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七十六杯綠茶

孫曼柔連連擺手：“不行, 三哥，我們這樣做不好！我只是想默默喜歡溫同志，我剛才就是太難受了才會忍不住哭出來, 要是我早點認識他就好了。”

說着她再次捂着臉哭了起來。

孫武陽的心都要被哭碎了：“小柔你別哭了，我都說會幫你們在一起的。”

孫曼柔搖頭, 眼淚被甩飛出去：“我不能讓三哥這麽做，若是被人發現了，三哥會成為千夫所指，我怎麽忍心呢？”

“再說那樣做肯定會傷害到如歸的對象, 所以還是算了吧, 這輩子我也不打算結婚了, 只要能遠遠看着溫同志我就滿足了。”

孫武陽恨鐵不成鋼：“小柔你什麽都好，就是太善良太膽小了！這事情我已經決定了，你不用擔心, 要是以後被人發現了, 我就說是我一個人的主意，與你無關！”

孫曼柔咬着唇：“三哥, 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嗚嗚嗚……”

孫武陽揉了揉她的頭：“傻瓜, 你是我的妹妹，我不對你好我對誰好？這事情你就不用擔心, 我現在就出門打聽一下。”

《孫子兵法》有言，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溫如歸這邊他已經夠了解了,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去打聽如歸的對象。

只有把對方的消息都弄清楚，他們才能商量下一步的對策。

孫曼柔看着孫武陽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這才擡起手擦掉臉上的眼淚, 然後洗臉回報社去了。

佟雪綠不知道孫家兩兄妹的打算, 這會兒她正跟卓秘書一起逛街。

卓秘書臉上露出羞斂的神色：“佟經理, 你能不能幫我搭配一下衣服，我覺得你穿什麽衣服都很好看。”

佟雪綠內心OS“那是因為我長得好看”，表面笑道：“當然沒問題，不過卓秘書天生麗質，我頂多就是幫忙給個意見。”

卓秘書被誇得臉更紅了，但眉毛飛揚起來，顯然很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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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百貨大樓，因為今天不是周末，所以人不是很多。

卓秘書是因為前陣子一直沒休假，所以今天才拿到調休。

佟雪綠穿過來這麽久，說起來還沒來逛過百貨大樓，主要還是之前一直太忙了，後來去了飯店工作，出來一趟都是要請假。

但凡請假都要扣工資，她覺得肉疼。

卓秘書對百貨大樓顯然不陌生，一進門就拉着佟雪綠精準往賣布匹和成衣的櫃臺去。

售貨員顯然也認識卓秘書，一看到她就露出笑臉：“卓秘書你可終于來了，這兩天上新款，我擔心你再不來，衣服都被人買掉了！”

卓秘書眼睛一亮：“有什麽新款，快拿出給我看看！”

售貨員趕緊把新款拿出來，褲子是卡其喇叭褲，外套是帶有尼龍布衫內襯定型棉的長外套。

卓秘書一看就愛不釋手：“真是太好看了，佟經理你看我買這一套如何？”

不如何。

卓秘書身材比較嬌小，穿上長外套，整個人頓時變得更矮了，還有那喇叭褲，怎麽看怎麽辣眼睛。

佟雪綠笑道：“卓秘書自然是穿什麽都好看的，只是我覺得這個風格跟卓秘書你之前買的大同小異，沒辦法給人新鮮感，不如這次換個風格？”

說着她讓售貨員拿出短款外套和白色襯衫，以及一條黑色的女士西裝長褲。

雖然款式還是有點土，但白搭黑永遠不會出錯，短外套也不會讓她的身材顯得更矮小。

卓秘書看着她挑選的衣服，臉上露出了一抹遲疑：“我以前都沒這樣搭配過……”

佟雪綠：“就是因為沒搭配過所以才要嘗試啊，上次開會時林部長還說要我們積極創新，不要一味的守舊，穿衣打扮其實也一樣，卓秘書明天要是穿這一身去上班，肯定會讓人耳目一新。”

卓秘書聽到是林部長說過這樣的話，心中那抹遲疑頓時消散了，掏出票和錢道：“好，我買了！”

卓秘書本來只想買一件外套就好，現在要買一整套，帶來的布票就不夠了。

佟雪綠二話不說，立即從軍挎包裏拿出一沓布票出來：“我這裏有，卓秘書拿去用吧。”

卓秘書看到她居然帶了這麽多布票過來，不由吃了一驚：“佟經理，你怎麽存了那麽多布票？”

佟雪綠：“也是存的，這都是我對象寄給我的，他在科研中心做事，平時補貼比較多。”

“原來是這樣，那這些布票就當我跟你借的，回頭我再還給你！”

卓秘書還是第一次聽她提起自己的對象，心裏頓時覺得兩人的距離拉近了不少。

佟雪綠擺擺手：“還什麽還，你拿去用就是了。”

卓秘書看她這麽大方，心裏對她的印象更好了。

買了衣服後，兩人又去鞋櫃買鞋。

佟雪綠給她挑選了一雙丁字搭扣的女式皮鞋。

一雙皮鞋要十元，算是個奢侈品，佟雪綠本來也想買一雙，可鞋櫃只剩下一雙了，她便把鞋子讓給卓秘書。

從百貨大樓出來，卓秘書挽着佟雪綠的手，一臉感激：“雪綠，今天真是謝謝你。”

剛才她注意到了，佟雪綠也是很喜歡那雙皮鞋的，不過卻讓給了她。

這份情，她記住了。

“我請你去國營飯店吃飯吧？”

佟雪綠輕笑道：“我自己就在飯店工作，哪裏還要你破費請我？對了，林部長最近是不是有什麽煩心的事情，我上次過去，他好像一直皺着眉頭。”

卓秘書撇了撇嘴：“林部長是在煩心他岳父家的事情。”

哦豁！

她不過随口一問，沒想到真有八卦。

佟雪綠淡定道：“這話怎麽說？”

卓秘書之前對佟雪綠還有戒備心，今天經過了逛街之後，她已經把佟雪綠當成自己的閨蜜。

“就是林部長的老婆想讓他把自己的小弟弄進商業部來，可部門的崗位一個蘿蔔一個坑，就算是林部長他也沒有辦法。”

林部長只能調動崗位，但沒有權利增加崗位。

譬如上次林部長想讓佟雪綠過來做他的秘書，如果佟雪綠願意的話，等于她和佟雪綠互換崗位。

可她又不懂飯店經營的事情，自然不想換，好在佟雪綠主動拒絕了。

佟雪綠點點頭：“原來是這樣，那林部長也是挺為難的，現在很多工廠和部門都不招工。”

卓秘書深有體會地點點頭：“每年都有那麽多的畢業生，可工作崗位就那麽多，以後大家找工作只會越來越難。”

佟雪綠心裏否定了她這句話，但表面贊同地附和。

兩人分開後，佟雪綠直接回了飯店。

之前她想通過讓利給商業部的方式，讓林部長開後門給她弄一個參賽資格。

可那個辦法并不是最穩妥的。

畢竟牛肉丸和魚丸的利潤本來就要經過商業部，到時候林部長若是直接要利潤，卻不提參賽的事情，她也沒有辦法。

剛才聽了卓秘書的話後，她有了新的主意。

這一次她要讓林部長親自把參賽資格送到她手上。

**

晚上回到家，佟嘉信已經把家裏的家務活做好。

之前他後悔後，為了抗議還罷工過一天。

她當時就說要把他送回北禾老家去，把這熊孩子吓得臉都白了。

後來第二天還是乖乖起來做家務活，經過這幾天的“磋磨”，熊孩子看上去憔悴了不少，臉蛋也瘦了一圈。

洗了碗後，佟嘉鳴帶着佟綿綿去書房學習。

佟嘉信別別扭扭走到佟雪綠面前，又別別扭扭喊了一聲姐。

佟雪綠從計劃書中擡起頭來：“怎麽了？有話直說。”

佟嘉信摳着手指頭，腳尖在地上踢了一下道：“姐，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就讓我回去學校上課吧，我保證以後我會認真讀書！”

佟雪綠微微挑眉：“我憑什麽相信你，要是你做不到呢？”

佟嘉信怔了一下，眉頭都皺起來了：“我肯定會做到的，我要是做不到的話，你就罰我不能吃肉！”

佟雪綠搖頭：“那不就跟以前一樣，這樣吧，我可以讓你回學校讀書，可要是這次期末考你還是不及格的話，那就回北禾老家吧。”

佟嘉信：“……”

佟雪綠：“你不敢嗎？你剛才不是說得很有信心嗎？還是說你剛才只是說說而已，打算騙我讓你回學校，然後又不認真學習？”

佟嘉信大聲道：“我才沒有，我就是擔心我認真學習了還是沒辦法考及格！”

佟雪綠：“你們班主任說你是個聰明的人，只是沒把心思放在學習上，還有你不嘗試一下，你怎麽知道自己做不到呢？只有沒用的人才會不斷給自己找借口！”

佟嘉信被激起了鬥志：“好，我就跟你賭，如果期末我再考不及格，我就回北禾老家去！”

佟雪綠從本子撕下一張紙，然後把賭約寫上去，然後讓他簽下自己的名字。

佟嘉信剛才不過是堵着一口氣喊出來，現在看到居然還要簽名，心中砰砰直跳。

不過開弓無回頭箭，他知道姐姐是認真的，如果他不簽名的話，說不定明天就會被送回北禾老家去。

想到北禾老家那幫人，他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狠狠一咬牙，拿起筆簽下自己的名字。

佟雪綠面無表情把“賭約”折疊起來夾進本子裏：“行了，賭約從這一刻正式生效，我明天去學校求老師和校長讓你回去讀書，能不能回去還要看你的命。”

佟嘉信聽到這話，心裏越發惴惴不安了。

要是學校不給他回去讀書怎麽辦？

班主任肯定不會給他說好話，畢竟他上課總是說話不聽講，次次考試不及格，上次還作弊。

佟嘉信越想越覺得自己太渣了，恨不得抽自己兩個耳光。

佟雪綠沒理會他，繼續做新的計劃書。

到了晚上睡覺時，佟嘉信還在想上學的事情。

他好像攤煎餅一樣在床上翻來覆去，把佟嘉鳴吵得沒法睡覺。

“你這是怎麽了？”

佟嘉信：“二哥，我可能要被送回北禾老家了。”

佟嘉鳴翻過身子去，不讓他看到自己嘴角的笑意：“你不是一直都不想讀書嗎？那回老家撿豬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好歹能換點口糧。”

佟嘉信：“……”二哥，你不愛我了！

佟嘉信還想說話，可佟嘉鳴說他明天要去上課，然後就不再搭理他。

佟嘉信看着黑乎乎的天花板，擡手偷偷擦掉眼淚。

他真是只豬，他之前為什麽會覺得上學很痛苦呢？

黑暗之中，佟嘉信第一千零一次後悔。

**

佟雪綠第二天自然不會去學校。

她讓佟嘉鳴去跟佟嘉信的班主任說一聲，說佟嘉信的身子已經養好了，明天就能去上課。

佟嘉鳴自然不無不應。

計劃書她昨晚已經做出來了，只是她昨天才和卓秘書見過，她今天就過去商業部找林部長，顯然不太好。

所以她打算過兩天再過去。

牛肉丸和魚丸昨天賣完了，今天又要去采購。

佟雪綠帶着郭衛平去買牛肉。

賣牛肉的師傅把一塊上好的牛腿肉拿出來，對佟雪綠道：“佟經理，你們光榮榜怎麽好久沒新的采訪出來，是找不到人采訪嗎？”

佟雪綠一看他手上的牛腿肉，秒懂了：“不是找不到人，只是光榮榜不是随随便便在大街上找個人采訪就能上去的，這是要經過查訪調查，确定對方有資格後我才會去采訪。”

黃師傅咋舌：“這麽複雜的？那我豈不是沒機會了？”

佟雪綠忍住笑意：“黃師傅未免對自己太沒信心了吧？我們經過這一個月的調查，覺得黃師傅您正好符合我們的标準，我剛才正打算跟黃師傅您說呢，沒想到您就提起來了。”

黃師傅原以為自己是沒希望的了，不想柳暗花明，心裏頓時樂開了花：“佟經理，你什麽時候采訪，我随時都有空的！”

佟雪綠道：“明天吧，明天下午我過來。”

黃師傅臉上的皺紋笑成了花，給佟雪綠稱牛腿肉的時候，同樣的價格重量卻比平時重了不少。

回到飯店，幾人開始制作牛肉丸和魚丸。

到了中午，吃飯的人陸陸續續上門來。

溫老爺子之前經常來飯店，後來聽宗叔說他有高血糖，佟雪綠便勸說他不要天天過來，偶爾過來一趟就行了。

這話要是換成別人說，溫老爺子肯定不聽，可因為說的人是佟雪綠，溫老爺子頓時變成了十分聽話的好學生。

今天拿到一號排號的是個高大的年輕人。

佟雪綠原本沒注意到他，只是他一雙眼睛若有似無落在自己身上。

她對別人的目光向來很敏感，所以當那年輕人第三次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時，她立即确定對方是在看自己。

不過敵不動我不動，對方既然沒出聲，她也不會上前去詢問。

孫武陽拿着牌號走上前來：“我要來一份麻辣燙，所有的菜和肉都要一份，要辣的。”

孟青青立馬報上價格：“八兩糧票六兩肉票，青菜共七毛三分，肉菜共八毛一分，一共一元五毛四分錢。”

孫武陽把票和錢拿出來，走進去找了個位置坐。

等孟青青把麻辣燙端給他時，他對孟青青露出了一個笑臉：“請問剛才在外頭的哪個是你們的經理？”

孟青青一臉驕傲道：“年輕那個，我們佟經理今年還不到十九歲，可她已經做到了我們飯店的經理，是個特別了不起的人！”

孫武陽笑了笑：“的确挺了不起的。”

佟雪綠正好從窗口看到這一幕，等孟青青出來她便問道：“剛才那個客人問你什麽了？”

孟青青如實回答。

對方不是第一個來店裏打聽她的人。

因為她是第一個當上飯店經理的女性，年紀又小，所以平時經常有人打聽。

佟雪綠想了想，覺得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于是把念頭抛在腦後，沒再注意那個年輕人。

那個年輕人也沒做什麽，吃了東西後就離開了。

孫武陽晚上回到軍屬大院，和孫曼柔說起了這幾天打聽到的消息。

“如歸的對象姓佟，叫佟雪綠，今年十九歲，是城南飯店的經理。”

孫曼柔怔了一下：“飯店經理？難道不是做飯的廚子嗎？”

孫武陽搖頭：“那女人有幾分本事，一開始她在飯店做服務員，後來又頂替了大師傅的位置，不到兩個月，便當上了飯店的經理。”

孫曼柔眉頭蹙了蹙：“她家是不是有什麽背景？”

孫武陽嗤笑一聲：“狗屁的背景！她父母雙亡，不過她以前的養父母倒是在單位做事，但也沒什麽特別的背景，而且聽說他們關系現在不是很好。”

孫曼柔：“這樣看來，應該就是溫家幫她當上經理這個職位。”

孫武陽也是這麽想的：“女人只要臉蛋長得好看，就是最好的本事。”

孫曼柔聞言一揚眉：“那女人長得很漂亮嗎？跟我比如何？”

孫武陽笑道：“跟小柔你比不相上下吧，不過她無父無母，還有三個拖油瓶的弟弟妹妹，哪裏能跟我們家比？”

“況且你還是蕭司令的幹孫女，你自身又有才華和本事，拿她跟你比，那簡直是太看得起她了！”

孫曼柔眼睛突然紅了：“可如歸對她那麽好，還不惜用人脈幫她當上經理的位置，我怕我是沒希望了。”

孫武陽：“你怎麽說這種喪氣話，如歸之前選擇她，是因為他還沒有遇到你，如果如歸知道你這麽優秀，肯定會重新考慮的！”

孫曼柔聞言，臉上才有了一絲笑意。

孫武陽道：“溫爺爺的采訪你做得怎麽樣了？我聽說溫爺爺喜歡吃，你平時最好能親手做一些吃食送過去。”

孫曼柔眉頭蹙了起來：“我哪裏會做菜？”

孫武陽道：“我想起來了，我有個朋友的奶奶做點心很好吃，我讓我朋友奶奶做了點心，你當作是自己做的，然後送去給溫爺爺。”

孫曼柔皺眉：“這樣不好吧？”

孫武陽：“這有什麽不好的？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呢？”

孫曼柔皺着眉頭沒答應，後來還是在孫武陽的“強迫”下才勉強答應的。

第二天，孫曼柔拿着剛做好的點心去溫家。

正好佟雪綠過來溫家，因為溫老爺子說小七已經長大了，讓她拿回去宰了做紅燒雞。

佟雪綠知道其實是溫老爺子自己想吃，于是今天過來打算在溫家給溫老爺子和宗叔做一頓好吃。

宗叔在佟雪綠過來之前就把雞給宰了：“我怕你不敢殺雞，便讓小王把小七殺好給你。”

佟雪綠笑道：“謝謝宗叔，我的确不敢殺雞，宗叔帶我去廚房……”

話還沒說完，就見孫曼柔走過來。

孫曼柔也知道溫家有兩只叫小七小八的雞，這會兒聽到宗叔的話，眼睛頓時紅了。

她捂着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雞ji那麽可愛，怎麽可以吃雞ji？”

佟雪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