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章

雨季到了幾乎天天都在下雨，謝歡撐着傘倒了三路車終于到了話劇院，因為不是大型劇，他進去找了許久沒找到，只得給譚季臨打電話。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譚季臨喜出望外，把雨傘挂在架子上，推開門帶謝歡進去。

“我是打算不來的，但是回家發現沒帶鑰匙，身上除了公交卡身無長物，只能來投奔你了呗。”

譚季臨悻悻道：“哦。”

“還沒開始？”謝歡坐下，四處張望，他看到譚季臨失望的表情，不由笑了：“我說什麽你都信啊！”

譚季臨悶悶地說：“當然了，我知道別人可能會騙我，但我不知道你也可能會騙我。”

謝歡見他當真了，只得認真解釋：“我不是騙你，只是和你開個玩笑。好了，我是專門過來的，你信了嗎？”

季臨低着頭，片刻憋不住了開始哼哧哼哧的悶笑，謝歡彎下腰往上看，才發現他忍俊不禁的表情，簡直氣炸了，擡手一個下勾拳，譚季臨慌忙閃開，丢過來一本圖冊當暗器，跑去後臺了。

開演的時間還早着，謝歡出去買了點零食，坐在座位上看畫冊，那是這場話劇的簡介，講的是東漢時期孔雀東南飛的故事，故事除了講述劉蘭芝與焦仲卿深愛不渝，還新編了焦母欣賞的秦羅敷的故事，謝歡看了一下演職員表，譚季臨所飾演的就是秦羅敷的愛慕者，焦仲卿的同窗好友。

“譚季臨飾演譚季臨……”謝歡被雷的外焦裏嫩，編劇也太特麽節省了吧！

一會的時間，小劇場的座基本就滿了，看來這個話劇團人氣還不錯，謝歡收起畫冊坐等帷幕拉開。

舞臺燈大亮，帷幕緩緩開啓，劉蘭芝在家中紡織，暗自垂淚，婆母從外回來，她忙擦幹了淚，起身笑臉迎過去。

“如此一晌，竟只織就半匹布！”焦母大怒，狠狠的推開劉蘭芝，“飯可做好了？”

劉蘭芝柔弱低頭：“仲卿未歸，不知他想吃些什麽。”

焦母大罵道：“懶婦，當真是個懶婦！早就不該許我兒娶你進門，你嫁來以後兩三年，一無所出，懶惰成性，成日家只知道塗脂抹粉，我兒已是薄祿相，斷不能再留你個吃白食的！”

劉蘭芝撲通跪下，淚如雨下：“雞鳴入機織，夜夜不得息。三日斷五匹，大人故嫌遲。非為織作遲，君家婦難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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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仲卿一手除了冠，從一邊登上臺，開口吟道：“吾有賢妻，不嫌家貧，結發三年，恩愛缱绻。今日伏案勞作頗累，快快回家去，讓我賢妻做些好食來吃！”又走幾步到家門口，大聲道：“蘭芝，為夫回來了！”

推開門，見家中情景，焦仲卿甚為驚訝，疑問道：“發生何事？”

劉蘭芝起身掩飾，笑盈盈道：“無事，夫君可想到要吃些什麽？”

焦母憤憤道：“吾兒，此婦懶惰，又蠻橫無理，與我謾罵，速速遣其回去，慎莫留之！”

焦仲卿大驚：“母親何出此言，兒已薄祿相，幸複得此婦。結發同枕席，黃泉共為友。共事二三年，始爾未為久。女行無偏斜，何意致不厚。”

焦母勸道：“無謂此婦傷心，東家有賢女，自名秦羅敷。可憐體無比，阿母為汝求。”

焦仲卿跪下懇求，劉蘭芝在旁啜泣不已，焦母決意已定，始終不肯松口，拂袖而去，獨留小兩口悲戚相對。

“我自無意另娶她人，只是母親如此逼迫，不能與她老人家相抗，我們暫且忍一忍，過些時日我去與母親說明。”焦仲卿柔聲哄勸，把劉蘭芝擁在懷裏。劉蘭芝點點頭，兩人入了內室。

再一幕出來的，便是譚季臨，輕袍緩帶，搖扇慢行，一副公子哥的優雅慵懶，身後跟一小厮，兩人邊走邊看，那邊緩緩走來一個妙齡少女，挎着一個竹籃，走了幾步忽然趔趄，被虬結的樹根絆了一跤。

“姑娘可還好些？”譚季臨上前扶了一把，關切問道。

謝歡用畫冊捂着臉，無聲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雷啊！！！！

“多謝公子。”女子盈盈一拜，不巧踩得地方不穩，又是一跤。

譚季臨附身查看，便說：“姑娘的腳踝，怕是扭傷了。不知姑娘家在何處，我送你回去。”

“秦家巷。”

譚季臨把人抱起，又問：“敢問姑娘芳名。”

“羅敷。”

翩翩公子與俏麗美女相遇，一路閑聊，互生情愫。

又幾幕之後，焦仲卿送劉蘭芝回家，譚季臨卻與秦羅敷在水畔漫步約會。

謝歡不是話劇愛好者，又對這種劇情不甚感冒，看着看着就非常不給面子的睡着了，等他醒過來，卻是全體演員上臺謝幕，身邊觀衆都在用力鼓掌歡呼，大聲叫好，他有些不知雲裏霧裏，胡亂的跟着拍了幾下。

周圍的人都散了，謝歡才有些清醒，跟着到後臺去找譚季臨，恰好看到導演在跟譚季臨說話。

“演得非常好，可惜這場話劇只演一場，真是很想再跟你合作。”

譚季臨羞澀的鞠躬：“謝謝導演誇獎。”

導演十分唏噓：“聽說你不說表演專業的，卻演的這麽好，實在很難得，我在圈中也認識一些人，有機會我會幫你引薦。這樣的苗子不拍電影可是浪費了！”

譚季臨大喜：“導演，太感謝您了！”

導演點點頭，城市媒體過來，準備進行采訪。

有個記者看到譚季臨，說：“在臺下我就看着像，居然還真的就是他！”他轉頭對身邊人說，“上次大學生話劇比賽，他就是X大那個男主演，演的是……”

“西廂記，張生。”譚季臨幫他接上。

“對對，就是！”記者不好意思的笑笑，“你現在是加入市話劇團了，還是……？”

“簽了一個娛樂公司，過來話劇團演出學習。”

“哦，準備進軍娛樂影視圈？”

譚季臨局促的笑了笑：“還沒有開始，看公司安排吧。”他在來之前，林蕾就叮囑過他，有人問什麽要怎麽回答，但是他不擅長這個，如果對方再問他就要急了。

謝歡站在門外看在眼裏，假裝工作人員喊了一聲：“譚季臨，譚季臨在哪，快到服裝組來！譚季臨！”

季臨聽見喊聲一時緊張沒有辨出真假，但十分慶幸可以脫身，不好意思的對記者點點頭，就要開溜。

記者伸手一攔：“還沒卸妝，正好，來拍一張。”

譚季臨走到外面，被謝歡一把抓住，吓了他一跳：“怎麽是你啊。”

謝歡挑眉：“還不謝謝我的救命之恩？”

“原來剛才是你！”譚季臨笑，“我就納悶服裝組喊我做什麽，我還沒卸妝呢。”

謝歡拉着他到旁邊衛生間，說：“這裏人少，進去脫吧。”

片刻，季臨把衣服一件件遞出來，就着水龍頭洗了臉，抽了幾張紙随便擦擦臉，長出一口氣。

“你這樣可不行，”謝歡倚着牆，指點道：“當名人必須要會應付媒體，你一見到記者就巴不得快走，那還怎麽混？”

“可是……我不會……”

謝歡打斷他：“不會就得學，只要不說錯話，就多說幾句，具體說什麽，你回頭找經紀人問問。”

譚季臨苦着臉低下頭，悶聲說：“有這種課，可是我覺得……我覺得……說的都是假話，我……我說不出口，我會臉紅。”

“假話？”謝歡奇怪，“為什麽要說假話？”

譚季臨搖搖頭，謝歡也不再問，把人拉過來，一手攬着他的肩膀，哥倆好的往外走。

到外面等公交，謝歡用手機查路線，看到幾個未接電話，同一個陌生號碼。

“這是誰打來的？”

譚季臨湊過來看，隐約覺得眼熟，慌忙的摸出自己的手機，看到十幾個未接來電，都是林蕾打來的。他趕緊撥回去，道歉說：“林姐，剛才演出，我調到靜音了。”

“哦，沒事，我剛給你接了個活，你過來看看。”

“現在嗎？”譚季臨看看天色已經不早了，今天又是排練又是現場演出，精神和身體都非常疲憊，他很想吃頓熱飯，然後好好睡一覺。

林蕾反問：“你還有別的事？”

“那倒沒有。”

林蕾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道：“那就過來，有個品牌發布會需要找幾個模特，你過來讓設計師看看。”

譚季臨挂了電話，喪眉搭眼的說：“經紀人讓我現在過去，說是有個模特工作給我安排。”

謝歡左右無事，就跟着一起去，有他陪着，譚季臨心裏也安定了很多，謝歡就重新查了一下路線，路途短了很多。

到了陽光娛樂，天已經完全黑了，公司只剩下林蕾一個人，譚季臨和謝歡進去的時候，她正在看服裝。

“你們來了。”她點了點頭，從桌上拿起幾張彩色圖片遞給譚季臨，說：“這個品牌主打複古女裝，是把一些古代衣裙簡化成現代實用的長裙或者襯衫，面向喜歡古裝文藝的女性。”

譚季臨瞪眼：“女裝？”

林蕾一笑：“雖然是女裝，但在發布會上會需要幾個男模來做綠葉襯托，所以想要幾個有古風氣質的男模，可是你要知道，因為時尚重心在西方，所以越接近西方審美的模特越容易紅，相對的中國風長相就很稀少。”

謝歡點了點頭，會心道：“這簡直就是為季臨量身而做的機會。”

“正是。”

譚季臨道出自己困擾：“可我……不懂得模特怎麽演。”

林蕾安撫他：“模特不用演，我會找老師來密集訓練你的貓步，到時候只需要穿上衣服到T臺上去走幾趟，也不需要任何表情。說起來，這個活兒并不會給你增加什麽經驗，但是……沒辦法，季臨需要保持曝光度，可現在有沒有足夠的機會來挑揀，所以有，就要抓緊，懂嗎？”

譚季臨只得點點頭，心裏卻什麽底兒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