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京城

船上的時間過得飛快，眨眼就過去了幾日，眼看着船就要靠岸了，燦燦站在船頭的甲板上眺望着，看着京城被細雨裹着，霧蒙蒙的，也看不清是個什麽樣子。他裹緊了身上的披風，跺了跺腳，小腳蹬着一雙纏金絲的布鞋，扭頭往回走的時候幾乎不點地。

他這幾日可是得了不少的好東西，除了廣祿給的之外，還有他晚上偷偷潛到江海裏頭搜刮到的，都是千金難換的呢。

好些是古董，還有從海底的動物身上搜刮出來的珍寶，每一件他都好好處理過，準備到時候送給林黛玉。

而随着他搜刮到的好東西越來越多，他似乎漸漸能夠感受到汀汀的存在，甚至能夠取出一些靈泉水來。

要知道，這可是千金難換的寶貝。

他甚至還找到了一個小小的乾坤袋，藏在一條大魚的體內，也不知道過去多少年了。他用法術除塵後，便挂在了自己的腰間，之後，這個醜醜的荷包成了他的寶貝，連廣祿都休想碰一下。

廣祿想要拉攏燦燦，自然不會藏私，将調查林家和賈家的情況都一一告知，尤其是關于林黛玉的一切。最後他還感嘆了一句，“林大人的身子骨不康健，這林姑娘若是再沒了爹，也真的是太可憐了。”

燦燦聽到這話的時候，其實還不大理解是什麽意思，不過他請教了廣祿之後，覺得自己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比如給她準備數之不盡的錢財，為所欲為的權利，還有無微不至的關愛等等。若是自己能夠成為林黛玉的支柱，想來她就什麽都不缺，也就不可憐了。

為此，燦燦一直積極準備着，連着幾日也都沒有閑下來過。而廣祿為他準備的人也在熟悉當中，他已經開始習慣使喚人了，算起來燦燦融入的速度還是驚人的。

廣祿對他的好意他自然也是領受到了，燦燦給了他一瓶子靈泉，還有十幾顆深海黑珍珠。別說這靈泉，就是這珍珠一顆都價值連城。而燦燦的行為倒是叫廣祿不好意思開口了，反正有了這些靈泉水也足夠交差。

他越發喜歡燦燦，慢慢開始真的把他當做自己的弟弟看待。

另一邊的林黛玉也終于還是養好了身子，恢複了過來。她坐的船先一步靠岸，賈府的人已經在碼頭等着了，可她還是堅持等一等，她得等到燦燦來了再走。王嬷嬷一催再催，可林黛玉絲毫不為所動，就是靜坐在邊上等着。

戴着帷帽的她坐在不遠處的空地上，邊上雪雁守着她，賈府的人離得遠些，大家都陪着她幹等，卻不知道等的是什麽。打首的是吳新登，他有些不耐煩地甩了甩袖子，站在馬車邊上冷眼看着，反正耽誤了事兒他也不怕的，這會兒多的是人給他證明。

一行人心裏對這個表姑娘都有了不少的看法。

王嬷嬷怕給賈府的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拉着對方套近乎，原本也不是那種巧舌如簧的人，到底比不得賈府的仆婦，反倒被問出了不少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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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頭是誰？陣仗這麽大，怪吓人的。”王嬷嬷見對方越問越深，索性轉移話題道：“這京城富貴雲集，能這樣高調，想來不是一般人家。”她眯了眯眼睛，看着不遠處烏泱泱一片，身穿铠甲的高大護衛開路，看着陣勢就隆重得很。

這次來碼頭接林黛玉的除了吳新登還有四個嬷嬷加上幾個護院，而跟王嬷嬷說話的正是賈府的宋嬷嬷，她是賈府的老人了，跟京城勳貴人家的下人也算是混得熟，時常能初府走動的她認識不少人呢。

宋嬷嬷就是往那兒掃了一眼，一下子就認出了馬車上的皇家标志。這樣規格的馬車，除了皇子，京城也沒幾個人敢用。

在看到領頭的那個太監後，宋嬷嬷倒是來了興致，跟王嬷嬷科普道：“這是剛剛冊封的裕王，他阿瑪跟先帝可是同一個爹，聽說今年才不過弱冠年紀，還未成家呢。”

關于廣祿上位的八卦，滿京城都傳遍了。要知道裕王這個封號分量可不輕，叫一個僅有二十出頭年紀的年輕人得了，多的是人羨慕嫉妒。皇室的人議論紛紛，但是人家名正言順，皇上又支持，到底也不能改變什麽。

反倒是京城的不少貴女們都盯上了裕王妃的位置，紛紛上門說親。聽說因為這事兒，那裕王一躲就躲到江南去了。這會兒看着這陣勢，看來是剛從江南回來了。

林黛玉并沒有關注這些，她只靜靜地看着碼頭，一心一意地等着燦燦。她給自己定了時間，只等一個時辰，若是一個時辰過後燦燦不出現，那就當他們無緣。

畢竟她只是來京城做客的，邊上這麽多下人等着她呢，不好太過任性了。

就在他們看熱鬧的時候，那一行侍衛居然一反常态地往他們的方向來了，吳新登忙慌慌地調轉馬車，往另一邊趕去，準備讓路。幾個護院趕緊幫忙，他們着急的情況下也疑惑不已，按說大路在另一邊，那裕王府也不該往這個方向走，難道是這邊有什麽不對的？

衆人揣測不已，卻不耽誤騎在馬上的廣祿帶着人往這邊來，還不等林黛玉躲開，已經被侍衛團團圍住了。

她握緊了手上的帕子，站起身來，戴着帷帽靜靜看着眼前的男子，等着對方說話。饒是知道了她的情況後一直都挺同情她的廣祿，也不得不贊一句，這林黛玉果然不愧是大家出身，風度不是一般閨秀能比。

一人靜靜立着，一人騎在馬上看着，兩方對峙，一時無言。

就在王嬷嬷忙慌慌過來告知對方的身份，林黛玉行禮時，廣祿身後的馬車停穩，燦燦就掀開簾子跳了下來。他可不管其他人的看法，徑直往林黛玉身上撲去，一邊大聲喊道：“娘，娘！”

這下，可不僅僅是賈府的人驚呆了，連帶王府的侍衛也都被下了一跳。

高彩在邊上站着，一直偷偷觀察自家主子的臉色，一邊偷偷犯嘀咕。主子說了燦燦小少爺是他認的弟弟，那推理可得，眼前這個身量嬌小看着年齡不大的姑娘不就是……

難道要自家王爺叫她娘？！

想到王府裏頭的老福晉，高彩打了個冷顫，被自己的大膽揣測下了一跳。

燦燦咧着嘴笑着，抱着林黛玉的腿，正好對上了她帷帽下的眼睛，他放低自己的音量，跟林黛玉說道：“娘，我回來了！”說罷，就往她身上爬，林黛玉也順勢将他抱了起來。

果然，兩人貼近後，都覺得挺舒服的。

他叽叽喳喳地跟林黛玉說着自己這幾日的經歷，炫耀着自己給她準備了多少東西，那驕傲的小模樣不知道多可愛。

林黛玉只笑眯眯的看着，随意附和幾句，一邊留意着廣祿。對方一直穩穩地坐在馬上不動，盡管馬兒已經有些躁動。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廣祿還咧嘴對着林黛玉笑了笑，但是沒有跟她搭話就是了。

他跟邊上的高彩示意了一下，高彩知情識趣地走過去跟吳新登交接了一番，“還請告知賈老夫人，皇上有召，王爺得先進宮一趟，我家小少爺就先勞你們照看着了。他跟林姑娘有約，便先叫小少爺跟着去賈府叨擾幾日，等他膩了，王爺自會派人去府上接。”

之後又指着婢女和太監們跟上，侍衛以及後頭的三輛馬車的家當随即到位。等他站回原位，廣祿這才開口了：“林姑娘，燦燦接下來就有勞你照顧着了。”

說罷，跟燦燦揮揮手，帶着下人走了。

吳新登愣在原地，直到裕王府的人消失在拐角處才回過神來。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被林黛玉抱在懷裏的燦燦，這樣金貴的人，就是自家主子看到了也要禮讓三分，他又哪裏敢怠慢。可今日他們出門來只是為了接林黛玉，一應的準備都是二夫人早早就吩咐下來的，該怎麽做也是有定例的，他看着後頭這些人和馬車有些愣神。

這會兒老太太正在家裏頭等着呢，吳新登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林黛玉似乎是才看到他的為難，将燦燦放在地上叫他自己站着，看着後頭這些人問道：“這麽些人都是伺候你的？”她沒有問燦燦是怎麽跟裕王認識的，又怎麽會成為他的弟弟，只看眼前。

這一行十幾個人俯首等着安排，男男女女，看着倒是叫人有些緊張。燦燦揮揮手，叫了個小太監過來，“這是高嬷嬷，然後這個叫小新，他妹妹也在，就是那個，後頭這四個女孩都給你，我只要高嬷嬷和四個太監，侍衛的話就在外院守着。”

至于後頭跟着的三輛馬車和馬車上的東西，他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才好。他噘着嘴想了想，到底是沒想出來，擡頭看着林黛玉，拉了拉她的衣角搖一搖，眼神裏頭求助的意思很明顯。

“那就一起都帶走吧。”說罷，招呼王嬷嬷和雪雁上賈府的馬車，小新見狀，招呼了王府的下人上了馬車，跟在賈府的隊伍後頭。

高嬷嬷剛剛接觸這個小主子，不大清楚他的性情，沒有糾結着一定要跟他們待在一塊，跟在小新後頭，準備好好問問他關于這小主子的事兒。

還愣在原地的吳新登終于是回過神來了，他一邊叫了個護院回去報信，別到時候失禮了他也得跟着挨罵，一邊帶着隊伍往回走，盡量放慢腳步，給足了府裏反應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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