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求唱歌

“你說什麽?”文松眼睛裏好像一剎那充滿了血絲,“戚景嚴那個小崽子?!”

文定川哈哈大笑,“可不是那個小崽子?人家不信你呢。”

文松在他的笑聲中,暴躁的情緒忽然冷靜下來,沒有後手文定川不會這麽輕松,故意這麽說是為了看自己生氣的醜态吧,“你想怎樣?”

“什麽怎樣?”文定川啜了一口酒,眯着眼睛享受地咽下去,“幫助分別近二十年的母子重逢,多溫暖的事情。”

信你明天恒星就爆炸,文松繃着臉下巴微擡看着屏幕中的文定川,好一會兒,終究沒抵得過,“……你想直接弄死那邊的人?”

文定川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惬意地往後仰了仰半躺着,“好棋子不物盡其用多可惜。”說完毫無預兆地掐斷了通訊。

文松頹然坐下,雙手插進頭發裏揉了幾下,他本來想的是拿白思換戚景嚴的好感,現在看來還得受文定川老匹夫的擺布。文致遠果然跟他那個娘一樣是白眼兒狼。養不熟的貨色!真當自己是盤兒菜了,我就看你能活到哪一天?!

正煩惱的時候,書房的們被敲響,文成月端着茶盤進來,笑容嬌俏地展示了一下手裏的東西,“媽媽親手做的點心,我給您泡了紅茶。”

文松落下去的心又擡起來一些,還是親手帶大的好,現在想想,文致遠那個小崽子,小時候就總是很陰郁,不缺他吃不缺他穿,整天躲在角落裏好像全天下都欠他錢一樣,果然三歲看到老。

感嘆着端起茶杯,溫度正好,茶湯清亮,文松再看看文成月少女嬌嫩如花瓣的的皮膚,想想那個殷勤的查爾斯,欣慰地摸摸文成月的頭,“一眨眼就成大姑娘了,爸爸該給你考慮嫁妝了。”

文成月晃晃腦袋,擔心吹好的頭發被揉亂,表情卻嬌嗔地瞪了文松一眼,“星歷一千五百多年了,老爸,哪有十七歲就琢磨結婚的。”

從進入科技文明時代,女人獲得跟男人一樣的讀書權利開始,到如今星歷一千五百多年,早婚晚婚已經完全沒人介意,只要你自己覺得開心,是沒人管的。

但是,通常早婚意味着要花更多的時間在家庭生活,尤其是女性,育兒會占去大塊的時間,所以絕大多數人結婚并不早,起碼不會早過二十歲之前,在這之前絕大多數人甚至都沒有完成大學教育。

但是對于世家或者是有錢人這個階層,限制都是浮雲。帝國的黃種人多數都是華夏後裔,他們的老話裏有一句,富不過三代。

這話不絕對,但是不管是富幾代,本人各方面都優秀的無可挑剔的是少數,再綜合身家背景,優秀的對象總是搶手的。所以造成了富人階層從孩子十五歲左右就開始物色結婚對象的習慣,搶下來了即便不結婚,也可以先訂婚,多走動走動,就成了一門關系。

事實如此,大家心照不宣,說出來卻顯得跌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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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文成月撒嬌不滿,文松也理解女兒的心思,又在她頭上揉了一把,“跟爸爸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來,跟爸爸說說查爾斯那小子。”

“爸爸!”文成月跺腳,“不理你了。”轉身出去。

文松哈哈大笑,“不願意跟爸爸分享秘密,去跟你媽媽談談也好。”

文成月腳步輕快地跑出去,走出門就拉下了臉,一邊走一邊用手指整理自己的頭發,沖到衣帽間照了照鏡子,果然早晨精心吹蓬松的頭發被文松按的變形了。當即臉色更沉,一邊重新整理一邊牢騷,老男人真是煩人透了,別人家的爸爸哪有這樣的。

她其實正在中二期,對個人空間和隐私尤其重視,由于被寵着長大盲目自信,同時因為帝國有一個觸不到的更高階層又盲目自卑,最近這陣子先是被文致遠幾次打壓,琢磨的事情沒有一件心想事成,脾氣愈發暴躁。

查爾斯時而溫柔多情五分鐘發三條信息,有時候又一整天不聯系,對方是首都星大家族出身,光家族譜系都要比文家多出幾箱子,日常言談風趣幽默學識淵博,在他面前,許多文成月引以為傲的東西都被碾成渣渣。

這樣的情況下還被文松追問如何,忍住沒有當場翻臉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如果文松知道他寄予厚望“親手養大”的女兒此時心中想法,估計能更深刻的理解什麽叫,三歲看到老。

另一邊茫茫宇宙中,文致遠正吐的一塌糊塗,戚景嚴的戰艦速度可不是一般民用飛船可以比,連高速飛艇都暈的文致遠徹底歇菜了。

如果不是飛船自帶重力系統,估計現在整個空間中都漂浮着嘔吐物,看着他撕心裂肺的樣兒,劉菲凱撒等人心有餘悸。

幾人都天生素質極優秀,兒童時代就會鑽到父兄的戰車裏頭打架,個頭還沒有駕駛臺高就跟着參加演習,竟然會暈飛船的人簡直是傳說中的生物。

機器人清理了髒污打開換氣,文致遠虛脫地抱着一杯酸味兒的果汁,身體上的難受姑且不說,心理上的沮喪簡直沒救。

周圍的所有人活蹦亂跳如履平地,只有自己一個半死不活,感覺簡直糟糕透了。

午飯一口沒吃,劉菲等人去做太空适應性訓練,許久沒離開S星,他們也需要找找各種武器的手感。

戚景嚴留在倉房裏,文致遠怏怏地沖他揮手,“你去、忙吧,我沒、事。”

“我照顧你。”戚景嚴坐在旁邊,把溫暖的手貼在他冷汗涔涔的臉側,“比早晨好點兒了嗎?”

文致遠半閉着眼睛,有氣無力的指了指家務機器人,“有它,夠了。”

“不缺這一會兒訓練,”戚景嚴輕輕把他抱起來放在懷裏,“你可以想點兒有意思的事情,轉移注意力。”

诶,說這麽長的句子真難得,文致遠難看地笑了一下,注意力已經暈成一鍋粥,根本無法集中,轉移個毛啊。

被縱容着就有些任性了,文致遠撅了撅嘴,有些壞心地,“……想、不動,你給我、唱歌、吧?”

戚景嚴垂眼看了他一回,弄了條熱毛巾給他擦衣服裏的冷汗。

“唱、一個,嘛~”最後一個字兒轉音轉的纏綿悱恻,文致遠把手伸進戚景嚴的衣襟,幹燥溫暖的皮膚,貼着從心裏熨帖。

戚景嚴頓了頓,竟然真的答應了,“唱什麽?”

“古老的,”文致遠晃晃悠悠半撐起來,他研究古代文獻,可是見過許多別人沒聽過的曲子呢,戚景嚴難得答應一回,在光腦的資料庫裏暈暈乎乎選了半天,指了一個最長的,“……這個!”

《長恨歌》,地球時代都要上數一千多年的古老詩歌,作為華夏後裔的世家,戚景嚴當然知道,看到名字的瞬間,微笑起來,捏住文致遠的下巴,“你是傾國楊家女嗎?”

文致遠已經暈乎着倒回他懷裏,一手在空中胡亂揮了一下,“你管、我~唱不?”

好吧,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算話,戚景嚴也不賴皮,雖然以前不會,有譜子跟着是差不多的,在心裏讀了兩遍譜,才張嘴,文致遠拍拍他胸口,“錄、錄!我要、存着。”

這回戚景嚴額頭青筋跳了跳,但是對上文致遠之前難受的通紅的眼睛,軟面條一樣的姿勢,深深嘆了口氣,“随便你!”

文致遠又撐起來,艱難地選軟件,戚景嚴看不過去,一把把他壓回懷裏,“乖乖的!”手底下飛速選了電子配樂合成。

悠揚的音樂回蕩在不大的艙房,戚景嚴張口,竟然是比平時說話略高且清的聲音,意外的好聽又,文致遠眉毛微微舒朗開,只覺得身體裏的不适好像在古老的配樂下潮水般褪去。耳朵貼着的胸腔除了心跳多了發聲共鳴的微微震動,還有鼓蕩湧動的精神力。

文致遠睡過去了,在戚景嚴的聲音裏,他的腦海裏都是跳躍的音符,随着意識的轉換,體內的精神力随着樂譜的流轉起承轉合自發向前奔跑,呼吸逐漸變得深長而綿延不斷。

抱着他的戚景嚴在一句詞的間歇裏有些震驚地摸摸他體內的幾處精神力奔湧路徑,随即沉下心神,慢慢繼續唱下去。一遍結束,循環播放。

一個多小時後,訓練間歇回來看文致遠狀态地劉菲呆滞地站在門口,跟在她後面走近的林德奇怪,“站門口幹嘛?”笑容一下子猥瑣起來,他勾起兩個大拇指對了對,“那兩位在裏面?”

“滿腦子廢料!”劉菲壓低聲音,給了他一腳,豎起食指,“噓……”

門的縫隙變大,音樂流淌出來,林德一瞬間覺得可以把拳頭塞進自己張大的嘴裏,他拼命比手畫腳跟劉菲對啞語,“卧槽,老大唱歌!!!!”

戚家爺爺過壽才能哄他唱一回的,果然是真愛!!!!

裏頭的戚景嚴從監控上看到兩個站在門口殺雞抹脖子比劃的神經病,彈指,門口的光屏上幾個大字,“閉嘴進來!”

兩個人縮着手進去,劉菲看看文致遠睡着的狀态,原來屋子裏是錄音,特麽的剛才老娘幹嘛要去訓練,揍大兵哪比得上聽老大現場版,想到還有正事兒,在光腦上寫字彙報,“科學院那邊派了小組過來,君行發來信息,他們翻到了舊的獨立數據庫,小遠媽媽年輕時候可能跟默海有關。”

戚景嚴挑眉,“家人?”默海在一千多年的時間裏,也不是沒接受過新血液。

劉菲沉默了一下,“……只有零星片段記錄,完整的還在搜尋中。”為了防止數據被竊取,默海的高度加密資料都是不連接中央光腦搜索引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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