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溫柔少女與雷龍

楊汐顏跟着柳莺去看所謂的雷龍, 是一頭猶如大象般的巨大金色怪獸，它頭頂雙角，四足着地, 雙眼幽藍，和書中描述的一模一樣。但是充滿着肌肉感的四足, 巨大無比的尾巴, 以及那詭異的藍色雙瞳，是楊汐顏從書中感受不到的。

雖然被鐵鏈鎖住, 可身俱高貴血統的它卻高傲地挺起腦袋，恐怖的魔獸威壓讓所有人都喘不過氣。

楊汐顏沒想到只是牢籠中的可悲魔獸, 竟有如此般的魄力, 明明只是幼崽……她感覺自己雙腿都開始有些發抖，感覺它仿佛能破開玻璃牢籠咬斷她的脖子。

“哇哦！”

一道恐吓聲突然在楊汐顏耳邊響起，猶如是平靜的湖水被巨石擊中，掀起了巨大的浪花, 當浪花如雨水般盡數降落時，她的淚水不由流了出來。

男孩看到她被吓住，似乎非常高興，捂着肚子指着她哈哈大笑起來：“膽子真小, 都快吓到尿褲子啦, 哈哈哈……”

楊汐顏氣得鼓起臉。

男孩并不害怕她生氣的臉，推着她到玻璃罩子面前，正好讓她看到雷龍張大的口子, 頓時吓到不敢亂動，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囚籠中的魔獸都怕，女孩子膽子真小。”男孩一番嘲笑，旁邊也傳出哄然的笑聲, 女仆擋在她面前，卻也無濟于事。

楊汐顏被吓得大哭，她好像看到了玻璃上出現的裂痕，跟大人們說，可并沒有人理會她。她想要逃跑卻總是沒有辦法挪動雙腿，旁邊的大人小孩都在欣賞這頭雷龍，她只能艱難地挪遠一點。

柳莺下來的時候去了一趟洗手間，并不在她的身邊，她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麽辦。剛剛她問柳莺能不能叫她莺姐姐大人，但柳莺告訴她，可以叫她莺姐姐或者稱呼名姓……

終于玻璃牆裂開了，可人們還在拍照歡鬧，楊汐顏只知道玻璃牆裂開的時候，整個世界都陷入黑暗。但黑暗只是一瞬，纏在雷龍身上的雷電仿佛是一個小小的太陽，照亮了整個世界。剛剛惡作劇的男孩已經斷成兩截，他的朋友們也是如此，距離最近都成為了黑炭，距離較遠的人則流出大量的鮮血。

可怕的雷電充盈着整個樓層。

還好這層樓目的是為了關住雷龍，因此絕緣的能力比其他樓層好許多，但在這股恐怖的雷電下，整個大樓的電力系統瞬間便已癱瘓。

保安們也穿着防護服猛地沖過來，雷電對他們沒有效果，但雷龍的尾巴卻宛如一條巨大的鞭子，瞬而發出的攻擊立刻讓保安們斷成兩截，運氣好的也會狠狠撞到牆上，附近的建築物和牆柱都被一掃而光。

可怕，實在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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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汐顏第一次體會到什麽叫恐懼，如此血腥的場景加上這般的破壞力，深深地震懾住了她的靈魂。也許是她本身的神族血統支撐，她沒有完全崩潰，而且本能地拖着小女仆躲遠點。

她終于知道為什麽害怕雷龍了，在囚籠中也能感覺的害怕，并不僅僅是雷龍的恐怖，更主要的是本能。亞普洛迪的孩子并非只是別人的玩具，萬千年來能傳承下來的羸弱種族能活的主要原因并非是美貌，而是對危險的生存本能。

她的本能告訴她這只雷龍非常恐怖，靠近它必死無疑，這種感覺從柳莺離開後便越來越強烈。所以，她沒有那些孩子們一樣的無所顧忌。

“吼！”

她終究還是一個不滿十一歲的孩子，最終還是無力倒在地上，死死抱着小女仆，眼神緊緊盯着雷龍。她看到雷龍發出一道恐怖的雷電，頃刻間，耳邊炸起了強烈的沖擊，她感覺自己的耳朵快被雷鳴震聾了。

楊汐顏睜開眼，是一雙套着黑色長筒襪的纖細雙腿，這個位置還可以看到她稚嫩的肌膚，以及白色的小內內。少女腳下是一道金色的奇怪魔法陣，雙手的書包被雷電擊成了一堆火焰，但她還是回頭對她微笑，順便丢了書包。

“別怕，有我在。”

“莺姐姐大人……”楊汐顏緊緊抱着女仆，小女仆也呆呆看着宛若神靈降臨的女孩。

柳莺死死地擋在她面前，雙無比的嚴肅，對着這發狂地雷龍毫無俱意。雷龍不甘心面前的小不點擋住自己的攻擊，怒吼一聲，強大的雷電從恐怖的嘴裏爆射而出，又是一陣恐怖的雷鳴，然而柳莺金光暴漲，擋住了所有攻擊。

“有人在嗎，能不能把她們帶走。”柳莺喊出一句，附近的魔法師也都紛紛加入的隊伍，開始疏散人群。

一名大姐姐沖過來把她和女仆抱走了，楊汐顏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那猶如天神般的少女卻深深地印刻在她的心中。

“莺姐姐大人，她怎麽樣了……”

“我不知道。”抱她的姐姐搖了搖頭，“小姑娘別擔心，你朋友連雷電都能接住，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不一會，樓上又有人過來避難，楊汐顏也聽他們解釋。

“那小姑娘好厲害啊，擋住了所有的雷電，我們也是好不容易才下來的。”

“但是太危險了，她為了保護我們頂住一根巨大的鋼柱，不能繼續逗留。你們已經報警了嗎，警察還沒有過來嗎？”

“沒有那麽快，而且這裏電都停了，電梯也已經壞了，強大的雷電磁場讓電話都打不出去，只能靠外界的人發現。”

“這裏可是第三十三層樓……”

“有人去幫那個小姑娘了，但怪物好像進化，突然變大一號，根本就頂不住。這下完蛋，不僅僅她們完蛋，我們也要完蛋。”

此話一說，人群似乎更加的混亂，終于有人拉響了災難警報系統，所有人都瘋狂逃跑。楊汐顏很快便和小女仆走散，剛剛那個抱她的大姐姐也已經不知道沖到哪裏，身體羸弱的楊汐顏被人群沖到樓層邊，踩踏導致她雙腿骨折受傷，也是好不容易挪走的，可是……她沒辦法走了。

從玻璃窗往外看，楊汐顏發現救援已經到來，都穿着防護服帶着武器，但可能對雷龍沒有效果。這時，雷龍追逐柳莺沖了下來。

看到柳莺的那一刻，楊汐顏沒有高興，反而滿滿的擔心，怎麽辦，她這不就是給莺姐姐添亂嗎？

莺姐姐頭發早已亂成一團，裙子已有些破爛，她猛地奔到她的身邊，叫：“你怎麽還在這？”話音未落，比剛剛還大一號的雷龍猛地沖過去，直接把她們全部撞到。

慶幸雷龍的雷電似乎已經不夠用，不然這種距離她們早就被電死，柳莺勉強抓住她的手臂拉了回來，猛沖過去一拳一腿切換擊中雷龍，發出了砰砰的劇烈撞擊，最後一拳直接把怪物打出好幾米遠。

“混蛋！”

柳莺大罵一聲，做出蓄力姿勢，旋即猛沖過去在樓裏狠狠地打了起來。她招式拳拳到肉，三十樓本來像是賭博的地方，一個賭博機器直接被她打成稀巴爛。

但是雷龍更恐怖，別看它個頭挺大就以為它動作很笨拙，它猶如狩獵前的毒蛇般，不動則已，一動宛若迅雷，那狠辣的爪子頃刻間便把柳莺拍飛出去，把牆壁都撞出了坑。

柳莺爬起來，直接從樓裏拔出一根築樓而用的鋼針，揮舞幾下，鋼針便被冰雪全部覆蓋，轉瞬變成由冰和鋼筋組成的銀槍，滿臉寒冰盯着雷龍。

“吼吼！！！”

雷龍怒吼幾聲，身體再次暴漲好幾圈，整個人幾乎都有一個樓層那般大，微微一動腳步，樓層就有要摔倒的可能。角落裏的楊汐顏都感覺地板都快裂開了，這裂開她就得掉二十九樓，說不定還會被牆壁砸到。

柳莺似乎發現了她的問題，小跑過來并把她輕輕地抱起，安慰說：“別怕，抱着我。”楊汐顏很聽話地抱住她的脖子。

楊汐顏破開牆壁抱着她跳了出去，那柄冰鋼化成的銀槍緊緊貼在她的後背，可這時雷龍似乎又有了恐怖的雷電，對着她們爆射而下。柳莺直接放棄階梯跑，猛地從空中墜落而下。

楊汐顏只感覺淩厲的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她只聽到耳邊傳來一句：“屏住呼吸。”剎那間楊汐顏便感覺自己落到水中，等她意識恢複的時候，才發現柳莺用魔法變出了一個超大水球。她們在水中緩解了沖擊力。

楊汐顏心中還想着魔法好厲害時，柳莺忽然微笑道歉：“公主殿下，我的飛行魔法不忍直視，對不住，只能以這種方式啦，往後一定多加練習。”

楊汐顏知道柳莺在努力地安慰她，叫她公主殿下之類的，這讓她不由撲哧笑出聲。這笑聲伴随着一聲怒吼，雷龍飛起來了，在空中盤旋，猛烈的黑雲在空中凝集。

柳莺沉着臉道：“又進化了，這并不是普通雷龍，現在可能只有我才可以對付它，陽珍你呆着這裏，我去取它性命。”

楊汐顏緊緊抓住她的手臂不讓她走，她努力地表現出很恐怖很害怕的模樣，是瑟瑟發抖需要安慰的可憐女孩，一般她這模樣沒有人可以頂得住，她只希望她不要離開自己。

害怕嗎？

作為一個小女孩她怎麽可能不害怕，但或許是因為本能的神族血統，恐懼的感覺也很快消失，她怕的是柳莺去和那只怪物打，這種事情交給大人就是了，她們這些孩子最好不要摻和。

她知道那只雷龍的恐怖。

柳莺切斷冰鋼銀槍的小段，在她的魔法下很快變成一個水晶頭冠，她把水晶頭冠戴在楊汐顏的頭上，溫柔的微笑：“能力越強責任越大，能保護你真的太好啦，以後一定要成為一個高貴美麗的小公主，這是我唯一能給你的禮物。”

“不、不要！”楊汐顏緊緊抓着她的手，她感覺這樣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見面，“我不想成為公主了，我要和你一樣成為一名強大魔法師，強大能幫助人的魔法師。”

“那就當一個會魔法的公主殿下如何，我媽媽就是一個會魔法的公主殿下哦。”柳莺親着她的兩只小手，輕輕地擁抱着她，随後再親吻着她的額頭，猛地一躍而上，順着由魔法形成的階梯往天上跑，天空一片烏黑，只有雷鳴的聲響。

…………

楊汐顏并不知道柳莺如何得以制敵，因為她看不到天空的作戰情景，而且她很快就有救援人員發現并帶走，并在醫院呆了一個晚上。這場戰鬥，她有聽說雷龍被打敗了，但那位莺姐姐大人受了傷昏迷，所幸在醫生和治療魔法師的幫助下，她很快就恢複了意識。

經過這事，父母對她的要求也越來越嚴格，再沒有給她出去的機會。她只能從小道消息和電視播報裏得知，柳莺在別人的幫助下，用書包擋住雷電，并且成功擊敗雷龍這種簡單的描述，明明沒有那麽簡單的。

雷龍的暴走在那段時間處分了好多失職者，成為了歷史的重大事故。柳莺也因此入選天星高等魔武學院，并成為歷史上年齡最低的天星子學員，之後在往後的年月裏都成功獲得各種名次獎狀，楊汐顏包括小女仆都成為了柳莺的小粉絲。

往後，每年的生日楊汐顏都雙手合十地伫立在亞普洛迪女神的神像面前，祈願：“神聖完美無上的神靈大人，請您讓我和莺姐姐大人再次相會，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楊汐顏每年生日都在這樣祈願，妄想着可以再次相遇，但現實終歸還是讓她面對現實，她沒有辦法離開這個家族。不過她要當公主，這是毋庸置疑的，并且還要學會魔法，所以她選擇了報名魔法學校。

水系魔法師，楊汐顏報道！

…………

楊汐顏獨自泡在溫暖的泉水中，高興哼着歌撫摸泡泡，她剛剛吃了遲到的午餐，剛才那個莺姐姐大人的夢境，讓她想起了自己曾經遺忘的過去。

并不能怪她昨晚大腦空蕩蕩的樣子，也不能怪她醉倒似的叫她莺姐姐大人，因為柳莺并非是她普通的偶像，而是她一直以來的人生信标，是非常特殊的。

哪怕是現在，楊汐顏還是感覺有些夢幻。她現在只想泡澡，冷靜冷靜再說。

說起來也不知道夏清秋還記不記得，十三年前或者十四年前的那個迷糊女孩，那個單純無知的女孩。當年她用的是“陽珍”這個名字，并非真名。

不加多想，她趕緊洗洗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