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入夜之後天氣漸漸轉涼。
祁羨玉比較怕冷,出門前還加了一件厚實的外套,即便遲到了兩個多小時,依然邁着不緊不慢的步子,還順路排隊買了杯熱奶茶捧在手裏嗦着。
一邊喝一邊心裏喟嘆:啧,有錢真好。
到達約定的地點時,已經快遲到三個小時,王茍或許已經看穿了自己耍他的意圖,覺得祁羨玉不會再過來,最後幾通電話都是破口大罵,之後可能想了其他補救辦法,沒有再打來過電話。
祁羨玉站在餐廳門口喝完奶茶才進去,順着餐廳長廊走到包廂門口時,發現門沒有關嚴實,濃郁的煙味順着門縫溢出來,隐約聽到交談聲:“老王,人怎麽還沒來?你現在連個沒出道的練習生都搞不定?今天趙老板特地推了其他事應你的約,你讓這些人來湊數是糊弄誰?”
“對不對許哥、趙老板,我沒想到祁羨玉竟然這麽不識擡舉,他敢不來,我就讓人繼續在網上放他黑料,徹底搞臭他!到時候他想回過頭求我,晚了!媽的!什麽玩意兒!”
“老王,你會不會做事?那要等到什麽時候?難道你要趙老板幹等着?他不過來你就不會去接他?”
“就是!我們趙老板平日裏忙得很,哥幾個都難得一見,要不是被你昨天發的照片勾起了興趣,今晚哪有空過來?這都幹等了兩個小時!你趕緊去!”
“……這,這。”
王茍支吾兩聲,心裏飛速想着對策——接人?上哪接人?他根本不知道祁羨玉住哪裏!他為了以防意外,紙條上寫的時間比正式聚會提前了1小時,可他沒想到,這一點卵用都沒有,他竟然遲到了三小時!噢,不是遲到,這個小畜生是故意放他鴿子!
祁羨玉挑了挑眉,他沒想到網上的黑料是王茍放出來的,不過想來也是,照片雖然看起來是某個練習生拍的,但以王茍在練習生中的威信,想讓人幫他拍點照片輕而易舉。
他故意遲到只是懲罰王茍嘴巴髒,罵過自己,接下來就是處理王茍不懷好意把自己騙過來的事了!
他調整了一下表情,有些焦急地推開包廂門:“王哥,對不起王哥,我遲到了,路上堵車實在太厲害了,你沒等急吧?”
王茍正絞盡腦汁想着對策,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道清泠泠的嗓音,像是竹林微風般令人沉醉,回頭一看,竟然正是讓自己焦頭爛額的祁羨玉!
可他出現的時刻實在太巧妙,正好為王茍解了圍,先前的滿腔怒火在這一刻都瀉了下去,竟然還生出一絲慶幸……還好他還是來了。
裏面的人不知道抽了多少煙,整個包廂裏煙霧騰騰,祁羨玉開門時煙霧就朝着門口飄來,朦胧的煙霧下讓他那張豔麗得灼人眼球的臉似是帶上了一股仙氣,越發令人移不開視線,一時間,原本嘈雜的包廂竟忽然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這樣的尤物,令人多看一眼都覺得是賺到。
王茍愣了一下,很快回過神來,“不是早就讓你提前出門嗎?!堵車是什麽理由?趕緊過來給趙老板敬酒賠罪!”
王茍趕緊從桌上拿了一只酒杯,倒了滿滿一杯酒遞給祁羨玉,示意他拿着酒去給趙老板賠罪。他自然注意到祁羨玉過來後趙老板直勾勾地目光,不禁松了口氣,心道:還好還好,今晚算是有驚無險。
祁羨玉看了一眼包廂裏的人,十個人左右的飯局,至少一大半是陪客,男女都有,其中有兩個他認識——或者說有些眼熟,是天娛的練習生,兩人目光與他一觸,就裝作不認識般移開了視線。
所有人對坐在首座的“趙老板”恭敬有加,王茍也是讓自己去給他敬酒。趙老板約莫四五十,長得肥頭大耳、啤酒肚,指間還夾着半根燃到一半的煙,目光像是陰冷的毒蛇一般上下打量着他。
祁羨玉對他微微笑了笑,然後接過王茍手中的酒杯。
其餘人不禁露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他們知道趙老板不是個心胸寬廣的人,他喜歡美人,卻更喜歡刁難美人,他喜歡把人刁難得一臉委屈、無助落淚後再去哄,就是不知道,今晚這個美人能堅持個幾分鐘?
祁羨玉注意到周圍人的視線,但裝作沒看見,拿着酒杯往趙老板的座位走去:“趙老板,很抱歉遲到了,我敬你一杯賠罪?”
他的手指白皙如玉,襯着玻璃杯中的金色酒液的,煞是好看,無端有種紙醉金迷、引人沉淪的味道。
趙老板下意識伸出手想去摸一把,卻被祁羨玉手一躲避了過去,他當下拉下了臉,目光有些陰冷,似笑非笑道:“呵,你這賠罪,看起來不是很有誠意?”
祁羨玉笑了笑,溫聲問:“那要怎麽才算有誠意?”
趙老板眼珠子一轉,剛要開口,忽然感覺頭頂一涼,濃郁的酒氣兜頭蓋臉落了下來。
他瞪大了眯縫眼,伸手摸了摸自己濕漉漉的臉,似乎一下子沒明白發生了什麽。
“這樣算嗎?”
祁羨玉輕聲問。
随即“啪”一聲,一只空了的玻璃杯落到趙老板桌前。
杯中原本的酒液全部倒在了他頭上。
包廂裏一時間鴉雀無聲,所有人一臉呆滞看着眼前這突然發生的事。
沒人反應過來這一切究竟是怎麽發生的——不是說敬酒?怎麽敬着敬着……兜頭倒了趙老板一臉?
是不是他們的眼睛出現了什麽幻覺?一個還未出道的練習生他怎麽敢?!
祁羨玉迎着衆人的目光坦然自若,甚至笑眯眯地說:“都說胖子J.J短但氣量大,沒想到趙老板不但J.J短但氣量還小?我不就遲到了一會會兒嗎,這算個事兒嗎?還用賠罪?一個大老爺們這麽叽叽歪歪,心眼比針小,你不膩歪?喲,這怎麽臉都紅了,酒太好喝上頭了?”
王茍反應過來後簡直快瘋了,他甚至不敢去看趙老板的臉色,臉色鐵青地咆哮道:“祁羨玉——!你究竟在幹什麽?!趙老板他是傳媒大亨!你怎麽敢這麽做?!你、你……!”
他氣得直哆嗦,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幾步上前想拉着祁羨玉給趙老板賠罪。
祁羨玉眼疾手快,迅速竄到另一側:“哦?聽起來還不錯?像個大人物?就是心眼小!不過沒關系啊,王哥,你不都說了嗎?就我這長相,找個靠山輕而易舉!王哥放心,到時候一定會罩着你!”
話音剛落,王茍眼前一黑。
事到如今他總算是看清了,祁羨玉今晚的目的就是為了坑他!一個坑接着一個!
王茍感到周圍人包括趙老板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極力撇清:“小畜生!你瞎說什麽?!我什麽時候說過這樣的話?!你在找死嗎!”
“今天啊!要不是你中途告訴我別來了,我能遲到這麽久?你說趙肥豬摳門又變态,要給我介紹更好的!王哥,是我不好,我不該懷疑你,還特地跑過來看一看……啊,你們追我我跑做什麽?”
祁羨玉一邊跑,一邊将桌上的碗碟酒杯往身後仍,搞得地上全是黏膩湯汁和碎瓷器,讓過來追他的人都不好下腳,有人踩在一塊滑膩肉皮上滑了一跤。
“別追我、別追我!不至于我弄灑了幾盤菜就要打人?菜錢我可以賠!你們再這樣我喊人了啊——殺人了——救命,救命啊——”
包廂裏所有人都亂作一團,一時間似乎所有人都追着祁羨玉在跑,其中有幾個只是站起身裝裝樣子,避免坐在原地太顯眼,而有的卻是卯足了勁兒要表現一番。
祁羨玉扯過桌上的桌布往後一扔,趁着身後的人視線被遮擋就往門口跑去。
眼看着就要跑到包廂門口了,忽然,背後伸來一雙手緊緊鉗住祁羨玉的肩膀。
“小畜生,我讓你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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