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考慮

日子如流水般，過得平靜無波瀾，維諾和精市的相處從一開始的争鋒相對到現在的互相無視，讓蓮二夾在中間的一陣無語，都不知道這樣的發展是好是壞。

蓮二來到教室時，裏面已經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座位基本虛無空席，就連後面一米寬的空地也站滿了人。蓮二俊眉微微聚攏，真是越來越誇張了，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這裏大多是其他學院不同年級的人來的吧？他們沒有自己的課上的嗎？這種情況已經持續很多天了。要不是有秋山這個習慣早到的人幫他占位置，恐怕他連站的位置都不會有。

好吧，他承認，無論是維諾本人，還是他的課，都一如既往的受歡迎。

蓮二下意識的往秋山經常占據的前排位置看去，腳步也沒停下，在看到秋山旁邊位置坐着的人時，心裏微微訝異，小桃學妹怎麽會在這裏？

“柳前輩，這裏。”小桃連忙将左側的位置空出來，粉嫩的小臉微有羞意。

“謝謝。”蓮二面上不顯，餘光瞥了小桃右邊座位坐得好好的秋山一眼。

似是感應到了蓮二的目光，秋山側過頭看向蓮二，擡手扶眼鏡，語氣平板，“這位同學說想坐這裏，本來我不想理會的，但是她說想坐你旁邊，我就把位置讓給她了，你認識她嗎？”那認真詢問的神色，頗有如果蓮二說不認識就把位置要回來的架勢。

蓮二一直知道好友是真正的書呆子，是真正的兩耳不聞窗外事，眼裏除了書還是書，心裏有些無奈，這副木頭樣，還說得那麽直白不帶掩飾的，沒看到小桃學妹尴尬得都坐立不安了嗎？點點頭，蓮二表示自己認識。

“柳前輩……”小桃才剛開口，秋山就不識趣的掐過話頭了，“柳，上次你借我的那本書我看完了，還不錯，喏，還給你。”秋山将厚厚的一本書放到蓮二面前。

“是嗎？那等回去了我看看，嗯，你借我的那書我快看完了，過幾天就還給你。”蓮二将書擺放好。

“好，那我過幾天帶其他的過來給你。”

“嗯。”

秋山很滿意，人生得一書友，此生圓滿了，有什麽好書可以互相分享，還可以談談那些讓他很有感慨的詩詞句子，“我很喜歡其中的一句詩詞……”

說到書的事，小桃又想起自己買了盜版書的糗事，臉色不由紅了紅，好不容易裝作不在意了，前輩們卻隔着她聊了起來，各自說着自己的看法，如此高深富有哲理的話題，小桃發現她完全插不上話……

沒過多久，老師就來了，随後就是鈴聲響起，兩人頓時停了口，秋山示意下課繼續聊，然後就将目光放在講臺上了。

“柳前輩……”小桃終于可以開口了，然而還沒來得及說其他，秋山就不滿的撇頭，“這位同學，上課時間請不要講話。”在他的觀念裏，甭管是男是女，是美是醜，都不能打擾他聽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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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噎住，看着蓮二，表情委屈。

“咳，有事下課再說。”蓮二輕聲說道。

“哦。”

“最近是越來越熱鬧了，同學們沒課的時候來旁聽，老師非常歡迎，不過可別翹課跑來給我拉仇恨值啊，這幾天有很多教授跟我抱怨他們的課堂裏少了很多學生，全跑到我這邊來了。弄得好像我把你們全勾引來了似的，老師我真心冤枉啊！”

略帶誇張的語氣惹得全場頓時一片哄笑。

蓮二擡眼看維諾，而維諾也是笑容可掬的樣子，但蓮二卻敏銳的覺得維諾的心情似乎很不好，維諾的目光在他這個方向停了幾秒，很快就移開了，那視線頗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裏面，蓮二疑惑，早上出門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還是……

微微側頭看着一旁的小桃，蓮二直覺認為跟出現在他身邊的人不無關系，小桃注意到蓮二的視線，羞澀的低頭，面若桃花。

下一刻，□□裸的目光掃向這裏，強烈得想讓他無視都難，然而等蓮二看過去時，講臺上的人正滔滔不絕的講着課，語言依舊诙諧生動，錯覺了嗎

心頭思緒幾轉，蓮二很快就斂了想法，專注聽課。

......

“柳前輩，你要去圖書館嗎？我陪你吧?”小桃輕快地說道。她可是特地打聽過了，接下來柳前輩沒課，沒什麽意外的話就會去圖書館的。

“蓮二，跟我來趟辦公室。”蓮二正想推辭，身後就突然來了這麽個聲音，蓮二回頭，維諾正看着他，身邊難得的空蕩蕩的沒有人圍在他身邊。

小桃看了看維諾嚴肅正經的臉，又看看蓮二，頓時失望，“你有事啊？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出師不利，小桃垂頭喪氣的捧着書本離開，她想跟柳前輩單獨相處一次，就那麽難嗎？

蓮二望着維諾漆黑的雙眸，似乎略帶笑意，但看久了卻覺得幽深難測，他發現自己讀不出維諾的想法，垂眸斂眉，蓮二道，“謝謝你幫我解圍，我先走了。”

蓮二剛邁步，維諾又開口了，語氣中明顯帶着笑意，“我真有事要你幫忙。”

蓮二訝異，懷疑的掃了維諾幾眼，确定維諾是真有事後，耳根子微微泛紅，他又自作多情了，明明知道維諾已經忘了他，有時卻不由自主将維諾的心思往那方面想，還以為維諾跟以前一樣吃醋了，看不慣出現在他身邊的男男女女……只是湊巧罷了，難不成是受了精市的話的影響？

蓮二心裏懊惱，面上淡然，跟在維諾旁邊往辦公室走去。

眼前的辦公室跟之前見的完全變了個樣，原本擺放在辦公室一隅的資料櫃被移走了，只留下一層黑灰和木屑。地板上放着各類卷宗文件，散亂而沒秩序，這裏一堆那裏一堆的，放眼望去整個辦公室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

蓮二扭頭，深沉的盯着維諾，讓他為眼前的混亂給個說法，只見維諾輕咳一聲，解釋道：“那櫃子底部被白蟻蛀了，所以就将裏面的資料搬了出來，準備換個新的，估計快送來了。”

蓮二淡淡應了聲，他知道維諾叫他來幹嘛了，不就是做苦力嗎？又不是第一次了。

蓮二從角落裏找出掃把和垃圾鏟，先是将角落的地板掃幹淨，然後把桌面地上的各種卷宗文件整理歸檔，蓮二之前和師兄師姐們一起給吉田老師的辦公室整理過，所以這次做起來得心應手，往前幾屆學生考試保留下來的各類卷子，應屆學生檔案資料，各種文件資料，調研的材料，人事調動通知等等要分類擺好，事情看着簡單，動起手來又覺得繁瑣，上次他和幾個師兄師姐整理了一個下午才整理好，這次的話，不曉得一天能不能弄完。

蓮二才剛準備整理檔案，兩個健壯的男子小心翼翼的将新的資料櫃擡進來了。

沉重的櫃子在原來的地方擺好，維諾在桌上拿了兩瓶飲料，遞給那兩人，說了些感謝的話，那兩人也沒多停留，客氣一番後就拿着飲料走了。

維諾回頭見蓮二正埋頭整理資料，自己也不好幹站着，便走到蓮二身邊搭把手，不過嘴上也沒閑着。

“那個叫小桃的姑娘，似乎還在追求蓮二？還真是堅持執着啊！”維諾似是感嘆，然而心裏的想法只有他自己清楚。

蓮二擡頭淡淡瞥了維諾一眼，然後低頭，“這似乎不關老師的事吧？”

“怎麽會不關老師的事呢？為師這是在關心學生的人生大事。話說這小桃桑長得那麽可愛，還對你一往情深，蓮二你會不會心動呢？”維諾笑呵呵的，“現在在私底下，你應該喊我名字吧？”

蓮二沒搭理維諾，自顧自沉浸在思緒裏，若有所思的喃喃，“或許，我是該談場戀愛了。”手上的動作也慢了下來，這個念頭一升起，就怎麽都遏止不住，以前他是沒心思才拒絕別人的示好一次又一次，現在的話，似乎談談戀愛也不錯。

“談戀愛？那你是準備接受小桃桑的心意了嗎？”維諾說着輕松調笑的話，眼底深沉一片，可惜蓮二沒擡頭，以至于并沒看見。

小桃？蓮二遲疑，他對小桃并沒特別的感覺，還沒多想，蓮二就感覺到一只手搭在他右肩上，左肩也有了重量。

“我覺得吧，小桃桑并不适合你，你的身邊應該站着的是有主見，性格也成熟知性的人，而不是像小桃這樣只能被寵着的小女孩。”

蓮二的身子幾不可見的僵了，維諾的下巴抵在他的左肩上，距離近的只要他一回頭，就能吻上維諾的側臉，很久沒跟人這樣貼近了，蓮二生硬的回道，“是嗎？”

“當然，相信我的眼光。”富有磁性的聲音近在耳邊，蓮二明顯能感受到對方聲帶的震動，"不若我介紹個給你?"

心跳越來越明顯，蓮二渾身僵直，但是卻沒有以前別人靠近他時的僵冷心懼，或許因為他是維諾的緣故，蓮二一時無措，抱起面前的一疊資料，“那還真謝謝了。”說着，便推開維諾，轉身往資料櫃走去。

可能是走的太急，蓮二沒注意到腳下，踢到地上的一堆資料，一下就失去了平衡，往前摔去。

“小心！”

意外只是瞬間，火光電石間，等蓮二回過神時，上半身往後淩空仰着，僅有腰間手臂的力量支撐，手中的文件資料飛在半空散開。

蓮二和維諾下身緊貼，面對面相望，呼吸交錯。

時間仿佛瞬間定格，蓮二直愣愣的看着維諾的雙眸，好像在墨黑的瞳孔裏迷失了方向，一張張白色的紙在兩人身邊悠然飄落，撒了一地。

“謝謝。”蓮二強忍着落荒而逃的沖動，淡定的推開維諾，直起身子退開幾步，然後彎腰去撿起散了一地的文件。

“不客氣。”維諾眉眼彎彎，背在身後的右手拇指細細摩挲另四只手指，目光在蓮二的腰間流連幾圈，眼眸顏色更是深了不少。

氣氛一時沉默，還有幾分尴尬，維諾看蓮二只埋頭苦幹，不再說話，站在那裏不知在想什麽，良久，維諾突然道：“我有事出去一趟，這裏就交給你了。”

“嗯，慢走。”

聽到身後的腳步漸漸遠離直至消失，蓮二停下整理，毫無形象的坐在一堆資料上，揉揉臉，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