“有啊,只要你能活着回來。”宮沐清撐起來笑靥如花地看着她。
“太小看我了。”寧洛挑眉。
“不,正好相反,我知道你有多強。”宮沐清湊近她,“但我更知道地牢裏有多兇險。”
“那你還讓我去?”寧洛不滿地捏住宮沐清的耳垂。
“你是最合适的。”宮沐清沒有打開寧洛在自己耳垂上作亂的手。
“你是不是覺得?”寧洛停下揉捏着宮沐清耳垂的手,垂下眼簾沉默了一會兒,“只要你提出來的事我都不會拒絕,包括讓我去送死。”
“那你會拒絕嗎?”宮沐清笑得讓寧洛很是火大,那種勢在必得的笑容真的很讨厭,就像自己永遠在她的掌控中一樣。
“要是我拒絕呢?”寧洛笑了。
“我說過,你是最合适的。”宮沐清掃開寧洛的手,“但不是唯一的。”
“這就是你對我的态度嗎?”寧洛再次伸手親昵地環住宮沐清的脖子,笑容柔情似水,“露水夫妻還有百日恩呢~”
宮沐清又想睡覺了,寧洛的身上有種香甜的味道,溫暖宜人,一靠近她就好像會無休止地墜入溫柔鄉的深淵。在遇到寧洛之前宮沐清會整夜整夜的失眠,就算入睡了也會夢魇,醒着卻無法發出聲音,無法移動肢體,就像靈魂附着在一具屍體上面。不但如此,這時候神識會急切的想要入眠,她會無法抗拒的入睡,眼前會慢慢變黑,意識也會模糊。但這時候出于對渴望擁有意識的本能和對夢魇的恐懼,極力想擺脫夢魇立刻醒來。
太過疲憊了,到最後宮沐清已經能習慣在鬼壓床一般的夢裏安然自若的休息了,只是夢裏偶爾會出現姐姐,下着瓢潑大雨的夢裏姐姐在說着些什麽,但聲音被暴雨打碎,她聽不太清于是湊了過去,然後心口一涼,她低下頭,一把漂亮的匕首插在她的心口,是她握着姐姐的手,把刀尖往心髒上送去,再擡頭是姐姐痛苦怨恨與難以置信交雜的眼神,她猛然驚醒了,卻再也沒敢睡過去,靜靜躺着一直看着窗外從藍黑的夜幕到天際泛起魚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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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遇上寧洛。一開始宮沐清确實以為花枝招展的寧洛和姐姐發生了什麽,在姐姐身上發生那些奇怪的變化後會做出些什麽出格的事情宮沐清也有心理準備,眼前的姑娘好像一把利劍紮進了她的心,然後她用這把利劍,徹底的流放了自己。
但寧洛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身上的溫暖好像可以驅散一切陰霾,宮沐清偶爾還可以在她懷裏睡上一個不會做夢的覺,無論多晚的夜,只要她輾轉難眠或從夢中驚醒,寧洛都會及時伸手把她納入懷中。這種感覺就像是在三九寒冬挨着溫暖的壁爐,蜷縮在柔軟的羊絨毯裏,呼吸和思維都緩慢下來,舒服的讓人不想挪窩。就這樣吧,被她的體溫覆蓋,被她的親吻和觸碰占去所有心神。就放縱這一刻吧,寧洛的懷抱是她沉溺墜落的安逸窩。
只有現在,姐姐一定會原諒自己的……
大約是之前繃的太緊,一旦松懈下來身體就報複性地開始休眠,宮沐清很是抗拒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但她幾乎養成了生理性的習慣,只要有寧洛在,就會不由自主地放松下來。
宮沐清不讨厭寧洛,甚至還有點喜愛,程度差不多等同于喜歡一只順手的抱枕,這點喜愛跟她的苦大仇深比起來壓根不值一提,而且一旦有利用的價值就會被她毫不猶豫拿來當墊腳石。她自然是知道寧洛寵她,她也肆意地榨取着她的溫暖,揮霍着她給予的包容。
但寧洛實在是太大度了,自己在床事上發洩一般的胡作非為她不生氣,自己把她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她不生氣,自己差點把她掐死在水池裏她也不生氣,就算是現在,自己擺明了讓她去送死她也只是笑容滿面地親了親自己的臉頰:“答應啊~”
宮沐清突然有點良心發現,她拉住了即将離去的寧洛:“我可是一直在利用你。”
“我知道啊,一直都知道。”寧洛好像對她的坦白很是高興,連剛剛耷拉下去的眼角都飛揚了起來,“要是沒有利用價值你根本就不會理我吧。”
宮沐清被人拆穿了但一點也不心虛,她确實第一次就想殺掉寧洛,反正她已經完成了自暴自棄,留着寧洛也只會讓她更加絕望,但她看着寧洛毫無防備的睡姿和身上青紫的痕跡,想起她在那晚安慰似的安撫,突然于心不忍了。
心軟的結果就是她一直和寧洛糾纏到現在。
宮沐清心裏有點梗塞,但她找不出例子來反駁寧洛的話,好像自己真是那麽狼心狗肺的家夥,所以她沉默着,臉上有些不樂意的神采。
寧洛看着她呡緊的唇笑開了:“小冤家還說都不讓人說了~”說着理了下她整齊的衣襟,“你睡一覺吧,沒準醒的時候就可以看到你想要的東西了。”
“你準備一下,一炷香後我會讓地牢的機關停運一個時辰,抓緊時間。”宮沐清放開那點不愉快點點頭,抽出衣袖裏的圖紙遞給她,“記住,出了那件東西不管看到什麽都不要亂動。”
寧洛步出房間後,帶上門的那刻宮沐清含糊的聲音穿過門縫飄進了她的耳朵:“我等你。”
寧洛擡頭看了看目前的天色,天邊是黃昏時壯麗的火燒雲,把灰牆青瓦染上大片大片的橙紅色,她動了動耳朵,這麽好的天氣但好像有些東西不那麽安分,随後足尖一點躍上屋頂。
寧洛朝着西邊前進,她的速度很快,幾個跳躍間只能看到紅色的虛影。
她在一處偏僻的牆根落下,一只肥碩的大老鼠正往牆洞裏鑽,因為體型太大所以鑽了一半卡住了,只剩肉團團的屁股露在牆這邊一拱一拱,要不是那條太明顯的細長尾巴,光看個頭都讓人能誤以為是小狗崽。
寧洛走到老鼠旁邊,等了一會兒,老鼠好像知道有人來了,拱地更起勁了,腳邊的土地都快被它刨出坑來,寧洛提起裙擺,作勢踩去。
“腳下留情啊!”一聲尖叫想起,一個煙灰色的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她這邊撞來,寧洛閃身。
那人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老鼠尾巴把它從洞中撈出一掄胳膊把就老鼠往牆那邊扔去,老鼠被她強行扯出在洞口處刮出幾道口子又被猛地甩出,一聲特別凄慘的“吱——”随着老鼠的飛遠消失在牆頭。
“莫魚啊。”寧洛按上想悄悄溜掉的莫魚的肩膀,笑眯眯道:“老朋友見面都不打聲招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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