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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末,華國提出加強煙花爆竹的生産和燃放安全,伺候全國共有近三百個城市制定全面禁放煙花爆竹的法規,九十年代各大城市紛紛禁放煙花爆竹,直到2000恢複民俗傳統的呼聲日漸強烈,一百多個城市才開始有限解禁對于煙花爆竹的燃放。
而今年,正是建省第一年頒布全面禁放煙花爆竹的法規,頓時大量批發商場的煙花爆竹滞銷,導致商家不得不低于成本價甩貨,當年煙花爆竹的進價便宜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臘月初,政府頒布了這項法規,頓時已經進貨的小販和批發商場怨聲載道,普通民衆也覺得這樣沒有過年的感覺。可是煙花爆竹對于環境和安全确實有很大的危害,禁了就是禁了,再抱怨也沒轍。
安承澤家中沒有電視機,只有旁邊小賣店有一部,他每天晚上本地新聞播放時都賴在小賣店不走,棚戶區一般孩子們都是在動畫片的時候蹲守小賣店,店主老爺爺也會十分體貼地讓他們看電視,可新聞時間是沒有孩子來的,安承澤天天蹲守,倒是叫老爺爺詫異不已,這孩子覺悟太高了吧?
終于等到這條消息的他在當晚柳茹回來後就無意中聊起這件事,男孩子小時候大都喜歡放爆竹,柳茹以為他是失望的,便拍拍他的頭說:“沒事,等年後去姥姥家時你可以盡情放,現在只有城市裏禁放爆竹,農村并沒有規定。”
安承澤乖巧地點點頭,在柳茹心中種下一顆種子。
臘月初八那天安承澤跑到街裏溜達了一圈,市場上已經不擺放煙火爆竹了,只有對聯福字和黃紙,一問起煙花爆竹,小販就苦着臉說不賣了,賣也賣不出去。安承澤又去批發市場打聽了一下,價格已經比十天前低了一倍,即使如此買的人也少,商家只求速速将貨甩掉,不賠就可以。
回到家後柳茹不在家,安承澤暗嘆一口氣,不管怎樣他與石毅年紀都還太小,想要做生意也不會有人服氣,低價買進煙花爆竹再到各鄉村的集市去賣是眼下最好的賺錢機會,就算沒有柳茹他也能想辦法找別人來幫忙。只是這件事是為柳茹自己創業打開一條新道路,她不參與進來就沒有意義了。可是他一個孩子,要怎麽才能勸柳茹下海呢?
換做是前生的他,在聽到這則消息後一定會立刻想到煙花爆竹降價以及農村銷售的問題,柳茹明明什麽都知道,為什麽腦子就不往這方面走呢?
每年農村人都是在小年過後才開始着手購買煙花爆竹的,而城市裏此時各大批發市場的煙花爆竹大都已經販售一空,倒是街上小商販賣得很多。根據安承澤計算,臘月中旬煙花爆竹的價格會到一個最低點,此時大量買進是最合算的。而等十五之後,去鄉村集市賣貨的人來進貨,會讓批發市場煙花爆竹的價格有一段回升期,這幾天必須想辦法勸服柳茹。
可他現在只是個孩子,只能旁敲側擊地提醒,不能當面去告訴柳茹這樣能賺錢,那會讓從小就了解他的母親産生懷疑之心。可是柳茹自己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那方面,就算想到了只怕也不敢在沒有本錢的情況下放手去做……
安承澤眯眼沉思,想要勸服柳茹,或許就只剩下一個辦法了,只是這個辦法,他真的不太想用。
臘月十一,市場上煙花爆竹的價格更低,據安承澤估計,已經幾近成本價了,要買進就在這兩三天內。而此時柳茹對于安承澤的各種暗示旁敲側擊的反應只有一個——等過完年去姥姥家時,讓你放個夠!
不行了,只能用最後一招。考慮到本次活動的“投資商”是石毅,安承澤決定毫不客氣地拉他進來,羊毛就可一只撸吧。
臘月十一的晚上,石毅被邀請去安承澤家吃飯,據說會做好吃的,他便拿着存折掐着飯點屁颠屁颠跑過來了。誰知到了安家,居然還像前幾天那麽冷,小孩子體溫高,石毅又是個熱血的孩子此時也有些受不了,這溫度是要零下了吧。
“你怎麽不生火呢,不是要做飯嗎?這麽晚了連燈也不打開。”他有些不滿地問,畢竟是安承澤請他來的。可是看安承澤家這麽家徒四壁的樣子,石毅又有點心軟,他上回覺得心裏酸溜溜的有點難受是什麽時候?好像完全沒有過。
“省電,省煤。”安承澤看了看窗外,說話的聲音有點大,“你可別告訴我媽,這些天我都趕在她回來之前把火點上,等她回來屋子裏就熱熱的了,完全發現不了。”
走到家門前正打算開門的柳茹手頓在門把上。
“為、為什麽啊?”石毅有點傻眼,家裏缺煤少電這種事情不應該讓父母知道然後趕緊想辦法嗎?至少每次他斷糧的時候,都會打電話找石磊。
“我不想讓她擔心,”安承澤苦笑了一下,“她一直瞞着,可我知道,她下崗了,錢不好賺。”
石毅心裏更酸了,感覺有些堵:“那、那,我有錢啊,我可以借你。”
“借都是要還的,我也不能總是麻煩你。”安承澤嘆口氣說,“要是我大一點就好了,就可以幫我媽做事,還能利用假期時間勤工儉學。還記得三班的王二嗎?他假期幫爸爸收廢品,賣了不少錢呢。”
“哦,幾十塊錢。”石毅也知道這件事,不過他完全沒當回事,也不覺得幾十塊錢很多。他心裏有些不明白,安承澤之前不是說要借兩千塊錢嗎,現在怎麽又說不借了呢?
他開口想要問這件事,安承澤看出他的意圖,連忙說:“對了,今年不能放炮仗了,你知道嗎?”
石毅畢竟是孩子,注意力很快就被轉移了,立刻炸毛一般地說道:“別提這個,一提就來氣!我一早就買了一大堆炮仗在家裏堆着,就等過年和大家夥兒一起放呢,誰知道突然不讓放炮仗,家裏的存貨都被我爸給拿走不知道丢哪兒了……”
他沮喪地低下頭,平頭有些毛絨絨的,讓安承澤突然想上去摸上一摸。這麽好的“托兒”,實在是需要表揚一下。
“等過年後,你跟我去姥姥家吧,”安承澤說道,“我媽說農村不禁,姥姥家可以盡情放炮仗。前兩天我到市場上看過,炮仗可便宜了,這麽便宜,今年鄉下說不定買的比以前多呢。我聽市場上一個大叔說,別看城裏賣的不好,但是農村不管這個,賣得還和往年一樣。今年進貨便宜,他還挺開心的,說能賺一筆過個好年呢。”
“是嗎!”石毅眼睛一亮,“那過兩天跟我上街買點吧,等過完年我和你去放炮仗,反正我爸初二就走,過年都只在家待兩天。”
“你說……”安承澤的聲音變得有點猶豫,“你說我要是在市場上買點炮仗去鄉下集市賣,會不會幫我媽賺點錢?”
石毅覺得自己有點跟不上安承澤的思路,不過也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後,這才想起幾乎快進安承澤兜裏的兩千塊錢,頓時說道:“行啊,沒錢我借你,兩千都借你!賺了算你的,賠了算我的!”
安承澤笑得更開心了,上前摟住石毅的肩膀:“親哥,賺了絕對請你吃大餐!”
石毅被一聲“親哥”叫的差點飄起來,當時就說:“行,明天我就取錢,咱倆上街買炮仗,雇車去趕集!”
“好!”安承澤與石毅擊掌,同時瞥了眼窗外。
柳茹果然忍不住了,一把推開門進屋說:“你們倆都給我老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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