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八十杯綠茶

溫如歸目光落在她的唇瓣上, 看着看着好像身子熱了起來。

他喉嚨下意識滾動了兩下，心跳如雷。

她的眼睛靜靜閉着，睡着的樣子看上去很乖。

溫如歸深吸了好口氣，最終忍不住誘惑, 擡手輕輕碰了碰她的唇瓣。

好軟。

很特別的觸覺。

溫如歸好像找到玩具的小孩子, 刮一下她的睫毛, 再輕輕戳了一下她的臉。

她的睫毛很長, 好像兩把小刷子，她的臉白嫩有彈力，但都不如觸碰唇瓣帶給他的悸動。

剛才一碰到她的唇瓣, 他就心跳加速, 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渴望。

他不太明白那種渴望是什麽，所以很想再碰一下。

于是他的手再次落到在她的唇瓣上, 還微微用力往下壓了壓。

外頭起風了, 他正想進去拿個毯子出來, 就在這時佟雪綠眼睫眨了眨, 睜開了眼睛。

兩人的目光對上。

空氣裏安靜了幾秒。

佟雪綠瞪大眼睛，狐疑看着他：“溫如歸同志，你剛才對我做了什麽？你用什麽碰我的嘴唇？”

溫如歸臉“轟”的一聲就紅透了：“我用手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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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雪綠搖搖頭，還用自己的手碰了碰自己的唇瓣：“不對，感覺不一樣, 你是不是騙我？”

溫如歸搖頭：“沒有，我真的用手碰的。”

佟雪綠又用手碰了碰自己的唇瓣, 堅持他在說謊。

溫如歸心裏很是懊悔：“對不起我對你耍流氓了, 但我真的是用手碰的。”

佟雪綠眼珠子轉了轉：“手碰的觸覺是不一樣的, 不信我試給你看看。”

說着, 她伸手摸上他的唇瓣, 還學他壓了壓。

溫如歸屏住呼吸，整個人一動不敢動。

佟雪綠：“你記住了，這是用手碰的觸覺。”

說完她突然湊過去，嘴唇在他的唇瓣輕輕一碰。

？？？

！！！

溫如歸渾身好像被電流電到一般，整個身子都酥麻了。

他感覺全身的血液往臉上湧上來，心髒快得好像要跳出嗓子眼。

佟雪綠的唇瓣如蜻蜓點水，一觸即離：“溫如歸同志，兩個觸覺是不是完全不一樣？”

溫如歸好像木偶般呆呆看着佟雪綠，點了點頭：“對，不一樣。”

佟雪綠：“那你剛才是不是用唇瓣碰我的？”

溫如歸搖頭：“不是，是用手。”

佟雪綠偏着頭：“是真的嗎？我不信。除非你也碰我一下，讓我感受一下區別。”

午後的陽光正好，透過樹木透下來，金燦燦的暖陽照在他身上，佟雪綠看到他的喉嚨上下滾動了起來。

她輕輕挑眉：“溫如歸同志，你該不會敢做不敢當吧？”

溫如歸紅着臉：“不是。”

佟雪綠仰着臉，朝他努起嘴巴：“那來吧。”

溫如歸看着她的紅唇，感覺自己的心跳已經完全失去了控制。

他上半身微微前傾，一靠過去，屬于她的獨特香味撲鼻而來。

他屏住呼吸湊過去，眼看着就要碰上她的唇瓣，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叫聲——

“姐姐，綿綿的衣服弄髒了！”

話落院門被推開，佟綿綿的身影跑了進來。

佟雪綠一把将他推開站起來。

溫如歸：“……”

他耳朵紅紅地站在椅子旁邊，心裏冒出了一個想法“佟綿綿回來得真不是時候。”

佟雪綠牽着佟綿綿回來，看到溫如歸還臉站在那裏，她走過去朝他眨眨眼睛 “下次再給你證明清白。”

“！！！”

溫如歸的心又開始瘋狂跳動起來。

如果能用這種方法來自證清白，以後他願意被冤枉！

佟雪綠看他耳朵又一點一點紅起來，嘴角噙着笑帶小團子進去裏面換衣服。

等出來後，她把接下來三個月的房租交給溫如歸。

溫如歸不想要，佟雪綠堅持讓他拿着。

一碼歸一碼，兩人不過是談對象而已，總不能讓他養佟家一家人。

哪怕兩人結婚了，他也沒有義務撫養佟嘉鳴幾兄妹。

難得溫如歸放假，佟雪綠自然要給他做好吃的。

趁着佟嘉鳴兩兄弟還沒有回來，她先去廚房做一份紅棗核桃糖。

把核桃炒香後，紅棗去核果肉切成片後備用，然後在鍋裏加入清水、油，以及麥芽糖，中火燒開後小火慢熬，等到麥芽糖融化出氣泡後，把核桃紅棗和芝麻倒進去攪拌均勻。

出鍋後倒在盤子裏，再用擀面杖壓平整，然後讓它晾涼定型。

等到晚霞鋪滿天時，佟雪綠開始做晚飯。

今晚她打算做個麻辣香鍋。

把蓮藕和土豆削皮切片，芹菜切段，香菇和牛肉丸切塊，然後一起放進鍋裏煮熟，熟了後撈起來控幹水分，再換一鍋清水把牛肚放進去燙幾秒鐘後撈出來。

冷油下鍋，鍋熱之後倒入姜蒜蔥末花椒和調料，炒出香味後把煮熟的材料相繼放進去翻炒，出鍋前再撒一把熟芝麻，麻辣香鍋就做好了。

随後她再炒個青菜和一個西紅柿蛋花湯。

蓮藕爽脆、土豆綿軟，牛肉丸噴香，再加上香菇的濃郁香味，又麻又辣又爽口，一家人吃得滿嘴都是油。

佟嘉信一邊吃一邊暗暗祈禱溫如歸要以後經常過來，這樣他就能吃到好吃的了。

吃了晚飯後，佟雪綠把定型的紅棗核桃糖切成塊讓溫如歸帶回家去。

夜色深濃，晚風吹得樹葉窸窸窣窣作響。

佟雪綠縮着脖子把溫如歸送到門口：“天冷了，你趕緊回去吧。”

溫如歸“嗯”了一聲，目光落在她光禿禿的脖子上，心中一動。

天氣越來越冷了，她的脖子似乎還少一條圍巾。

她不願意把房租拿回去，那他可以把錢換成禮物送給她。

回到軍屬大院。

溫如歸一進家門就看到樸建義坐在大廳的沙發上。

樸建義聽到動靜擡起頭來：“你個小子可終于回來了！”

溫如歸看過去頓時吓了一跳：“你怎麽變成這樣？”

不過一個月不見，樸建義整個人憔悴得好像被摧殘過的中年大叔，滿臉的胡子拉碴，眼底下有深深的黑眼圈，雙頰也凹陷進去。

樸建義還來不及開口，溫老爺子就瞧上了他手裏的東西：“你手裏拿着什麽東西？”

“是紅棗核桃糖。”溫如歸把東西遞過去，還不忘記叮囑道，“爺爺，你別吃太多糖。”

溫老爺子哼了一聲：“你自己想吃就明着說，少拿我來做借口！”

說完他拿出一些紅棗核桃糖去隔壁跟老姜炫耀。

宗叔不知道去了哪裏，客廳裏就剩下溫如歸和樸建義兩人。

樸建義從口袋裏掏出一沓錢遞過去道：“錢還你了。”

溫如歸：“你怎麽有錢還了？”

樸建義拿起茶杯仰頭一口悶下，要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在喝酒：“小茹她把錢全部還給我了，還讓我以後別再寄錢給她！”

溫如歸看着他沒說話。

樸建義和林小茹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樸建義有個屬下，在一次捉劫匪的時候犧牲了，那屬下是個老幹警，家裏有七十幾歲的老母親，妻子病重，剩下一女一兒年紀都不大。

老幹警出事後，局裏賠償了一筆撫恤金給他們，對于林家來說卻是杯水車薪，壓根不夠用。

樸建義便以公安局所有同事的名義給林家寄錢，多方面照顧他們，林小茹是老幹警的女兒，樸建義照顧久了就照顧出感情。

之前林母病重進了醫院，樸建義手裏錢不夠跟他借錢，他原以為樸建義這番行為應該能感動對方，沒想過最終是這個結果。

樸建義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你怎麽不說兩句話安慰一下我？我這心裏太難受了！”

溫如歸頓了一下道：“節哀順變。”

樸建義：“……”

“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損呢？自從你跟佟同志在一起後，你這嘴巴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溫如歸眉頭微皺：“跟她無關，你別胡說。”

樸建義看他維護對象的樣子就覺得膩歪，想到自己還沒表白就被對方給拒絕了，心裏更難受了。

“如歸，我感覺我以後再也不會對任何女人用心了，感情真是太傷人了！”

之前明明兩人相處得好好的，就差戳穿那一層紙，誰知他不過才出差半個月，回來她就有對象了。

他媽的，那這兩年來他算什麽？

雖然一開始他只是看在同僚的份上照顧林家，可後來……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對她有意思。

也不是他不想戳穿那層紙，而是她說無心處對象，只想照顧家人，怎麽現在就有心跟別人處對象了？

他覺得自己像個傻瓜！

溫如歸向來不會安慰人，只好默默聽他訴說。

等到回去的時候，溫家的一壺茶都被樸建義給喝光了。

走出溫家時他身子搖搖晃晃的，看着好像醉茶了。

**

第二天，佟雪綠一去上班便向飯店的人宣布她要參加廚藝比賽的事情。

“佟經理，我們真的能升級成一級飯店嗎？”

孟青青幾人知道後，嘴巴都張得大大的。

佟雪綠淡淡：“如果我們能在廚藝比賽中勝出的話。”

孟青青幾人聽到這話，頓時更加興奮了。

“佟經理的廚藝那麽厲害，肯定可以的！”

郭衛平點頭如搗蒜：“我也這麽覺得！”

郭春玉的臉也因為興奮漲得通紅：“佟經理，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麽做？”

佟雪綠贊賞地看了郭春玉一眼：“接下來我要把更多的時間放在練習廚藝上，所以飯店的事情你們要多擔待着點。”

郭春玉連連點頭：“這是應該的，佟經理放心，我們一定會把飯店打理好，不讓飯店的事情影響到你！”

孟青青和郭衛平兩人也跟着點頭：“佟經理你就放心練習廚藝。”

佟雪綠滿意點頭。

接着她帶着郭衛平去采購食材，回到店裏，便看到卓秘書拿着一份資料在飯店等她。

“卓秘書，你怎麽過來了？”

卓秘書看到她，臉上露出了笑容：“林部長讓我把這資料親自交給你，聽說你拿到了參賽資格，真是恭喜你！”

佟雪綠高興笑道：“這還是托了卓秘書的福，我們店裏昨天剛做了一批牛肉丸，卓秘書要不要來一點？”

卓秘書笑着道：“好啊，我今天出門時我家裏人正好讓我買一些回去呢。”

佟雪綠親自給她裝了一袋子牛肉丸，至于價格嘛，那就是半買半送。

卓秘書看到袋子裏的分量，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等卓秘書一走，佟雪綠這才把資料拿出來詳細閱讀。

比賽定下下個月中旬，也就是說她還有半個多月的時間做準備。

參加的飯店包括她總共有十二家，其中有三家非常有實力。

這三家都是由老字號公私合營而來，譬如其中有家叫紅星飯店的，在公私合營之前是京市十分有名的飯館，他們家的炒蟹黃油和腐乳肉是遠近聞名的特色名菜。

時隔境遷，老字號被公私合營，後來又改成紅星飯店變成國有飯店，可裏頭的大師傅是當年飯館的後人，那些菜譜肯定都流傳下來了。

平時他們可能不會做這些菜，可一旦要比賽了，他們肯定會拿出最拿手和最有特色的菜來參賽。

換句話說，這次參賽的大師傅都是卧龍藏虎，她要贏得比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過既然已經參加了，那她只有全力以赴。

佟雪綠這邊在琢磨比賽的事情，溫如歸這頭已經來到百貨大樓。

他很少來這地方，轉了一大圈才找到賣衣服的櫃臺。

售貨員平時都是用鼻孔看人，這會兒看到溫如歸，臉上居然露出了害羞的笑容：“這位同志你要買什麽？”

溫如歸：“你們有沒有女士用的圍巾。”

售貨員怔了一下問道：“你是要買來送給你母親的嗎？”

溫如歸眉頭微蹙：“不是，送給我對象。”

售貨員臉上害羞的笑容一秒散去：“等着。”

說着她從裏頭拿出幾條圍巾，其中有一條是大紅色的，一條是白色的。

溫如歸把那兩條拿出來，然後遞給售貨員道：“兩條我都要。”

售貨員心裏暗暗嘆息，怎麽別人的對象長得好看出手又大方，真是羨慕死人了。

直男買東西，買好就走人。

溫如歸買好圍巾後，就想拿去飯店送給佟雪綠。

誰知剛轉身就看到一個女人站在他後面，他差點撞上對方。

那女人不等他開口就直接笑道：“溫同志，真是巧啊，你也來買東西嗎？”

溫如歸看了對方一眼：“請問你哪位？”

孫曼柔感覺胸口又中了一箭：“我是孫曼柔，溫同志真的認不出我來嗎？”

溫如歸搖頭：“認不出，我還有事情，如果你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孫曼柔趕緊道：“我剛才聽到你跟售貨員說的話，你這是要把圍巾送去給佟同志吧？我聽說佟同志在飯店做飯，我想過去嘗嘗，不如我和你一起去？”

溫如歸一口拒絕：“不好，而且我希望你以後不要靠近我對象，我不喜歡你那天晚上對她說的話！”

說完他不給孫曼柔解釋的接回，越過她揚長而去。

“……”

孫曼柔看着溫如歸遠去的背影，臉一陣紅一陣白。

溫如歸從百貨大樓出來，直接騎自行車來到飯店。

佟雪綠看到他，臉上浮起笑容：“你怎麽那麽早過來？”

溫如歸“嗯”了一聲，然後把買的圍巾遞過去：“送給你的。”

佟雪綠打開袋子一看，只見裏頭是兩條一紅一白的羊毛圍巾，拿着十分溫暖。

“都是給我的嗎？你沒給自己買？”

溫如歸輕輕搖頭。

佟雪綠看了看，白色那條其實很中性，男女都可以戴：“這條紅色的我收下，白色的給你戴。”

溫如歸聞言要拒絕，佟雪綠趕緊道：“以後我們出門，你戴白色的，我戴紅色的，你知道這叫什麽嗎？”

溫如歸：“叫什麽？”

“情侶裝，我們穿戴一樣的東西，別人一看就知道我們是對象。”

溫如歸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他腦海裏浮起一個畫面，他們兩人走在大街上，她脖子裏圍着紅色圍巾，他的脖子圍着白色圍巾，一模一樣的款式，一看就是對象。

溫如歸嘴角微微勾起：“好。”

情侶裝。

他喜歡這個詞。

**

孫曼柔黑着臉回到報社，越想越生氣。

她真想不明白，明明她的條件比那個叫佟雪綠的好，為什麽溫如歸就看不到自己的存在？

溫如歸也是個蠢貨，放着自家那麽好的背景不去部隊，反而跑去當什麽研究員！

如果他跟自己在一起，她一定要他放棄研究員的身份去部隊打拼。

以溫家的人脈和背景，他遲早能當上司令，到時候她就是司令夫人！

所以無論如何她也不能放棄溫如歸這個香饽饽。

想了想，她拿起電話給軍隊那邊打了個電話過去：“你好，我找蕭司令。”

“蕭司令不在部隊，你是哪位？”

孫曼柔怔了一下：“蕭司令是我爺爺，他不在部隊是過來京市了嗎？”

那頭的人道：“不是，蕭司令有私事離開部隊了，至于去哪裏，我也不知道。”

挂了電話，孫曼柔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她原本是想問幹爺爺什麽時候過來京市，不想現在連人都聯系不到。

她最近怎麽這麽倒黴，怎麽做什麽都這麽不順利？

孫曼柔想到這，臉頓時更黑了。

此時蕭司令正在去往北禾省的火車上。

蕭司令從胸口的口袋拿出一張照片，照片老舊發黃，一看就有些年頭了。

上面的人像有些模糊了，只能依稀看出是個女子。

蕭司令看着照片中的女子，眼底充滿了深情和悲痛：“曼芝，過了這麽多年我才知道我們有孩子，你會不會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