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二十八杯綠茶

宗叔拼勁吃奶的力狂奔, 一度跑出了殘影。

差點老命就沒了。

跑到家門口看到溫老爺子,他也顧不得喘口氣,氣喘呼呼道:“司令, 是嫩、嫩……”

“我說小宗你也年紀不小了,你可得悠着點才好啊,你跑成這樣是出了什麽事兒嗎?”

隔壁的老姜蹲在地上給桑葚樹松土,聽到這話擡頭問了一嘴。

一旁的溫老爺子在聽到“嫩”這個詞時眼睛就瞪大了。

最近他對這個字十分敏感,幾乎達到了聽“嫩”知“草”的地步, 這會兒他眼珠子一轉就猜到了宗叔要說什麽。

他連忙打斷宗叔:“我讓小宗去大院找些嫩草給我,他這是找到了,太激動以至話都說不出來。”

“……”

老姜看看溫老爺子,又看看宗叔, 一臉的一言難盡。

“我說老溫你最近是腦子出了啥毛病,好好的花不種, 怎麽種起草來了?還弄了一屋子的草, 草有什麽好看的?”

溫老爺子從鼻孔哼了一聲:“綠油油的多好看,你這大老粗懂什麽!”

說着他招手讓宗叔跟他進屋去。

進到屋裏, 溫老爺子一改之前氣定神閑的樣子,着急問道:“你快說, 你剛才是不是想說嫩草?”

宗叔已經緩過氣來, 連連點頭:“沒錯, 是嫩草姑娘來了!這會兒正跟如歸站在大門口說話呢!”

溫老爺子激動得胡子一抖一抖的:“你看清楚了?真的是上次那個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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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叔點頭如搗蒜:“司令,我年紀大眼睛卻不花啊, 我兩只眼睛看得清清楚楚的, 就是上次那個姑娘, 她手裏還提着好多東西, 就不知道是不是要送給如歸的?”

溫老爺子鄙視地看了他一眼:“上次你不還說自己年老昏花嗎?這會兒就看得清清楚楚了?”

宗叔:“……”

溫老爺子這會兒沒心思搭理他, 眼睛亮得可以當照明燈:“我就知道那個小子有鬼,還沒到放假就回來,今天早上起來又洗澡又洗頭,簡直是……”騷得不行!

“小宗,你現在就過去,快讓如歸請那姑娘過來家裏做客!”

宗叔驚訝:“司令您不親自過去嗎?”

溫老爺子嫌棄道:“你怎麽不動動腦子?我要是過去的話,別人見到了會怎麽說那姑娘?萬一人家姑娘看不上如歸呢?我這一過去不就是害了她嗎?”

宗叔恍然大悟:“司令,您剛才在外頭不讓我說就是這個原因?”

溫老爺子撇嘴:“那當然,老姜那個嘴巴就跟鳥兒一樣,要是讓他知道了,肯定吧唧得整個大院的人都知道,對了,回頭出去你還是用嫩草,可別說漏嘴了!”

嫩草這個代號好啊,要是在外頭說漏嘴了也不怕,別人還當他說的是綠草。

他真是太聰明了!

宗叔點點頭:“那我這就去,不過司令,萬一人家姑娘不想來做客呢?”

溫老爺子:“笨的你!人家不願意你還能勉強人家不成?當然是尊重人家姑娘啊!趕緊去吧你!”

難得如歸第一次主動接近一個姑娘,當然要好好對待人家姑娘,要是将人家姑娘吓跑了,他去哪裏再找一個?

宗叔點頭沖出門,再次狂奔了起來。

**

大門口這邊。

她說出那句話後,溫如歸的耳朵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透了。

她察覺後差點忍不住笑出來。

這溫如歸也太單純了吧?

上輩子見過太多油膩的男生,這麽單純她已經好久沒見過了。

佟雪綠眼睛看向他的透着粉色的耳朵,故作驚訝道:“溫同志,你的耳朵怎麽紅了?”

“……”

溫如歸咳嗽一聲,一臉不自在道,“被陽光曬的。”

說完他側了側身子,不想讓佟雪綠看他紅紅的耳朵,可這一側身,另外一邊的耳朵便露了出來。

佟雪綠:“哎呀,你左邊的耳朵也紅了,看來你真的很怕曬啊。”

溫如歸:“……”

這一下不僅耳朵紅了,臉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媽呀,這男人簡直太單純了!

佟雪綠杏眸眨了眨,歪着頭問道:“溫同志,我想問你兩個問題。”

溫如歸:“佟同志請說。”

佟雪綠:“溫同志你結婚了嗎?”

溫如歸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頓了一下搖頭道:“沒有。”

“那對象呢?”

“也沒有。”

佟雪綠紅唇一勾,眼底閃着細碎的光:“好巧哦,我也沒有。”

溫如歸心口猛地跳了一下:“……是好巧。”

佟雪綠嘴巴嘟着,看着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我大老遠做了好吃的過來送給你,手都酸了,你怎麽也不幫我提一提?”

溫如歸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将她手裏的東西拿過來。

發覺果然有點重,心裏不由有些懊惱,他怎麽就沒早點發現?

佟雪綠嘴角往上揚:“謝謝你溫同志,你真好!”

溫如歸心中一動,微粉的臉這一次全紅透了。

佟雪綠看着他紅粉飛飛的臉,憋笑憋到肚子都疼了:“樸同志說你不太能吃辣,所以我只放了一點辣椒,除了魚,我還給你做了一些綠豆糕。”

溫如歸黑眸閃着光:“謝謝你!綠豆糕我也很喜歡。”

佟雪綠笑道:“你喜歡吃就好,也不枉費我一早從沿慶縣坐車過來,因為擔心從沿慶縣魚會變冷了,車上人多也不好帶,所以我是去朋友家做的,可是做了好幾個鐘頭呢。”

她付出的辛苦從來不會藏着掖着,就是要讓對方明明白白地知道。

溫如歸心裏越發懊惱了,昨天她打電話給自己,他怎麽就沒想到這一點呢?

她的家不在市區,要做魚給他吃肯定很麻煩。

只是他還來不及開口,宗叔就趕過來了。

“如歸,這是你朋友吧?”宗叔中間那段路不敢跑,所以這會兒臉不紅氣不喘的。

溫如歸眉頭微不可聞蹙了一下:“嗯。”

老爺子和宗叔不是出去釣魚了嗎?

怎麽會在這裏?

宗叔裝作沒看到溫如歸的表情,咳嗽一聲道:“既然是朋友,那趕緊請人家過去家裏坐啊,站在大門口像什麽樣子?”

佟雪綠揚眉,一臉迷茫:“這位是?”

溫如歸:“這位是宗叔,宗叔以前是勤務兵,後來退伍了,現在在家裏給我爺爺作伴。”

又是勤務兵,又是作伴。

佟雪綠眼睛眨了眨,秒懂了。

只怕溫如歸的爺爺身份不簡單。

宗叔露出八顆牙齒,笑得一臉慈祥:“女同志你好,太陽那麽曬,要不去家裏坐坐喝口水吧?”

佟雪綠搖搖頭:“不了,我等會還有事情要去忙,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這時候跟後代不一樣,男女之間不會随便去對方家裏做客,一旦上門了,那就是差不多要談婚論嫁了。

更何況她等會兒是真的有事情要做。

宗叔聞言,眼底閃過失望:“行,那以後有空了一定要來家裏坐啊。”

溫如歸沒想到宗叔一來就反客為主,眉頭蹙了一下,将手裏的東西遞過去道:“宗叔,這是佟同志送過來的吃食,你先幫我拿回家去。”

哎喲,真是個人美心善、心靈手巧的姑娘啊!

宗叔笑成了一朵花:“好好,多謝你了女同志,你真的不去家裏坐坐嗎?”

佟雪綠覺得眼前的老人很有趣,再次搖頭拒絕:“不了,以後有機會再說。”

“是是,以後會有機會的。”

宗叔心裏謹記着溫老爺子的話,一絲半點也不敢勉強人家姑娘。

然後在溫如歸“虎視眈眈”的目光中,抱着東西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那依依不舍的樣子,要不是年紀不符合,差點就讓人以為他才是佟雪綠的對象。

佟雪綠被宗叔的樣子給逗笑了。

溫如歸眨了眨眼睛:“你剛才說有事要忙,需要我幫忙嗎?”

佟雪綠搖頭:“不用,不過我還真有個事情要告訴你,我換工作了,之前我是沿慶縣的紡織廠工作,這兩天我跟人換了市區的國營飯店,就在城南那邊。”

溫如歸唇角微微扯起:“恭喜你,國營飯店是個好工作。”

他嘴上這樣說着,心裏卻在算計着城南到軍區大院的路程。

陽光越來越曬,佟雪綠準備撤退了:“溫同志,你趕緊回去吃飯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溫如歸想說不打擾,可佟雪綠已經朝他道別。

“再見,溫同志。”

耀眼的陽光落在她身上,她的眼睛如小鹿一般靈動。

溫如歸抿唇:“再見,佟同志。”

佟雪綠笑了一下,轉身離去。

溫如歸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也沒等到她回一次頭。

心裏莫名有點……空落落的。

**

勤務兵看人走後,這才走出來咧嘴笑道:“剛才那女同志是你對象嗎?”

溫如歸眉頭蹙了蹙:“不是,是家裏的遠房親戚,你別到處亂說。”

勤務兵連忙點頭:“你放心,我這人嘴巴最緊了。”

溫如歸沒理他,轉身往家去。

想起剛才抓人的香味,他腳步快了起來。

剛走進院子,一股霸道的香味就從屋裏飄出來,他心一抖,三步作兩步走,趕緊跑進去。

一進屋子,就看到溫老爺子拿着筷子正對着酸菜魚大快朵頤,還一邊吃一邊道——

“小宗啊,真是太好吃了!我這輩子就沒吃過這麽嫩的魚!”

“老姜的魚跟這姑娘的廚藝比起來,那簡直就是狗屎!”

“小宗,你已經吃了不少了,你不能再吃了。”

“是,司令。”

宗叔依依不舍地放下筷子,心中第一次隐隐對司令有了一絲絲的不滿。

酸菜魚太好吃了,魚肉鮮嫩,配上紅彤彤的辣椒,又酸又辣,鮮美至極。

他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魚,司令怎麽就這麽小氣呢。

溫如歸走進來,語氣微帶着一絲不滿:“爺爺,你怎麽不等我回來就先吃了?”

溫老爺子眼睛一瞪:“我七十歲了,我受不得餓,我先吃怎麽了?難道你要我一個老人等你回來才能吃飯嗎?你沒良心!”

溫如歸:“……”

裝病偷吃的時候怎麽就不說自己七十歲了?

溫老爺子又哼了一聲:“再說了,你上次吃了老姜給我的魚,這次我吃了嫩草姑娘的魚,這叫禮尚往來!”

溫如歸:“…………”

人生第一次,他有說粗口的的沖動,真是狗屁的禮尚往來!

不過這時候可不是争吵的好時機,他再不動筷子,酸菜魚就要被老爺子給吃光了。

溫如歸動作迅速,趕緊坐下來,拿起筷子一撈,撈了一筷子的酸菜,再撈,還是酸菜。

他驚了,魚該不會是沒有了吧?

他不信邪,再撈,但偌大的盆裏面就只剩下幾根酸菜和辣椒。

“爺爺,你怎麽不留一塊給我?”

溫老爺子眼底閃過一絲內疚,也就是一絲而已:“沒了嗎?哦,那就是被小宗給吃了。”

就吃了三筷子的宗叔:“……”

溫如歸心有點塞:“爺爺,醫生說了,你不能吃辣的東西。”

溫老爺子擺擺手:“我身子好着呢,再說這姑娘可真貼心,知道我不能吃辣,就放了一點辣椒。”

溫如歸:“……”

她可不是為了你才這麽貼心的。

溫老爺子将一碗飯吃下去,終于吃不動了:“剩下的酸菜就給你吃吧。”

溫如歸:“……”

我可真是謝謝你了。

溫老爺子靠在椅子上,一臉地滿足:“那魚肉真是太鮮美了,吃進口裏滑膩得不行,我老溫也算是半個老饕餮了,可吃了這麽多年的魚,沒一個像今天這麽美味的!”

溫如歸:“…………”

爺爺,你是故意的還是故意的還是故意的?

溫老爺子道:“如歸,那姑娘剛才聽小宗說是姓tong,是哪個tong?誰家的閨女?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溫如歸默默地吃酸菜,不吭聲。

溫老爺子看他悶葫蘆的樣子就來氣:“不說就不說,我可告訴你,人家姑娘長得漂亮又會做菜,你可要機靈點,要是回頭人家姑娘看不上你,我可就要收人家做幹孫女!”

這麽會做菜的孩子說什麽也不能便宜別人家。

要是孫子太沒用,那就認對方做幹孫女好了。

溫如歸:“……”

宗叔突然問道:“如歸,那姑娘是走路過來的,還是騎車?”

溫如歸手中的筷子一頓:“她坐汽車過來。”

宗叔再問:“那你剛才有送人家去車站嗎?”

溫如歸頓時覺得嘴裏的酸菜也不香了:“……沒有。”

溫老爺子眉毛一揚,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瞧你這不體貼的大老粗,怪不得你到這個年紀還找不到媳婦!”

溫·找不到媳婦·如歸:“…………”

溫老爺子氣得吼出來:“你還有臉在這裏吃東西!還不趕緊拿上家裏的糖果給人家姑娘送過去!”

溫如歸趕緊放下筷子,一旁的宗叔也趕緊起來給他拿家裏的白兔奶糖和點心。

溫如歸拿上東西,正準備出門,突然看到桌子上的酸菜魚盆。

“宗叔,麻煩你将酸菜魚另外拿個盆子裝着,這個洗幹淨我拿回去還給她。”

溫老爺子再次很鐵不成鋼:“你說你讀書那麽聰明,怎麽追姑娘就這麽呆?這盆你急着還回去幹什麽?放在家裏,下次你找人家才有借口啊!”

溫如歸懵:還能這樣?

溫老爺子擺擺手:“還愣着幹嘛?趕緊走啊!”

溫如歸也沒堅持,騎上單車走了。

溫老爺子啧了一聲:“我這把年紀了還要天天為他操心,他怎麽好意思怪我吃了他的魚?說來如歸真是一點都不像我,當年我追她奶奶,別提有多英勇了!”

宗叔抿了抿嘴沒坑聲。

心裏想起他老子說過的話,“司令當年見到老太太,緊張得說話結巴,走路同手同腳,當時老太太還以為司令是個傻子。”

溫老爺子:“小宗,你将那綠豆糕拿出來兩塊,你和如歸一人一塊,其他的都拿到我房裏去,回頭要是如歸問起來,你就說你全吃了。”

宗叔:“……”

司令,做人不帶這樣無恥的啊!

**

溫如歸騎着單車追過去,可佟雪綠已經坐車走了。

他想起她之前說換了國營飯店工作的事情,腳下一蹬,朝國營飯店的方向去。

佟雪綠回蘇秀英家裏拿走放在她那裏的綠豆糕,然後沒回沿慶縣,而是打算去黑市摸摸底。

離改革開放還有兩年,她不能什麽都不做,好歹多少賺點錢,早日買下屬于自己的房子。

黑市的位置她問了蘇秀英。

蘇秀英對她打聽黑市的位置很吃驚,卻沒有追問,只将位置和要注意的事情都一一跟她說了。

她跟蘇秀英道謝後,提着綠豆糕往夕水街去。

來到夕水街,佟雪綠終于知道為什麽将黑市弄在這個地方了。

夕水街地處隐蔽,而且小路十分多,四通八達,一旦有人來抓,大家便可以經由這些小路逃跑,從而不會被一網打盡。

不過黑市的地點也不是固定的,一旦被公安局發現,倒爺們就會放棄再尋找其他地方,流動性很強。

黑市最熱鬧是早上,這會兒已經晌午,很多人已經賣完東西回去了。

佟雪綠将跟蘇秀英借的草帽壓了壓,找了個地方站着。

過了十幾分鐘,有個中年男人急匆匆跑過來,見到人就壓低聲音問:“請問有賣點心或者糕點嗎?什麽糕點都行。”

問了好幾個人都說沒有,中年男人急得出了一頭汗。

佟雪綠看他打扮幹淨整齊,身上帶着一股文人的氣質,猜想他應該是坐辦公室的。

她走過去道:“同志你為什麽要買糕點?”

中年男人臉上露出一絲羞斂的神色:“我媳婦懷孕了,什麽都吃不下,這會兒突然想吃點心和糕點,我去供銷社買卻沒買到,所以便想來這裏找一找。”

他們夫妻多年沒孩子,沒想到媳婦上個月突然懷孕了,他們夫妻高興得不行。

可随即而來的孕吐和沒胃口,也讓他十分擔心和着急。

佟雪綠頓了一下道:“我這裏有三斤綠豆糕,今天早上剛做的,你要嗎?”

中年男人眼睛一亮,點頭如小雞叨米:“要要,你這賣多少錢?”

佟雪綠在心裏算了一筆賬後,說:“九毛錢一斤,你要是有票的話,算你八毛錢一斤。”

中年男人雖然覺得有點貴,可這會兒為了媳婦也只能認了:“我買,我要兩斤,票我也帶來了,你要什麽票?”

佟雪綠道:“什麽票都可以。”

中年男人拿出錢和兩張工業票遞過去,佟雪綠将綠豆糕分出兩斤給他。

中年男人拿着綠豆糕,只覺一陣綠豆的清香撲鼻而來,他下意識掰了一小塊放進嘴裏。

軟糯清甜,比以前吃過的綠豆糕都要好吃。

中年男人連忙改口:“剩下那一斤我也要了。”

佟雪綠還來不及說一聲好,就聽有人喊道:“大家快跑,公安來了!”

媽呀!

這也太非酉了吧?

第一次來黑市就遇到這種倒黴事!

她掉頭撒丫子就跑。

跑了一小段路,回頭一看,跟她買東西的男人還愣在原地,吓得臉色蒼白。

“同志,你還愣着幹嘛?快跑啊!”

中年男人這才回過神來,趕緊朝她狂奔而來。

佟雪綠差點暈倒。

這麽多路不選,偏偏跟着她。

也是無語凝噎了。

可這會兒也顧不上磨叽,她撒丫子狂奔。

眼看着要跑出巷子,突然一輛單車從後頭追上來,然後一個急剎車停在她面前,堵住了她的去路。

佟雪綠心砰砰狂跳,心想着完蛋完蛋了,她這次真的要完蛋了!

誰知下一刻頭頂傳來一道清潤低沉的聲音:“快上車!”

這聲音……

佟雪綠将帽沿擡起來,然後撞入溫如歸漆黑如墨的眼眸裏。

他怎麽會在這裏?

不過現在沒時間問這個,她跳上後車架,手勾住他的腰:“我可以了,走吧!”

溫如歸:我不可以。

他的腰被一只柔軟的手抱住,被她抱住的地方頓時一陣酥麻,一股電流瞬間流竄全身。

溫如歸全身僵硬。

只有心髒那個地方狂跳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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