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柳莺被封的秘密

沙發上, 身着紫色禮服的美麗女子縮成一團，纖細蒼白的五指抓着沙發，潔白的貝齒緊咬下唇, 渾身猶如篩糠般發抖，一雙烏黑色瞳孔變成了詭異的紅色。

“清秋……”

楊汐顏推開門, 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這是楊汐顏第一次見到不一樣的夏清秋, 她心目中無敵完美的莺姐姐，如今展示的确是另她完全無法理解的狀态。

夏清秋沒想到來的竟然是楊汐顏，她咬着唇，扭着頭躲開她的目光，随後艱難地爬了起來，淡定坐好：“你怎麽來啦？”

夏清秋再次恢複平常，扭過頭微笑：“不是叫你跟着奧羅娜回去麽，突然跑回來，莫非是太想我啦？”

楊汐顏感覺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剛剛那個痛苦的女子已經消失, 她的莺姐姐又回來了, 但是……觸摸她的纖手, 那股猶如寒霜般的觸感卻并未消失, 她的眼睛也是血紅色的，和小妙然一模一樣。

“清秋……不對, ”楊汐顏趕緊搖搖頭, “莺姐姐。”她緊緊抓住她冰冷的雙手。

夏清秋微笑的面孔凝住，感受手上的溫暖，慢慢的抽回雙手，低語：“你都看到了……”她拳頭緊緊握住, 呼吸加快。

“嗯。”

夏清秋呼吸越來越快，終于她忍不住了，抱着雙腿縮起來，把臉埋入雙臂之中，雖然很努力了但身體還是忍不住發抖。

屋子裏氣氛詭異，冰冷的溫度仿佛要把沙發、床、桌子等等物件凍結，甚至連剛剛倒下來的熱水，也變成了冰塊。在門外帶着楊汐顏過來的譚素欣默默地關門，找個無人的角落獨自喝着悶酒，神色皆是黯然。

“莺姐姐，你冷嗎？”楊汐顏趕緊把被子搬下來，牢牢地捆住她，雖然說是答應譚素欣過來幫忙的，可實際上她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幫忙，現在心中一片慌亂。

縮成一團的夏清秋死死咬唇顫顫道：“你為什麽要過來，這副模樣的我，可不是你那完美的偶像。”

其實相比寒冷，夏清秋更難受的是被楊汐顏發現了，本來還想掩飾的，但還是被那個最不希望的人看到，看到了她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這樣的自己，哪裏還是什麽完美的柳莺？

夏清秋咬着唇，混蛋譚素欣。

楊汐顏發現給她蓋被子也沒有用，反而比剛剛更加嚴重，她急得都要哭了，聽夏清秋這時候還說什麽完美不完美的，她忍不住哭罵道：“我為什麽不能過來，我為什麽現在才知道這些，這時候還講究這些亂七八糟的幹什麽！嗚嗚嗚，莺，請你可以告訴我該怎麽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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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第一次呼喚她的名字。

“沒用的，這是魔力紊亂産生的後遺症，沒法緩解，不過過一夜便可以恢複。”夏清秋還是把臉埋入手臂，幽幽地說，“顏顏可以離開嗎，這冰冷的感覺會弄傷你。”

“不！”回答夏清秋的便是她斬釘截鐵的拒絕，她咬着唇，“我不會走的，我是水系魔法師，這點傷害對我而言根本就沒有關系。”

夏清秋終于擡起頭，那血紅色的雙瞳似乎留下了淚，盯着她笑了，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笨蛋，你還不清楚嗎，我不想讓你看到這副凄慘模樣的我，我想——”夏清秋話并沒能說完，她被阻止了，楊汐顏忽然向她撲過來，緊緊抱住了她。

溫暖和柔軟的感覺順着肌膚的貼近，湧入她的心靈。她下巴無力枕在楊汐顏纖細的肩膀上，有幾縷秀發遮住了她朦胧的血紅視線，但還是可以看到她的後背。

夏清秋想掙紮，但發現楊汐顏的抱她的力道大的驚人，她很快放棄了，無力依在她的肩膀上緩緩的說：“就算你是冰水系魔法師，擁有耐冷能力，可這樣抱着我你也會很難受的。”

“沒關系！”楊汐顏倔強地抱住她柔弱而冰冷的身子，眼角的晶瑩緩緩落下，但沒多久便結成了冰。她倔強地說，“一直…一直都是你付出，一直都是你幫我，一直都是為了我不考慮其他的事情，白峰的事情，龍熊的事情，都要一個人扛着，所有的事情都是如此。嗚嗚嗚，而我什麽都做不了……所以這次，即便是死我也不會離開！什麽完美不完美，你就是柳莺，就是夏清秋，就是我的……妻子！就是小妙然的媽媽！就是我的偶像！”

她哭着，仿佛吶喊般，她從來都是被保護的孩子，但是這次，她至少要和她感受苦痛。

夏清秋宛如醍醐灌頂般渾身一顫，血紅色的瞳孔猛地一陣收縮，旋即慢慢回複，恢複了以往的溫柔，也不想再逞強了，眼中含着溫柔和妥協的淚水說：“可是很冰冷的，多年來我已習慣，你不一樣。”

随着夏清秋放棄壓制體內暴.動的冰，冰冷的感覺瞬間湧入楊汐顏的身體，透過肌膚深入骨髓，剎那間，楊汐顏都感覺自己快要變成了冰雕，果然就是夏清秋所說的那樣，這并非一般的冷。

可是……可是自己作為水系魔法師都能感覺到如此寒冷的存在，那本身的夏清秋得有多麽痛苦？楊汐顏不知道，她只能緊緊抱着她冰冷的身子，咬着唇道：“才不冷，一點都不冷，跟你的相比，這都不算什麽。”

“嗯，不冷。”

夏清秋放棄了，她不在逞強壓制自己的脆弱，雖然她感覺現在渾身冰冷，但心靈卻從未有過的溫暖，這是她從未感覺到的溫暖。

從來沒有過。

楊汐顏發現夏清秋似乎沒法忍了，放棄了壓制，但也因此她更痛苦，就像是生病的人努力裝平常工作一樣，一旦這種意志放松，就會無力地躺在床上呻.吟。而夏清秋，無疑更恐怖。

徹骨的寒冷，卻沒辦法凍死。

楊汐顏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做法對不對，但她只能這麽做了。首先把空調升溫，然後把自己體內的魔力轉化成火系，讓自己的體溫上升，這才悠悠地褪去雙方的衣裳，緊緊地抱着她冰冷的身體，肌膚相貼，還蓋上被子。

“莺。”

“笨蛋……”夏清秋不想逞強了，任由她緊緊撫摸擁抱。

在楊汐顏的幫助下，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兩個小時候後夏清秋的狀态才有所緩解，并緩緩進入睡眠。但冰冷的觸感并沒有緩解，夏清秋的身體也很冰，楊汐顏就這樣緊緊抱着她沉沉睡了過去。

公雞鳴叫，黑色的夜晚終歸會過去，當黎明回來時，世界将重新獲得色彩。

楊汐顏蘇醒的時候，夏清秋不知怎麽的已埋入她的豐滿，若是在平常，楊汐顏可能會感覺到害羞，但這時候她只想知道夏清秋有沒有事。

懷中的女子還在昏睡，眉眼中都是疲憊的顏色，烏黑的長發早已紊亂，還好，她那蒼白的面孔終于有了顏色，徹骨寒冷的身子也好了些。

楊汐顏長長呼了口氣，擡手輕柔地撫摸她的美麗臉龐，不敢太用力，怕驚醒她。她現在才知道，原來心目中完美的偶像也會有這麽脆弱的時候，而她确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大笨蛋。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她完美的莺姐姐大人。

柳辰清媽媽和奧羅琳媽媽，還有柳昭姐姐都對她很期待，包括那個譚素欣，她們都想讓她幫助莺姐姐。但是，她一直都不知道該如何幫助她，還好現在的她好像已有了些眉目。

“莺姐姐……”楊汐顏爬起來，看着她那美麗的臉龐，再看看她那凹凸有致的身體，這次她看着觸摸着，也不害羞了。好好給她蓋上被子，這才決定出去找吃的。

來到門外，昨夜的熱鬧已然消失，大廳裏只有一股淡淡的冷清。這裏也沒有什麽人，服務員什麽都沒有，不過楊汐顏倒是看到了熟人，那個譚素欣正孤獨地坐在角落裏，翹着腿刷刷手機。

看她那一身禮裙，明顯是一夜未歸，随着楊汐顏的出現，她似乎有所感，微微瞥了她一眼，旋又低下頭看手機。

楊汐顏鼓起勇氣上前：“請問這裏，有吃的嗎？”她只在洗手間看到一次性的洗漱用品，卻沒有看到任何吃的，或者連昨夜的情景都不見了，連樓梯都沒有。

“這裏只有需要的時候才會開放，平常情況下是沒有人在這裏的，自然沒有吃。”譚素欣刷着手機卻不斷地滑，但心情卻不在手機上，“莺，現在好些了麽？”

“她身體已經沒有那麽冰了。”

“那就好。”譚素欣重重地吐了口氣，緩緩地站起來，“我先走啦，這裏沒什麽吃的東西，不過廚房是能用的，現在這個空間已沒什麽人在這裏，大概只有醉酒被拉到客房的人。”

“請等一下。”楊汐顏怎麽可能讓她跑，身體下意識便抓住她的手臂，滿臉認真地說，“我在照片牆上見過你，你可以告訴我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麽？為什麽……”

“照片牆？”

“是莺姐姐貼在儲物間裏的照片牆，是關于莺姐姐從小到大的成長空間，那裏面不只有你，還有奧爾維斯他們，我曾經問過莺姐姐你們是誰，但她再三緘口。”

譚素欣握緊裙擺，重新坐了回去，看着楊汐顏也坐到獸皮沙發上，并攏雪白雙腿側放，一副很乖巧得體的模樣，不由吐了口氣道：“奧羅娜說你是柳昭的妹妹，我是不相信的，怎麽，你想知道什麽事情嗎？”

“我想知道關于你和莺姐姐的故事，還有莺姐姐為什麽會生病，這後遺症到底是什麽東西。”楊汐顏雖然動作很乖，但面色卻很嚴肅，那眼神仿佛在說你如果不告訴我，我就不讓你走。

“真可愛！”譚素欣見她板着臉的模樣，不由笑出了聲，她抱着腿望着天花板，“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子，或許是越強大的人，就會擁有特別的懲罰罷，具體你只能去問問她，或者問問她的母親。我想這時候的她，應該不會隐瞞你。”

“我在照片牆裏，見到和莺姐姐拍照最多的人就是你。”

“那我到挺榮幸，”譚素欣面色柔和了許多，“因為我是莺曾經……最好的朋友。”

“曾經？”

“嗯，曾經。”譚素欣手指攪在一起，“現在我，或者說我們已經沒有資格成為莺的朋友了，因為……就是我們害她被封印的。”

楊汐顏睜大了眼睛。

“我們向老師說她身上的種種問題，可能沒有資格成為真正的魔法師，因此導致她學校開始對她審判，并對她進行封印。”

“就這？你們……”楊汐顏咬着唇，就因為後遺症就別封印，也太過分了吧，她咬咬牙，“即便如此，莺姐姐難道就這樣坐以待斃？”

她知道，柳莺很強。

然而，譚素欣卻緩緩的說：“你可知道九元封魔陣？”

“九元封魔陣？”轟隆一聲，楊汐顏大腦仿佛炸了般，她緊緊捂着心口道，“莫非封印莺姐姐的，便是九元封魔陣？”這個陣法是楊汐顏最新認識到的陣法，也是至高的封印魔法，一般只是用在魔物上。

九元封魔陣是封魔陣的超級加強版，是無解的封印陣，不過這種級別的陣法使用起來是極為困難的，大概需要九位至高魔法師共同施展的魔法。分別是維恩、天火、花海、奧爾、宮、雷、雪和譚，還有——柳家！

柳家！！！

譚素欣見她驚愕的神情，低着頭道：“封印莺的魔法就是九元封魔陣，無解的陣法，我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第二天莺便跳江自殺了。”她仿佛用盡最後的力氣說完最後一句話。

楊汐顏緊緊捂着心口，她睜大眼睛，根本無法說出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莺……”

“具體你需要去問莺的家人，或者直接去問莺，相信應該可以得知真正的真相，雖然我不相信單單是我們提供的信息就封印，但我們确實提供了莺後遺症的事情，所以，我們只是曾經的朋友。”譚素欣神情複雜，“我能說的都說了，具體你去問莺會更好，她能把魔器陽珍交給你，那一定是把你當成最珍貴的寶物。”

“陽珍？”

“就是你體內的那件魔器，或者神器。”譚素欣挑眉，“你不知道？”

“魔器的名字叫……陽珍？”楊汐顏咬住下唇，眼睛睜的大大的，因為……陽珍是她的化名啊，她第一次見到莺姐姐時候的化名。