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元旦那天，天微亮，顧青桐便起床了，顧教授和顧太太還沒有起床，她輕手輕腳地煮好早飯，下樓買了點包子和燒麥。

陸芮芝見到早餐都準備好了，嘴角浮出一抹笑容，到底是女兒貼心。走到青桐房門口，敲了兩下門便推開，問道，“放假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顧青桐正在整理床頭的書，“媽，我今天要出去一趟。”

“那我和你爸去老太太那兒，中午就不回來了。老太太挺想你的，你有時間去看看她。”老太太是陸芮芝的母親，九十多歲了，人老了也有些糊塗。顧青桐每次去看她，老太太總喜歡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的說着以前的事。

顧青桐手上的動作一頓，應了一聲，“知道了。”

顧教授和陸芮芝吃過早飯便出門了。林墨荀九點鐘過來接顧青桐。

顧青桐把禮物遞給他，林墨荀笑，“青桐，你不用這麽緊張。”

顧青桐沒擡眼，“這是禮貌。”

林墨荀将東西擺到後座，慢慢的說了一句，“其實我也準備了。”

正巧有鄰居經過看到兩人，“青桐啊——這是哪個啊？”

顧青桐一轉身見到李教授的母親，“李奶奶——”

林墨荀立在她一旁，嘴角帶着淺笑，等待着顧青桐的介紹。

“這是我同學。”顧青桐咬舌。

林墨荀目光瞬間掃過來。

李奶奶樂呵呵的笑着，“還是第一次見有男同學來找你。呵呵呵——陸老師這回要開心了。”李奶奶打量着林墨荀，“這小夥子俊喔，和我們青桐真是般配極了。”

顧青桐弄了個大紅臉。林墨荀賣乖的和李奶奶的打了招呼。

臨走時，李奶奶笑說道，“有機會常來。”

顧青桐囧的直說，“開車，開車。”

林墨荀新挑眉，“你們這裏的氛圍很和諧。”

顧青桐不語。

車子一路平穩的開着。顧青桐安靜的坐在副駕駛上，表情淡然，到了這時候，已然沒有了先前的焦躁。

“青桐——”林墨荀突然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恩？”她漫不經心地回道。

“今天我舅舅一家也會來，你就順便見一下。”林墨荀狀似不經意地說道。

顧青桐立馬坐直了身子，“你怎麽不早說？”她瞪大了眼睛。

“恩，反正以後都要見的，索性一次性都見了。”他說的輕松。

顧青桐咬牙，慢慢的洩氣。

林墨荀突然伸出一手，握了握她的手，“我舅舅一家一直在T市生活，難得回C市一趟。”

顧青桐什麽也聽不見去了，抽回手，念念道，“專心開車。”

到了酒店。林墨荀停好車，顧青桐依舊坐在那兒，他側頭望着她。

顧青桐砸了砸嘴角，悶悶的說道，“我緊張。”

林墨荀微微一笑，“醜媳婦還是要見公婆的。何況你——”某人習慣性的又不說完整的話了。

顧青桐瞪了他一眼。

走進包廂前，顧青桐狠狠的吸了一口氣。

服務生推開門時，裏面傳來說話的聲音。再看到他們瞬間安靜了。

一步一步走進去。顧青桐的眸子一一掠過裏面的人。

林爸爸、林媽媽，還有一旁的一家三口。他們的目光裏帶着詫異。顧青桐不解的望着林墨荀。林墨荀的眼底閃着幾分狡黠，“爸媽，舅舅舅媽，這是青桐。”

顧青桐一一叫人。

倒是林媽媽先反應過來，“喔，喔，你們來了啊。”

林媽媽看着她，眼裏滿是喜悅，“坐吧。喝什麽？”兒子在這個家庭聚會的場合帶着女孩子過來，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林爸爸也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人被兒子這一舉動搞得有些措手不及。

顧青桐坐了下來。林墨荀給她倒了杯水。

“青桐，這名字有點耳熟。”林媽媽想着。

林墨荀好心的提醒道，“高一家長會。”

林媽媽恍然大悟，立馬眉開眼笑。“我說呢，這名字怎麽這麽熟啊？你們班的語文課代表。那時候給墨荀開家長會，你們老師還表揚過你呢。倒是沒有想到啊。”林媽媽轉頭對着林爸爸說道。

林爸爸顯然是一愣，“原來是高中同學啊。”

檀樂突然說道，“青桐？是書記恩仇錄裏的青桐嗎？”

顧青桐轉眸望着她，十指微微一顫，看着小姑娘以及小姑娘身旁的婦人。“是那個名字。”她輕說道。

“樂樂還看武俠？我以為你只看韓劇呢。”林爸爸打趣道。

“姑父，你太小看我了。不過，我很喜歡哥哥女朋友這個名字呢。”小姑娘淺笑着。

“原來是墨荀的高中同學啊。”開口說話的是林墨荀的舅媽，她面容姣好，齊耳短發，看上去更加的幹練。“現在還在念書嗎？”

顧青桐有一瞬的失神，林墨荀悄悄拉了拉她的手，她淺淺一笑，“還在念研三。”

女子笑了笑，“也是個好學的孩子。”不過她的笑有幾分疏離。

顧青桐不甚在意。

“你父母平時忙嗎？”女子盈盈的看着她再次發問。

顧青桐心猛地一揪，臉色一瞬間有些倉皇。林墨荀從來沒有見過她這般的神色，剛想出口，她卻先開口了。“我父母都是老師。”

“童钰，姐夫姐姐還沒有問，你到是比他們還急。”說話時林墨荀的舅舅，和林媽媽面貌有幾分相似。

童钰抿抿嘴，“我這不是高興嗎，早就盼着墨荀能定下來，沒想到今天給我們這樣的一個驚喜。”

林媽媽笑說道，“好了，開飯吧。”

這次見面倒是很順利。臨走時，林媽媽送了一個玉镯子。顧青桐有些不知所措，傻愣愣的。

林媽媽笑說道，“拿着。墨荀這孩子什麽都不和我說，我都沒有準備。墨荀平時悶悶的，你也不要嫌棄他無趣。”林媽媽心中把兒子念了幾遍，這孩子悶騷勁也不知道像誰！這已經就是他選擇C大的原因吧。

無趣？

顧青桐想笑。當然她才不會說和林墨荀在一起很有趣呢。

林墨荀替她戴上，“媽給的你就安心拿着。”

林媽媽對顧青桐印象很好，書香世家，相貌出衆。不錯不錯！

“你們自便。青桐，有時間到家裏來玩。”林媽媽溫和的說道。

顧青桐微微發窘。林家人真的很随和。“伯母，我會的。”

顧青桐微微垂着頭。長輩們已經走到前方了。林墨荀靠在她的耳邊，“我媽媽她很喜歡你。剛剛她還怨我呢，一直都沒有告訴她。”他緩緩一笑。

其實他沒有說，舅媽有些不高興了。

“要不要去陵中走一走？”林墨荀心情似乎特別的好。

這一天雖然依舊是低溫，不過陽光出奇的好，溫暖的照射着。

顧青桐點點頭，兩人沿着道路慢慢行走。寒風迎面而來，她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林墨荀發現今天的她有些心不在焉，這不前面有個坑，她都沒有發現。他蹙着眉将她拉過，神色嚴肅，“在想什麽？走路都這麽不小心？”

顧青桐定下腳步，看着那個水坑，“你表妹的眼睛和很像。”

林墨荀無奈的搖了搖頭，“恩，都是随我姥姥。”

“她多大了？”

“17了。”

顧青桐默了一下，“晚婚晚育。”

“舅媽身體不好，好不容易才有了樂樂。”

顧青桐眯了眯眼，“她很可愛。十七歲的年紀，真好。”

“怎麽突然這麽傷感了。”

顧青桐呼了一口氣，面前升起一團白霧。

陵中位于C市的繁華中心範圍，頗有一種遺世獨立的味道。學校內外都有高高的梧桐樹，這個季節，樹都光禿禿的。

兩人慢慢走着。

書店還在，文具店也在，奶茶店也還在，老板都沒有變，卻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林墨荀買了兩杯奶茶。顧青桐詫異的接過。

他抿了一口，眉頭皺了皺，就不再碰了。

顧青桐樂了，“很難喝嗎？”

林墨荀恩了一聲。

顧青桐喝了一大口，“其實也沒有那麽難喝啊。”

林墨荀歪着頭，凝視着着她臉上的笑容，表情認真，“那時候冬天常看你捧着杯奶茶。”畫面溫暖，尤其是她和秦子執吵鬧的場面。

每次他提到這些，顧青桐都是當這一個傾聽者。

他牽了牽嘴角，那時候總有一個男孩陪在她的身邊，為她買吃的喝的，嘴上總是不耐煩的抱怨着。

顧青桐側頭，看着他溫和的表情，“墨荀，原來暗戀我這麽久了。”

林墨荀擡手将她的耳罩戴上，“是的，可是出手遲了這麽多年。大約我的反射弧太長了。”他眨了眨眼，“終于現在名正言順了。青桐，什麽時候帶我去見見你的父母？”

顧青桐：……

“青桐，下回和人介紹時要說——這是我男朋友。”林墨荀哀怨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