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滿手血跡

電影散場的時候,兩個小家夥手牽手離場,楊姍姍怕擁擠的人群碰着小孩子,伸手虛護着形成一道屏障,走在最前面的齊銘揚恰時停下來,把小孩子讓到自己身前保護着她們。

楊姍姍收回手,安靜地走着,才發現許文瀚把自己擋在座位和他之間,像自己剛剛保護孩子一樣保護着她。

那麽多年,一直都是他在自己身邊盡職盡責地扮演哥哥的身份,無論何時何地。

她忽然沒頭沒腦的說了句:我不是小孩子了,七哥,我可以保護自己了。

許文瀚扭頭看她,暈黃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卻那麽明亮,他直視前方說了句:傻丫頭。

楊姍姍眨了眨眼,她雖然和誰相處的都很好,但是卻沒有信任的人,她總覺得那些人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就會把她抛棄。

她本以為李微瀾和許文瀚不會,可事實殘忍地喚醒了她,她親自捉到李微瀾不忠的證據,他們分手的時候離他和年嬌嬌的訂婚日只有兩天。

因為這件事過去了,所以才能那麽平靜地想起,可是連累了旁邊的這個男人。

我去取車,你們在門口等我。許文瀚對在乎的人真的很貼心,今夜悶熱地厲害,出了電影院想不出汗都不行。

楊姍姍和許暖愛乖乖地點着頭,齊銘揚忽然出現在楊姍姍的身旁,把她吓了一跳。

楊老師不僅學生緣好,和家長的相處也是游刃有餘。

齊銘揚的耳釘在燈光的照射下格外地亮,卻抵不過他雙眸間的光彩。

楊姍姍在他說話的時候很有禮貌地看着他的眼睛,然後裝作聽不懂他的言外意笑了笑:本職所在。

齊銘揚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嘴角的弧度變大,對着齊心做了個手勢,一大一小便離開了。

旁邊的許暖愛完全察覺不到大人之間的暗湧,興奮地拉着她跑出電影院,還一邊喊着:哥哥來了。

許文瀚把許暖愛送回老宅,再去送楊姍姍,她坐到副駕駛座才發現許文瀚臉色蒼白得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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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哥,你不舒服嗎?楊姍姍這才想起這一路,他好像沒怎麽說話。

沒事。說話的聲音虛弱,可車速卻飛快。

楊姍姍把車裏的燈打開,發現許文瀚額頭冒了許多汗,連忙抽出紙來給他擦拭:我來開吧!我有駕照。

七哥,你怎麽了?你別吓我!楊姍姍急得聲音都變了,手攀在他的胳膊上想要阻止着他,我送你回家,你停車,快點兒!

別動。許文瀚一手把她锢在懷中,馬上到了。

楊姍姍貼近他,才聞見一股血腥味兒,淡淡的,可是也足夠讓她害怕。她低頭四處尋找傷處,才發現他左手上沾染着一片血跡。

手怎麽了?

不是我的,放心。許文瀚一腳踩住剎車,輕輕揉着她的發,到了,回去吧。

楊姍姍恨透了許文瀚這個樣子,什麽事情都自己扛,什麽痛都忍着,好像被別人知道一點兒弱點就比殺了他還嚴重。

她在人前一副小白兔無害的樣子,可是許文瀚早就見識過她強大的爆發力,楊姍姍一把推開他,車門被大力地甩上,他一點也不驚訝,反而扯了扯嘴角。

楊姍姍想着讓他自己自生自滅好了,走了兩步回頭看見他的車還停在那兒,又不忍心地走回去,環顧四周見沒人,才狠狠踹了那車一腳。

許文瀚笑了起來,握着手機的手都顫了顫。

快說你怎麽了!楊姍姍繞到他的旁邊,洩憤一樣拉開門。

胃。

楊姍姍知道他那金貴的胃一點兒也碰不得,語氣才緩下來:能走嗎?去我家吃點兒藥歇會兒,讓肖宏接你來?

嗯。

許文瀚費力爬出車,楊姍姍扶着他緩慢走着,坐電梯到三樓沒幾秒就到,她用濕巾把許文瀚手上的血跡擦幹才開門。

先躺沙發上。楊姍姍起身倒了杯熱水,把這個喝了,我給你找藥去。

楊母已經睡下了,被動靜鬧醒,穿着睡衣走出來,看見許文瀚吓了一跳。

文瀚,怎麽了?

阿姨,這麽晚打擾了。

沒事兒,快躺下!你這是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楊母來到他身邊,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倒是不燒。

楊姍姍倒了藥給許文瀚吃,邊拿出他的手機找肖宏的電話,邊安慰了楊母幾句,讓她回去睡覺。

楊姍姍收了線搬着凳子坐到許文瀚的身邊:感覺怎麽樣?

緩過勁兒了。許文瀚閉着眼,手還覆在胃口上。

那血楊姍姍壓低聲音,沒事兒嗎?

許文瀚慢慢睜開眼看她,眼中還有笑意:有事兒怎麽辦?

楊姍姍見他笑,雖然感覺輕松不少,但心裏還是有些難受,她其實很冷血,別人的死活跟她根本就沒關系,她只是擔心許文瀚。

該怎麽辦怎麽辦呗。

我說我要有事兒,你怎麽辦?許文瀚眼睛譬若星辰,有些期待的看着她。

楊姍姍看着他那張蒼白卻不失帥氣的臉,笑得沒心沒肺:你要是進去了,我就去看你。然後疏通疏通關系,別讓你在裏面太受罪。

許文瀚一手遮住眼,一手捂着胃,輕聲笑着,左胸口卻悶得發慌。

看着他這樣笑,楊姍姍不知道心裏為何那麽難受,拉下他的手,認真又緊張地盯着他的眼睛:七哥,你跟我說實話行嗎,到底有沒有事兒?

楊姍姍每周四都沒課,在家裏休息,昨天折騰的有些累,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

你給文瀚打個電話,跟他說中午給他送飯去,別讓他在外面吃了。楊母一聽見衛生間的動靜,便從廚房走了過來。

楊姍姍吐了嘴裏的泡沫,沒擡頭,不想讓楊母看見她的不自然,不情願地說:他能委屈了自己嗎?不用送。

你這孩子今天怎麽了?楊母走到她面前,還是感覺到了她的反常,人家文瀚這幾年怎麽對咱家的,是不是把你當親妹妹照顧的?你看那孩子昨天胃口疼成那樣,送個飯怎麽了?我特地做的暖胃菜!

我沒說不送。

楊母這才轉身回了廚房,周圍安靜下來,楊姍姍的心忽然怦怦地跳,慢慢摩挲着自己的手指,上面好像還殘留着昨天那種溫熱柔軟的觸感,她擡頭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雙頰泛紅,她閉了閉眼,突然有些想哭。

誰都可以,唯獨不能是許文瀚。

她失去誰都可以,但她不想失去許文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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