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謊言
夜裏謝微剛回家,揣在兜裏的手機便不斷震動起來。
她掃了眼屏幕,發現是個陌生的號碼,回憶起之前上傳到雲雀平臺的視頻,便按下接聽鍵。
“請問是微納米嗎?我是雲雀的執行總監,你拍攝的舞蹈視頻排名第一,獲得了十萬元獎金。”
聽到這話,謝微眸底劃過一絲喜色。她并非不谙世事的幼童,也清楚金錢對于一個家庭而言有多重要,這十萬塊雖然不多,卻可以讓母親不必過得那麽辛苦。
“我的卡號是6210XXXXXXXXXXXXXX,您可以直接将獎金打到卡裏。”
想起幾名評委對納米的贊不絕口,執行總監急忙道:“微納米,請問你有沒有興趣跟平臺簽約?要是紅了的話,獲得的收益非常可觀。”
謝微有一瞬間的心動,不過認真思索過後,還是拒絕了這個提議。
九月份她便要讀高二了,須花費一整年的時間學習整個高中的課程,課業這麽繁忙,根本擠不出時間拍攝視頻,就算偶爾發布一兩條視頻,熱度不夠,也賺不到什麽錢。
想明白這點,謝微沒有氣餒,畢竟她已經确定好了前進的方向,只要為這個目标努力拼搏便是。
至于其他的,都不在她考慮範圍內。
十萬塊錢到賬後,謝微拿起手機,下載了一個炒股的軟件。
若是她沒記錯的話,最近雲江集團研制出了遏制癌細胞的新藥,療效極佳,已經經過人體實驗,馬上就要投入生産。
這個消息如今還未公布,要是趁現在購入雲江集團的股票,不久後這十萬塊就能變成五十萬。
謝微之所以記得這麽清楚,是因為在江氏股票暴漲當日,她被謝民洲帶到地下室,新聞播報了這一消息。
那日發生的所有事情,她永遠都不會忘。沒想到原本堪稱痛苦的經歷,現在居然幫了她一把。
謝微自嘲一笑,用陳依玉的身份信息開戶,将手上所有的資金全都投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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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就過了一個月,正是高一年級最後一次月考。
由于文理還未分科,考試分為兩天,第一天上午考語文和數學,下午是物理、化學和生物,第二天上午考英語和政治,下午考歷史和地理,共有九科。
全年級打亂順序分配考場,謝微分在第八考場。
如今她在學校已經出名了,全年級的同學都知道,無時無刻都戴口罩的,正是以前的級花。
謝微并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她走進考場,把書包放在牆角的空桌上,循着考號找到自己的位置。
試卷下發後,謝微先大致浏覽一遍,發現題目并不算難,只是語文辨析題給出的成語比較生僻,有一個甚至從未見過,只能使用排除法做題。
除去這道成語辨析,剩下的都是常規題目,她記憶力和理解力又比普通人強上幾分,正确率自然不差。
經歷了兩天煎熬的考試,高一學生仿佛被霜打的茄子般,一個兩個都垮着臉,就連平日活躍異常的錢銘,都沒在課上打游戲。
上課鈴聲一響,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只見戴着細框眼鏡的喬老師拿着兩沓紙走進教室,其中一沓是批閱過的語文試卷,另外一沓則是高一七班的成績單。
班級裏頓時鴉雀無聲。
發現謝微在看自己,喬老師沖着她笑笑,清了清嗓子道:“這次咱們班的總體成績有進步,個別同學存在波動,希望進步的人繼續保持,退步的則要迎頭趕上。”
作為七班的班長,趙筱筱當仁不讓地走上講臺,她接過語文試卷,剛準備發下去,便瞥到了放在一旁的成績單,面色霎時間變得慘白。
不可能!她怎麽會掉到第五名?
七班大部分都是藝術生,屬于學校的後進班,如果不能在這些人裏脫穎而出,她哪裏還能考得上好大學?
趙筱筱仿佛木樁般,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喬老師疑惑地看着她,輕聲問:“為什麽不發卷子?”
趙筱筱這才如夢初醒,連忙走到過道,按照名字分發試卷。
四十二張成績單并無差別,喬老師索性分成六份,讓同學依次往後傳。
無論學習是好是壞,大多數高中生都很在意自己的成績,拿到成績單後,便自上而下尋找自己的名字。
意外發生前,謝微大約在二十名左右,但最近一段時間她學習格外努力,這次排到第九。
見她這麽上進,喬老師甭提有多高興了,她彎下腰,笑眯眯道:“謝微,你這次進步很大,繼續保持知道嗎?”
謝微點了點頭。
站在講臺附近的趙筱筱恰好聽到這話,整顆心仿佛被人死死攥着,酸澀得不行。以往她才是班級裏的優等生,老師們的注意力也都放在她身上,哪知道那場大火過後,謝微便取代了她的位置。
且不論趙筱筱內心的想法,謝微倒是一心聽講,放學回家後才拿起手機,查看自己的股票。
昨天央視新聞公布了新藥研發成功的消息,雲江集團的股價已飙升至頂點,之後便沒有太大增幅,謝微想了想,決定将股票全部賣出去。
正在此時,外面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謝微走出房間,看到陳依玉紅着眼進來,身後跟着一名氣質溫雅的中年男人,不是謝民洲還能有誰?
“你怎麽來了?”
面對這個人,謝微實在提不起好臉色。
少女語氣中透着怒意與防備,謝民洲好歹活了這麽多年,哪有聽不出的道理?他嗤笑一聲,一步一步走到謝微跟前,譏诮道:“微微,之前你說你母親不讓我進門,現在可得看好了,是她親自請我過來的。”
謝微很早以前就知道,謝民洲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否則他也不會為了名利財富而抛棄妻女,此時他踏進家門,再結合陳依玉紅腫的雙眼,肯定發生了什麽。
她走到陳依玉身邊,拉住母親的手,啞聲問:“媽媽,到底出了什麽事?您告訴我好不好?”
“你爸爸已經找到國外最頂尖的整容醫生,準備給你動手術,若是手術成功的話,能恢複七成。”
陳依玉不斷哽咽,對她來說,女兒是唯一的親人,重要性不言而喻,要不是因為謝微,她根本不會和謝民洲扯上關系。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會比謝微更了解謝民洲。她不相信這人會如此好心,真延請名醫為她手術,之所以這麽說,不過是蒙騙母親的手段罷了。
許是太緊張的緣故,陳依玉掌心不斷往外滲汗,謝微緊了緊她的手,沉默地安撫着,随即擡頭望向近前的男人,問:“你聯系的是哪國的醫生?叫什麽名字?”
聽到這話,謝民洲眼底劃過一絲得意,謝微到底是年紀小,這麽容易就上鈎了。
“是美國的辛普森醫生,在植皮領域非常出名,有他在,才能達到最好的手術效果。”
所謂久病成醫,前世被毀容後,最想通過手術改善的正是謝微,為此她也做過不少功課,知道這位辛普森博士确實在植皮領域非常出名,因此謝民洲才會将他擺到臺前,作為陷阱內的誘餌。
可惜很不巧,辛普森醫生在半個月前出了車禍,小臂骨折,一年內都無法進行需要精密操作的手術。謝民洲連資料都未查清楚便出來招搖撞騙,還真是蠢不自知。
從衣兜內取出手機,謝微在搜索欄內輸入辛普森、植皮這兩個關鍵詞,仔細篩選一番,将英文報道遞到謝民洲面前。
“辛普森醫生一年內都不能手術,不知道你找來的醫生是同名,還是騙子?”
謝民洲兩手緊握成拳,他沒想到謝微會拆穿自己的謊言,面上露出幾分尴尬之色。
“我不太清楚這件事,可能是手下人查詢的消息有些滞後。”
謝微擡眸,刻意拉長音調:“先前葉娉和我見面,說你為了幫我找醫生,很久都沒有好好休息了,原來是交給手下人聯系的嗎?”
就算陳依玉沒什麽心機城府,也聽出不對了。
半小時前,謝民洲在城中村小學門口守着,陳依玉看到他,轉身想離開,卻被男人攔住了。
謝民洲說謝微也是他的女兒,現在受了這麽嚴重的傷,他也有責任,前陣子他費了好大力氣聯絡到一名美國的專家,肯定能治好謝微。
當時聽到這番說辭,就算陳依玉再厭惡謝民洲,也要為女兒的未來考慮,因此她便強忍不适,将謝民洲帶回家中,哪知道這個男人嘴裏沒有一句真話,居然撒謊騙她!
“你給我滾出去!”
希望破碎的滋味委實稱不上好,讓陳依玉這種脾性軟和的老好人徹底爆發,她面色漲得通紅,不斷推搡着謝民洲,直接将男人趕出門。
看到母親罕見的剽悍模樣,謝微怔愣片刻,随即甜甜笑了起來。
“媽媽,以後別跟這個人見面了,他只在乎葉家,永遠不會在意我們的感受,既然如此,又何必跟他有過多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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