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時光機

其實就小十日的時間，每天還有完顏錦派去的人傳送消息，遞送東西，根本就跟沒分開是一樣的。燦燦哪裏有那麽多話能說，即使是關于傳送陣的，剛剛跟完顏錦提及的時候就已經說得十分清楚了。

林黛玉也是如此，日子過得平平淡淡，跟廣祿之間的屬于夫妻生活，沒有不和諧的地方，哪怕有，也不能跟個小屁孩兒說吧。跟完顏錦屬于婆媳關系，還算融洽，也沒有多少話題性，總不能尬聊，于是在找完玉石之後，林黛玉就帶着燦燦去逛花園。

裕王府的景色算不錯的，燦燦之前住過一段時間，自然清楚。兩人慢悠悠地走着，順帶欣賞下院子裏各式各樣的花草樹木。

這個花園的休整可是歷時最長的，由上一輩的裕王主持修建，到廣祿接任裕王的時候就翻修過一次。等他迎娶林黛玉之前，又重新改了一遍。一次次的休整帶來的就是更好的成品，更成熟的景致。

三步一景，每個角度都是一幅絕美的畫卷，絕對值得好好欣賞。

除了風景好之外，不遠處的小湖引了活水，裏頭養着不少珍稀品種的錦鯉，顏色鮮豔且活潑，叫人看了就心生歡喜。喂魚也算是個必須要有的節目，兩人自然是很有默契地往那邊走去。

還不等他們走到涼亭裏呢，那邊提前回家的廣祿就加入了散步的行列。帶着兩人往涼亭走去，廣祿将提回來的食盒放到桌上，一層層打開，順便解釋道：“知道燦燦今日要回來，我特意叫人去酒樓定的，都是燦燦最愛地點心。”

除了這一盒，還有一盒已經送到了完顏錦處，他可不會給母親有機會數落自己，該聰明的時候，廣祿從來都沒有蠢過。

“太好了，祿祿，還是你最懂我！”看到綠豆糕的時候燦燦險些蹦了起來，這可是他最愛的口味了。不知道為何，家裏的廚子都做不出這樣的味道，哪怕知道配方和做法，不同的人做出來的就是不一樣。

見他喜歡，廣祿也挺高興的，給林黛玉遞了筷子，示意她一起嘗嘗。“別着急，我都吩咐酒樓的人了，以後隔日就往莊子送一盒去，給你過過瘾。”反正他跟常人不一樣，也不怕吃多了會撐着。

雖然不太贊同這樣的行為，不過在廣祿開口的時候，林黛玉還是選擇閉嘴。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就沒有必要當着燦燦的面反駁他，只是還是補充道：“不準吃太多，得跟汀汀他們分一分才行！”

雖然她知道，汀汀他們肯定是不會跟燦燦搶的。

用完點心沒多久呢，長公主就帶着雅音來拜訪了，她跟完顏錦是閨蜜，自然清楚她的作息，知道這會兒她應該已經午睡好了。

果不其然，完顏錦剛剛起來沒多久，喝了杯蜜水醒醒神，就聽到下人來報。“她倒是會挑時間，怕是盯着燦燦呢。”說着就看到了桌上的點心盒子，知道兒子已經回來了，又笑道：“這下可好，該熱鬧了。”

伺候她的是她陪嫁的嬷嬷，跟完顏錦很是親近，聽了她的話也跟着打趣道：“可不是，從前哪有這個熱鬧勁兒，燦燦少爺跟雅音郡主合得來，怕是奔着他來的。”

她可是清楚得很，完顏錦沒有要撮合這兩位的意思，當然，長公主也沒有這個意思。可兩個孩子的确是玩得挺好的，這樣的打趣并不代表着什麽。

果不其然，她說完了之後，完顏錦也沒有反駁，而是笑着說道：“可不是，兩個都是精力旺盛的，怕是這花園裏的東西又得遭殃了。”不是魚就是花草，兩人湊在一起，破壞力加倍，只怕沒幾樣能剩下來了。

想到這兒，完顏錦又搖搖頭，養兒不易，可她卻格外喜歡這樣活潑的孩子，比之從前養兒子時的省心不同，這樣的操心更有鮮活勁兒。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嬷嬷倒是補充了一句：“要是能逗得兩個小主子樂呵，虧些東西又何妨。而且這花園不就是養着叫主子們觀賞的嘛，以後燦燦少爺少回來了，只怕他們玩耍的機會不多呢。”

裕王府就這麽幾個主子，沒有那麽多勾心鬥角的糟心事兒，燦燦才能這麽随心所欲。可換句話說，能給與他們這樣的生活，完顏錦也是十分欣慰的。

或許這也是她一直都不強求兒子納妾的原因，哪怕是側福晉，她也不樂意有。她自己吃過的苦頭，何必叫下一輩再嘗呢。如果廣祿跟林黛玉能夠琴瑟和鳴一輩子，又何須她來做這個惡人。

完顏錦看得很清楚，如果男人想守，多半是能守得住的。反之，如果是兒子有這樣的心思，哪怕她不幫着安排，該進王府的人還是不會少的，不需要她來操心。

等她收拾好見了長公主，燦燦跟雅音已經碰頭了，兩人分享了廣祿帶回來的點心，甚至還投喂給湖裏的錦鯉。

看着那因為點心落入而暈開的一層層油光，随行伺候的原本照看這些錦鯉的小厮簡直都要哭了。幸虧這湖是活水，等個三兩日也能淨化幹淨，要不然的話，這樣的油污進了池子，什麽水都得臭掉。

他看着那些錦鯉一條條跳上來搶食兒，面上平靜如水甚至帶着微笑，心裏頭卻已經七上八下地盤算着該怎麽補救了。

這可是廣祿花了大力氣才集齊的各式各樣的稀有品種，每一條都比他的身價要高很多，死一條的話，都得叫他心疼好久好久。雖然不用他賠，可是素日裏都是對着這些魚，也算是有了感情，自然還是在意的。

不過他沒看到的是等雅音喂完，并且對這一池子的魚失去興趣之後，燦燦又往裏頭投喂了一小顆丹藥，保證他們不會因此死掉後，才放心拉着雅音往別處去了。

另一邊的廣祿也十分有耐心地陪着完顏錦和長公主說話，林黛玉也在邊上陪着。她開口說話的時候不多，都是靜靜地聽着，當一個合格的聽衆。

長公主與完顏錦在一起也不過是說些八卦而已，偶爾說到廣祿認識的人，他也會補充一些外頭男人知道的事兒，倒是叫林黛玉對皇家的這些親戚們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從前的固有印象一一打破，像是一個個紙片人終于豐滿了起來，活生生的，叫人印象深刻。

其實說到底，這些世家貴胄的日子也是一樣的，吃飯穿衣，争權奪利畢竟都在暗處，不會拿出來光明正大地講。

林黛玉也能夠從其中的一些蛛絲馬跡分析出來誰跟誰感情更好，誰跟誰不和，加上廣祿的補充，有了相對來說模糊，但是卻比較準确的猜測。

等夜裏跟廣祿說起的時候，倒是得了他的連勝誇獎：“不過就是聽我提了這麽一點點，你就能夠猜到這麽多，當真是厲害極了！”他如獲至寶般将林黛玉拉到懷裏，蹭了蹭她的腦門兒，在她的發頂親了親。

“我也不過是就着你們說的猜一猜而已，哪裏就能稱得上是厲害了？！”林黛玉将臉埋在他的懷裏，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實我先前在燦燦那兒已經聽了很多了，不過是今日你們說的時候又聯想起來，這有了這些猜測的。”

要不是基于燦燦給的消息，是很難有這樣的一些關系的猜想。畢竟誰跟誰好，并不代表着簡單的利益共同體，還有更多複雜的關系。

皇室裏頭的聯姻關系錯綜複雜，有些即使是兒女親家，也會因為官職對立或者是政見不合而有分歧，甚至可能因為立場不同就互相針對。可這些都不會影響他們之間聯系緊密，甚至是在某些時候達成合作關系。

當然了，有些親近也是一時的，當利益有沖突的時候可能就會反目成仇了。

林黛玉即使情商過人，智商也在線，短時間內要搞清楚這些還是有難度的。即使已經做的很好了，她偶爾還是會因為自己的不聰明，又或者說是無知而感到有些心塞。

“沒關系，來日方長，你這樣的悟性，只需要稍加點撥就能明白過來的。”廣祿安慰道，“再說了，裕王府裏沒那麽多彎彎繞繞的，至于外頭的事兒，知道了固然好，不知道也沒關系，如果是不喜歡的不結交也成。”

他已經到了目前的位置，不需要去讨好別人。上趕着巴結的人很多，他知道林黛玉不是那種會因為別人的好處就改變态度的人，也不是稍稍送些禮物上門就能叫她改變态度的，所以也不擔心。

至于別的，一個新嫁的婦人總是會得到大家的寬容，以她的成長速度，只怕很快就能游刃有餘了。

廣祿十分相信她。

被他這樣狂妄的話刺激到了，林黛玉險些嗤笑出聲，這樣的廣祿叫她想起來今日跟自己顯擺的燦燦，只覺得他格外可愛。她無比清楚地認識到一點，她已經從林家的女兒變成了裕王妃，而裕王，的确是如今京中炙手可熱的大人物，哪怕年輕，已經有了超越了他的年紀該有的成就，叫人不得不仰望。

她沒說話，只是靜靜靠在廣祿胸前，兩人享受着這靜谧的時光，有一種溫馨的氛圍彌漫着，叫人感覺格外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