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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父接着說道:“她給我打了電話, 說她在平城, 說她很害怕。她只來得及說了這的地址, 電話就斷了。”
“我跟那雨學校确認後, 發現她不在, 就報警了, 然後我就帶着小嘉, 立刻就訂了機票,往平城來了。”
薛志平還要再問,身旁的席一趙就搶先說道:“好的, 情況我們都知道了,你們還是先帶那雨回去,她受了驚吓, 需要好好休息。”
那父那母離開後, 席一趙就開口解釋道:“那雨選擇和魔物共享身軀魂靈,那麽魔物雖然能影響她, 卻不能完全控制她。那個電話, 應該是她打的, 至于是因為她心中還存有感情, 還是因為她有什麽別的目的, 這都不重要了。”
“本來, 魔物與她,該是一榮俱榮,一損皆損。只是, 誰都沒有想到, 她的體內還有另一個人格,那麽魂靈就一分為二了。師兄應該是将魔物逼到了另一個魂靈裏,直接出手,将那個魂靈和魔物一起滅掉了。”
席一趙長嘆了一口氣,別過身去。
薛志平看不到他的表情,也沒見他再說什麽話。
兩人都沒有說話,安靜的站了一會兒。
之後,席一趙開口了:“你先回去吧,這段時間,你照顧那雨,也很辛苦。”
他頓了頓,接着說道:“這裏的事情,和你沒有關系了,警察這邊,我會和他們接洽的。”
薛志平也知道,席一趙這是幫自己免了些麻煩,他低聲道謝後,猶豫了下,便轉身走了。
在他前方不遠處的道路上,薛志平能夠看到,兩個警察在合夥擡着一個擔架。擔架上面覆着白布,中間偏上的部位卻高高隆起,将白布微微扯起,露出了底下的焦黑。
這樣的事,算是那魔物做的,還是那雨做的?
莫名的,他這樣想到。
薛志平忽然覺得有點惡心,他別過了頭去。
薛志平先去了醫院,将東西簡單的收拾了下,才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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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家的時候,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
薛志平進屋後,将手邊的袋子放在一旁,正低頭換鞋,就聽到孟涵的聲音:“你回來了?”
她聲音來的突然,薛志平吓了一跳,他反射性的蹦了一下,邊拍胸邊擡頭:“你吓了我一跳。”
孟涵正站在客廳的窗邊。
橙色的陽光,映着她的微笑的側臉,如同一幅美麗而溫暖的畫卷。
她輕笑出聲:“幾天不見,你怎麽這麽膽小?莫不是背着我做了什麽虧心事不成?”
“你一個大活人站那,突然出聲,是個人都得給你吓着,”薛志平無奈搖頭,換鞋進了屋,來到了孟涵的身旁,放柔了聲音:“那雨被她的父母接走了,我回來了。”
“她不是一直不想父母知道,怎麽突然變了想法?”
薛志平神色淡淡:“許是她,想通了吧。”
“他們現在在哪?”
“應該回平城了。”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孟涵神色不滿:“怎麽說他們也是親戚,怎麽不把他們請到家裏來坐坐,一起吃頓飯呢?”
薛志平一愣,猛然想起曾經的前身的謊言,忙說道:“發生這樣的事,他們也不想在平城多留,見面後,他們便直接走了。我也不方便留。”“也是,”孟涵嘆道:“她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不過也好,接下來,你總算可以陪我了,”孟涵笑了,右手輕撫上肚子:“還有我們的孩子。”
薛志平順着她的目光看去,這才發現,孟涵的肚子,已經大了不少。
這段時間,天氣漸冷,孟涵穿的衣服多,在家也多是穿寬松的衣服,他竟然一直沒有注意到,這個小生命,在一天一天的成長。
如今,相比于十月份的不顯眼,孟涵的肚子,已經完全遮掩不住了。
“呀,”孟涵小聲叫了一聲,随即擡頭,沖薛志平笑道:“志平,他踢了我一下。”
孟涵拉過薛志平的手:“你摸摸。”
薛志平還有點沒反應過來,随即就感到一個力道,從孟涵的衣服上,傳到了自己的手上。
孟涵仍舊滿臉驚喜:“這是他第一次動!”
這也是薛志平兩世一來,第一次親手摸到了胎動。
他也覺得神奇,刻意放松了手,生怕落下的力氣太大,影響了孟涵肚子裏面的那個小孩。
“志平,”孟涵拉着薛志平的手,讓他環抱住自己:“這是我們的孩子。”
“我真的好幸福,”孟涵閉上眼睛,靠在他的身上,慢慢說道:“志平,你答應我,我們永遠都這麽幸福下去,好嗎?”
這樣的親密接觸,讓薛志平渾身僵硬。
可孟涵的話,又觸動着他的心,他沉默了下,才開口應道:“嗯。”
“遇上你,是我的福分。”孟涵柔聲說道,又往薛志平的懷中蹭了蹭:“你再抱我一會兒。”許是那雨的事情終于了結,許是幾天沒見的緣故,又或許是因為剛剛胎動的溫馨和感動,薛志平的身體,也漸漸的放松了下來。
他抱住孟涵,嗅着她頭頂的發香,竟然覺得有幾分平靜和安然。
薛志平甚至在想,若是他再努力一些,試着去接受這個身份一些,那麽,他是不是可以真的給孟涵,給孟涵的孩子,一個家呢?
他和孟涵的未來,是薛志平一直不想去思考的事情。
因為身為宋佳柔的過去,兩個人之間,幾乎不存在着什麽未來。
可孟涵對薛志平的依賴,孟涵肚子中的孩子,卻又拉住了薛志平,讓他無法離開。
最近的事情,紛繁雜亂,讓薛志平煩心。
如今,這樣安然美好的時刻,讓薛志平也有幾分依賴和不舍。
其實,這樣子,也沒什麽不好的。
宋佳柔已經死了,她的屍體,已經化成灰了,就算曾經真有什麽回去的辦法,現如今,面對骨灰餘燼,恐怕也都是沒什麽用的了。
他還不如好好當薛志平,好好的跟孟涵過日子。
他們有孩子,是個家庭,也有漸漸培養起來的感情和溫暖,就這樣繼續過下去,也未嘗不是一個好的結果。
這樣想着,薛志平竟然不覺得排斥。
他甚至覺得,幾個月以來的難題,就這麽簡簡單單的解決了。
薛志平抱着孟涵的手,微微加重了力道。
或許,他可以試着接納現在的一切。
這才是,對孟涵,對孩子,對他自己,最好的做法。
——————————————
那雨一直昏迷着。
那父那母離開現場後,便直接打車帶她去了平城的白楊醫院。
他們進大廳的時候,喬枚恰好經過。
因為一時疏忽讓那雨走丢的事情,喬枚被護士長訓了一頓,再加上跟留下電話的薛志平無法聯系上,她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寧的。
喬枚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突然走掉的病人,如今見她被一個中年男人抱着,瘦弱昏迷的樣子,立刻招呼人走上前去,微笑道:“這位先生,她是我們醫院的病人,她身體還沒完全好,她今天走丢了,謝謝你把她送回來。”
那父卻沒有松手,他微微颦眉,反問道:“她是這的病人?她生了什麽病?我怎麽不知道?”
喬枚一愣,随即她就看到一旁申請關注的那母,再一看三人的樣貌狀态,對于那父那母的身份大致有了估量。
心中還存有被訓的委屈與對那雨不守規矩的怒意,喬枚的心裏,不僅起了惡意。
本來那雨應該好好待在醫院接受治療和照顧的,可她卻完全不顧醫生護士的良苦用心,就這麽走了,反而讓當時放心她出去的人,擔了責任,受了不該受的懲罰。
看這樣子,那雨的父母似乎并不知道她住院的原因,如果,她将這件事,告訴了他們,在這人來人往的大廳之中宣揚開來,那雨會怎麽樣呢?
這應該是對她擅自離開的最好的懲罰了吧。
可這念頭剛剛起來,就被喬枚給掐滅了。
将心比心,無論是誰遭受這樣的事情,都應該受到同情,而不是欺負。
她只擡頭微笑道:“關于她的病情,我并不清楚,還請你們單獨跟她的主治醫生聊聊。”那父皺了皺眉,跟那母簡單交談了兩句後,便跟着喬枚,來到了五樓,去見了那雨的主治醫生宋彬。
宋彬見到那雨的父母,有些吃驚,但他是醫生,雖心中有不忍,但自然會将實際的情況,如實相告。
那母早就聽不下去了,她淚流滿面,一直撫着那雨的頭發,抱着她喃喃的小聲說着什麽。
那父也失了冷靜的樣子,他拳頭緊握,死死的怼在大~腿上,面上似又憤怒,也有痛心,最後又轉化為頹然無奈。
宋彬雖然是醫生,卻也很少遇見這樣的情況,他解釋完那雨的情況後,接着說道:“按理來講,這屬于刑事案件,那雨送醫及時,我們也采集了證據。但她醒來之後,并不想報警,我們也只能遵從她本人的意願。”
那父眉頭緊皺。
他一生正常平安的度過,小時認真上學,畢業後努力工作,娶了心愛的女人,普通正常的生活,過的也最是守規矩,對人也有自己的度。
按理來說,刑事案件,按他的行事風格,他一定會報警的。
可如今,那父轉頭,看了看抹淚的那母和面色蒼白的那雨,深深嘆了一口氣:“算了,小雨不想報警,就不報警了吧。”
這一瞬間,他面色頹然,明明頭上無一根白發,臉上也僅有眼角的皺紋,看上去,卻像是個蒼老無奈的老人。
“不,爸爸,我要報警。”
“那雨?你醒了?”
那母驚喜的叫了一聲,随即就抱緊了她。
那父怔然,轉頭看過去,就見被那母抱住的那雨睜開了眼睛,正看着自己。
那雨嘴唇幹裂蒼白,面上無一絲血色,閉上眼昏迷時是虛弱的讓人心疼的模樣,如今睜開眼睛,她的眼神中卻潛藏着某種沉然吸引的力量。那雨看着那父,她嘴唇有些顫,目光卻堅定:“爸爸,我要報警,那些人,他們害了我,我不能就這樣,讓他們逃脫法律。”
她看向宋彬:“宋醫生,這些證據,就請你幫忙轉給警局吧。如果有什麽事,就讓警察聯系薛志平,他會幫忙的。”
宋彬點點頭,應了下來。
那父開口說道:“薛志平?就是今天我們見到的那位薛先生吧,這段時間,他這麽照顧你,我們當時不知道,都沒謝他,怎麽還能再給他添麻煩呢?”
“爸,沒事,”那雨說道:“這是他該做的。”
對上那雨的臉,那父有些恍然。
剛剛那雨說這話的時候,那父似乎看到,她的嘴角微微翹起,笑了一下似的,可當他仔細要看的時候,就發現,那雨的面上,一絲表情也沒有,死寂一般。
應該是錯覺,這樣的情況,他的女兒怎麽能笑的出來呢。
那父這樣想着,正要再跟宋彬說些什麽,就聽見那雨說道:“爸,媽,我想回家。”
她的聲音平靜,卻帶着哭腔,這話一出,讓那父那母的心,都心疼的抖了一下。
之前宋彬說那雨的外傷也好的差不多了,好好休養就行,如今,聽了那雨這話,兩人根本沒什麽拒絕的心思,當即就應道:“好,咱們回家。”
飛機上,那雨一直抱着那母不撒手。
她的頭埋在那母的懷裏,無聲的流着眼淚。
那父那母很是心疼,說着寬慰和保護的話,努力的抱緊那雨。
回家之後,那母簡單的熬了些粥。
飯桌上,萦繞着沉默的氣氛。
那父本想問問那雨去平城的事情,可剛一開口,那雨就搖頭說道:“爸,平城的事情,我不想再談了。”
她的眼中帶着哀求:“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以後我們都不要再管了,不要再說了,好嗎?”
女兒如今這幅樣子,如同在父母的心上剜了一刀,他們看着那雨的痛苦,哪還有不應的道理。
那母邊點頭邊偷偷抹淚,努力撐起笑容,應道:“好,好,平城的事都過去了,那的事,那的人,咱們都不提了。以後咱們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小雨,好嗎?”
“好,”那雨應着,卻是推開了飯碗:“爸,媽,我吃好了,我想回去,睡一會兒。”
說這話的時候,她低着頭,聲音也壓的低,避人的樣子将那母口中那句“多吃一點”也梗在喉嚨中。
那父心裏難過憐惜,面上卻仍舊努力笑着,試圖維持正常的說道:“坐了這麽久的飛機,你也累了,去休息吧,你~媽和我,吃完飯看會電視,也就睡了。”
“嗯。”
那雨輕聲點頭,便站起身來,走向了她的房間。
進門之前,她的手搭在門把手上,偏頭看向了餐廳的方向,正對上了那父那母關切哀傷的眼神。
“爸,媽,記得你們答應我的,”那雨輕聲開口,聲音飄在空中一般:“今天過後,平城的事,就不要管了,也不要提了。如果你們為我好,就請這樣做。”
說完,她也沒等什麽回應,直接推開門,進了屋。
進屋後,那雨開了燈,在書桌前,坐了下來,順手開了電腦。
等待開機的過程中,她打開書桌抽屜,從靠裏的底層,找到了一本淺粉色封面的筆記本。
那雨翻開了筆記本。
那裏面,是曾經那雨寫的日記。
她翻到了日記的最後一頁。
上面的日期是12月10日,日記的內容,字跡潦草,似乎寫的匆忙。
那上面,只寫了一句話——“薛大哥,等我去找你。”
那雨的手指,細細的描摹着上面薛大哥那幾個字,唇角挑起,慢慢的露出了笑容:“傻丫頭,有你這日記,你的薛大哥,以後可有好日子過呢。”
她這話,似不屑,似恥笑,一分善意也無。
“這會是份很好的滿月禮物。”
那雨面上的表情,也脫去了之前的戰戰兢兢,可憐兮兮的弱小模樣。
“嗡冷翁冷——”
電腦開機了。
那雨聽到聲音,便将日記往抽屜裏随意一放。
她戴上耳機,拿過鼠标,打開我的電腦,熟練的向裏連點了好幾個文件夾,在最後的文件夾中,看到了阿嚕嚕的游戲圖标。
那雨嘴角挑笑,将游戲圖标拖到了桌面上,順手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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