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她……她怎麽能在長輩家裏摔東西還罵人?虞美琴幾乎昏厥過去,她所接觸的人裏面,就連聞家那種高幹家庭在內,沒有一個像姜晚這麽潑辣的。

大家都是知識分子,她姜晚也是個高中生,怎麽能像個市井潑婦一樣在公婆家罵街?

她這是徹底不要名聲了?

顧北川好歹是個副團長吧,以後還能往上升,家裏容不下她這樣的潑婦!

虞美琴渾身顫抖,臉如白紙,她保養得宜又刻意的節食保持身材,此刻纖弱的身體無助的靠在顧衛國身上。

“老顧,我要死了,你……你趕快叫她走,多看她一眼我都喘不上氣來,你打電話給老三,讓老三趕緊跟她離婚,這樣的潑辣貨我們老顧家要不起,你想想三個可憐的孩子,在她手底下還有好日子過嗎?”

“喲,看我一眼就要死啊,我竟然比閻王爺還厲害。”

姜晚擡頭看看牆上的挂鐘,說道:“你繼續裝,我們來計時看看你能喘多久,畢竟喘氣也挺累人的。”

虞美琴雙眼一翻,渾身抽搐了幾下倒在顧衛國懷裏。

“老顧,我死了,我不能再陪你了,你好好照顧我們的兒子和女兒們,還有我們那沒出生的孫子。”

“美琴你別急,你死了這一大家子怎麽辦?”顧衛國把她扶到沙發上,一下一下的給她順着氣,等虞美琴緩過來一點,他才轉頭看着陌生的兒媳婦。

“你!你要多少錢才肯跟老三離婚?”

攆是不敢給姜晚和孩子攆走,今天她在大院門口許多領導都看見了,更是驚動了趙啓銘,要是晚上從他家門裏出去,明兒一早趙啓銘還不得給他斃了。

姜晚牙齒都快咬碎了,看顧衛國緊張的樣子,他是真挺喜歡虞美琴的,多早開始喜歡的?早到婆婆懷孕的時候?

她實在是忍不下去了,狗男女逍遙快活了二十多年兒女雙全,她婆婆死不瞑目。

“顧衛國,我今天是來要我婆婆的嫁妝,麻煩你一件不少的全部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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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啓銘的老伴站在自己院子裏,“老趙,你看老顧家是不是吵架了?我聽着噼噼啪啪的聲音,該不是打起來了吧,你快過去看看。”

今天她老伴把姜晚和三個孩子帶回家,心裏可疼那兩個沒了爹的孩子,顧北川這小媳婦爽爽利利的一個人,又年輕漂亮,心腸也好,願意養着侄子,這可不多見的,她生怕姜晚吃虧。

趙啓銘警衛也不帶,自己一個人就往顧衛國家去了,“我去看看。”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三個孩子在屋裏哭的撕心裂肺,還有虞美琴哀戚戚的聲音:老顧,你趕快叫她走……打電話叫老三離婚……”

趙啓銘氣的踹門,“顧衛國你給老子開門!”

顧衛國聽出是趙師長的聲音,連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軍裝,經過姜晚身邊的時候用長輩的身份和氣勢兇了一句,“家醜不可外揚,等下不要亂說話。”

姜晚冷笑一聲,蹲下來跟顧小魚說道:“爺爺不讓嬸嬸說話,等會你們有什麽委屈就跟趙爺爺說。”

趙啓銘看到客廳裏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許多腌制的雞鴨魚肉,心道看不出來啊,顧衛國家的夥食比大院裏所有家屬都好,他家哪來的途經買到的這些鹹雞鹹鴨,還有塊上好的金華火腿,這是用整塊豬後腿熏制的,限量供應。

孩子們在一旁哭,虞美琴面如白紙也在哭,顧北川的小媳婦眼睛紅紅的像是不敢說話的樣子,他得先了解了解情況。

“老顧,你兒媳婦帶孫子上門,怎麽第一天就吵上了?你解釋解釋。”

顧衛國不擅長處理家事,一個勁的說道:“婆媳之間的矛盾,給您看笑話了。”

虞美琴心道顧衛國的升遷還壓在趙師長手裏,趙師長既然上門了就不能給師長留下壞印象,她在家屬大院二十多年的形象不能叫姜晚一夕之間就給破壞了。

只有一些老一輩的家屬才知道她是顧衛國的填房,比如趙師長。

再往下一輩的家屬,都以為她是顧衛國的原配呢,這就是為什麽她從來不許顧衛國和原配的三個兒子回來的原因,紮心又紮眼。

姜晚這一鬧,明天人人都知道她是顧衛國的填房。

虞美琴捂着心口上前,指着一地的狼藉哭道:“這地上都是老三媳婦砸的,趙師長您看到了,不是我不容她,是老三媳婦容不下我這個後婆婆。”

趙啓銘轉頭問姜晚,也不能光聽虞美琴一個人說,“北川媳婦,你來說說。”

姜晚這時候才不說呢,她咬了咬腮幫子,痛的一激靈,痛的眼淚都下來了,抱着顧小刀不說話。

顧小刀是個耿直的孩子,“爺爺給趙爺爺開門之前恐吓嬸嬸,不讓我嬸嬸說話!”

好家夥,趙啓銘直接變了臉色,“你們老顧家還有沒有王法,不讓兒媳婦說話,是準備讓她吃啞巴虧嗎?”

顧衛國白了臉,童言無忌顧小刀一個字都沒有說錯,原樣複述了他的話而已,他竟然不知道,這幾個小孫子都跟他這個親爺爺不貼心了。

虞美琴忙解釋,“趙師長不是這樣的,我辛辛苦苦做了晚飯,老三媳婦不但不吃還翻箱倒櫃的砸東西,這要是親婆婆在世,我相信她也不會不敬,不就是欺負我是個後婆婆,爬到我頭上給我臉色看嗎?”

姜晚冷笑連連,“要是我親婆婆在,絕對不會藏着大魚大肉,只給孫子吃豆芽青菜,你別倒打一耙說話只說一半,那桌上的飯菜還沒動呢,趙伯伯自然能看得見。”

顧小魚跑去揪着趙啓銘的袖子,“趙爺爺,小魚想吃肉,爺爺家裏有這麽多肉為什麽不給小魚吃,小魚不是爺爺的親孫子嗎?”

趙啓銘抱起小黑魚,看到餐桌上就三小盤素菜,再看看地上全是腌制好的雞鴨魚肉,他氣的直拍桌子。

“顧衛國啊顧衛國,你偏心你小老婆和小老婆的孩子沒個底線,難怪雲川他們三兄弟到死都不跟你來往,我算是看透你了。”

顧衛國漲紅了臉,“師長,我确實不知道家裏有這麽多東西……”

姜晚可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她上前說道:“趙師長,地上的東西是我從廚房裏翻找出來砸的,虞美琴身上的雞蛋也是我丟的,我實在氣不過,家裏有魚有肉這麽多現成的鹹貨,您看看餐桌上吃的是什麽,炒豆芽炒青菜,我吃什麽無所謂,那孩子們不寒心嗎?”

趙啓銘恨不得給顧衛國的腦袋扒開,看看裏面是不是一團漿糊,家裏藏着肉不給孫子們吃,那肯定得寒心啊,外人看着都氣的受不住。

這兩口子欺負前頭老婆生的兒子孫子?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了。

虞美琴心道壞了,本想給姜晚一個下馬威,沒想到現在被動了,早知道就不給保姆打發走,她的廚藝也就只會炒幾個蔬菜而已。

她上前說道:“趙師長,保姆不在家,這些東西也是我妹妹今天才送來的,我是真不會做,我的廚藝差的很,老顧是清楚的,對吧老顧?”

“是是。”顧衛國說道:“美琴十幾年都沒下過廚房了,今天還是老三媳婦和孩子來她才下廚呢,美琴心腸很好的,絕對不會是故意的……”

顧衛國一下子反應過來了,“你堂妹過來了?怎麽沒見着人呢?”

難怪家裏有這麽多東西,虞燈芯每次來都帶上許多,“你妹妹呢?沒留下來住兩天陪陪你?”

“她家裏有事,急匆匆的就回去了,兩點多鐘才走,她走了以後我才睡的午覺,睡到你快進門了才醒呢,所以沒聽到電話。”

其實沒有,虞燈芯準備走的時候顧衛國回來了,可是虞美琴已經跟顧衛國說過她那會在午睡,不然怎麽解釋姜晚來的時候家裏沒人接電話呢。

她不想讓顧衛國和姜晚看到她堂妹,腦子一抽自作聰明的就讓虞燈芯躲到地下室裏去了。

姜晚低頭略一思索,看着滿地的用袋子包裝好的雞鴨鹹貨,這些都是虞美琴妹妹帶來的?她哪兒來的東西,從她那個在部隊後勤部的丈夫那裏搞來的?

她手指虞美琴,“你妹妹送來的?她哪兒來的這麽多物資?不會是偷來的吧!”

“你瞎說!”虞美琴立刻維護自己的娘家人,“這都是我堂妹過年發的舍不得吃,攢下來給我送來的。”

姜晚瞅了瞅這一地的數量,虞燈芯就是屯上十年的過年物資也不可能發這麽多,她男人是後勤部的司長,這些東西來路就很耐人尋味了,回去再找虞燈芯算這筆賬。

她說道:“既然今天鬧到這個程度,飯是不用吃了,我想你們看到我也吃不下。”

“我們就來盤盤我婆婆的嫁妝吧。”

嫁妝?她還想要聞筠的嫁妝?誰給她的臉呢?虞燈芯在心裏一個勁的罵着,媳婦的嫁妝進了夫家的門,沒聽說過還回去的例子,顧衛國還沒死呢,輪得到她一個做兒媳婦的惦記上婆婆的嫁妝了?

那些嫁妝她不能還回去,且不說地下室裏的那些绫羅綢緞金銀首飾,京市的兩套房子她的兩個女兒一人一套在住着,雲市的一套五進的院子她租出去了,一年也有不少房租收入。

她掙紮着尖叫起來:“嫁妝?什麽嫁妝?你也配提嫁妝,那是衛國和她前妻的共同財産,你有什麽資格提。”

姜晚眼睛轉了轉,落在顧衛國身上,“我是顧北川媳婦,我都不配提誰有資格?”

虞美琴還是不服氣,“那就讓顧北川離婚,這些嫁妝是要留給老顧家子孫的,不是給你這個外人。”

“這三個小的就是顧家的子孫。”

姜晚把三個孩子牽到虞美琴跟前,說道:“虞美琴你真不要個臭臉,我還是顧北川媳婦呢就是外人了?那你這個填房是個什麽東西?也配安排上我婆婆的嫁妝?顧北川母親的遺物跟你有什麽關系!”

趙啓銘也冷了臉,“顧衛國你表個态,聞筠同志的嫁妝你還守不守承諾了?”

當初顧衛國給聞家寫保證書,見證人還是趙啓銘呢。

顧衛國咬牙,“我當然會守承諾,顧家的男人不貪圖媳婦的嫁妝,再有一個多月,等老三過了二十五歲生日,我就全部還給他。”

他用眼神警告姜晚,“我這三個兒子都老實憨厚,本來也就是幫他們保管,老大老二死了,就剩個最小的老三,我得看好了,免得他被女人騙光了家産。”

“我看被騙的只有你這個抛妻棄子的混蛋而已。”撕破臉了姜晚就不客氣了,“我婆婆的嫁妝在哪?我現在要去清點一下。”

顧衛國氣道:“都在地下室裏好好放着,我怎麽可能動聞筠的嫁妝。”

姜晚看看趙師長,趙啓銘說道:“老顧應該不會動。”

姜晚點點頭,趙師長都做保,那顧衛國應該沒有動過婆婆的東西,但是虞美琴就不好說了。

她說道:“我怕虞美琴瞞天過海給我婆婆的嫁妝掉包了,今天趙師長在,我必須要當面清點一下。”

“去!你去!”顧衛國氣的在屋子裏轉圈子,“美琴,地下室的鑰匙呢?給她!讓她現在就下去清點嫁妝去,免得日後在外面造謠我貪了兒子孫子的東西。”

“今天不行!”虞美琴臉色更白了,眼神閃躲了一下,虞燈芯還在地下室裏呢,她剛才可是跟顧衛國說堂妹已經走了的,趙師長還在這裏,她不敢讓姜晚去地下室,至少也要等半夜把堂妹悄悄放走再說。

“要不明天吧,今天太晚了。”

姜晚瞄到了虞美琴眼裏的閃躲,她可不想夜長夢多給虞美琴掩飾什麽龌龊的機會,就要扒開了讓她見光才好呢。

“今天為什麽不行?我偏要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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