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婆母,請喝茶
那天薛母他們沒有在家裏吃午飯, 只吃了老爹煮的雞蛋線面,薛少威樂呵呵地把蛋全吃了。
走之前,薛母向老爹要了許冰的生辰八字, 說是選良辰吉日的時候要用。
不知是不是被薛少威催的, 沒過兩天, 薛家便讓人把寫了吉日的紅貼送過來。訂的是農歷臘月十八,許冰算了下時間, 只剩一個月半左右, 可以準備的時間并不算長。
薛少威還打電話過來得意地向她邀功勞,婚期被他一改再改, 薛家竟也對他一再妥協,可見這小子在家真的是被寵的沒邊了。
和紅貼一起送過來的還有擔盤禮物,一共送了十擔盤, 每擔共有十個大小不一的紅盤, 一邊五個,從上到下由小到大整齊排列。擔盤裏分別裝着布料、香燭、冰糖、線面、紅團、槟榔、蓮子、豬肉、禮餅、花生糖、煙酒等各式各樣的禮物。
許冰也不知道這算多還是少的,只是看到老爹滿意的表情,那應該還算豐厚吧。
老爹于是照着老家的習俗提前列好了禮單回過去, 又過了一周, 薛父帶着媒人親自上門。
許冰第一次見到這個未來的公公,見他身材高大,五官端正, 眉眼間帶着絲不怒自威的氣度。不過笑起來的樣子, 比她想象地要親和一些, 也很難讓人相信,眼前這位對她笑得親切的中年男子就是薛氏集團的大老板,甚至他動一動, 整個興城可能也會跟着抖一抖。
只是比起他的兒子,他和那位弟弟的談吐氣韻更相像一些。想起那個人,許冰便想着以後要是見到了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更不知道他會如何看待她?
如果曾經她知道他和薛少威是那樣的親戚關系,那麽無論如何也不會和他交往吧。只是現在想那些也于事無補了,只希望以後盡量不要見到,當然,也許他也不想在這樣的情況下再見面。
薛父和老爹就聘金、服裝費、首飾金銀、糖果餅幹、煙酒、酒菜錢等聘禮細節進行商定。薛家還特地請了當地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來作證人,将具體內容一一寫在紅紙上,雙方各執一份為據。
按照興城的習俗,女方家要收下8888元的小定聘金,不過薛父出手闊綽,在原來的基礎上直接多加了兩個8,老爹竟也沒多推辭就收下了,小定這就算成了。
小定的第二天,薛嘉琪就帶了個老外過來給許冰量尺寸,說要給她訂做禮服。許冰想着那會的天應該比較冷了,便叫薛嘉琪讓老外幫她稍微把服裝做寬松點。
說完後才發現薛嘉琪半天沒說話,只盯着她的肚子看。
看來自己的表達能力還有些欠缺,許冰只好告訴她自己想在禮服裏面加保暖內衣褲。
薛嘉琪頓時樂不可支,摟着她的脖子差點笑岔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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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冰被她笑得莫名,她卻樂呵呵地說她的未來弟媳真是個寶。笑完之後又對她說再冷也要堅持那一日,新娘子嘛,肯定要漂漂亮亮的。
沒過兩天,薛少威也跑了過來,這回商量的是拍婚紗的事。
年底了,許冰單位的事情也多了起來,在結婚之前也就小定和訂婚那兩日請了假。一聽他連拍個婚紗照都要跑到馬爾代夫或巴厘島那樣遠的地方去,只覺得又麻煩又浪費時間,想也不想果斷拒絕。
薛少威又磨又纏折騰半天,好不容易哄得許冰終于答應拍婚紗照,地點卻由原來的國外改到國內最後定在了鷺城。
而如果說上一次去鷺城是旅游玩耍放松心情,那麽這一次給許冰的感覺則除了受罪還是受罪。
影樓是薛家大姑薛瑩靜給訂的,據說還是鷺城最頂尖的婚紗攝影樓,技術和服務自然都不在話下。
然而也正因為太專業了,所以每個細節都精益求精、追求完美。許冰早上七點開始化妝到十點,中間不記得換了幾個地方和幾個場景,然後不停地補妝不停地調整姿勢,因着帶妝的緣故連東西都不怎麽能吃,到後來許冰都覺得自己的腳步有些虛浮了。
薛少威倒是從頭到尾都顯得興致勃勃又充滿激情,還說下次等她有假期了再去國外多拍幾套。許冰卻想着,絕對沒有下一次了。
晚上拖着疲憊的身體回酒店,洗頭發洗澡又費了好些功夫,等終于把臉上的妝卸幹淨出來,許冰已經累的連話都不想說了。
好在她的搭檔知道她一天幾乎沒吃什麽,叫服務員送了一桌子吃的,只是許冰對米其林大廚做的大餐并不是很感興趣,反而很想吃上次來鷺城時吃過的那家沙茶面。
不過這麽晚了也不想再折騰,見薛少威已經開始大快朵頤,便也随便挑着些爽口的菜吃了點。
吃完飯薛少威催着服務員快點将餐具撤走,然後便笑嘻嘻地過來纏她。
這次來鷺城,他大姑本來讓他們過去家裏住的。但許冰并不想提前面對他家的親戚,于是薛少威就自己訂了個套間,還是上次住的那家酒店。
兩人都已經到這地步了,許冰也沒想再糾結住一間還是住兩間的問題。只是一整天拍攝下來,薛小五看着依然精神抖擻,她卻折騰地又累又困,上眼皮挨着下眼皮,只想早點睡覺。
薛少威靠過來又是摸又是親,許冰被他黏糊地不耐煩,就推他讓他回房間睡,打算自己睡客廳沙發。薛少威哪裏肯讓,抱着她就不肯放手了。
許冰只好閉上眼睛,反正力氣争不過他,就權當他是狗狗吧。只是他親着她的臉頰和嘴唇卻還不夠,最後幹脆一把将她抱到裏面的床上去。許冰想起上一次的慘痛經歷還是忍不住抗拒。他抱着她不住安撫,嘴上說着結婚前不會再亂來,手上動作卻絲毫不見停頓。
等到把許冰的睡衣t下來之後,薛少威的力道更有些不受控制了,對着她又是啃又是親。
許冰一度懷疑他晚餐沒吃飽,被他咬疼了便狠狠抓他後背,想讓他也嘗嘗疼的滋味。卻好像惹地他更加激動,喘着氣恨不得将她揉到身體裏。
不過他除了親吻和啃咬之外,倒還真沒有進一步的舉動。迷糊之際,許冰似乎聽見某人在耳畔嘀咕說要去沖涼,心想總算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到了真正放定的那一天。一早,薛母便在媒人的陪同下過來,帶了八位身着紅衫黑褲頭戴紅花的女子和八位身穿藍衣黑褲的男子過來。每個人都手持紅傘,看起來精神抖擻、浩浩蕩蕩,直把許冰家的套房擠的滿滿當當。許冰聽老爹說這些都是薛家親戚中被敲定為命運好的人,希望借此能給新人帶來好的運氣。
老爹給來的薛家親戚分別包上一個厚厚的大紅包,又讓幫忙的親戚端出事先煮好的線面給大夥當點心。
吃過點心後,老爹便讓許冰出來給未來的婆婆上茶。
雖訂婚比不得結婚,但許冰也算盛裝打扮,蔣悅一早就來給她化妝,五套訂婚禮服都是昨日薛嘉琪親自送過來的。許冰嫌麻煩,只挑了兩套,一條複古紅色的修身長款改良式旗袍留着晚上訂婚宴穿,還有一套手工刺繡的鑲金絲龍鳳褂,據說那上面的金絲都是真金的,許冰感嘆有錢人果然奢侈。最後在薛嘉琪的軟磨硬泡下,才又選了條波西米亞風格的晚禮服留着宴會的時候換裝。
許冰穿的是龍鳳褂,出來敬茶的時候,原本喧嚣的客廳突然安靜了下來。按照興城的慣例,訂婚敬茶新郎是要回避的。所以只有她的準婆婆淡定地坐在沙發上,含笑等她敬茶。
客廳裏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禮盒箱子,許冰見其中竟然有兩大箱裝滿了用紅紙條包着的嶄新鈔票,一疊一千,一層二十疊,不知道多少層,兩箱加起來應有幾十萬。
這還只是聘金的一半,而興城的聘金一般也就在十幾萬左右,許冰想着老爹應該會覺得欣慰,辛苦養大的女兒還是值點錢的。
茶幾上也擺滿了堆得跟山似的首飾盒,許冰目測得有幾十盒吧。看最頂層打開的那幾盒,裏面裝的手镯最粗的都有她手腕那麽粗了,一想到那些金項鏈金镯子金耳環戒指到時候都要往她身上套,許冰只覺得脖子一緊,整個身子都沉重了。
很快便有一個穿着紅衫的中年女子過來扶她,許冰在她的攙扶下屈膝跪在準婆婆面前。接着又有另一人将裝好的茶遞到她面前,許冰接過茶杯,垂下眼恭敬地将茶奉上去,低眉順眼地道,“婆母,請喝茶。”
“好好好。”準婆婆笑着接過茶,抿了一口之後遞給旁人。接着掏出兩個厚厚的紅包遞給許冰,等許冰收下後,她又從旁邊那個大紅箱子裏拿出一條挂滿了黃金手镯的粗項鏈,笑吟吟地對許冰道,“好孩子,過來些。”
許冰低下頭的時候感覺自己如同等待行刑的犯人,等到準婆婆将那一串不知道多少斤大金項鏈挂到她脖子上時,許冰便想着這做富人家的兒媳婦沒點體力還真撐不起這麽多的金銀首飾。
然而這還沒完,除了脖子上戴的,準婆婆又給她将手镯、戒指一雙雙戴上,一邊手腕套了七八個镯子,兩只手戴了十八只戒指,許冰一度感覺自己像擺在金店櫥窗裏的模特,或者更誇張。
好在當模特的時間不算久,一旁的媒人很快喊了聲“定成”,于是準婆婆便和方才的紅衣婦人一起上前笑着将她扶起來。
之後老爹便過來招呼大家吃午飯,中午他在酒樓設了宴會來招待薛家的親戚,等到吃過午宴,訂婚這一環便算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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