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薛志平第一反應, 就是去趴窗臺。

一眼向下望去, 樓下人群稀疏來往, 他的心裏, 瞬間松了一口氣。

他又去問了護士, 才發現, 那雨趁他出門的時候, 進了電梯,偷偷的離開了醫院。

薛志平又回屋去翻自己的衣服,發現那雨拿走了五百塊錢。

薛志平頓了頓, 拿起手機,按了兩個一之後,猶豫了下, 又退出了撥號界面, 進了微信給席一趙撥了個語音通話過去,告訴他那雨離開醫院的事情, 拜托他幫忙。

那雨一直不願意警察介入到這次的事情中, 且在找人的事情上, 也許席一趙這種修者, 會更有辦法一些。

席一趙聽了他說的, 很幹脆的就說, 讓薛志平等在那裏,他會立刻過來。

大約二十分鐘後,席一趙來到了那雨的病房。

席一趙一進屋, 還沒等薛志平說話, 他的眉就皺了起來:“這屋裏面,有很重的魔氣。”

“魔氣?”

“對,”席一趙踱步來到病床邊,眉頭緊皺:“魔氣最重的地方,是這裏。”

“你的意思是,那雨的身上有魔氣?”薛志平怔然:“不應該啊,這幾天我一直都陪在她身邊,她如果染了魔氣,總會有些不對勁的地方,我都沒注意到。”

“她應該已經被魔物控制了,”席一趙說道:“這樣濃烈的魔氣,絕不是普通的沾染和影響。魔物控制人影響人,是基于人內心深處的陰暗面。那雨不笨,她雖受了魔物影響,卻沒有沖動行“她要動手做什麽?”

席一趙轉身看向薛志平,他的面上滿是凝重:“那雨內心如果有黑暗面的話,是因為什麽呢?薛志平,你覺得,此時此刻,那雨心裏,最想做的是什麽?”

薛志平頓了一頓:“她想……”

“她想報仇。”席一趙轉身,往外走去:“魔物必然是通過其他的人,發現了那雨心中的怨恨和黑暗,所以重新附身到了她的身上,我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趕緊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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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志平邊快步追着,邊問道:“你知道,那雨會去哪裏嗎?”

“她會去找當初害她的人,正好,我知道他們的住處。”

席一趙率先出門,薛志平緊跟其後,在經過護士臺的時候,席一趙腳步停了一下,他的目光落在一個二十歲左右的護士身上,右手随意的一擡後,又落了下去,繼續往電梯口走去。

薛志平也注意到了席一趙的動作,那護士正是這兩天一直來查房的喬護士,薛志平與喬護士打過招呼後,跟上了席一趙:“剛剛那個護士,是有什麽問題嗎?”

“她的身上有魔氣殘留,雖然不多,但是就這樣留着,總歸是禍害,”席一趙按了電梯:“我剛剛已經把她身上的魔氣驅走了。”

“她是負責那雨病房的護士,那雨身上的魔氣,可能就是從她身上傳過來的。”

“這我已經知道了。”席一趙嘴唇緊抿,面色不渝:“現在說這些,已經沒什麽用了。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到那雨。她若被魔物利用,犯了殺戒,只怕事情會很麻煩。”

席一趙是開車來的,他等薛志平坐上車,剛伸手拉過安全帶,席一趙就一腳踩下油門,車“蹭”的一下就沖了出去。

因為沖力,薛志平後背緊貼着車座,他擡頭看了席一趙一眼,沒說什麽,拽住安全帶對準扣了上去。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等紅燈的時候,盯着上面變動的秒數,薛志平受不了兩人之間的沉默氣氛,先開口了:“我該看好她的。”

席一趙握緊方向盤,盯着紅燈,看都沒看薛志平,一個字都沒說。

薛志平也沒了說話的心思,他能夠看出來,席一趙的心裏,對他有氣。

雖說薛志平此時也覺得自己太過放松警惕,不該就這麽放任那雨一個人待着,可他心裏本就被後悔所填充,如今想要和席一趙說話也是想要傾訴下,可誰知碰了個軟釘子,他也就識相的閉嘴了。

席一趙此時的心裏,是氣着的。

他一直默念着自幼學習的清心咒,卻覺得怎麽都壓不住心裏的火。

席一趙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知道,那雨被魔物控制,無論薛志平怎麽用心的看着,她都能有辦法離開醫院的,可席一趙看着薛志平,仍然還是覺得氣。

怒氣壓抑不住,席一趙又不能對薛志平莫名其妙的發火,便只能猛踩油門,希望能夠盡快到達目的地。

可車開着開着,席一趙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他車上的擺件,是紫銅色的指南針樣式,名為尋魔尺,屬于修者法器,可以用于追蹤魔物。

席一趙上車的時候,就利用從醫院中收集到的魔氣殘餘,給那尋魔尺施了法術,可如今,在接下來的路口,那尋魔尺指向的方向,與欺負那雨的那四個人所住的地方,完全相反!

眼見離路口越來越近,席一趙踩了剎車,放慢了車速,不顧後面“滴滴”的催促,将綠燈磨成了紅燈,停了下來。

薛志平顯然注意到了他的異樣:“怎麽了?”

“我要找個外援。”

席一趙看着紅燈秒數,拿起手機,迅速撥了個電話出去,等那邊接通後,他忙說道:“師兄,我發現了魔物的蹤跡,我現在走不開,地點我發你,你幫我去看看。”說完,席一趙直接挂了電話,将手機扔給了薛志平:“這地圖上定位的地址,給應微發過去。”

薛志平接了手機,老老實實的發消息。

發消息的時候,他看到了應微的手機號碼,只覺得這名字連帶着這號碼,怎麽看都有幾分熟悉,卻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裏見過。

因為關注着那雨的事情,薛志平便也沒深思,将消息發了,剛放下手機,就感受到了席一趙的加速起步直角彎。

——————————

“是誰啊?誰把我們哥幾個綁在這裏,不要命了嗎?!”

“趕緊放了老子,要不然,有你們好受的!”

“cao!忽悠到你大爺身上來了!找死!還不趕緊放開我們!”

“你麻痹,敢不敢放開老子!有種單挑!藏着不露面算什麽男人!”

工廠深處,一座大的集裝箱中,零零散散的傳着幾聲叫罵。

集裝箱封閉着,內裏沒燈,幾乎是漆黑一片,唯獨偏中心的位置,亮起了四只蠟燭。

燭火于黑暗之中搖曳,單薄虛弱的仿佛随時都會熄滅。

細微的亮光中,人臉幾乎都看不清,依稀能夠辨別出,集裝箱的一頭,立着四個椅子,綁了四個人。

一個瘦小的身影,站在另一頭。

叫罵聲中,她慢慢踱步向前,腳步聲明明放的很輕,卻在密閉的集裝箱中,泛起了不大不小的聲音,恰好能讓那叫罵的四個人聽到。

叫罵聲停了一瞬,有人遲疑的問道:“誰?誰在那裏?”

在沒有得到回答後,那人又罵了起來,卻是越罵越兇。

“那雨”來到了其中一只蠟燭的旁邊,她低下頭,看着流出的  蠟油在旁邊堆起了紅色的蠟塊,慢慢露出了笑容。

燭光照亮了她的臉,也讓那暗處的四人看清了她的面容,罵聲瞬間改換了個方式,各種小丫頭片子,下半身加三字經的詛咒。

四人之中,唯獨柴久明最為膽小怕事,他看到了“那雨”蒼白的面孔,先是吓的閉了眼,随後覺出了幾分不對勁,驚叫道:“你是,是那晚的那個女孩!”

這話一出,其他三個人的罵聲也停了,都趕緊往那雨的臉上看。

那晚的記憶,對于他們來說,只是偶爾用于調侃吹牛的回味,怎麽會記得住“那雨”的模樣,就連柴久明,也是靠着那雨身份證上那張臉,才認出了眼前一臉漠然的女人,正是那天在身下哭喊掙紮的人。

“那雨”笑了,她端起蠟燭,笑着靠近柴久明。

她傾斜右手,融化的蠟油,便順着切斜的一邊,滴在了柴久明的臉上。

柴久明被燙的吱哇亂叫,努力掙紮,卻不知道為什麽,綁住他的椅子,就像固定在地上似的,連一絲都沒有動。

“乖,別叫,你這樣叫,叫的我心熱,我還指不定,會對你做出什麽事來呢。”“那雨”笑着伸出左手,捂住了柴久明的嘴,她微微傾身,拿蠟燭靠近了他的臉:“我這樣對你,你喜歡嗎?”

柴久明眼睛瞪大,目光落在了逼近自己的燭火上,卻是安靜了下來,沒再出聲。

這話說的奇怪,柴久明卻是印象很深。

那晚,那雨暈過去又再醒來後,是他捂住了那雨的嘴,對她說了同樣的話。

“真乖,你認出了我,我要給你獎勵,”“那雨”笑着拍了拍柴久明的臉,眼神突然狠戾:“我就讓你最後一個,再死吧。”

柴久明打了一個哆嗦,卻是連動都沒敢動,他猛地搖頭,祈求着:“那晚的事,是我對不起你!可那是他們鼓動我做的!我根本就不想的!我沒害你,你去找他們,你放過我吧!”

這幅搖尾乞憐的樣子,激怒了一旁的李華峰,他往地上啐了一口:“明子,男子漢大丈夫,腦袋掉了碗大一個疤,你這幅狗樣子,也配叫男人!這小~妞能幹什麽?敢幹什麽!你這樣,老子真看不上你!”

“噓——”那雨将食指抵在了唇間,對着柴久明笑了一下:“別出聲,你出聲的話,我可會不開心的。”

她傾斜右手的蠟燭,将蠟油滴在了柴久明的右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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