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那一晚，顧青桐一夜都沒有睡好，在床上翻來滾去。

被吻了。想到此，臉頰熱乎乎的。

貌似某人吃醋了。

那麽冷清的一個人，原來也會不安的時候。顧青桐擁着暖和和的被子，耳邊一直回想着他的話。

這個冷冬終于不再像往年那般冷冽了。

第二天早上，她去系裏幹活。顧教授逮着機會來找她。

系主任打趣道，“顧教授，不會是來組織兩系聯誼的吧。”

顧教授扯了笑，“那是年輕人的事，我都這把老骨頭，沒有那個精力了。”顧教授眼觀八方，“青桐也在吧？”

系主任點點頭，“在裏面呢，怎麽了這是？”

顧教授嘆了一口氣，“還要讀書，我們也說不動。”

系主任笑，“老顧，你怎麽也這麽迂腐了！小心咱學校的女博士找你理論。”

顧教授面露苦澀，“我這不是擔心嗎，你看都26了，一點跡象都沒有。”

“呵呵呵，這事急不來。”

顧教授搖搖頭，“等你家姑娘到了這個年紀，你就會明白我的心情了。不說了，我找她去。”

顧青桐坐在辦公桌前，浏覽校園網論壇。

顧教授咳了一聲。顧青桐擡眼，“爸——”

“今天本科部這邊有課來得早，順便來看看你。”顧教授才不會說，他是特地過來的呢。“最近都沒見你回家了。”

顧青桐關了網頁，看着顧教授，“最近比較忙。”

顧教授面色依舊，“忙？”

“恩。畢業論文。”顧青桐笑嘻嘻的說道。“對了，爸，哥回國了。”

顧家人有一項本領就是——轉移話題。

“喔。其幾天我遇到你們蘇老師，她問你什麽時候畢業呢，一心想你回陵中執教。”顧教授今天是帶着任務來的，哪能這麽輕易就放過她。

顧青桐心中嘆了一口氣，“爸，讀博的事，我再考慮考慮。”

顧教授一聽，得，有戲。這回松口了。

有人拿着包裹走進辦公室，“小顧，有你的快遞。”

顧青桐趕緊去拿，趁着看快遞的機會，希望她爸爸能轉移話題。這是她在網上買的短裙，她在身上比劃了下，“爸，怎麽樣？好看嗎？”

顧教授鄭重的點點頭，“好看！”頓了頓，“你什麽時候把我女婿帶來見我就更好看了。”

顧青桐：……

顧教授成功的将了女兒一軍，精神好了幾分。“青桐，你秦伯伯一家請我們明晚吃飯。”

顧青桐拿着裙子的手一僵，“恩？”

“子執回來了，我們兩家也好久沒有聚聚了。”

顧青桐點點頭，“知道了。”

顧教授看看時間，“我去上課了。明天晚上5點，就在我們以前常去的那家。”頓了頓，“就穿這條裙子，蠻好看的。”

****

第二天晚上，顧青桐到底沒有穿那條裙子去赴宴。

到了飯店之後，她走進包廂并沒有看到秦子執。

秦媽媽拉過她坐在她的身邊，她笑說道，“有時候真不敢想。眨眼都過了二十多年了，明明那時候只有這麽點大。我第一次抱青桐時，她就對我笑。我到現在還記得呢。一眨眼，我們都老了。”

“阿姨，您一年都老了。看上去和三十多歲沒有差別。”

“到底是女兒貼心。子執就會氣我。”

秦子執的母親曾經也是C大老師，後來去了教育部門，如今已經是副局長的級別了。秦子執大一那年，秦家搬家。

後來秦子執和顧青桐之間聯系也斷了。

陸芮芝和秦母聊着秦子執這幾年的境況。陸芮芝不時點頭贊許，“子執這孩子确實不錯。”

說曹操曹操到。秦子執推門進來。

“顧叔，陸姨。”他遞上一瓶白酒。顧青桐拿眼一看，心想着秦子執一點都沒有變，還是和以前一樣會讨人歡心。

秦子執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坐了下來。

吃飯的時候，顧青桐聽着秦子執和他們說話，都是公司的事。她不是很感興趣，安安靜靜的吃着東西。

八點不到，大家一起出門。

大人們走在前面，顧青桐走在最後，秦子執在她前方。她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嘆了一口氣，加快步子走上前，“那個——”

秦子執腳步一頓，眸光轉向她，“什麽？”

他突然這麽頓下腳步，兩人靠的極近，顧青桐大腦一時間有些卡殼，“那天我看到你了。”說完她就後悔了。

秦子執看着她微皺的眉頭，他的眸子閃過一絲失落，撇開眼，“是嗎？那你怎麽不和我打招呼？”咄咄逼人的語氣。

顧青桐抿了抿嘴角。我怕啊。

“我怕你不理我。那樣很丢人。”她輕輕的說道。

秦子執冷冷的扯了扯嘴角，面無表情的說道，“顧青桐，真不知道你是真蠢，還是心冷。”

顧青桐臉色一僵，“對不起。”

“對不起？”秦子執立在那兒，雙眸裏沒有一絲溫度。

“子執——”

秦子執轉過身，雙手緊緊的握成拳頭，“我不希望再聽到你對我說那三個字。”

他一直想不明白，陪着她的人一直都是他，為什麽……

“兩個小孩，要不你們繼續聊，我們先回去了？”秦母的聲音傳過來。

秦子執沒有說話，顧青桐亦沒有開口。

大人相視一眼，已經有個決定，各自開車回家。

顧青桐看看顧爸爸和陸芮芝，“你和子執好久不見了，聊聊早點回家，注意安全。”

顧青桐無話可說，她怕說一句，一旁的秦子執真會當場把她劈了。

大人都走了。顧青桐艱難的咽了咽喉嚨，“那個，我打車回學校。”

秦子執的目光如箭一般射過來。

顧青桐連連看向別處，“你的車停哪了？”

秦子執抿着嘴角，走向車旁。顧青桐看着他的車，第一眼就覺得有些熟，再細想，不是那天濺了她一身髒水的車嗎。

她系上安全帶，餘光微微掃過秦子執的臉。他依舊繃着臉，昔日陽光少年變了如此沉默與嚴肅。

到底不一樣了。

一路無話。

電臺正放着一首校園歌曲：

開始的開始，我們都是孩子；

最後的最後，渴望變成天使；

歌謠的歌謠，藏着童話的影子；

孩子的孩子，該要飛往哪去？

……

顧青桐很喜歡這首歌，總會莫名的勾起青春時光。一個人的時候，她常常會打開音樂盒，就那幾首歌來來回回能聽一個下午。

“當某天，再唱着，

這首歌會是在哪一個角落。”

“青桐，我們有多久沒有聯系了？”秦子執突然啞聲問道。

有多久。

從大二那年至今。

“青桐——”

她的手機響起來，她拿起來，“喂，墨荀。我一會兒就回去。好。”挂了電話，她歪過頭，“你剛剛要說什麽？”

秦子執笑了笑，那笑容讓她的心一頓。“沒什麽，我只是想問問是不是走這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